我來到了元朝 第六卷 官場浮沉(上) 第五章 發行國債
    第二日我早早起來,先到城門口送別李知棟,李知棟對我低聲道:「不如大哥寫一封信喚三弟回來。」我忙道:「不敢勞煩大哥,還是我自己和他說吧。」李知棟想了想道:「也好。」我又過去與雷子其敘了回話,互道珍重,看他們車馬走遠。我又急急趕到宮中去上早朝。四品編修真是沒勁,原來是坐在破紙堆裡,翻翻看看,整理整理,把那些古書典籍收集起來,編纂成冊。也不知道二哥給我這個差使,是什麼意思?這一日散了朝,我左思右想,不得其解,只得整好衣冠,去拜見恩師顏成道。

    到府前遞了名貼。一會兒,家丁便出來喚我進去。我走到廳堂內,見顏成道穿著便服,坐在堂上,忙上前拜道:「學生張好古,拜見恩師。」顏成道笑道:「好古,快坐。今日找為師有何事?」

    旁邊早有一人端了茶過來,我謝了坐下道:「恩師,好古有一事不明,想要恩師解惑。」顏成道道:「但講無妨。」我道:「學生十年寒窗苦讀,參加朝廷科舉,只為一展胸中抱負,為天下百姓做些事情。可如今同年們都得以外放地方,做一方父母官。好古卻只能留在京城當個編修,實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顏成道聞言笑道:「好古原來是為這事煩惱麼?老夫卻有幾句話要送與好古。」

    我忙道:「恩師請講。」

    顏成道撫鬚笑道:「如今朝中都是蒙人的天下,皇上這次重開科舉,允許漢人入朝為官,已經惹來許多非議,這次中的頭三名又都是漢人,便是三甲之中,蒙人也是寥寥無幾,那些蒙藉大臣早已心懷不滿,皇上登基不久,根基未穩,不得不有所顧慮。此次下旨將考中之人全部外放,實有深意。」

    我道:「原來如此,那為何我被留在京中?」

    顏成道道:「皇上對你的文章十分讚賞,這次只留你一人在京中,自有他的道理,你切不可小看了編修的位子,只要列於朝班之上,便可一心為朝廷籌謀,皇上對你頗為看重,你一定要好好表現才是。」

    我聽了心下已然明白,站起身對顏成道一揖到底,道:「多謝恩師提醒,好古告辭。」說完轉身而去。顏成道在身後拈鬚微笑。

    幾日後,在朝堂之上,伯顏出列道:「皇上,如今密都路諸城縣,大都路武清縣都降了雹子,毀壞房屋無數,稻田也盡被損毀,死傷者眾,百姓攜家帶口,四處逃荒。」鐵穆耳聞言,眉頭一皺,還未答話。中書左丞胡義真出列道:「皇上,峽州路都撫使來報,各州縣皆漲了大水,掩毀良田無數,百姓流離失所,其狀極慘,請朝廷撥下錢糧,並著各州縣開倉濟民。」

    戶部尚書上前道:「百姓受災,朝廷自當救濟,只是這幾年天災不斷,國庫早已空虛,何來銀兩救濟災民。」

    駙馬聞言道:「皇上,那些災民不過是卑賤的漢人,只著各州府開倉賑濟,讓他們填飽肚子即可,不必發什麼錢糧下去。」

    伯顏道:「駙馬此言差矣,漢人也是我朝的子民,自當一般對待,否則等饑民成了暴民,便悔之晚矣了。」

    駙馬道:「這些漢人若敢造反,我領一支蒙古鐵騎去,定把他們全部剿滅。」

    顏成道出列道:「以暴制暴,只會使百姓更加仇視朝廷,當務之急,應該是盡力安撫。」

    戶部侍郎道:「顏大人畢竟是漢人,每遇此事便要朝廷安撫,殊不知這樣做只會增長這些賤民的氣焰,使他們更加有恃無恐,動輒以造反威脅朝廷,長此以往,皇上天威何在,朝廷威信何在?請皇上三思。」

    我站在隊中,看他們爭論,想了想,出列道:「皇上,微臣有本要奏。」

    皇上道:「張卿家有何本奏。」

    我跪下道:「皇上,微臣有個法子,可解國庫空虛。」

    鐵穆耳道:「愛卿請講。」

    我道:「皇上何不發行救災國債。可先按面額印製一百兩,五十兩之數。分為一年期,二年期,三年期。加以不同利息,以此類推。著百姓踴躍購買。期間可自由兌換,但不付利息。民間還可互相買賣。以國債換銀兩,以解燃眉之急。」

    鐵穆耳聞言半晌不語。我又道:「發放錢糧,開倉濟民,都是權宜之計,長江,黃河流域屢犯水災,只有用國債換取大量銀兩,用於墊高江岸,加固堤壩,並著人實地斟查,學當年大禹治水之法,在水勢湍急之處,挖河開溝,修建水庫、閘門。使水患不能再犯。方是一勞永逸之法。」

    鐵穆耳道:「只是這國債又該如何償還。」我笑道:「倘若天下黎民都能安居樂業,房屋田產不再被毀,國庫便可以收納百姓交的錢糧,又不需再經常費銀賑災。國家富強,疆土穩定,國債又有利息,民眾自然會爭相購買。何愁不能償還。」

    鐵穆耳想了想道:「張卿家果然說的有理,這件事便交由戶部去辦。具體事宜由張卿家全權負責。」我忙道:「臣領旨。」抬頭看到九王爺那雙眼睛正死死盯著我。我忙轉頭避過去。散朝之後,伴著人流走到宮門外,見顏成道在那裡向我招手。我趕忙走過去,拱手道:「恩師有什麼吩咐?」

    顏成道看著我笑道:「好古果然有才,這樣的辦法也想得出來。」

    我笑道:「也不是什麼好法子,只是第一次發行,百姓必然疑慮,未必肯買,還請恩師幫學生想想辦法才是。」

    顏成道想了想道:「此事只有先說服朝中百官購買,再攛掇京城富戶出資買下,等一年之後,取了利息。百姓便再無疑慮。」

    我道:「恩師說得是,全憑恩師安排。學生明日便讓戶部趕製國債。」

    顏成道道:「好,我們分頭行事,」向我點點頭走了。我忙彎腰一揖。看他走遠。自己也趕忙回府去。

    進到院中,只見柳如芳正坐在那裡,手裡拿著一塊絲帕在那裡把玩。我笑道:「姑娘還沒吃飯麼。」柳如芳沒好氣地道:「每日早走晚歸,連人影都沒有,住在你這沒勁透了。」我忙陪笑道:「姑娘別生氣,是不是下人服侍的不好,我這就去責罰他們。」

    柳如芳站起身道:「誰生你的氣了,快去吃飯吧,都在等你。」

    我趕緊走到房中,正準備脫官服。卻見小蝶正在內房中幫我整理床鋪。我道:「你怎麼在這,這些活讓小蘭做就可以了。」

    小蝶道:「我到了你府中,便是你的奴婢,為你做事,是我心甘情願的。」她見我脫衣服,便要過來幫我。

    我忙向後退開幾步道:「你別過來。我不習慣女人服侍。」小蝶見狀,眼睛一眨,又要流下淚來。

    我歎口氣道:「這些粗活不是你做的,你還是去服侍柳姑娘吧。」小蝶聞言無聲地退了出去。我搖搖頭,把衣服換好,連忙出來,趕到飯廳裡。

    柳姑娘早已坐在末席上,小蘭立在一邊。我對小蘭道:「你也坐下來一起吃吧。」

    小蘭道:「小人不敢。」

    我笑道:「什麼小人,你跟了我這麼久,我早沒把你當小人看了。」

    柳姑娘道:「是啊,你快坐下吧,當日在山寨中,我們不也是一桌子吃飯嗎?」小蘭聞言坐在我身側。夾了幾塊春筍放在我碗中。柳姑娘夾了一大塊雞肉,也遞到我碗中來。

    我笑道:「多謝柳姑娘。」眼角卻瞥到小蝶站在廳內一角。

    我忙招手道:「你也一塊來吧。人多才吃得熱鬧啊。」小蝶慢慢走過來,坐在小蘭身旁。

    柳姑娘道:「她是你新買的丫環嗎?」

    我道:「不是。是我一個朋友的丫環。」柳如芳看了她一眼,沒再說話。我快快地把飯吃完了,又趕到書房中去繪製地圖。邊繪邊想,明日便要招些人來,給我到那些還沒去過的地方,好好勘探一番,把地圖早日繪齊了,好送給二哥。

    繪了一陣,只見天色越發如墨一般黑了,聽著遠遠的敲了二更,我心想,五更還要早朝,只有歇息了。想想當官真得好累哦。皇上二哥每日還要批閱奏折,肯定比我睡得還晚,早上還要早起,又要應付那些心懷異志的蒙元貴族。想來也不容易啊。我歎口氣,轉身脫了衣服,倒在床上,蒙頭大睡起來。

    這一日上了早朝,我便趕到戶部,視察了國債印製情況,想了想,又拿筆墨在紙上畫了一個龍圖騰,下面寫上元貞元年春,叫工匠拿去照樣刻成圖章,蓋在國債之上。

    將軍府。

    少華騎著一匹白馬,風塵僕僕地趕回來,進了門,先到爹爹書房中,拱手道:「孩兒拜見爹爹。」

    皇甫馭風笑道:「你回來了。」

    少華道:「孩兒這次是回來休假的。」

    皇甫馭風道:「好啊,你長期跋涉,也累了,早些去歇息吧。」少華道:「是,爹爹。」轉身正欲出去,皇甫馭風在身後道:「少華,你知道嗎?今年的新科狀元,是當年平定合丹叛亂時,李將軍手下的副將張好古。」

    少華聞言大喜,霍地轉過身,看著皇甫馭風道:「爹爹,你說的是真的?好古現在在大都?」

    皇甫馭風道:「是啊。」見他情急,不禁疑道:「你怎麼了?」

    少華忙掩飾道:「沒什麼?我現在就去狀元府。」說完向皇甫馭風拱了拱手,飛也似地走了。

    到了狀元府外,少華先要下人請了小蘭出來,看看四下無人,拉著她到了街角,對她道:「我今天要問你一件事,你一定要據實回答。」

    小蘭抿嘴笑道:「皇甫少爺想問什麼?只管問吧。」

    少華低聲道:「我懷疑你家公子就是孟麗君,是不是真的?」

    小蘭掩嘴笑道:「這可是少爺自己猜出來的,我可什麼都沒說。」

    少華輕聲歎道:「其實我早就猜到了,只是我不明白,她為什麼不肯跟我相認,小蘭,你說你家小姐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小蘭嘟著嘴道:「小姐心裡啊,除了朝廷,就是天下百姓,還能想什麼呢?」

    少華聞言皺緊眉頭,低頭想了好一陣,對小蘭道:「等會麗君回來,你請她到東街雲來茶館來,我有話要對她說。」

    小蘭笑道:「好啊,皇甫少爺放心吧。小姐一定會來的。」

    少華微笑著點點頭,轉身上馬而去。

    我在戶部忙了許久,直等到天擦黑了,方才回府。

    一進門,小蘭便迎上來道:「公子,皇甫公子從北地回來了,請你到東街雲來茶館一聚。」我聽了道:「知道了。」一邊進臥房,換了便服,便一人走出府門,逕往東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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