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賦 下篇 第二十六章 情深幾許,生死不渝 上
    蘇檯曆兩百二十九年十二月下旬,蘇台清揚返回了封地永州郡的郡治永州,蘇台偌娜並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還在某一次感慨說「皇姐走了,少了個能陪朕說話的人,朕備感寂寞」。偌娜的多愁善感並沒有感染到她的肱骨重臣們,西城照容和現任長門營主帥丹舒遙在清揚離京的那一天感慨萬千的坐在一起說:「一場動盪已經無可避免了!」

    丹舒遙東山再起已經兩年,經花子夜周旋,被任命為京城三營之一的長門營主帥,統常規兵馬五萬,另有同等數量的屯田軍,一旦戰事需要,另可調兵十萬,位在三階下。相對於曾經的夏官司馬,一階高官,三階下的長門主帥職務實在算不了什麼,為此花子夜頗有幾分愧對丹舒遙。反而是被貶謫的那個數次向正親王道謝,並且說:「殿下已盡心竭力,殿下對臣的恩德臣永生不忘。」還很寬慰地說:「臣能與女兒同守京城,又能看到惠妃的遺孤張大成人且過的快快樂樂,臣不勝欣喜。」相對的,丹舒遙的女兒夕然倒是連升了幾次,如今已然位在四階,為長門營副帥,眼看著就要追上自己的爹爹。

    鳴瑛這些年在永州招兵買馬,並且四處收買官員和將領,這些舉動當然不可能完全逃脫地方官的注意,只不過地方官要麼被收買,要麼不敢觸犯和親王。同樣的扶風軍和扶風郡守也注意到了這一點。扶風郡守同樣出於名門——永州郡名門,所以可想而知,她沒有抵擋住和親王的恩威並施,尤其是所有家眷和整個家族的榮耀都在和親王掌握中。然而,扶風大都督邯鄲蓼並不受和親王影響,她手握重兵,家眷均在京畿和鳴鳳,姊妹同族中另有位在高階的,比如邯鄲祺。儘管邯鄲蓼注意到了和親王不同尋常的舉動,不過這位扶風軍的最高將領,且在少年時代就以罕見的神力而獲得勇將名聲的女子並不像人們想像的那樣有勇無謀。她二十歲起跟隨丹舒遙,是這位蘇台名將一生最得意地弟子,在他的教育下,邯鄲蓼精通兵法、文武雙全。而過去幾年的波折,以及恩師險些身首異處的經歷,則讓這位中年將領多了幾分事故與圓滑。

    如果是愛紋鏡雅的時候,乃至於花子夜攝政的那幾年,她一定會立刻上書朝廷告發和親王的不軌行動。如果一時不被重視,則會反覆上書。然而這一次,她壓下自己的忠君愛國之心,選擇將這件事首先報告給了恩師丹舒遙。丹舒遙沒有辜負她的期待,派女兒夕然親自送來回信,告訴她暫時不要將此事透露給旁人,尤其是不要上書朝廷。要她不動聲色的收集情報,特別是清揚收買永州以外官員、將領的情報,將可疑官員整理成冊。此外,讓她約束扶風軍將領——務必為朝廷保下西方最強悍的軍隊。

    於是邯鄲蓼謹慎但是可靠的掌管著扶風軍,她相信這些常年在邊關和她出生入死的姊妹弟兄更願意追隨他們的將領,只要她保持著對朝廷的忠貞不渝,扶風軍就忠誠於皇帝。與此同時,她將各種各樣的信息用可靠的方法不斷送到丹舒遙手中,相應的,也就到了花子夜的手中。丹舒遙的意思是最好能夠在京城即揭發清揚,這樣才能避免蘇台王朝的一場內戰,然而清揚做事非常謹慎,鳴瑛更是心細如髮。他們所掌握到的東西都不夠切實,而真正可用的漣明蘇又因為牽扯到西城家的錯綜複雜的關係而一時無法動用。最後丹舒遙也只能歎息著說「算了,讓她反吧,擋也擋不住的,想想怎麼平叛更重要。」

    然而,這個時候的蘇台王朝所面臨的已經不是一個人的反叛。

    十二月十八日,蘇台偌娜下旨鳴鳳周邊調動三萬兵馬,歸鳴鳳大都督統轄,圍剿宋茨蘭。丹舒遙聽到後滿意的點點頭說:「恰到好處,按照鳴鳳都督的才幹,再加三萬兵馬必能讓叛軍吃一個大敗仗。」

    然而事情的發展完全出乎意料,十二月二十三日,鳴鳳八百里加急——西林州知州與州司馬雙雙反叛,自稱「鳳凰將軍」,佔據西林州與宋茨蘭南北呼應,切斷了鳴鳳出入中原的道路。

    「連鳴鳳都出現了叛亂……」朝臣們互相看看,哀歎同樣一句話。自古而來百姓只有在活不下去的時候才會大規模暴動反叛朝廷,而沒有百姓的,幾個野心家根本動搖不了一個王朝的根基。鳴鳳一直是安靖最富饒的區域,河網密佈、湖泊星羅、四季分明,這裡有著數千年耕種的傳統,更有著安靖最高超的耕作技術。鳴鳳熟、天下足,只要人為的折騰不要太過分,這塊土地只要耕種就一定有收穫,能夠輕鬆的養育那裡的幾百萬人民。自古以來,天下動盪鳴鳳安寧,對於安靖而言一個王朝如果到了鳴鳳的百姓都不得不義旗高舉的時候,也就是這個王朝的窮途末路了。

    當然,一個西林州的叛亂,對於有八個州的鳴鳳郡而言還不足以稱為「叛亂四起」,更何況這一次的叛亂由州官開始而非困苦無路的百姓。然而,這樣一個信號依然讓蘇台的官員深切的不安起來,並產生了「皇帝的治世果然已經到了天怒人怨的地步」的想法。

    事實上從蘇台歷史兩百二十七年起,偌娜的行為一天比一天遠離君主應該有的責任感。繼位之初的兢兢業業和尊敬朝臣之類的優點喪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好大喜功、獨斷專橫和沉迷於被奉承。蘇台歷史兩百二十五年,剛正不阿的司寇蓮舫去世的時候,偌娜會在朝堂上哭泣,並說「上蒼奪走了朕的明鏡」。到了蘇台歷史兩百二十九年,六官正負官長中已經沒有幾個敢於直言的人。

    轉眼間,蘇檯曆兩百三十年在比前一年更糟糕的狀態中來臨了。

    新年畢竟是新年,明明天下動盪,山河不穩,應該枕戈待旦、勵精圖治的君主照樣歌舞昇平的享受新年,而且在永寧城舉辦了比以往更盛大的新年慶典,春官耗資十萬餘兩白銀。陪都與離宮的建設儘管被許多朝臣反對,依然如火如荼的展開,陪都興建第一期耗資就以百萬計,動用民夫十餘萬。偌娜是好大喜功的人,決定了重建陪都就要快,冬官做出的正常工期是十年,她卻要三年竣工。冬官只能一年四季調用民夫,不管農閒農忙,至於田地是否因此荒蕪,那就不在考慮範圍內了。

    此外,偌娜對四年前那一場京城被圍的入侵耿耿於懷,總想著有朝一日報一箭之仇,蘇檯曆兩百二十七年秋天,偌娜下令夏官徵調兵馬,著手大舉進攻北辰——以報國仇。夏官接到指令後在全國範圍內光灑軍帖,不但兵戶,京畿、蘇郡、沈留、丹霞等七郡幾乎每兩家就要出一丁。

    大規模調兵和徭役使得各地流民叢生,他們從三五成群的打家劫舍直到成千上百的聚嘯山林,雖然還沒有到清渺末年那樣四海動盪無一處安寧,王朝的基業正在飛速崩壞是不爭的事實。

    然而,在蘇台的南方,有兩個郡真正迎來值得喜慶的一年,縱然稱不上風調雨順,可這兩個郡的官府都很好履行了職責,讓百姓安居樂業,即使在災害面前也能繼續生存並對來年重建家園充滿信心。這兩個郡就是永州郡和鶴舞郡。

    鶴舞郡的百姓從這一年十一月起就沉浸在節慶喜悅中,他們敬愛的領主迦嵐終於在這一年舉行婚典,完成了成家這一件大事,也意味著鶴舞的百姓可以開始期待正親王世子的誕生了。對於百姓而言正親王妃是不是行過暖席禮完全不在考慮範圍內,他們更關心這位王妃在身世才貌上是否能般配上他們敬愛的親王,以及是不是能在未來的歲月中父儀天下,成為一郡男子的表率。

    嚴格來說,就這個時候鶴舞百姓對正親王妃的瞭解,玉台築距離正常的對王妃的認知還有不小的差距。不少鶴舞百姓在聽到正親王妃人選後說「西城玉台築,難道就是帶著大家保大堤的司水?」然後想到西城玉台築一身泥一身水在堤壩上抗沙袋,跳入水中堵漏縫的情景,彼此看看用很複雜的語氣說「那就是王妃啊……」

    西城玉台築在距離故鄉數千里之遠的明州迎來了為人夫後的第一個新年,他的婚禮放在一年中典禮最多月份舉行,以至於新婚的一對尚未來得及過一些甜蜜的私人生活就被拖著參加年末數目繁多的典禮。在祭天大典、祭祖大典等等的儀式上,西城玉台築一身禮服站在蘇台迦嵐身後履行王妃的義務,人們看到的是一個容資端莊、舉止高雅的青年男子,全身上下洋溢著永寧城數一數二名門世家養育出的不凡風姿。玉台築成婚後第四天,西城又得到一個喜訊——西城靜選懷上了她的第一個孩子。為此明州王府上下都勸這位西城家的繼承人在明州多留幾天,然而作為京城地官和西城侯爵的世子她有許多責任等著承擔,靜選還是匆匆忙忙騎馬往故鄉趕,留下了丈夫陪伴洛遠直到上元節後才返回京城。

    新年的第一天,鶴舞領主才算從複雜而煩悶的典禮中脫身,能夠半坐半躺在塌上和家人親信隨意聊天,而她的王妃玉台築也陪伴在一邊。或許是因為剛剛成親,玉台築比在家裡的時候沉默許多,端莊裡略帶一點羞澀。靜靜的坐在妻子身邊聽鶴舞重臣們在主君面前談天說地,只有偶然抬一下頭時唇邊的笑容和閃亮的眼神保持著婚前的爽朗瀟灑。更讓人知道這位王妃完全能夠理解這場談話中的每一個內容,甚至在一個多月前,他自己也是朝臣中的一員。

    這一日王府收到從清平關來的一封信,晉王說中元節之後要到王姐的明州來住一陣子,特別強調了一句——已經告訴王傅,王傅也同意了。迦嵐對這句話忍不住笑了起來,把信往昭彤影身上一甩:「你那知己倒是把我的王弟管束的極好!」

    昭彤影明知主子是在挖苦,卻一本正經點點頭:「水影向來盡忠職守。」

    迦嵐翻了個白眼,並且聽到身邊傳來非常低的笑聲,狠狠瞪了自己的王妃一眼,偏偏這個時候她的嫂子——永親王妃用異常懷念的聲音道:「少王傅啊——又是好幾年沒見到她了,真有些想念。說起來那些後宮的日子其實也不錯的……少王傅小時候真是乖巧可愛的招人疼愛,還記得蘆桐葉第一次帶她來到我這裡時的情景,真是可憐可愛的一個小女兒。」一時間,蘇台迦嵐的臉色都有點發青,而身邊玉台築的笑聲更清晰了。

    彷彿聯合起來和她做對,永親王應和著自己的王妃一起回憶道:「她小時候確實可疼可愛,整日跟在父皇身邊,那麼個小小的孩兒也不知道哪裡來的機靈,父皇一個眼色她就明白一切,比我這個做兒子的更明白。」

    迦嵐嘀咕了一聲「從小就狡詐」,清清嗓子道:「難道新年的第一天王兄和嫂子要拿回憶少王傅的少年時代來作消遣麼。」

    蘊初含笑看著她,用直率的口氣道:「迦嵐也和小時候一樣,固執的不喜歡水影。」

    這一下眾人都大笑起來,包括玉台築。

    迦嵐沉著臉好半天,待眾人笑聲略停才清清嗓子道:「丹舒遙年前派人送來信,王姐對扶風軍將領的收買已經到了邯鄲蓼難以忍受的地步了。」

    昭彤影略微一愣,接口道:「到了這個地步,和親王殿下確實已經沒有必要遮遮掩掩了,大概除了陛下,所有重臣都知道和親王必反無疑。」

    迦嵐壓抑住歎氣的慾望,調整一下心情用適合新年氣氛的語調道:「那麼我們能夠做些什麼讓陛下也意識到?」不出意料,她從幾方面收到類似於「你傻了不是」的眼神。迦嵐輕鬆的笑了下,望向鶴舞重臣中最年輕,卻獲得最多期待的那一個——昭彤影。此時她身邊的王妃玉台築微微俯身靠近她一些,帶著微笑低聲道:「好像我該迴避了。」迦嵐壓住他的手微笑道:「毋須,我的王妃應該知道發生在本王身邊的事,無論好壞,而且,與本王並肩攜手。」

    永親王夫婦和昭彤影、秋林葉聲幾個低下頭吃吃笑起來,玉台築無可奈何的跟著笑了,反而是說話的那個一臉泰然,還向眾人丟過去一個「大驚小怪」的責備眼神。

    昭彤影清清嗓子道:「提醒聖上這件事,臣以為京城的那些人已經在竭力而為。他們推出逍尹這個人希望朝廷能夠注意到和親王在襄南事變和潮陽被圍中扮演的角色,只可惜……」她搖了搖頭:「朝廷裡也有不少人把身家性命綁在和親王的大業上了。」至於漣明蘇,就連昭彤影也不希望漣明蘇成為這件事的犧牲品,畢竟,漣明蘇是朝廷中為數不多的得到她真心敬佩的人。即便是在現在的蘇台,對男子的束縛漸輕,一代男帝統治更是「囂張了男人的氣焰」,一個出身貧寒的男子能夠一步步走到少宰依然極為不易,她可以想像在這個過程中漣明蘇付出的辛勤和承受的壓力。

    「其實還有一些合適的突破口,」昭彤影的語氣一如既往的輕鬆,讓聽的人永遠摸不透什麼時候會出現一個讓人震驚的變化。

    她的目光在所有人身上掃射一遍,語氣依然輕鬆平和:「比如說,皇后。」

    「皇后!」

    昭彤影的神情更加無辜,熟悉她的人便會知道這意味著她很享受讓人震驚這件事,她看看面前的幾個人,用率真的口氣道:「難道真的沒有人懷疑過皇后與和親王殿下曖昧不明麼?」

    蘇台迦嵐差點把手中的熱茶朝她撲過去,永親王和玉台築都望向奇怪的方向,努力讓自己看上去不動聲色。過了一會兒聽到迦嵐微微發澀的聲音:「卿知道自己指責的是是蘇台父儀天下之人麼?」

    「蘭頌卿在永州為官多年,皇后均在其身邊。據屬下所知,皇后在永州的時候……常年居於和親王府,皇后的高雅優美和精通宮禮,據說都是在和親王府由女官們教導出來的。」

    「皇后入宮前春官會進行嚴格訪查,本王怎麼沒聽說過這種事?」

    「殿下啊——」她笑了起來:「這樣的事怎麼訪查的出來呢?難道永州春官會出賣和親王培養出來的皇后人選?」略微停一下忽然大聲笑起來,喃喃道:「屬下唯一佩服的是,親手培養出如此的美人,和親王殿下居然捨得獻給皇上。」

    迦嵐皺著眉想了一會兒也笑了起來:「即便是王姐一手培養出來的,也不見得有曖昧不明吧?」

    「對於後宮來說,前一條已經足夠了。皇后曾久居和親王府,與親王出入甚密,而且……竭力隱瞞!」

    迦嵐身子微微一仰:「不錯,最後一條就足夠了,雖然太不光明正大。」

    從和親王離開京城後不久,後宮就開始出現一個奇怪的傳言——皇后乃是和親王培養出來的人。就像所有能夠對人不利的信息一樣,這個傳言很快在後宮蔓延開來,先是宮侍和宮女,然後是御侍從們,直到妃賓也開始竊竊私語地說「你知道麼,皇后在永州的時候曾與和親王同車而行、同桌而食……」被隱藏掉的最後一句化作彼此的一個瞭然的眼神和一陣吃吃的笑聲。

    這個傳言最後被某位女官帶到了皇太后面前,琴林皇太后正因為侄兒與皇后產生矛盾以至受罰被降為賓這件事對皇后懷恨在心,聽到這個消息後頓時如獲至寶。與此同時,皇后用一貫的淡漠面對日漸蔓延的流言,甚至在典瑞紫妍慌慌張張的告訴他這個消息,並請他想法子應對的時候,皇后平平淡淡回答了一句:「本宮問心無愧,由他們說去。」某一日,皇太后在蘭雋前來請安的時候用不經意的口氣道:「本宮聽說你與和親王殿下乃是舊識。」

    皇后眼簾微垂,用恭敬的聲音回答道:「是的,太后。雋確實在永州見過和親王殿下幾次。」

    「如此說來,外面的傳言是真的?」

    皇后頭都不抬一下,柔聲道:「臣不知外面的傳言是什麼。臣在永州時候曾由母親帶著給和親王殿下請過幾次安,故有數面之緣。」說罷微微抬起頭:「太后聽到什麼傳言了?」

    琴林皇太后暗罵了一句「狐媚」,她看不得蘭雋這種乖巧溫順卻又柔韌內斂的樣子,永遠不失態,永遠不衝動,永遠保持著皇后應該有的高雅,然後用這種高雅讓敢於挑釁的人意識到她面對的是蘇台最高貴的男子。皇太后揮了揮手,讓這個礙眼的傢伙從自己面前消失,望著皇后優雅的背影,她忍不住又皺了皺眉。

    如果沒有這個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低微男人,她的侄兒就該是皇后,至少應該有機會讓皇帝生下長女。然而這個時候皇帝依然想要把這個榮耀留給皇后,據她所知,偌娜已經一個多月沒有寵幸過皇后以外的妃賓了——說不定過兩天就會傳出喜訊,她悶悶不樂的想著,然後看看旁邊——原本屬於侄兒的位置,那可憐的孩子降為賓後連每天來向她請安的資格都沒了。

    事實上,皇太后身邊的人都不能理解為和她會將蓉賓被貶的憤怒發洩在皇后身上,後宮中人都心知肚明,這件事真正的推動者是女官長衛秋水清。事實上這件事的本源在於皇太后是門閥世家制度的竭力擁護者,在她心中出生貴賤決定了一個人的榮辱成就,低賤之人無論多麼優秀都不配立於出生高貴人之上。秋水清是安靖第一名門的家主,出生上比她這位皇太后更高貴,當然比蓉賓高出一大截,所以在她看來蓉賓得罪了秋水清,受到處罰是可以容忍的,然而讓門戶並不顯赫的蘭雋和琴林家的人作對,以及姚錦的從中得利就不可容忍。

    存了這樣的仇恨心,這個流言從皇太后那邊言之鑿鑿的傳到皇帝偌娜的耳中也就是時間問題了。一開始偌娜並沒有把這個消息放在心上——不就是認識和親王麼,她的妃賓一大半都在進宮前見過這樣那樣的王公貴族。可聽了幾次後漸漸覺得不是滋味了,某一日女官長陪伴她在御書房處理奏章的時候,皇帝忽然問她是不是聽說過有關皇后的傳言。秋水清從正在起草的聖旨中抬起頭來淡淡道:「臣已派人查證過。」

    「噢?」

    「傳言屬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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