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賦 上篇 第九章 紅豆詞 二
    偌娜暗地裡鬆了口氣,一直以來她對這王兄是很有感情的,畢竟兩人一母所生,她少年繼位以來,花子夜耽精竭力忠心不二的維護她的皇位。這四年多來花子夜還是第一次因為朝廷人事而對她發火,那日一陣風一樣捲進來開口就是「陛下將先皇遺詔所任之人調用是為何?」她嚇了一跳,拍著桌子說你有沒有規矩,這是臣子對皇帝應該有的語氣麼?花子夜一怔,隨即起身,恭恭敬敬的跪下低頭道:「臣萬死。」然後微微抬頭:「臣告退。」

    「王兄」那時她擠出笑容拉住他的手,說王兄你去年就說過想對少王傅托以重任,求朕給她地官三位職司,朕當時覺得不妥,然而朕仔細想想少王傅的確是人才,不用可惜,等她在丹霞立下些功勞朕就召她回來授以高官。這樣也免得群臣說閒話,王兄你說是不是?

    花子夜一直跪在那裡低著頭,臉上沒有半點表情,此時緩緩道:「臣領旨,臣告退——」

    偌娜已經放下皇帝的架子示好換來還是不冷不熱一句,讓年輕的天子再度怒火上衝,從鼻子裡發出「哼」的一聲,打發他走路。

    皇帝心中也委屈得可以,她和皇太后不同,什麼魅惑之類的全不在乎,對水影也沒有特別的惡意。水影成為文書女官教習年幼皇子時她也未滿十歲,叫過一聲「王傅」;再往後她也就是出入先皇身邊深受寵愛的女官長,見到她總恭恭敬敬喊一聲偌娜殿下,側身讓道。皇太后提起她連連冷笑,琴林家對之咬牙切齒,可在偌娜心中這也就是一個無關痛癢的朝臣罷了,要升要降、要殺要貶,都不放在心上。

    去年拒絕提升,只不過是皇太后不同意,而她覺得沒必要和自己的母親過不去;今年遠放是琴林家的請求,她也不覺得有什麼必要去否定。

    花子夜要是好好的來求她,興許她就立刻下一道旨改換人選,留她在京城讓這王兄歡喜,可花子夜一發火她也生氣了,什麼大不了的,不就是不滿意她事先沒和他商量就動了「他的人」。可是,她是皇帝,天底下什麼人她不能用,什麼是不能決斷;這天下是她的,花子夜也是她的,何況一個少王傅。

    當時賭一口氣,覺得自己一點沒錯,可等到衛方啟程,那一日花子夜在宮中儀事,幾次不由自主地望向門外,神色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而說話的口氣也格外生分。那天皇太后說皇帝和正親王是怎麼了,你們是我唯一的一對兒女,是嫡親嫡親的手足兄妹,你們倆人不能互敬互愛,皇帝在朝廷中還要依靠誰?她沒有開口,花子夜搶先道:「雖是兄妹也是君臣,君臣之儀重於兄妹之情,臣不敢逾越,臣忠心不二,太后萬萬莫說這『依靠』二字,天下的百姓都是皇上的臣民,兒也是如此。」

    到今天,他們兄妹已經冷戰了一個月,偌娜決定投降。

    看到花子夜臉上的那抹笑容終於正常了一點,偌娜突然又是一陣煩悶,覺得自己這個天子做的委實窩囊。記得父皇在世的時候一呼百應,誰敢指手畫腳,尤其是後宮妃子和他們這些孩子。妃子若是開口,愛紋鏡會沉下臉說「自古而來,後宮干預朝政為不祥之兆,亂政之始,你們恪守本分,各自教養好朕的皇子就足夠了」;而她有幾次被母妃推上去議論朝政,父皇總是笑笑,神情溫和可是語氣中有著不容反對的堅定,說「你年紀還小,專心聽就是,要評論朝政,等出了東閣再說」。那個時候她覺得父皇好威風,也是在這些瑣碎中看到天子的威嚴,然而她怎麼就處處受限,要看皇太后的臉色,現在連王兄也給她臉色看了,她還偏偏要做率先投降的那個。

    正在自怨自艾中但聽迦嵐再度開口,一開口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原來夏官屬剛剛收到驛站快馬傳書,新任丹霞郡行司馬從蘇楊前往丹州赴任途中行到泯州不巧遇到清泯江大水,泯州決堤,一行人全部被水沖散。最後這位行司馬雖然撿了條命,可雙腿被倒塌的樹木壓斷,沒有三四個月是不可能痊癒得。於是迦嵐來請示新的行司馬人選,她推薦幾個人,都是各地州郡的現任行司馬,不等她說完就被偌娜打斷,少年天子擺擺手道:「遠水解不了近渴,清平關都叫暴民攻破了還等他們慢吞吞交接上任?」

    迦嵐說了聲是,又道若要快要麼從扶風調人,要麼就從京城指派,臣覺得扶風邊關屢與不穩定跡象,加上西珉內亂初平,還有一些漏網之魚騷擾邊關,調派人有所不便。但是——

    偌娜皺眉說你不要再但是了,朕沒有時間聽你東拉西扯,朕要一個丹霞行司馬,你給朕一個人選。

    迦嵐低頭謝罪,一邊花子夜突然道:「皇上,臣道是有一個人選,不知皇上願不願意聽?」

    偌娜示意他往下說,這青年淡淡一笑道:「丹舒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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