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珅新傳 第一卷 官場發跡 014章 大鬧公堂
    且說趙仁義補了個滎陽縣令,一到任就有件人命官司詳至案下,竟是本地的兩個大家公子為了一個青樓女子,各不相讓,以致鬧出了人命。

    趙仁義剛剛入了仕途,正是想著報效皇恩,施展才華,大展宏圖的時候,身上難免帶有十足的書生意氣,也沒問個青紅皂白,當即就令縣衙的衙役把原被告同時帶到大堂上審問。時間不大,衙役就請來了兩個五十歲左右的士紳。一個白淨面皮,團團一個胖臉,留著墨黑的兩綹八字滾須,頭上一頂六合一統帽,精精幹干的一身打扮,此人叫林康,是本案的原告。

    另一個是本案的被告阮成達,這人的個子稍微矮了些,也比林康胖了許多,四方臉小眼睛,面皮倒也白淨。一條大辮子又粗又長,梳得一絲不亂,隨便搭在肩上。大熱天兒還穿著件靛青葛紗袍,腰間繫一條玄色帶子,也顯得精幹利落,毫不拖泥帶水,只左頰上一顆銅錢大的黑痣上長著豬鬃似的一綹長毛,讓人怎麼瞧怎麼不舒服。這兩個人一上堂,都說自己是有功名的人,別說下跪了,還讓趙仁義給他們二人看坐上茶。

    趙仁義一看這兩個人如此傲慢的神態就從心裡邊厭惡,可這也是朝廷的規矩,就只好讓衙役給他們搬過兩把椅子來。誰知道這兩個人剛一坐下就把剛才的那份斯文拋了個乾乾淨淨,立即在座位上開始對罵起來。

    「——阮成達,如今新任的知縣趙大人在此,你快點把你兒子阮大軍是怎樣設計毒死我兒子林浩男的事說出來!……否則趙大人決不輕饒!」林康的臉漲得通紅,衝著阮成達咆哮道。

    「——林康,你別這樣血口噴人好不好?明明是你兒子突發暴病而死,卻怎麼賴在我兒子身上!我兒子平時連只螞蟻都捨不得踩死,怎麼會下手毒死你的兒子?」阮成達坐在椅子上反唇相譏。

    「你兒子連只螞蟻都捨不得踩死?你就別在這兒胡說八道了,誰不知道你兒子在滎陽縣是一惡霸,欺男霸女,為所欲為,壞事幹絕……」林康急得從椅子上跳了起來,用手指著阮成達的鼻子就開始罵了起來。

    阮成達也不是吃素的,從椅子上一躍而起,也指著林康的鼻子大罵:「你別你娘的在這兒放嘟嚕屁了,你要是再敢把你兒子的所作所為往我兒子身上推,我……我……***打死你!」說著阮成達從趙仁義的案上抄起一個硯台,衝著林康就砸了過去。

    林康一看阮成達真的動了手,把頭一甩躲過那方硯台,順手也在縣太爺的案上一摸,一看是縣太爺的驚堂木,連猶豫一下都沒有,舉起驚堂木就往阮成達的頭上招呼。阮成達本來就是又矮又胖,只想著用硯台砸林康了,沒想到林康迎頭給了他一驚堂木,這一下正好砸在阮成達臉上的那顆黑痣上。驚堂木又方又硬,一下子就見了血,這縣衙的大堂上頓時就是一陣大亂!

    趙仁義哪見過這個,他以為縣太爺升堂問案,大堂本應該是一片肅靜,原被告規規矩矩地跪在下面有問必答,沒想到如今會出現這種情況。事情來的倉促,趙仁義也傻了,他不知道如果在大堂上鬧出了人命,有沒有他這個縣令的責任,急得他就想發威鎮鎮這個局面,可是用手一摸驚堂木,哪有啊?仔細一看,砸在阮成達臉上的那塊又方又硬的東西就是他的驚堂木,他氣急敗壞但也無可奈何,只好拿起他的扇子,開始在桌子上「光光光」的敲了起來,口裡大叫著:「肅靜!肅靜!——你們給我肅靜!」

    但是大堂上足足有五六十個人,等他一直把扇子敲爛了,也沒有一個人聽他的,兩邊的師爺穩坐泰山似的,連動都沒動,有幾個衙役扔了手中的水火棍還跑到染成喝道林康中間去拉偏架,再看他們兩個已經抱在一起滾到了地上,摳鼻子拽頭髮,打得是不亦樂乎。

    趙仁義也是個血氣方剛的七尺男兒,一看在自己的大堂上鬧成了這樣,頓時勃然大怒,他騰的從自己的座位上下來,衝著兩旁站著的那些看熱鬧的衙役喊道:「混賬東西,瞎了你們的狗眼!——還不快去把他們拉開,出了人命誰擔當得起!」

    那幫衙役一見這個新來的縣太爺真的急眼了,頓時一陣忙亂,就有幾個跑過去,拚死拚活地把阮成達和林康才從一塊兒拽開。這時阮成達的兩顆門牙也被林康打掉了,林康的頭髮被阮成達揪下來一綹,再看兩個人的身上、臉上到處都是污漬血跡,衣服也是髒亂不堪,嘴裡都呼呼喘著粗氣,可是嘴裡還在髒話連篇的大聲罵著。

    趙仁義一看這兩個人住了手,心想今天這個案子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再問下去了,就想嚇唬嚇唬阮成達和林康,然後就退堂,等他什麼時候把事情弄明白了,然後再接著審問。於是,他把剛才從地上撿回來的驚堂木輕輕一拍,喝道:「阮成達、林康,你們二人咆哮公堂,目無法紀,可知罪嗎?」

    這時候大堂之上靜悄悄的,趙仁義的聲音帶著一股金屬碰撞的顫音在大堂之上迴盪著,無論從哪方面說,此時也不會再發生意外的事了。可是誰也沒想到,阮成達和林康用手在自己身上拍打了幾下,稍微整理了一下髒亂的衣衫,衝著趙仁義「哼」了一聲,然後揚長而去了。趙仁義剛想發怒,讓衙役把這兩個狂妄之徒抓回來先狠狠地揍一頓再說,可轉念一想剛才他們既然敢大鬧公堂,自然也沒把他這個縣太爺放在眼裡,何況是這些個小小的衙役了,自己初來乍到還是等把事情弄明白以後才說吧,於是又拍了一下驚堂木自找台階下,也就順勢退堂了。

    退堂之後,趙仁義很想把這件事早點解決了,可是一個縣裡的事也太多了,並且事無鉅細都要由他點頭發話來決定,所以這二十多天,他除了調查這件事外,全都撲在全縣的財政稅收、工商教育、文化衛生的事情上頭去了。以前,趙仁義看著縣太爺挺清閒的,也就是平時坐坐堂問問案什麼的,沒事的時候下下棋再到街上微服私訪一下,可是事到臨頭他才知道,原本這事情沒那麼簡單。此事大約過了將近有二十多天的時間,趙仁義才把這件事的來龍去脈搞清楚了。

    五月在民間又叫「毒月」,百事禁忌。趙仁義此時已經把縣裡的事略微搞出點眉目了,就想趁著現在還不算太忙,把這個案子了結了。於是這一天吃過了早飯,他就先把縣衙裡的那幫師爺湊到了一塊兒,想先聽聽這些人的意見。哪知道,他才剛剛說了個開場白,下面的那些師爺們就開始各抒己見了,一個個吹鬍子瞪眼,唾沫星子亂噴,有幾個還蜷腿蹲在椅子上,指手畫腳的開始大放厥詞。

    趙仁義一看他們這幅模樣,心裡的火就上來了,剛想上去把他們痛罵一頓,這時有個守門的戈什哈過來輕輕對他說:「老爺,門上有人要見你!」

    「誰?」趙仁義正在火頭上,沒好氣地問道。

    「來了一男一女,那女的說是從北京來的,說是戶部主事王守成大人的女兒!」那個戈什哈回話道。

    「啊!——原來是我義父的女兒,我的小妹到了!你快去讓她進來,我這就出去迎接!」趙仁義回頭衝著屋裡的那幫師爺喊了一嗓子:「你們別瞎嚷嚷了,趕緊出去該幹什麼幹什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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