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稱職的獸醫 第六卷 渤海風雲 第十八章 身世之謎
    王明建雙眼一時失神,那神色彷彿在痛苦中掙扎一樣,隨後才漸漸恢復平靜。

    「先生聽說過聞香教吧,也就是民間所說的白蓮教?」王明建緩緩道來。

    白蓮教?白蓮教我怎麼沒有聽說過,那簡直是如雷貫耳了,難不成這兄妹倆還和白蓮教有瓜葛。王明建沒有等我回答接著說道:

    「白蓮教淵源於佛教的淨土宗,始於東晉淨土宗的祖師慧遠。慧遠曾在廬山建立白蓮社提倡往生淨土,故稱蓮宗,北宋時淨土念佛結社盛行,多稱白蓮社或蓮社,至南宋初吳郡和尚茅子元依照淨土彌陀派創建「白蓮宗」,主持者既有僧侶,也有在家信徒。白蓮教以「普化在家清信之士」為號召,形成了一大批有家室的教徒,稱白蓮道人,因為他們「在家出家」,不剃髮,不穿僧衣,又被稱為不剃染道人或有發僧。到了元朝白蓮教受到朝廷承認和獎掖,進入全盛時期,由白蓮道人組成的堂庵遍佈南北各地,聚徒多者千百,少者數十,規模堪與佛寺道觀相比。堂庵上供奉阿彌陀佛、觀音、大勢至(合稱彌陀三聖)等佛像,上為皇家祝福祈壽,下為地方主辦佛事,也有一些修路築橋之類的善舉。

    然而經過長期流傳,白蓮教的組織和教義都發生了變化,戒律鬆懈,宗派林立,一部分教派改奉彌勒佛,宣揚「彌勒下生」,還有的教徒夜聚明散反抗元廷統治。其中最有名的就是紅巾軍的首領韓山童劉福通、徐壽輝、鄒普勝等人,他們都是白蓮教徒,並且吸收了摩尼教義,創建明教,宣揚明王出世和彌勒下生反抗暴元,在韓山童等人兵敗之後,朱元璋繼承了明王之名,趕走了蒙人取得江山。因為這江山是明教打下的,故其國號不得不稱一個「明」字,不過,朱元璋在立國之後,即大力打壓明教信徒,專門開始針對白蓮教等派別予以禁止,例如凡師巫假降邪神,書符咒水,扶鸞禱聖,自號端公、太保、師婆,及妄稱彌勒佛、白蓮社、明尊教、白雲眾等會,一應左道異端之術;或隱藏圖像,燒香集眾,夜聚曉散,佯修善事,煽惑人民,為首者,絞(監候);為從者,各杖一百、流三千里,自此白蓮教日漸式微。

    其實白蓮教來源於佛教又有別於佛教,現在白蓮教所謂的經卷,無非就是佛教,摩尼教,道教,儒家經典的拼湊,所以各教派都不承認他的存在,偏偏他又因教義淺顯、修行簡便而得以傳播發展的極快,自然招來各家所忌。」王明建一席話說的是頭頭是道,將白蓮教的發展淵源講得一清二楚,讓我這個現代人也受益匪淺,沒想到金庸筆下的《倚天屠龍記》還真是有史學根據,並非杜撰,更沒想到朱元璋的底子竟然是白蓮教。這也難怪他要大肆取締所謂的邪教了。

    對於白蓮教我的印象並不是很好,因為很多歷史書都將之歸為借助迷信斂財的邪教,並且很多農民起義都從這白蓮教而起,一說道他,我就自然而然的和迷信聯想在一起。

    「說了這麼多先生或許會問我兄妹和白蓮教到底是什麼關係,實不相瞞白蓮教上一代教主王好賢正是我倆的父親,我本名確實叫王明建,可是這個明應該是銘嵐的銘。」

    說出了自己的身份,王銘建彷彿作了一個極大的決定,更像是抖掉了長期以來背在身上的包裹一樣,深深的吐了一口氣輕鬆了很多。

    此時的我雖然內心巨撼,可是不得不裝出平靜的神色,盡量的壓制自己的情緒,誰能想到在自己身旁五年之久的銘嵐竟然是白蓮教教主的女兒,而自己如此信任甚至是將性命交託的親衛隊長也成了白蓮教主的兒子,那麼自然而然的他也就繼承了王好賢教主的身份。如果我沒有記錯,王好賢的父親王森自稱「聞香教主」,建立了在明代歷史上最為有名的白蓮教,白蓮教興盛之時教徒不下二百萬,遍佈在河北、山東、河南、山西、陝西、四川等省,且組織十分嚴密,有大小傳頭以及會首等稱號。白蓮教置竹籤飛籌,傳報機要大事,據說「頃刻可傳千里」。後因王森的一個徒弟李國用另立會門製造分裂,把王森的事暴露了,結果王森被捕,死在獄中。王森死後,白蓮教分為兩支,一支由他的兒子王好賢和徒弟於宏志領導,在山東曹州一帶活動,另一支則由徒弟徐鴻儒帶領。後來,王好賢和徐鴻儒、於宏志等約定於1622年中秋節於河北景州、薊州和山東鄆城三方同時起義。可是由於兩去配合不好,約定共同起義的計劃失敗,徐鴻儒臨時決定單獨起事。

    這是明代歷史上被稱為大明建立二百六十年間從未有過的大暴亂,起義軍在整個北方掀起了巨大的波瀾,當時的熹宗皇帝足足調集了天津、保定等幾十萬大軍,配合山東巡撫趙彥進行血腥鎮壓,歷時三個月才將起義撲滅,徐鴻儒被俘。記得徐鴻儒臨刑時還不勝感慨地說:「王好賢父子經營二十年,黨徒不下二百萬,事之不成,天也!」

    見我不動聲色,王銘建接著說道:「我和銘嵐從小長大,她十二歲時被父親送往徐鴻儒徐伯父那裡擔任教中聖女,可是不想沒過兩年,徐伯父兵敗被俘,和他的父母及其部屬18人在北京殉難。這一役銘嵐僥倖逃脫,徐伯父的餘部上萬人轉戰鄆城、巨野一帶,可是當他們在鄆城武安、飛集一帶整軍,以圖再舉時官兵跟蹤追來,將他們團團圍住。我白蓮教將士臨危不懼,英勇衝殺,血戰數日,最後終因眾寡懸殊,而慘遭殺害,萬餘人全部犧牲。明廷為了顯示自己的武功,恫嚇百姓,在飛集村外挖了一個大坑,將上萬人的屍骨埋掉。

    當我趕到時只看見飛集村外被當地人稱為「萬人固堆」的大土丘,我還以為銘嵐也遇難了呢,自從沒了銘嵐的消息,徐伯父等人相繼遇難,我父親一日不如一日後來終於撒手人寰,我也開始在江湖過起了漂泊的日子。一方面收集父親及徐伯父的舊部以圖東山再起,另一方面也是尋找銘嵐的下落,不想那年在運河邊上遇見了先生。」

    「運河邊上?」我不解的問道,他所說的應該是我第一次到中原走運河的那次,可是我印象中並沒有見過他啊。見我用疑惑的眼神看著他,王銘建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小聲的說道:

    「先生那次遇襲就是我帶人幹的!」

    「什麼!?」聽了這話我再也坐不住了,要知道那次落水我險些喪命,而此時才找到罪魁禍首。

    「先生要怎麼處罰都可以,我王銘建無怨無悔,當時不懂世事再加上屬下的攛掇得罪了先生,請先生懲罰!但是先生千萬不要因此怪罪銘嵐,她並不知情,事實上也是我遠遠的看見她心存疑惑,再加上後來大夫人率人猛攻我才退卻的。」王銘建說著再次跪倒,面色坦誠毫無一點作偽之態。

    「罷了,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還追究他做什麼,再說那次你有沒給我們帶來什麼實質性的傷害,倒是你手下的人損失了不少。」拉起王銘建,他現在是我大舅哥我還能說什麼,再說這兩年他也沒少給我出力,若是想對付我,估計我都不知道死多少次了,一想到這裡我背後冷汗直流,是不是我過於信任周圍的人了。

    王銘建被我這麼一說,反倒不好意思了,偷雞不成失把米在他來說那還是首次呢。於是他羞愧的說道:

    「自那次以後我就秘密的找到銘嵐,我兄妹終於相見,我勸她跟我一起東山再起,比作丫環不是強多了,可是銘嵐這丫頭認準了先生,並且以死相逼,我不得不放棄這個念頭。再後來她苦勸我跟著先生,說將來必有所作為,比白蓮教要好得很多,我最初沒有聽,帶著人接著在江湖上遊蕩,可是因為被錦衣衛發現遭到了追殺,身邊的人相繼死去,眼見中原是不能落腳了,我又聽說了先生在朝鮮的威名,這才坐船到了朝鮮。

    到了朝鮮我秘密的找到銘嵐,想讓他給我安排一個差事,畢竟她那是已經是您的夫人了,可是銘嵐這丫頭死活不肯,讓我從軍從頭開始,我也就聽了她的話,這才機緣巧合的作了先生的親衛。」

    王銘建解釋至此,我大概掌握了事情的來龍去脈,陷入沉思,銘嵐對我用情之深者不用說,能用自己的身體給我擋箭的女人畢竟她還是第一個,我相信就是有下一次她還會這樣做的。銘嵐雖然外表柔順,可內心是個十分倔強的女子,認準的理誰也拉不回來。而王銘建他說的話可信度還是很高的,將他收歸旗下原無不可,可是許多資料記載,徐鴻儒和王好賢的部下自起義失敗後大多的都潛伏了,後來成為清朝年間許多起義的「天理教」、「八卦教」的領袖;有的自山東向豫東、豫西、鄂北和關東轉移,這些力量隨後被李自成和張憲忠的部隊吸收,成為明末農民大起義的中堅力量。

    白蓮教在民間的力量到底有多大誰也說不清楚,可是應該說絕對是不容小視的,而此時我眼前就是這一代順理成章的教主,如何取捨能不叫我為難麼。但是不管怎麼樣他是不能再作我的親衛隊長了,這一點很肯定。

    「好了,今天就到這裡吧,我已經很累了,銘嵐他也需要休息,你今天輸了不少血出來,更需要休息,沒準明天還要你輸血呢,早些休息吧,一切等銘嵐醒來再說。」

    王銘建雖然還是有些不願意走,可是畢竟他已經習慣了服從我的命令,留戀的看了一眼床上的銘嵐無奈的走出帳外。

    帳幕裡只剩下我和銘嵐了,我輕輕的捧起她的手說道:「銘嵐這麼大的事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呢,你擔心什麼,擔心我因為你的身份鄙棄你麼?我不是那樣的人,這你應該知道的……」只可惜這些話他聽不見。

    半夜裡我被銘嵐的呼喚聲驚醒,這時才發現自己竟然靠在床邊睡著了,想動一下卻發現半個身子因為一直是固定的已經麻木了,只聽見銘嵐的嘴裡不斷的呼喚我的名字:

    「先生,先生,不要啊!」

    「銘嵐我在這裡,我在這裡!」我掙扎著將她的手置入我的手裡,銘嵐的呼喚這才輕微了下來,隨後呼吸平穩又深深的睡去了。

    清晨的陽光透過帳幕投入到帳裡,清新的空氣也充盈了整個帳篷,我不知不覺從睡夢中醒來,趕緊看看銘嵐怎麼樣了,由於藥物有特殊的抗菌作用再加上充盈的血液,銘嵐恢復的很快,臉色紅潤,呼吸平暢,直到這時我才放下心來。輕輕的將握著銘嵐的手抽出來,不想卻將她驚醒了。

    「我這是在那裡啊,啊,先生!」銘嵐昏睡了良久有些頭暈,看到我不禁叫出聲來,可隨後她才意識到自己此時的身份是吳雨龍,下意識的一摸胸口發現了變化,再摸自己的臉頰,頓時慌張起來。

    「先生,先生我……」她似乎想向我解釋,可是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著急得幾乎哭了出來。

    「沒關係的,沒關係的,銘嵐,我一切都知道了,你沒事的,相信我你沒事的。」我輕輕的擁住銘嵐小聲的勸慰道。

    「先生!」銘嵐將臉靠近我的懷裡深情的呼喚道,這一聲「先生」飽含了無數的真情,我還能說什麼呢,即使再多的不愉快也都可以忘懷了。

    「銘嵐你為什麼那麼傻呢,幹嗎不早點告訴我!」我吻著她的額頭道。

    「先生,銘嵐只想做一個普通的女人,先生的女人,再不想做什麼聖女了,更不想看到那些殺戮!」幾句再普通不過的話,已經道出了銘嵐的心聲,此刻我才真正的一切都釋懷了,和銘嵐的用情專一比起來,我簡直是羞愧難當。

    「不要說了,不要說了,我都知道,我都知道!」我將銘嵐緊緊的抱在懷裡,兩個人沐浴在清晨的陽光中。

    ……

    銘嵐的傷勢好的很快,白蓮教分支龐雜有包括易容術在內的很多秘法,銘嵐身為聖女自然懂得很多,在療傷上也比別人事半功倍。張家村遭劫,損失慘重,村名們已經無處藏身,好在官兵被我們徹底擊潰,但是為了防止他們再次襲擾,我不得不和他們一起將營地遷往更深的山林,銘嵐的傷勢雖然大見好轉,可是還不適合運動,我也就沒有著急啟程。混亂中幾箱銀子丟失了大半,不過我懷裡還有鄧家開具的巨額銀票,到不用為錢發愁,至於那剩下的幾箱銀子一部分已經被我分發給村民,不管怎麼樣他們的損失最為嚴重,很多人失去了自己的親人。

    出山進城購買糧食等必需品的村民和親衛回來說,如今城內到處都貼滿了我的通緝,整個安徽境內估計此時已經風聲鶴唳了,由於官兵的故意誇大(不誇大他們那麼大的損失沒有辦法交待)一時間我成了和高迎祥、張獻忠等齊名的反賊了,而對於我的姓名此時還無人知曉,於是乎我被冠以白蓮張的稱號。

    一方面我是在張家村起的事,另一方面扣上白蓮教的帽子似乎更能幫那些官兵開脫責任。對此我只能莞爾一笑,誰說不是呢,還真是巧和我居然娶了白蓮教的聖女坐老婆。

    銘嵐身子逐漸轉好這才向我說出了當年的實情,原來徐鴻儒自知兵敗不可避免就率先命人將當時只有14歲的銘嵐送出關外,他似乎早有預見,銘嵐機緣巧合的進了皇太極的王府,又被轉送給我。在這個亂世能在大戶人家做一個丫頭總比四海漂泊到處被人追殺的好,雖然銘嵐歲數小可是幾乎所有的事她都記得,懷中更是藏著白蓮教的密宗卷錄。

    自從遇到我以後,銘嵐真正的厭倦了從前的那種生活,於是決定徹底忘記過去,做我的女人,可是造化弄人讓她遇見了失散多年的哥哥,並且成功將他感化。王銘建武功心計具是上上之選,銘嵐輾轉幫助他進入我的親衛隊,果然被我發現,一路高昇成為我的親衛隊長,這樣銘嵐就能守住她兩個最親親的親人,所以已經十分滿足。

    可是那日當我和鄧希晨在艙內秘密商量去榮陽的事卻被她聽到了,據說白蓮教有一種可以凝神聚音的功夫,銘嵐就學了七七八八,所以才能得知我的行程,並且主動請纓來大船上照顧我,同時跟我一起到中原。原因只因為她認為這次中原之行比之當年更為凶險,畢竟整個局勢都在發生變化,更何況榮陽大會聚集的是各路義軍首領,事情就更不好說了,這次易容根在我左右,並在關鍵時刻出手相救。

    「以後不許再那麼傻了,聽見了麼?」我衝著懷中的銘嵐說道。

    「不!如果先生有危險我還會為先生挺身的,和先生比起來銘嵐並不算什麼!」如此簡單的一句話已經讓我看出銘嵐對我用情之深,真真正正的感動了我。

    「銘嵐,我的好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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