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二戰風雲 第七卷 第十一章 欲加之罪不患無辭
    楚思南將終因傷勢過重而昏迷的盧科昂基抱在懷裡,一臉鐵青的大跨步走進塹壕防空洞裡,此時,在這個防空洞裡,或躺或臥的躲避著數十名蘇軍士兵,當然其中的絕大部分是傷兵。可惡的上校緬因斯基,也在洞內的一個角落裡蹲著,當看到楚思南抱著受傷的盧科昂基出現在洞口的時候,他竟然仍舊蹲在那裡一動不動。

    「醫務兵,醫務兵死哪去了?!」楚思南小心翼翼的將盧科昂基放在洞口的沙包上,然後不及轉身就大聲吼道。

    「醫務兵都在陣地上搶救傷員,這裡沒有。」緬因斯基的聲音從後面傳來,這話讓楚思南聽著有些幸災樂禍的感覺。

    「軍事委員何在?!」楚思南轉過身來,沉聲說道,「不要告訴我軍事委員也在陣地上搶救傷員!」

    「我,我在,」一個身材瘦小,看上去有些唯唯諾諾的傢伙從角落裡跑出來,怯懦的說道,「四等軍事委員賈,賈科列夫祥將軍,報,報道。」

    「你是軍事委員?」楚思南皺眉看了他一眼,他自從進入蘇軍軍界之後,還從來沒有看見過如此懦弱的軍事委員呢。

    「是科列夫下意識的避開楚思南犀利的目光,垂頭回答道。

    「那好,我給你兩分鐘時間,去陣地上把醫務兵給我找來,」楚思南沉聲說道,「如果兩分鐘內你回不來,那就不要回來了!」

    「哦科列夫嚇了一跳,他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要說些什麼。

    「還不給我滾!」楚思南不給他機會說什麼廢話。

    一聲大吼之後,賈科列夫打了一個激靈,然後連滾帶爬的從防空洞裡跑了出去。

    看著賈科列夫從防空洞裡跑出去,楚思南面無表情的解開胸前地紐扣,將這件沾滿了鮮血的大衣脫下來,隨手扔在了地上。然後,又從腰間取出他的佩槍,慢條斯理的朝槍中裝著子彈。之前的情況令他很生氣,他想殺人。而且自從來到這個時代之後,他心中的殺氣從來都沒有這麼旺盛過。

    緬因斯基蹲在角落裡。淡淡的看著楚思南,他感覺自己要大事不妙了。不過話說回來,他不相信楚思南能把他怎麼樣,別看他是個將軍而自己僅僅是個上校。兩人不管怎麼說都不在一個部隊編制中,即便是楚思南要處置他緬因斯基,也應該先得到朱可夫的許可,否則的話。就是越權了。

    「將,將軍,」最多也就是兩三分鐘之後,灰頭土臉的賈科列夫氣喘吁吁地跑了回來,他站在楚思南面前,結結巴巴的說道。「醫務,醫務兵,找來了。找來了。」

    可不是,此刻賈科列夫地身後,還跟著兩名背負簡易藥箱的醫務兵。

    「快,看看他地傷勢怎麼樣,嚴不嚴重。」楚思南一把將站在面前的賈科列夫推到一邊,然後指著沙包上的盧科昂基說道。

    「是,將軍。」兩名醫務兵應了一聲,然後急急忙忙的蹲下身子,替仍舊昏迷不醒的盧科昂基檢查起來。

    「報告將軍,」大概不到十分鐘之後,一名雙手沾滿血污的醫務兵站起身來,對楚思南說道,「這位同志的傷勢並不嚴重,五處槍傷,只有右肩胛骨處地這個比較麻煩,如果不能及時取出子彈的話,這只胳膊恐怕就要保不住了。」

    「那還說什麼,趕緊搶救!」楚思南大聲呵斥道。

    「可是我們這裡沒有設備,而且必要的藥品也不充足,」醫務兵為難的說道,「要想對傷員進行最好的救護,唯一的辦法,就是盡快把他轉移到戰地醫院去。」

    楚思南暗自罵了自己一句,這麼簡單地問題都想不到,看來自己是真的急昏頭了。

    「將軍,我們現在已經暫時為傷員止了血,」另一名醫務兵也站起身來說道,「只要能夠及時地把子彈取出來,就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問題了。」

    楚思南點點頭,然後將目光一轉,冷冷得看著靠牆而站地賈科列夫。

    「我,我去準備車,我這就去準備車。」賈科列夫被看得心裡發毛,但也很快明白了楚思南的意思,他慌裡慌張的說了一句,然後轉身跑出防空洞去。

    現在的賈科列夫可是要快把緬因斯基給恨死了,他真得很後悔剛才為什麼要聽那個傢伙的話,躲在防空洞裡坐視楚思南遇險。是,他緬因斯基是朱可夫的親信,楚思南要想直接處置他,可能不會那麼容易,可是自己呢?自己是***軍事委員,是直接隸屬安全委員會管轄的,作為委員會第一書記的楚思南要想收拾自己,根本連報告都不用打一份,直接在這裡槍斃就可以了。至於說罪名,那可是再簡單不過了,安全委員會裡的每一個人,都是給人羅織罪名的能手。

    賈科列夫是在大清洗中倖存下來的一名軍師委員,因此,他對那時候的殘酷血腥場面,可謂是記憶猶新。這兩年來,他一直夾著尾巴做人,誰也不敢得罪,甚至是對那些普通士兵,他也不敢去高聲訓斥。這是為什麼?就因為他擔心有一天那種清洗會再來上一次。在這種情況下,他這個原本擔負著監督將領職責的軍事委員,就活脫脫的成了一個老好人,說得難聽一點,就是傀儡,緬因斯基說什麼,他就聽什麼。在這種情況下,日復一日的積累之下,失去了監督的緬因斯基,自然是囂張之氣大增,同時,也是因為如此,才會發生今天這樣的事情。

    在遍佈著屍體和飛機殘骸的陣地上匆忙地跑著,賈科列夫在心裡暗自算計著。他現在很清楚,這次楚思南是真的發火了,估計有人要倒霉。很不幸的是,那即將要倒霉的人裡,似乎只有他這個軍事委員,才是處在風口浪尖上的最危險目標,一個搞不好,他這次就要難逃大難了。目前對賈科列夫來說,最重要的一件事情顯然就是自保,而在關鍵時刻。把緬因斯基賣出去,應該是個不錯的選擇。

    在防空洞裡。楚思南焦心的等待並沒有持續多久,大概也就是幾分鐘之後。一陣兒隆隆的馬達聲在防空洞外響起。楚思南快步跑出去,赫然發現此時德軍的空中攻勢已經停止了,而一輛極富蘇聯特色地鐵皮裝甲車,正帶著一股滾滾的濃煙,緩緩地停靠在門口。

    「將,將軍,」賈科列夫從裝甲車門中鑽出來。大汗淋漓的跑到楚思南面前說道,「我,我沒找到車,陣地指揮部地兩輛車都被炸毀了,所以,所以就只找到這個。」

    「少說廢話。」楚思南皺眉說道,「趕緊給我把盧科昂基同志搬到車上去,要是再耽擱時間。我就槍斃了你!」

    「哦,是是是,」被罵了個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賈科列夫,一面連滾帶爬的朝防空洞裡跑,一面嘴裡連聲應和著。儘管挨了臭罵,但是此時他的心情卻放鬆了很多,從楚思南的話裡他能聽出一個含義,那就是這位將軍現在還沒有想要把他斃了。

    很快,仍舊昏迷中的盧科昂基被幾名士兵小心翼翼的抬上了裝甲車。

    「你下來,」一把拉住想要鑽進裝甲車內地賈科列夫,楚思南面無表情的說道,「下面的事情用不到你了,我還有別的事情需要找你呢。」

    「那,那好,」賈科列夫的心跳瞬間加快,他無奈的點點頭,然後朝兩名負責駕駛地裝甲兵說道,「路上多加小心,如果出了任何意外,拿你們是問。」

    說完這些話,賈科列夫還轉過頭來,獻媚般的朝楚思南笑了笑。他現在是在抓住一切機會討好這位對自己極度不滿的將軍,以便能夠留下一條生路。

    楚思南自然能夠猜到這位軍事委員地心思,他扳著面孔,一句話也不說,在目送搭載著盧科昂基的裝甲車遠去之後,他才轉過臉來,淡淡地說了一句:「跟我進來。」

    在防空洞裡,楚思南在眾多避難士兵的面前緩緩的踱著步,包括先前還鎮定自若的緬因斯基在內,眾人連大氣也不敢出,一雙雙的瞳孔,隨著楚思南步伐的邁動而收縮不已。

    「賈科列夫同志,」在沉悶的氣氛中度過了將近十分鐘之後,楚思南終於停了下來,他面帶微笑的看了賈科列夫一眼,和聲悅氣的說道,「你看我剛才打敵人飛機的技術怎麼樣?還說的過去吧?」

    「說得過去,說的過去,」賈科列夫在剛才那段沉悶的氣氛中,幾乎要被活活的憋死了,他只覺得自己的心臟始終提在嗓子眼處,讓他連正常的呼吸都做不到了。如今,楚思南一開口說話,他便慌不迭的送上了自認為精彩的馬屁。

    「依我看,那個飛行員肯定是德國人的一個王牌,」賈科列夫滔滔不絕的說道,「您看他那往復的幾個翻轉動作,普通人根本就做不出來。不過這又如何?他還不是被將軍您給輕而易舉的擊落了,我……」

    賈科列夫說到這裡,聲音變得越來越小,因為他發現在他的對面,無論是楚思南還是緬因斯基,他們的臉色都變得越來越難看。

    「完啦!」賈科列夫到此時才發現問題,懦弱的他被楚思南一個輕鬆的手段,就詐出了一切。毫無疑問,他剛才所說的那番話,就表明了一個事實,那就是在楚思南遇險的時候,甚至於遇險的整個過程中,他都在作壁上觀。

    「說啊,怎麼不說了?」楚思南邁步走到賈科列夫的身邊,伸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面無表情的說道,「你說得很精彩嘛,我喜歡聽,繼續說下去。」

    賈科列夫面無血色的杵在那裡,整個人就像是吃了老鼠藥的耗子,來回不停地打著擺子。尤其讓人替他感到羞恥的是,在他的腳下,正有一灘水跡在不斷的蔓延擴散。

    「怎麼,你不想說了嗎?」楚思南鄙夷的瞄了他一眼,乾咳一聲說道,「那好,那我來問你,你只需要如實地回答就好了。」

    賈科列夫慌不迭的點著頭,哦,或許這個動作還是他在打擺子。

    「四等軍事委員賈科列夫同志。」楚思南陡的提高聲音,大聲說道。「我英勇紅軍的士官作戰條例規定,懦弱怯敵。畏危不前甚至臨陣退縮者,應該如何處理?!」

    「槍,槍決……」賈科列夫顫聲回答道

    「很好,」楚思南滿意的點點頭,然後繼續說道,「那消極戰鬥、遺怠戰機並給協同部隊造成不必要損失的,又應該如何處理?」

    「罪。罪同叛國,槍決,親屬,親屬列為黑籍,流放勞役……」賈科列夫說到這裡,突然癱跪在了地上。他一把抱住楚思南地大腿,哭聲喊道,「將軍。這,這不是我的主意,是他,都是他,是他強迫我這麼做地。」

    賈科列夫果然是好「膽色」,他在第一時間就把緬因斯基給出賣了。他渾身都幾乎匍匐在了楚思南的腳下,唯有那支筆直指向緬因斯基地胳膊還堅強有力。

    楚思南得到了自己想要得東西,他冷冷一笑,伸腿把賈科列夫踢到一邊,然後看著緬因斯基說道:「緬因斯基上校,你有什麼話要說嗎?」

    「哼,我有什麼話要說?我自始至終都是在服從將軍您的命令而已,」緬因斯基站起身來,鄙夷的看了賈科列夫一眼,然後淡淡地說道,「將軍有言在先,讓我負責疏散傷員,我這麼做只是在遵命行事而已,難道這也有什麼錯嗎?」

    楚思南心中暗罵,看不出這個豬頭還有些腦子,他把自己之前所說的話拿出來較真,這明顯是之前就想好的了。

    「噢?這麼說賈科列夫同志是誣陷你嘍?」楚思南不慌不忙得說道。

    「他,他,他說慌,他是在妄圖逃避責任,逃脫蘇維埃專政對他叛國行為的處罰!」賈科列夫在這個時候似乎突然回過氣來,他從地上一躍而起,隔空指著緬因斯基的鼻子喊道,「疏散傷員地工作早在德國人第一波俯衝攻勢的時候就已經完成了,當時我看到將軍您遇險的時候,就想組織人上去把你救……啊,不,是掩護您撤下來。可是這個居心險惡的傢伙,居然不允許我這麼做,他還鼓動這些人。」

    賈科列夫說著,又用手指了指那些圍聚在緬因斯基身邊的士兵們,然後才繼續說道:「鼓動他們作壁上觀,任憑將軍您身處險境。將軍,我懷疑,我懷疑緬因斯基同志,啊呸,他不配用同志這個詞。我懷疑緬因斯基他們這些人,都是陰險的、有卑鄙用心地白匪殘餘,他們潛伏在我們英勇的紅軍部隊中,就是想在關鍵時刻給德國人通風報信的!」

    賈科列夫這番話是說地慷慨激昂,甚至是聲淚俱下,就宛如一個飽受摧殘的戰爭受害者,正在對曾經迫害他的戰犯們提出控訴一般。

    他這番話,令楚思南聽的是目瞪口呆,這傢伙不僅僅在轉眼間出賣了自己曾經的戰友和戰士,甚至還言詞鑿鑿的給人家定了性 ̄ ̄「叛國」、「奸細」、「白匪殘餘」。真難得他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羅列出這麼多「莫須有」的罪名來,而且每一個罪名,都足以致人死地。

    「賈科列夫同志是奇才,他沒有在安全委員會任職,實在是國家的一大損失。」楚思南心中哭笑不得的感慨道。

    面對賈科列夫不著邊際的指控,緬因斯基以及他身邊圍攏的那些士兵群情激奮,看那火勢,這幫人恐怕連把賈科列夫生吞活剝的心思都有了。

    「白癡!」緬因斯基很快從極度的憤怒中恢復過來,他撇撇嘴角,不屑一顧的罵了一聲。

    「將軍,您看,您看!他還罵您,這不是對咱們蘇維埃赤裸裸敵視還會是什麼?!」賈科列夫立馬接口說道。得,「敵視人民政權」,有一個要命的大帽子扣了出來。

    思南眉頭一皺,狠狠瞪了身邊這位「奇才」一眼。

    「哦,不是,是,罵,罵我。」賈科涅夫被瞪的打了一個激靈,慌忙改口說道。

    「緬因斯基上校,」楚思南不願意再去理會這條水性楊花的惡犬,他看著緬因斯基說道,「我知道你今天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也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你是不是覺得我雖然在軍階上高出你很多,但是卻沒有權力直接處分你?」

    「將軍可不能這麼說,」緬因斯基不卑不亢的說道,「我從來沒有這麼想過,剛才我已經說過了,我所作的一切,都是在服從將軍您的命令。」

    「哦,好好好,就按你說的。」楚思南點點頭,漫不經心的說道,「嗯,鑒於你如此忠實地執行我的命令,我覺得應該給你發一份請功信了。」

    「吶,這樣吧,」楚思南假意思考一番之後,伸手在賈科涅夫的肩膀上拍了拍,然後說道,「作為軍事委員,這封請功信就由賈科列夫同志來寫吧。記住,過程要詳細、真實,不允許有一絲錯漏,否則的話,後果你知道了?」

    「是是是,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賈科列夫心領神會,他連聲說道。

    「知道了就好,」楚思南轉過身朝防空洞外走去,一邊走一邊漫不經心的說道,「現在先去安頓我的傷員吧,我們恐怕還要在這裡呆上兩天,正好,我還可以和朱可夫同志好好聊聊。」

    「唉,將軍,我會把一切都安排好的。」賈科列夫緊跟在楚思南的屁股後面,腆顏說道,「嗯,關於,關於這份報告,將軍您開標題這樣寫行不行 ̄ ̄敵人空襲,將軍遇險,緬因斯基及其黨羽作壁上觀……」

    「上校!」在防空洞內,緬因斯基身邊的眾多士兵面如死灰,有些膽大的,甚至拿起了槍,準備追出門去。

    「不要輕舉妄動!」緬因斯基一把攔住眾人,壓低聲音說道,「大家都不用擔心,凡事有將軍給我們頂著,我就不相信這個黃皮狗子能把咱們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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