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空戰旗 歷史的碎片 202 三千個冬季的風和雨(18)
    時間往前倒退五分鐘。

    科裡奧尼最喜歡的享受,不是一根就足以讓窮人們奮鬥許久的雪茄,也不是在酒窖裡經歷的年月比一般人的壽命更長的美酒,更不是很多人趨之若鶩的美女。

    科裡奧尼喜歡的是將一切掌握在手裡的那種感覺,以及看著勝利以不可抗拒的腳步向自己走來時那種愉悅。沒有什麼比身為位者的實感更能讓科裡奧尼興奮的了,這個世界很多哲人反覆的討論著為什麼權力會對人類有這麼大的吸引力,討論中也誕生了許多許多的理論,但是在科裡奧尼看來,問題其實很簡單,如果那些哲人中隨便哪一個享受一次身為位者的快感、主宰他人的命運的快感、將世界握於鼓掌中的快感——那麼他由這個命題而生的一切疑惑都將消失無蹤。

    此時此刻,控制西西里大陸的巨頭之一,光魔工匠協會十三人團的大師正像之前無數次那樣,享受著即將勝利時的愉悅,體驗著身為位者的實感。

    真難以相信,就在剛剛科裡奧尼還在擔心這一次命運不再垂青自己了呢。想著這一點,科裡奧尼不自覺的微微搖了搖頭,隨即他提醒自己,現在還沒有到陶醉的時候,真正的勝利尚未到來。

    迅速將沖腦門的熱浪壓下之後,科裡奧尼開始像往常一樣,理智的審視著當前的形式,開始評估浮現在腦海中的各種方案。

    目前的狀況,只要擊破溫蒂妮的本陣,摧毀人魚們的指揮中樞,那麼勝利立刻就會到來。可那樣的話,原本已經陷入人類自治會餘孽圍攻的旗艦將進一步失去掩護,直接暴露在溫蒂妮戰士們的攻擊之中。而維持現狀地話,溫蒂妮的本陣也會被正在緩慢接近本陣的耐奧娜和多希羅擊破,溫蒂妮們最終也將難逃一敗。咋看還是維持現狀比較穩妥,但是科裡奧尼不會忘記,還有一條計劃外的戰艦正在下面的浮游島,而且看起來那位公主殿下的護衛們已經完成了集結,正蓄勢待發。

    科裡奧尼撫摸著椅子地扶手,借助安裝在椅子的高精度空識系統。科裡奧尼一遍又一遍的掃視著整個戰場,衡量著兩種方案的得失。

    「傳令官。」終於,科裡奧尼開口了,年輕的傳令官小伙立刻轉過身,面對自己的主子,不過下一步的命令卻遲遲沒有傳來。教父不緊不慢的從懷裡抽出自己那精緻的白銀煙盒,抽出一根雪茄夾在唇間,雖然還沒有切開頭部,但是包裹在厚厚煙紙裡的等煙絲地香味已經滲了出來,在煙草的香味的刺激下。科裡奧尼終於下定決心——太過謹慎的話也不是他科裡奧尼的作風,是時候徹底擊潰對方的抵抗了,於是科裡奧尼將煙夾到指尖,將自己的命令說完,「傳令全翔士隊,所有七級八級翔士立刻放棄與當面敵人地糾纏,對溫蒂妮的陣型實行中央突破!」

    傳令官「啪」的一聲合攏雙腳。應答聲卻永遠卡在他的喉嚨裡了。

    突然的變故讓艦橋的眾人統統驚呆了,就連科裡奧尼本人一時間也沒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這麼說也不全對,其實當小伙子捂著自己的喉嚨向前倒下的時候,科裡奧尼大腦中那千次遭到刺殺的經歷所留下的經驗立刻就掌握了勢態,只不過科裡奧尼地潛意識一下子無法接受自己的經驗提供的真相罷了。

    經驗與潛意識的衝突只持續了一小會,當冰冷的鋒鏑貼科裡奧尼的喉嚨的時候,他迅速的接受了現實,並且展現出了無愧於「教父」這個稱呼的氣度。

    「可以問下這是為什麼嗎,丹澤爾。」儘管利刃就貼在自己那搏動的動脈,科裡奧尼卻像是完全沒看見這一切似地。一邊將指尖的雪茄煙放到桌子,從抽筒裡掏出小刀開始切割香煙的頭部,一邊神態自若的對身後一直忠心耿耿的老僕人問道,那樣子甚至給人一種錯覺,彷彿這是老僕人開地一個稍微過火了地玩笑,而他正隨時等待著原諒鬼迷心竅的奴僕。「我地主人恐怕不是那麼希望您贏得如此輕鬆。」在科裡奧尼印象中總是很少開口的老僕人用完全陌生的嗓音回答著教父的問題,那冰冷幹練又毫無感情的語氣倒是和科裡奧尼印象中的老僕人頗為相符,「而且恐怕您手裡掌握著一些我的主人會非常感興趣的情報。」

    科裡奧尼將切好的煙重新夾進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之間,隨即就將右手像往常那樣舉過肩膀,一副等著身後的僕人點火的模樣。

    身為教父。科裡奧尼當然知道這個時候氣勢很重要,越從容你就越有可能活下來。科裡奧尼知道自己的運動能力究竟是什麼水平,比起做些小動作意圖抵抗,科裡奧尼更傾向於和對手「談一談」,多年的經驗使科裡奧尼相信。只要有共同的利益。沒有什麼人是不可以坐下來「談一談」的——而剛剛對方的話語中已經透露出某種潛在的共同利益了。

    對於教父的試探,對方也很大方的給予了回應——丹澤爾。或者曾經是丹澤爾的那個人,為科裡奧尼手中的煙卷點了火。

    「那麼,」科裡奧尼開口了,他謹慎的、不亢不卑的進一步試探著對方的風口,「不知道我們有沒有可能做個交易,或者說,合作?」

    對方的回答就和剛剛為科裡奧尼點煙時一樣,十分的乾脆,可這一次卻讓教父的後背不由自主的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很遺憾,我是情報人員,不是商人,當情報人員需要某樣情報的時候,沒有人可以跟他談條件。」

    話音未落,教父的眼前銀光一閃,原本架在他脖子的刀刃已然插進艦橋的另一名小伙子的脖子裡,小伙子向下跪倒的時候,一把手槍順著他的袖管滑下——看來他剛才想用這把槍做點什麼……

    科裡奧尼剛想趁這個空隙搞點小動作。新的刀刃就貼了他喉嚨外側地皮膚,那冰涼的觸感似乎一下子就將頸動脈中湧動的鮮血給凍結了一般,陣陣寒意一下子就從教父的後腦勺一路延伸到脊椎的末端,科裡奧尼猛然發現,自己的右手竟然在微微發抖,一如許多年前還年輕地他第一次面對類似的情況時那樣。他趕忙將手裡夾著的煙送進嘴裡。借此來掩飾自己的動搖。

    「聽好,我只問一遍,」身後那個聲音再次開口了,「第一個問題,安傑洛特是誰?第二個問題,十三人團又是怎麼回事?乖乖回答這兩個問題,可以讓你少受一點苦頭。」

    科裡奧尼稍事沉默,最後他覺得,還是順從那個聲音的好——這個時候他有種感覺,總覺得自己身後這人其實對於能否得到這兩個問題的答案並不是十分在意。他多半已經獲得了大大出乎原本預期的情報,也順利完成了干擾他科裡奧尼取得勝利的任務,現在只是想順手多撈一點罷了。

    也就是說,這個人會毫不在意的殺掉自己,而這也就是剛剛讓一向老練鎮定的自己地手顫抖的真正原因。

    這個時候唯一的希望就是,通過講述拖延時間,靜待轉機……

    當然。像「說來話長」這種哄傻子的拖延時間的招數是絕對不能用的,正確的做法是,將所知地全部事實事無鉅細的以對方勉強能接受的速度一點一點說出來。

    不過科裡奧尼再一次失算了。他僅僅是說出了「安傑洛特是我們的敵人,是個住在阿瓦隆的女人」這點無關緊要的信息,銳利的刀刃就劃破了他的喉嚨,教父那龐大的身軀轟然坍塌,就像一大團棉花似的癱倒在自己那張安裝了精密空識系統地價值不菲的椅子。

    「你……」科裡奧尼不甘心的擠出身體裡最後一點力氣,用那破損的嗓子發出如輪胎漏氣般的聲音,他藉著身體向後仰倒的機會,瞪著一雙彷彿金魚一般向外突出的雙眼。死死的盯著自己的僕從。

    「感謝您的配合,但是現在地狀況似乎不那麼適合慢慢的聽您細說。」說完,黑人完全無視教父那不甘的眼神和艦橋的軍官們震驚的表情,他輕輕抬起手,扯下那層黑色地逼真到極點地臉皮,露出了他本來的面貌。

    「你、你是什麼時候……」教父地話沒能說完,他的頭就向一側歪倒,滿臉的不甘就這麼和一股一股湧出的鮮血一道跌向艦橋那鋼鐵的甲板。

    「在您的僕人按照您的吩咐處分那名小個子男人的時候,他是個行家,所以他選擇的處分場所任何人都難以察覺。不幸的是,這點有時候未必是好事。」儘管提問的人已經再也聽不到自己的回答了,曾經是名為丹澤爾的黑人僕從的老人——月光舟的老管家兼瓦利艾爾家情報總管恩萊科淡然卻不失禮數的回答道。

    說著這些話的同時,老管家拉開科裡奧尼的辦公桌的抽屜,將原本屬於科裡奧尼的金色徽章和裝著那枚無色雷歐納德徽章的盒子統統取出。裝進自己的懷裡。

    緊接著他反手按下裝在袖管裡按鈕。一隻裝甲動力拳套憑空浮現,包裹住他的手臂。而一個流轉著第八色光芒的晶體則同時出現在他的另一隻手。老管家將晶體放在科裡奧尼的屍體的懷中,隨即對艦橋依然跟不狀況變化的軍官們說道:「抱歉,如果不搞出足夠大的響動,動搖貴方軍心的目的就無法達成,所以只能請各位保重了。」

    老頭說完,就丟下晶體和屍體,走向艦橋的艙壁,直到他揮動動力拳套砸向艙壁的那個時候,眾軍官才終於明白他要做什麼,往常的從容都在這一瞬間灰飛煙滅,經驗還算豐富的軍官們放任求生本能支配自己的身體,全力以赴衝向艦橋的出口。

    緊接著第八色的光芒從老管家擺在科裡奧尼屍體的結晶中湧出,霎時間吞沒了艦橋的一

    爆炸的火光中,只有一個身影衝破重重阻礙,沒入夜空之中。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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