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風老妖 第十二部 第五章(3)五日夜之始
    日五夜,正好是六十個時辰,而現在,正好是六十個一時辰,此進,那高達千丈的大墳,乃是聖人所立,墳前青柏森森楊柳綠,而莊萬古此時微微一笑,轉手負手,是的,這一次,無意間就碰到天地間一個驚心動魄的時候。

    是的,這次的驚心動魄並非是有什麼無比精彩的戰鬥,僅僅是因為在斗笠主人來之後,又有一人來,說起來普通,但是這兩人顯然都是聖人,兩個聖人齊現,自然不平凡。

    元始天尊微微的頜首,而此時,天地間的光輝齊現,在無盡光輝當中,聖人終於出現,那聖人還在遠處之時,只見那:「大仙赤腳棗梨香,足踏祥雲更異常;十二蓮台演法寶,八德池邊現白光。壽同天地言非謬,福比洪波說豈狂;修成舍利名胎息,清閒極樂是西方。」

    一應異相俱有,只是待得近前,這些異相全部消失,才現出聖人真容來,這聖人,面目蠟黃無比,眼瞳頗深,臉現慈悲之色,這聖人走得近前,口中言著:「阿彌陀佛。」

    此時雨正在下,這接引道人橫在大雨之中,微微的抬起了頭,臉上的每一根線條,都是無比的清晰,這接引道人先自不管身旁之人,只是看著天空,任由雨灑在臉龐上,爾後。

    聖人流淚了,千千萬萬年以來,只怕這也算是聖人第一次流淚。接引道人任由眼淚直流,與雨水混合在一起,慟哭出聲:「我本來立志,要做一個大圓滿地世界,我本來想法,是再也沒有一個人流血,我本來是想,讓世界讓所有的生靈都幸福。」

    「為了這個目的。我湊齊了很多人,請動了相當多的朋友,甚至還有兄弟准提,一起來造就了西方教。西方教立教,只是為了我當年的目的——大圓滿無痛苦幸福世界。」

    「只是,不停的有人戰死。」眼淚直流。顯見接引道人的悲痛之心,完全真誠地痛哭:「南無燃燈上古佛戰死,南無藥師琉璃光王佛戰死,南無過去未來彌勒佛戰死,南無毗盧屍佛戰死.南無寶幢王佛戰死……」

    聲音很悲愴,戰死的名單,一直在持續的念下去:「南無海德光明佛戰死,南無大慈光佛戰死,南無慈力王佛戰死,南無賢善首佛戰死。南無廣主嚴佛戰死,南無金華光佛戰死。南無才光明佛戰死,南無智慧勝佛戰死。」

    「至最後。准提道人戰死。」最後的幾個字,說得相當的平淡,只是內中蘊有的感情,也非同一般,幾十億年地兄弟感情,自然不同尋常,准提道人這一生只有一個兄弟便是接引。

    接引雖然有很多手下,有很多徒弟。有很多教眾,但是。他也只有一個兄弟,准提。

    「為了我的目標,已經死了很多很多人,流了很多很多血,只是縱是如此,我更要將我的目標實現,這樣,才不會使得那流過血的人白流,死亡的人白死了。」

    大殺性准提道人,大慈悲接引道人。

    准提已逝,此時大慈悲接引道人面前,站的是逆我必殺的元始天尊,接引道人雙手合什,施了一禮:「原來是天尊,見過元始天尊。」

    元始天尊言道:「想不到你居然會提前降臨,比本聖人預期的要早了五十九個時辰。」

    「因為分寶崖前往神魔界路上,出了變數,也便是說,一切都有可能,雖然天尊比預計的早降臨六十個時辰,但是,其它的聖人,也可能在這六十個時辰內降臨。」接引道人淡淡地言道。

    「也便是說。」元始天尊挑了挑他那橫插入雲的眉毛:「這六十個時辰內,還有變數,一切都未定。」

    引道人回道。

    「很好,不確定地生活,更加的刺激。」元始天尊說道:「在接下來五十九個時辰內,本聖人能做到什麼,會不會有其它聖人來阻攔,真是刺激地算法,很久以來,都沒有碰到過這種刺激了。」

    元始天尊望向了接引道人:「你我的目的並不同,但是本聖手下玉鼎戰死,你連兄弟准提也亡了,故而天地聖人當中,你我的損失最大,故而這五十九個時辰內,暫不為敵如何?」

    元始天尊伸出了手,接引道人亦自伸出了手,兩人互相一拍擊,暫時的,這兩大聖人不會交鋒,而聖人不交鋒,他們要做的事情,便是找亞聖、准聖的麻煩。

    「這位便是人教的北嶽天帝是吧。」接引道人看向莊萬古,聖人威壓,不容輕視,莊萬古若還是在准聖時期,只怕是要氣勢被壓都可能,但是現在身為亞聖,到也不遜色太多,當下便道:「正是本帝,見得聖人。」

    「天帝多禮了,聞說天帝也曾經參加了屠聖之戰。」接引道人說著話,枯黃地臉龐上,雙眼微闔,看不清其目光到底是何樣子。

    萬古點頭。

    「很好,那我的敵人當中,會有天帝地名字。」接引道人言道,爾後轉身,只是聲音仍然是傳了過來:「我去分寶崖這段時間,三千佛死亡,無數菩薩、羅漢死亡,我將收掉佛、菩薩、羅漢死亡後餘下的飛灰。」

    接引道人開始了收集飛灰之事,從這座無名的山脈開始,其步伐將進過整個神魔界,而接引道人的聲音則傳來:「在收集完這些飛灰之後,我將做我一直想做的事情。」

    「我立志要使所有生靈幸福,這一志向,永不改變,只是……」話語轉折的時候,一向大慈悲的接引道人,語氣轉為冰寒無比:「我現在發現,有時候,准提的想法是部分正確的。」

    「天下間,是有一些生靈,會使得我的大志向受到阻礙,唯有擊殺了這些生靈,才能使得所有生靈幸福的路途,大大加快。」接引道人言道:

    ,你若死了,也只是為了讓更多生靈更早幸福,你可的。」

    「其實簡單的說,就是大慈悲者,也要殺人,否則大慈悲也慈悲不成。」莊萬古唇角微微的彎起:「直接的說,佛家也要有降魔手段,不過就是說,本帝被定義成魔。」

    引道人的聲音微頓,爾後,接引道人便沒有停留,開始了收集飛灰之路,赤足的接引道人,就這樣步行在天地之間,繞神魔界無數周,便是要找尋佛、菩薩、羅漢的飛灰。

    「我信佛,故而我為佛。」

    「人人慈悲,故而世界圓滿。」

    「上天不仁,我為天補,即為大仁。」

    「只是,為了大慈悲,只有捨棄小仁義。」

    「正因為此,我也殺人。」這便是接引道人的思想。

    「真是麻煩的思想,麻煩的哲學,麻煩的理論。」元始天尊負起頭:「其實哪有那樣麻煩,凡逆者我,誅,凡我持者,對,逆我必殺,順我者昌,逆我者亡,如此而已,如此簡單。」與接引的哲學完全不同,元始天尊的哲學便是這樣。

    「不過,不管如何,現在是六十個時辰的第一時辰,接下來,精彩便要開始了,那麼,開始吧,完美的六十時辰。」說完這句話後,元始天尊已然消逝在天地之間。

    莊萬古抬起了頭。雨正大,由天而降,聖人不見,聖蹤渺渺,那雨勢更烈,滂滂沱沱,似乎正預示著現在地三界局勢,正如這雨一般。大亂已經開始了。

    東勝神洲,現在是個很亂的地方,闡教已經無力控制,很多地方完全失控,而其它的勢力,如天宮政權、截教政權。又因為聖人重臨而未在這時接管,混亂一片。

    混混、青皮、亂軍、流寇、山賊、山大王、妖怪、魔王、仙人,都是趁機做亂,特別是靠近花果山處的章州,這章州讀書人家很多,有許多好山好水,盛產筆墨紙硯四樣中的筆,狼毫筆、羊毫筆層出不窮。

    但是亂世筆不如刀,再名貴的筆也是這樣,此地山賊林立。妖怪混亂,也有仙人以人為法器。祭煉法寶,經過這章州的。一要穿得破破爛爛,二要找人,很多人一起走,再找相當多的保鏢。

    但是現在,這章州地地面上,居然出現一位持著油紙傘的白衣人,那白衣中年有一頭比雪還比的頭髮,眉目之間。滿是滄桑,當下便有一群餓得要死人肉的亂軍衝了上去。

    「卡」相當輕的刀出鞘聲。一柄漆黑的柴刀出鞘,那柴刀並無主人,在虛空當中直舞,隨意斬殺這群吃人肉之人,爾後柴刀化在虛空當中消失,當下見得這般情景地人,再也沒有一個敢動手,這樣詭異柴刀自動,不是神仙就是妖怪,是絕對惹不起的。

    「鸞鳳,你的殺人還真是沒有美感啊,血流得到處是。」白衣中年淡淡的批評道。

    「是,弟子以後一定改進。」虛空當中還沒有出現人影,但是聲音卻是傳來。

    白衣中年手持著油紙傘,沿途過去,還見得油菜花到,在雨的衝擊下,黃色的油菜花澀澀的發抖。終於,白衣中年經過一座石橋,來到幽深的古巷之前,推開朱紅落漆的大門,看著了落著雨的天井,鎮門地兩隻獅子,已經甩在了身後。

    這座院子極大,但是似乎已經敗落,處處可以聞得到腐朽的味道,雨地味道也充盈著,在天井旁邊,正坐著一位拿著書的老者。

    「驚擾周易先生了。」白衣中年言道。

    「已經驚擾到了,說也不用,不過陪罪到也不必。」名為周易地老者微微一笑:「很久沒有客人來,難得有客人至,到是說不出的高興,只是我這,還沒有留著待客的茶葉。」

    這老者原來在暗星雲手下做事,他當年也有過大志,隨著十惑天帝做事,想過報仇,隨著暗星雲做亂,而現在,一切一切的都已經平淡下來,老者現在每天,都只是坐在天井旁,看看下雨,聽聽古巷裡的狗叫,隨雨而過的油紙傘。

    「做十強准聖榜的念頭,本來早就淡了,只是得到古來稀的托付,才把上一期也弄完了。」周易微笑地坐著:「古來稀雖然貪花好色,有野心,但不是不承認,在易學上他的造詣第一,更在我之上。」

    「同樣地,他是一個很有趣的朋友,朋友所托,我自然要完成,現在,一切都懶了。」一聲長歎。

    白衣中年坐了下來,毫不客氣:「本帝要托你算的,是一件關乎天下的大事,本帝想問的是,十僅存一的黑暗時代,到底過去了沒有,現在,又算是什麼時代。」

    周易見得白衣中年如此問,深歎一聲,爾後終於道:「是的,這事我也早在之前算過,黑暗時代,確實已經過去了,十僅存一之言,稍稍誇大,其實也算基本屬實。」

    「從西方教滅亡開始,到准提聖人的滅世,不知中間死了多少人,流了多少血,也算是十僅存一了。」周易言道:「現在,算是諸聖的時代,諸般聖人將大現光彩的時代。」

    「兩位聖人已經重臨了,其它兩位聖人,也在不久後將會現世。」

    「是啊。」莊萬古看起頭,看著因下雨,更顯蒼茫的天,雖然沒有精確的時間在一旁,但是莊萬古也知道,這是六十個時辰中的第二時辰,此時,莊萬古正坐在小巷中,品著油茶花的香味,聽著雨打入水的聲音。

    石橋,小溪,古巷,油菜花,油紙傘,狗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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