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唐 正文 第四百四十五章 散紅光成綺(一)
    如何將這個簾子挑開,看了看天上翻飛的黃雲,裴行儉高邊一百五的智商,也想不出來辦法了。

    青海戰役要收工,京城大戲,繼續在上演。

    聽了李賢的話,段夫慶覺得很想要哭。覺得章好自己是吐蕃人,否則聽了這句話,又協助了這個皇子,能立即跳洛水自殺。

    道:「殿下,那個婉兒可是東宮的良媛啊。」

    那意思,也是你的大嫂,怎麼比吐蕃那些不開化的野蠻人都不如呢?

    「我知道,但我今天不知為什麼,感到心動,而且婉兒今年十五歲(上官婉兒出生月份晚,這時才十三週歲)。去了一趟青海,可回來後,還是雲英之身,我替她不服。」

    那也是你大哥的事,你自身都難保了,有什麼資格管你大哥東宮的事務?再說,你大哥不願意動她,難道你就要替你大哥替她開龘苞?這都是什麼道理?

    「殿下啊,不容易啊,東宮幾個妃子,平時很少出門,即使出門,也是一群人。難不成,你闖入東宮,當著東宮各位妃子的面,給那個婉兒讀《采葛》?」

    估計李賢前面將彼采葛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彼采蕭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讀出來,東宮會立即將他用掃帚生生攆出去。

    「所以才讓你想一個多法。」

    勸了沒有用,但是段夫慶忽然靈機一動。隨他了,自己能勸,算是對他不錯的。若不聽,關自己屁事?自己這條小命,還不知道那個皇后什麼時候玩膩了,派人索取。但這事真若辦成,倒是一個機會。

    然後自己來到天津橋上,特別是上早朝時,文武百姓皆在天津橋等候放行,遠處有許多百姓觀看。然後自己大聲一說,自己是吐蕃大論的手下幕僚,讓皇后發現了。那麼為什麼不抓?不抓有好處啊,繼續讓雍王做擋箭牌,太子又在青海,皇后好發展勢力,滿足她的野心。當然,張大安肯定不會讓自己說的,可還有劉仁軌,戴至德,郝處俊,必然阻攔,讓自己將真相說下去。

    然後再說雍王如何地不孝,陷害幾萬唐軍於死地不算,繼續在害太子,甚至公然與太子的良媛有那麼一回。事情傳揚,在唐朝會引起多大的動盪?一下就亂了。自己再來個自殺身亡。也不負大論的囑托。

    想到這裡,態度轉變,說道:「殿下,可不大容易。」

    「是。」

    段夫慶就在苦思冥想,這也是一項高難度的挑戰,可居然讓他想到了一個主意,問道:「那個土官婉兒才氣如何?」

    「很好,我看中的正是她的才情。」

    「現在朝中執掌宮中詔命的有那些人?」

    執掌宮中的詔命,不是掌握宮中發下來的詔書。是皇帝或者皇后有什麼詔書,可不能什麼詔書都自己來書寫。特別是現在的詔書,要講究押韻駢仗。書寫十分不易。比如李治發頒天下的詔書,字字珠磯,句句對偶。

    實際上用李威的話來說,十句九句是廢話,完全為了對偶而對偶,內容空洞,關健的就那麼兩句話,直接說,不就得了。但寫給李威的書信,也略略注意一下,可一半卻不對偶。有那份心思麼?

    這些詔書其實不是李治,或者武則天書寫的,而是皇帝或者皇后嘴授,名儒學士旁聽,然後草擬,寫好了再修,讓皇帝或者皇后過目,再頒發天下。也就是一個代筆。

    李賢立即答道:「現在執掌宮中的詔命,是劉懿之、劉律之、周思茂、元萬頃、范履冰這幾人,也就是老百姓嘴中的北門學士。」

    然後遲疑起來,道:「你是說…這不大可能的,執掌詔命的,皆是鴻儒擘文。」在李淵與李世民手中,有這個權利的,是溫大雅、魏征、李百藥、岑文本、許敬宗、褚遂良,沒有一個是差的。到了李治早年,有許敬宗、上官儀。後來二聖出來,上官儀殺死了,李治又有意打龘壓妻子的權利,扶持了一群反對妻子的大臣為宰相。於是武則天仗持自己才情還可以,強行為之。李治也無奈,眼睛看不清楚,還要聽妻子讀奏折,妻子將眼前這一關卡住,沒有辦法,只好讓武則天書寫。

    所以狄仁傑說武則天是一個鐵人,一天要做那麼多事,身體健康,吃嘛嘛香,也是天性異稟。一般人早就倒下去了。不過後來,武則天漸漸也吃不消,正好扶持了北門學士,略略分了相權,於是順手讓他們代筆,書寫一些詔命。因此,自北門出入禁中,又常在北門候進止,看兩位聖上有沒有什麼詔命,要這些人書寫,北門學士這個稱號,也是這樣來的。

    「有何不妥?詔命也分為幾等,有大事,有小事。若是才情夠,書寫一些小的詔命,難道不成嗎?況且天後是女子之身,天皇身體時好時壞,不是太監,是一群大臣,進進出出,是不是有所不便?而且太子執掌國政,似乎成為定局,太子的側妃協助天後,傳揚出去,是不是天下美談?」

    「是啊,是啊,李賢會意了。

    在東宮不便,可是在後宮,少了太子的那一群人監督,自己這些天經常去內宮請安,機會便來了。

    段夫慶心裡冷哼一聲,我的機會也來了,若是在別處出事,唐朝這對皇帝皇后,還能推卸一些責任。可在他們眼皮底子出事,到時候十張嘴也洗不清。

    李賢又說道:「那麼誰來進言?」

    「張相進言即可,他是你的人,自不願意看到北門學士與天後攪在一起。進這份諫,合乎情理。」

    「是,李賢喜不自勝地喊來張大安。

    張大安也疑惑,問道:「殿下,你是……?」

    「不用問,這是孤的妙計。」

    又有什麼妙計?狐疑地看了一眼段夫慶,然後想,難道分北門學士權?似乎也不大對啊北門學士一直低調行事,幾年來似乎從開始的爭議,到現在,所有人都忘記了。又或者離間太子與皇后的關係,可上官婉兒這個小丫頭能做什麼?

    想不明白,又不好意思問,這個就像皇帝的新裝,雍王已說了妙計,自己不懂啊,問了,自己豈不是很笨?

    於是上奏一書,聽聞東宮良媛上官婉兒才學過人,又是太子的良媛。皇后這些年為國家做了許多貢獻,謳歌泣血,然後後宮禁地,北門學士才高資淺,出入不便,因此懇請兩位聖上,讓上官婉兒學習起草詔命。這也是為了帝國將來著想。

    說得頗有些道理的,北門學士,才學是足夠了,可能資歷太淺,不像以前那些大臣們,那一個是差的。許敬宗不出事之前,同樣也是國家的重臣。

    可是這對夫妻有些奇怪。

    李治想不明白,問:「皇后啊,為什麼張大安上奏這個奏章?」

    武則天也在鑽牛角尖,萬沒有想到李賢所做的一切,是為了如何親近上官婉兒。也在往政治利益上想,可想了半天,同樣是無解之題。笑了笑,道:「張相公,說得頗有道理,陛下啊,他是為了本宮,不要多想。」

    張大安會為了你?李治不大相信。

    武則天又說道:「陛下,可詔各位宰相商議,畢竟此事猶關重大。張相公是好心,可是本宮若真隨意用了,又有人會說閒話的。」

    李治「恍然大悟」原來張大安埋伏在此,不過妻子識破,張大安也失敗了。爭就爭吧,於是將各位宰相喊來蒂議。

    大家表情一個個差不多,然後全部看著張大安,你這個廝,究竟安了什麼用心?也不知說是,還是說不是。可就是說不是,總得需要一個理由。這是皇后在向太子表示親近,難道也要阻攔。或者說上官婉兒歲數小?也不成立啊,現在起草詔書的,武則天本人就成,起草了多年。還有一大群北門的學士,也不一定非要土官婉兒起草。這並不妨礙國家大事。

    而且這也表達皇后的大度,昔日,我殺了上官儀,可是他的孫女,本宮照樣讓她進入東宮,做太子的側妃,今天還讓她執掌詔命。君子不避親仇,是美談。怎麼阻止?

    想不出來,劉仁軌猶豫了大半天,說道:「可是東宮那個良媛有沒有這個才學?臣好像聽說她還沒有到及笄之期。」

    武則天在簾後說道:「有沒有,詔她進來試一試便知。」

    歷史的軌跡,砸中了李賢,可不章的沒有砸在上官婉兒身上。

    李賢走後,上官婉兒將那幾張字紙全為用火舌燒了。

    碧兒心思單純,問:「婉兒,你在幹嘛?」

    「那個王,看過了,燒掉。」

    上官婉兒才情好,可肚量很不好。

    倒是裴雨荷安慰道:「碧兒,雖然雍王種種做法,讓人齒寒。可他畢竟是殿下的二弟,殿下友善,兄弟和睦。」

    「太子妃啊,你當這是什麼地方?是石奮之府啊?這是帝王之家,你見過帝王之家,有幾個夫妻、父子、兄弟和睦的?」

    這個尖銳的問題,讓裴雨荷不能答。

    統率後宮,裴雨荷才氣差了很多。狄惹秋好是不會爭的,碧兒心思單純,看人的眼光不一樣。若是聽到沒祿氏的一些做法,她有可能第一個舉手贊成,將這個王妃接到東宮。楊敏與徐儷稍好一些,可在才情上,依然對裴雨荷構不成危脅。

    但東宮兩個小蘿莉漸漸長大成人,這才是最要命的。一個比一個心眼子多,而且看待問題,很現實。

    秋惹看著裴面荷不能言,走了過來,勸解道:「婉兒,太子妃說得對,小不忍則大亂,這是在東宮。雍王做作,我們也不能做得太過小家子氣,傳了出去,讓人說東宮器量狹小。」

    上官婉兒這才忍看怒火。

    可是她這一頂,裴雨荷依然下不了台,秋惠又說道:「走,我們去看燕子,馬上就要飛走了。」

    「好,幾個女子說道。走出去看燕子,表面上看皇室不平靜,可是東宮很平靜,幾個妃子同進同出,十分和睦,被百姓傳為美談。可實際上,有也爭的。只不過現在還不明顯。

    事情過去也就算了,可到了第三天,皇土傳旨,讓上官婉兒去一趟大明宮。

    幾個女子神情古怪,詔東宮妃嬪入大明宮不是沒有過,可全是武則天召傳的。現在卻變成了皇帝召傳,還召傳了上官婉兒一個人,這是為什麼?狄慈很不放心,青海臨走前,太子特地將自己與狄好喊出去談話的,將東宮托負給自己。於是拿出一錠金子,悄聲問道:「陛下召婉兒進大明宮有什麼事?」

    想偏了,李治不是早幾年的李治,就是有明崇儼的那個小丸子相助,也不會有其他心思的。

    太監接了金子,敢接,是好事,為什麼不接。然後笑嘻嘻地說:「是好事,能不能成,就看良媛今天發揮。」

    點到為止,不敢再說。在眾女一頭霧水中,上官婉兒來到大明宮,看到皇帝在,皇后在,還有八個宰相,行了禮,問道:「陛下召臣妾,有何吩咐?」

    李治看著還沒有長成熟的上官婉兒,也是一笑,覺得張大安在胡鬧,妻子在瞎起哄,就這麼興師動眾地將八位宰相一起喊來了。這才多點大,弘兒夠聰明吧,十四五歲時,在做什麼?

    但事已至此,只好對裴炎說道:「你出一題吧。」

    裴炎出了一題,當然,心中也好奇,難度還不小的,出完了,看著這個長相清秀絕頂的少女。

    可是全部低估了,連李威也低估了,在李威面前,上官小婉只是撒嬌。歷史上,在掖廷宮為奴時,只是母親教導。當然,這個母親也不賴的,出身於滎陽鄭氏,從小教育好,又是嫁入了上官家中,在她精心培養下,上官婉兒熟讀詩文,對吏事也明達,聰明異常。歷史上說四大才女的啥,與她相比,其他三個才女什麼也不是。卓文君是沾了司馬相如的光,蔡文姬是得到曹操的賞識才傳揚千古,李清照文才有可能比上官婉兒好,可她能像上官婉兒那樣多才多藝,十二週歲就能執掌詔命麼?不要說女子,歷史從古到今,有幾個男子在十二週歲,就做下與此相比的大事?更不要說她在這之前卑賤的出身。

    歷史走向在改變,可在李威身後,得到的學習機會更多,而且很想報恩,長大後為太子分擔。因此學習更快,與歷史相比,又長大一歲。

    也沒有想到其他,皇帝與這一群宰相做什麼呢?難道是表彰我?或者表彰東宮。不過寫就寫唄,她膽子也大的,提起筆來,一行行秀麗的小字立即展現在白紙上。

    連思索都沒哼哼,文不加點,筆不停頓。

    九月的陽光照了進來,透過紅幔,使她一張粉樸樸的臉蛋,苗條動人的身體,都洋溢在一片紅光裡。

    幾個宰相有懷疑,自己還參加過科舉的,面對一道命題,多少會考慮一下,那怕就是裴炎這樣的學問,也不敢像她這樣接到命題後,想都不想,沙沙地寫個不停,於是湊過頭去看。然而相視一眼,滿臉皆是驚色M(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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