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官商 正文 第二百七十四章 恩威並施
    虞從總角少年躋身官場到弱冠之年位列一品,不過短)]>升之快,年歲之輕。不敢說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可遍觀惶惶兩千年,也就是霍驃姚、周公瑾等寥寥數人而已。若說權柄之重,隆寵之深,則更勝前賢。如今福建官場已將馮虞奉若神明。

    官場上,素來講究提拔同鄉、同門、同年,同氣相連,引為奧援。如今馮虞難得回來一趟,福建官員哪個不想攀上高枝,好好巴結一番。為了爭先宴請,各衙門都快翻臉了。鎮守中官梁裕受劉瑾案驚嚇,一病不起,只能由左右布政使出面居中協調,商定今晚由福州府城各衙門聯名設宴。至於之後動作,便看各家自己的面子與神通了。

    午後,馮虞收到布政使司差人正式送來的請柬。翻看後頭密密麻麻的簽名,馮虞突然想起一事,問來者:「這請柬上怎麼不見梁公公列名,上午在碼頭也不見其人?」

    那送帖子的書辦躬身答道:「回大人話,自從……自從京師劉逆案發,梁公公便一病不起,據說是急火攻心,如今還不見太大起色。」

    馮虞聽了嘴角一翹,心裡琢磨著,這分明是嚇病的。「你回去,便說本官定然到場。」

    打發走了那書辦,馮虞當即叫來賴時亨,「叫幾個人,隨我往鎮守府。」

    那日梁裕接著京師傳訊,說是劉瑾被殺,朝廷撒開大網,嚴查劉瑾逆黨,且牽連極廣處分極重,最輕的也是罷官抄家,一琢磨,自己這些年沒少討好劉瑾,雖說不算是心腹,可怎麼說也撇不清關係,心頭一緊,兩眼發黑,登時昏倒。給人救醒之後,一直是迷迷糊糊,乍寒乍熱,如何用藥也不見效。

    今日下午,梁裕正癱在床上犯迷糊。忽覺得有人在耳邊說些什麼,隱隱聽得「馮虞大人前來」幾個字。梁裕猛然睜眼,醒轉過來。「你說什麼?」

    那僕人連忙答道:「公公,馮虞馮大人探望您來了。」

    「嗯?京師的侍衛親軍都護馮虞馮大人?」

    「是。」「他不在京師麼?幾時回來的?」

    「就上午到地。下午便來探望您。還是公公有面子。」

    梁裕又問:「隨馮大人來地有多少人?」

    「十來個親兵。」

    梁裕揉了揉太陽穴。又問道:「之前你等可知道馮大人返閩?」

    「前幾日便有准信傳來。」

    「如何不來稟報?」梁裕一聽這話。立時急眼了。

    那僕人見情形不對,嚇得腿腳有些發軟。「回大人話。是、是府中幾位管事商量,公公病勢沉重,無法視事,便不曾稟告。」

    「放屁!」梁裕猛地坐了起來。「如此大事如何不來報與咱家?即便沒法去接,至少也得讓人去打個招呼問個安。你們只知在福建這一方充大爺,要知道,人家現下是朝廷大員,陛下心腹,位高權重!好容易回來一趟,不說上門請安,連個面都不給見。嗯,我梁裕算個什麼東西,便趕狂傲至此麼!傻愣著幹什麼?來,扶了咱家起來,出去給馮大人問安。麻煩大了,麻煩大了,這回若是惹惱了馮大人,要收拾咱家還不跟捏豆腐一般。完了,完了……」

    梁裕正嚷嚷著,只聽門外有人說話。「什麼完了?梁公公,貴恙大安否?」

    梁裕一激靈,抬頭看去,只見一人笑意吟吟進得屋來,正是馮虞!梁裕趕忙躋鞋下地,便要施禮,卻給馮虞一把拉住。「哎哎,梁公公,咱們分開這還不到一年工夫嘛,怎的如此見外了嘛?」

    梁裕連連擺手:「不敢不敢。此一時彼一時,如今馮大人可是朝廷數得著的重臣,皇上心腹股胘。呵呵,咱家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日後便要托庇於大人啦。」

    馮虞淡淡一笑:「梁公公,咱們可說是老交情啦,什麼話說不得。今日反正也沒外人……」一眼看見梁裕身邊的僕人,揮手讓他出屋,這才說道:「呵呵,梁公公,你這病根我有數,為的可是清查逆黨一事?」

    梁裕原本還有些暈暈乎乎,一聽這話滿腦子漿糊全化開了。「唉呀,馮大人,可是給你說中了。咱家與大人跟前也沒什麼可遮掩的。大人可給咱家透個底數?」

    馮虞笑道:「看來,若是這清查一日不息,梁公公你便一日不得安生啊。這麼說吧,當初西廠所呈逆黨名錄中官單子裡確實有公公你的大名。如今西廠不在了,公公你不是還在這鎮守府裡麼。」說罷,馮虞意味深長地看了梁裕一樣。梁裕是何等人,當即心領神會,倒退兩步,衝著馮虞一躬到地。「謝大人回護,日後梁裕為大人馬首是瞻。」

    馮虞笑道:「是為皇上。」

    梁裕連連點頭,「噢,對對對,梁裕定追隨大人,為皇上效命,

    已。」摸了摸腦門,梁裕奇道:「說來也怪,大人T家這病似乎是不醫而愈了。」

    馮虞大笑:「公公你得的分明是心病嘛。這樣吧,公公沉痾多日,只怕是體虛得很。這會子先叫人做些米粥來吃,晚上同我一道赴宴去吧。」

    馮虞與梁裕攜手現身,讓眾多到場官員大吃一驚。前兩日打探消息,還說是病得昏昏沉沉,服藥也不管用,怎麼這就活蹦亂跳了?

    左布政使華廷冕見這情形,趕忙悄悄招呼在上座左手再加個座位,隨即領了數十名文武官員迎了上來。馮虞四下拱手致意,與眾人客套一番,推讓之後,便坐了上座。華廷冕待眾人坐定,起身說道:「諸位,靜一靜,靜一靜!今日,我大明鎮遼侯、太子太保、前軍都督府都督同知、建威將軍、兵部尚書、侍衛親軍都護、錦衣衛指揮使馮大人回鄉省親。馮大人深為皇上信重,為朝廷屢立奇功。有幸迎回馮大人,實乃八閩之幸,更是我等一方牧守之幸。

    在下提議,諸位同僚一道向勞苦功高的馮大人敬上一杯,算是為馮大人接風洗塵。」

    眾官員轟然答應,紛紛起身舉杯敬酒。馮虞舉杯沖四下頻頻點頭,卻不急著飲酒,說道:「今日有勞諸位父母官設酒款待,本官在此謝過。諸位去過京師幾回,京城官民說起我福建,便是六個字:窮山、惡水、刁民。其實啊,置身於此,方知咱們福建除了交通不便,良田不足之外,可稱是洞天福地啊。依山,出產豐饒;靠海,交通大洋;論文風,我福建歷年中進士人數位列各省前茅,福州、興化、泉州等地皆稱海濱鄒魯;論景致,仁者樂山智者樂水,咱們福建刨開山就是水,佔全了。八閩山好水好人好,諸位在此為官,也是有福之人吶。」

    眾人哄笑。只聽馮虞說道:「不過單單是地傑人靈,卻也難稱福地,若是一方牧守撫育不力,即便是遍地膏腴,同樣是民不聊生。諸位皆是飽學之士,柳河東《捕蛇者說》諸位想必是都讀過的。不過,本官此次回來,雖未及遍尋八閩,不過單看福州街市,百姓安居各行樂業,想來諸位是恪盡職守愛民如子的。」

    「是,是。」「大人過獎。」眾官員七嘴八舌地應道。

    「呵呵,本官不是好事之人,平素也不敢對諸位父母官指手畫腳。不過,本官在京師又心繫鄉土,這裡便厚顏拜託諸位,代本官照料好鄉親父老。雖說常在京師,諸位功績,本官還是有數的。言盡於此,有勞諸位。在此,本官借這一杯酒,聊表謝意,干!」

    待眾人亮過杯底,馮虞又說道:「本官自京師來,想必諸位對近日朝局動向皆是留心了的,想必也有不少人打算藉著這場酒筵尋機相詢。乾脆本官在此先行說上幾句。」

    此話一出,在座官員一個個立時豎起了耳朵。

    馮虞將劉瑾案來龍去脈大致說了一番,接著說道:「這些個,想來諸位在邸報、公文中大多已知悉。本官要說的是,如今中樞如今是翻了個底朝天,不過朝廷清查逆黨卻還沒到收尾的時候,接下來要嚴辦的就是地方上劉逆黨羽,名單也已擬就。實際上,這些日子各地已陸續有鎮守中官、三司要員被革職拿問。說得再細些,拿人全是錦衣衛出手,下令的便是本官。」

    說著,馮虞掃視全場,不少官員額頭已經見汗了。

    「不過,諸位請放寬心,朝廷不會株連無度。這五年來,劉瑾氣焰囂張。所謂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一般行賄示好之舉,朝廷不予追究。再說了,山高皇帝遠也不是全無好處。偏處一隅,與朝廷牽連得便少些。福州市舶司提舉毛自卿,布政司參議劉桓,指揮僉事陸靖。」

    三人連忙起身影喏。馮虞突然面色一變,「拿下。」門外一群親兵蜂擁而入,打掉官帽,扒去官服,將三人繩捆索綁押了下去。

    看著這一幕,滿堂官吏目瞪口呆,不寒而慄。卻聽馮虞說道:「諸位,這三人,便是劉逆一黨在閩骨幹,八閩官場害群之馬,今日本官將其拿下。劉逆一案,便與在座諸位無干了。不過,本官提醒一句,諸位往日若是與逆黨幹員有何往來,最好是照實寫下,交與本官,也算是交割清了。哦,若是能舉發劉黨逆行,還可立功。」

    眾官員聽到這裡,長舒一口氣,一時間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諸位,這等煞風景的事就不多說了。其實,只要諸位長懷報國之志愛民之心,行事有些節制,便不必為此擔驚。來,」馮虞再次舉杯,「這一杯算是壓驚酒,諸位可要一飲而盡。」(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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