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官商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七章 餐敘
    回到錦衣衛指揮衙門,馮虞沏了壺茶,往交椅上一靠,滋溜一口茶湯落肚,愜意非常,不禁吟道:「秦時明月漢時關,萬里長徵人未還。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末了還來了個長調。

    只聽門外傳來陳琛話音,「呵呵,大人好興致好心境,自許頗高啊。」為著兩頭兼顧,如今侍衛親軍京師中軍所在也暫遷入錦衣衛指揮衙門,陳琛自然也是要一道過來的。

    聽著聲兒,馮虞笑道:「思獻兄,莫聽牆根啦,進來進來。」

    陳琛進屋給自己倒了杯茶,一飲而盡。看得馮虞直皺眉,「什麼高人雅士,如何做此牛飲,枉費了這等好茶。」

    陳琛撇了撇嘴,「我在此忙裡忙外操持公務,水米未盡,你馮大人卻在此偷閒,大發懷古之幽思,現下反來說我。命賤哪,不知欠得你幾世情分。」說著,陳琛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行行行,莫做怨婦狀,能者多勞吧。」

    說笑幾句後,陳琛轉入正題。「看大人如此愜意,想來今日議和是大有斬獲了?」

    馮虞搖頭道,「還不曾談及細項,只是定了個調。不過大局算是納入掌控了。說來也奇了。那達延汗怎麼派了個書生來議和。言辭、見識都不值一提,只是肚子裡有些墨水,熟稔我中華典章文華罷了。拿下這等對手。卻也不算什麼本事。」

    陳琛問過今日交鋒情形,想了想。笑道:「呵呵,你小看那達延汗了。」

    「怎麼說?」

    「你想啊,那韃子騎馬射箭是在行,可這議和畢竟是嘴皮子功夫,那些只會戰陣上拚命地一般人物如何能勝任?那達延汗起自草莽。一刀一槍拼出的天下,帳下肚裡有些墨水地只怕也不多。這位什麼本雅克圖只怕已經算是佼佼者了。此外,按著我朝體制,素來是文官主持和議,派這麼個人物來,雙方一通之乎者也。卻也不落下風。加上這本雅克圖來自大漠軍中,少些迂腐之氣,大佔便宜也未可知。哪知半路殺出個程咬金,遇上大人你,自然是要大敗虧輸了。」

    「哈哈哈。有理有理。」馮虞笑道。「這道理倒是與田忌賽馬有些相仿了。對了。那位本雅克圖今晚說是要在館驛設宴。思獻。與我同去如何。也見識一下這位草原奇才?」

    陳琛笑道。「行啊。既然晚上已作安排。這會子便不陪大人說笑了。手上還有成堆公務呢。告辭。」

    走到屋外。陳琛又折了回來。「方纔只顧耍笑。倒把正事忘了。工坊那邊如今已是萬事齊備井井有條。全力量產火槍火炮。但有一問。原本咱們定下兩步師兩騎團同步換裝。可如今步一師、騎一團全在京師駐防。一時不得歸建。是不是讓二師二團先換。待一師一團回豹房後再補上。」

    「理當如此。槍炮放在庫房裡也是放著。不如先分派下去。不論哪一支人馬先換。總是咱們侍衛親軍地兵。再說了。張公公那邊整肅京營也用不了多少時日。一師一團很快便要撤出京師。耽誤不了多久。噢。還有。思獻。你得先有個謀劃。侍衛親軍全員換裝之後。或早或遲。我大明全軍總是要整編換裝地。到時候。咱們那一處工坊如何夠用。總要在幾處地方開新坊。工材、人手得先行規劃預備著。」

    「好。這個我會放在心著一隊親兵來到韃靼使團下榻館驛。本雅克圖已在門口迎候。兩人一見面。便執手寒暄起來起來。看似多年舊友。上午唇槍舌劍地不快似已煙消雲散。

    只見馮虞手指本雅克圖。對陳琛說道:「來來來。我來引薦一番。這位便是韃靼使節。本雅克圖千戶長。他可是飽讀詩書。草原上難得地博學之士。」

    馮虞又指陳琛,「這位是我侍衛親軍第一智囊,東南名士陳琛陳思獻。」

    兩人忙以漢禮相見。本雅克圖笑道:「馮大人,陳大人,久仰久仰。我出自科爾沁部,漢姓高,自取漢名志遠,字寧之。今日不在公堂之上,便以名號呼我即可,如何?」

    馮虞、陳琛知道這是本雅克圖欽慕中原文人做派,欣然應允。又談笑了幾句,三人便進了內院。只見院子裡已按著韃靼人地風俗,架起篝火,周圍擺上一圈馬扎。邊上是殺好的牛羊,空氣中還有一絲淡淡的血腥氣。

    此時,兩名韃靼侍女手捧哈達迎了過來,口中唱著草原長調,深深一躬,呈上三尺長的雪白哈達。陳琛不知道這是什麼規矩,馮虞卻是熟門熟路,笑著接過哈達,微微躬身,讓那侍女將哈達掛上脖頸。陳琛在一旁有樣學樣,心中暗自嘀咕,馮虞是從哪裡學來的韃靼禮數,怎的如此熟稔?

    此時,又有使團隨從恭恭敬敬端來兩碗奶茶,馮虞接過碗,淺酌一口。陳琛自然又是如法炮製。

    這一套走完,本雅克圖才招呼兩人落座。韃靼人以西為尊,馮虞與本雅克圖謙讓了一番,方才坐上西首座位,旁人便依次落座。馮虞所帶親兵,除了賴時亨在旁護衛,其他兵丁都到別院安頓吃喝。

    待三人坐定,便有韃靼僕役點起篝火,架起牛羊烤了起來,伙房裡還有幾口大鍋也不閒著。此時,又有蒙古侍女捧來銀碗斟著地馬**酒,吟唱著祝酒歌,看那架勢,兩位客人要不滿飲此杯,這歌就不停了。只見馮虞接過酒碗,用無名指蘸了酒水。往天、地、篝火方向彈去,接著便一飲而盡。回過頭來輕聲對陳琛說道:「思獻,你酒量差,小酌一口便好。否則人家便敬個沒完了。哦,你若是想聽那丫頭唱歌那另當別論。」

    陳琛笑罵了一句,不過還是乖乖地沾唇示意。隨便便擱下酒碗。此時,已有人捧來一盆盆手抓肉、灌腸、水煮餅、炒米、酸奶、奶茶、奶皮、奶豆腐。

    本雅克圖指著這些菜餚說道:「蒙古菜餚有紅白食之分。所謂白食,便是奶制食物。我們蒙古話叫查干伊德,意為純潔高尚。蒙古人尚白,以白食待客便是最高禮遇。至於紅食,便是各色肉食。哦。漢人進食須用筷子。咱們蒙古人用勺和刀。吃肉須用刀,將肉割作小塊送入嘴裡,或將肉割開後用手抓。」

    說著,他便取了塊手抓肉演示起來。馮虞隨即取刀割、剔,大快朵頤,一邊還稱道不已。陳琛之前從沒見識過這等吃法,看著實在是粗蠻了些。不過客隨主便。稍作遲疑,陳琛也拿起小刀笨手笨腳地割了起來。

    吃了一陣,本雅克圖說道:「馮大人,思獻兄。兩位覺著我蒙古飲食如何?能用得慣麼?」

    馮虞笑道:「我常在軍中,有酒有肉便是興事。說起來。已是許久不曾如此大碗喝酒大塊吃肉了,快哉!」這會子。前生在張家口壩上草原蒙古人家大快朵頤酩酊大醉地情形,不期然又在馮虞腦海中冒了出來。幾年下來。「穿越」二字竟是漸漸淡忘

    陳琛吃了一陣,也覺著沒先前那麼彆扭了,答道:「寧之兄,說句實話,與中原酒菜相比,蒙古飲食腥膻之氣稍重了些。不過,吃起來卻是別有滋味。如今,我這腹中已儘是草原情懷了。」

    三人大笑。

    本雅克圖又問:「馮大人,我觀你對我蒙古飲食、禮儀極是熟稔,莫非到過草原?」陳琛也早想發問,只是一直憋在心裡。這下看本雅克圖說出,也在一旁連連點頭。

    馮虞笑道:「我卻不曾去過草原,除了遼西那回越境攻擊。至於這蒙古飲食規矩,我軍中不少將士為邊兵出身,聽他們講過些個。此外,在遼土行軍作戰,當地不少內附蒙古百姓,也曾到他們家中做客,自然知道規矩了。」

    兩人恍然大悟。本雅克圖說道:「既然馮大人與一般蒙古百姓有過交往,覺著咱們蒙古人如何?」

    「質樸好客。」

    「不錯,我蒙古兒女,胸懷如草原般寬曠,品行如哈達般質樸,恭謹和善,豪放好客。可是大明斷絕貢市,卻讓一般蒙古百姓缺鹽少茶,幾戶人家連口好鍋都拿不出。中原有句話,官逼民反,朝廷施政若是過於苛酷,草原部族焉能不反?此次我奉大汗鈞旨,誠心南來,原為兩國消弭戰火,使百姓免遭塗炭。此等心境日月可表,萬望大人成全。此番若是和議得成,邊市得開,大人今後便是我草原萬千百姓的貴賓,隨便踏進任一座氈房,每一名蒙古人必傾其所有,奏起馬頭琴,歌舞相迎,待為上賓!」說罷,本雅克圖在座位上一躬到地。

    馮虞趕忙離座相攙,說道:「寧之兄為國為民之心,虞感佩不已。自古知兵非好戰,虞也從未打算藉著邊地軍民纍纍白骨換烏紗。只是這近百年來,邊疆戰事十有**釁自你方而開。佔了便宜地時候,你們韃靼人怎麼不議和了?解鈴還須繫鈴人,要想兩邦和睦,財貨交通,端看你家大汗是打算窮兵黷武,還是勤修德政了。」

    本雅克圖面色微紅,說道:「草原大漠生息不易,若是中原朝廷清政廉明,善待草原部族,使我蒙古百姓生計無憂,誰個又想去玩命打仗呢?若能開市,能以牛馬皮毛換購,便無需搏命擄掠。」

    馮虞看了本雅克圖兩眼,方說道:「議和、劃界、開市、易俘,皆不算得難事。只是,寧之兄,你久在達延汗帳下,想來對其秉性是再熟不過的。你說——若是此番成功平定右翼,你家大汗還在乎這一紙和約麼?」

    這問話突如其來,本雅克圖一時間竟愣在當場。(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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