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官商 正文 第二百五十八章 清理朝堂
    正午時分,本該是傳膳的時辰,尚膳監掌印太監已候得腰酸背痛。可正德癡癡盯著面前這份供狀,久久不曾吱聲。馮虞、張永等人偷眼看去,正德眼角隱隱似有淚光。幾個人此時都不敢出言打攪,殿內一時氣息凝重。

    好半天工夫,正德抬頭望向幾人,「可曾用刑逼供?」

    張永趕忙答道:「回皇上,那劉瑾原本氣焰囂張,咆哮公堂,給蔡駙馬一頓痛斥,灰頭土臉無地自容,這才認罪伏法。此番會審,確是不曾動刑,皇上可令人驗傷。」

    聽張永如此說辭,幾人心中暗笑。那劉瑾分明是給兩個耳光和大堆刑具嚇癱了的,不過非要說未曾動刑逼供,也說得過去,反正是驗不出什麼傷來。

    「驗傷卻不必了。\深負朕望,深負朕望啊。議處吧。」

    谷大用第一個開腔:「謀逆大罪,按律當凌遲,滅九族。」

    看看其他人並無異議,正德點了點頭,「就這麼辦吧。」說罷,他提起玉筆,親題朱批:「論謀逆大罪,三日後凌遲,滅九族,沒家產。」

    寫罷,正德又將供狀看了幾回,目光漸漸狠戾起來。「劉瑾啊劉瑾,這五年,朕信用於你,恩寵可說無以復加,不曾想回過頭來,卻要謀害於朕。」

    聽正德腔調有異,谷大用在邊上陰陰地冒出一句:「劉瑾那廝上位以來,處心積慮、步步為營,朝野上下遍插黨羽,謀篡之事。恐怕是蓄謀已久了。」

    聽了這話,正德身形一震,琢磨了一番。自語道:「你侍奉朕十年,只怕是算計了朕十年。也罷,既是如此,這三千多日情義。今日朕一併還你。」

    到這裡,正德疾步來到龍書案前。在供狀上又加了一行字:「磔三千六百刀,行刑三日。」

    將朱批交司禮監隨堂太監擬旨後,正德說道:「劉逆一案便如此發落。現下,該收拾那些走狗爪牙了。內閣為第一首要,你們幾個說說。現如今幾個閣臣,哪個當走。哪個當留?」

    四人對視了幾眼,還是張永答道:「劉宇、曹元二人,世人皆知為劉黨干將。應即刻下獄才是。尤其是劉宇,正德元年,身為右都御史,卻開文武行賄、投靠劉瑾之風,當嚴處。李東陽為弘治舊臣,只與劉逆虛與委蛇,似無劣跡。且內閣總不好一舉撤個乾淨,可否暫且留任?」

    谷大用緊接著說道:「皇上。焦芳那老東西原先也是緊抱劉逆大腿的貨色。雖說這回懸崖勒馬,此前劣行卻也不能一筆勾銷。也當嚴處才是。」不錯,待劉黨一網打盡之後,再收拾他。」馬永成在旁附和。

    「國城,你意如何?」正德轉向馮虞。

    「皇上,以臣淺見,恐怕還是倒過來辦好些。內閣重臣若是先遭清洗,各級官吏必然自知不免,只怕多有狗急跳牆之徒,徒增麻煩。若是責令內閣出頭清理逆黨,劉宇、曹元二人或許心存僥倖,必然賣力洗脫。咱們自可冷眼旁觀,看他們狗咬狗。那些下層官吏為求脫罪,必然知無不言。到最後,劉宇、曹元還是得給咬出來。到那時,何愁逆黨不除?」

    馮虞這話一出口,眾人紛紛叫好。正德也點頭稱是,又問:「按著你所說,如何行事才好?」

    「先清洗東西廠、錦衣衛,這叫除爪牙。畢竟查案、拿人靠的便是這三家,欽犯也都押在天牢。若是有劉逆餘孽垂死反撲,只怕要生出事端來。其次便令內閣清理六部院司,這叫滅羽翼。之後便是收拾張彩、劉宇、曹元、焦芳一干逆黨干將。\如此,天下去濁揚清。」

    「好,國城所言極是。」正德一拍大腿,當即下令。「馬永成、谷大用,你二人即刻回去清理門戶,若要人手襄助,便找張永調兵。國城,你整治錦衣衛。此外,三大營、五城兵馬司由張永領團營清洗。回頭朕各賜你等尚方寶劍,哪個膽敢造次,格殺勿論。東西廠、錦衣衛即刻清點逆黨名錄,明日起交內閣查辦。這便辦差去吧。」

    四人起身,各領聖旨、尚方寶劍,領命而去。且說馮虞,回到午門外中軍處,即刻尋來陳琛、范長安等人,簡要敘說今日之事,當即下令:「長安,你還是領大軍牢牢把住午門。劉瑾一日不死,咱們便不能掉以輕心。陳琛,你與親軍團隨我去錦衣衛指揮衙門。」

    今日朝廷出此驚天巨變,各部院上至主官下至差役,無不是人心惶惶,紛紛聚在衙門裡探聽消息。自正德登基以來,今日竟是各部院出勤最齊的一天!錦衣衛指揮衙門也不例外,錦衣衛指揮使石文義、指揮副使高得林、北司鎮撫鍾惟業等人聚在書房中坐立不安,卻又不敢派人打探,這種時候若有異動,簡直便是找死。

    正在煩亂時,只聽外頭一陣騷動,一名軍兵跌跌撞撞進來稟報:「諸位大人,不好啦!」

    「慌什麼,好好說來。」在部署面前,石文義倒是威勢不減。

    「回、回大人,馮、馮大人領大軍將衙門圍得水洩不通!」

    「啊!」石文義聽到這消息,脊背發麻,也有些慌神了。「你說地馮大人是哪個馮大人?來的又是哪方人馬?」

    「啊?噢,馮大人便是侍衛親軍都護、鎮遼侯馮虞,所率人馬自然是侍衛親軍了。」

    三人只覺著腦袋「嗡」的一聲,這架勢,絕對是來者不善。高得林哆嗦著沖石文義問道:「這……這是打上門來了。咱們、咱們如何應對?」

    鍾惟業也是頭皮發麻,亂了方寸。「指揮大人,咱們是歸降,還是殺出去,您指條路吧。」

    石文義聽了氣得鬍子直哆嗦,「你出得什麼餿主意,又不是兩國交兵,降個屁。殺出去?縱橫塞外地韃子都給他們殺個落花流水,憑你?」

    「戰也不是,降也不是,大人你倒是拿個主意吧。」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咱們迎吧。待會子你們別亂冒泡,我來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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