鑒靈俏佳人 正文 叮噹中篇小說《鬼鎮》
    1

    ??葉秋已經有兩個星期沒來上學了,望著她那張空了的坐位,顧曼兮心裡一陣失落,多麼好的一個女孩子啊,就那樣被糟蹋了。顧曼兮是葉秋的班主任,交他們高二的語文,而葉秋是她最得意的學生,不僅人長得漂亮,還寫得一手優美的文章,顧曼兮是打心眼裡喜歡這個學生的,可是在兩個星期前,卻生了一件悲慘痛心的事情。

    ??顧曼兮所在的重點高中位於城郊一角,環境十分清幽,很適合學生讀書,十多年來,這所重點高中已經成就了一大批學生,有考上清華北大的,有在上海復旦的,211大學的校園裡都有這所高中的學子,還有的通過雅思和托福,遠赴外國深造,因此,這所學校在全省一直都是赫赫有名,各個縣市的學生也是擠破了門檻,紛紛報讀這所高中。當初顧曼兮也是憑著父親的後台才來到這裡教書的,顧曼兮喜歡教師這門職業,但她並不喜歡這個學校,之所以來到這裡,全是父親的意思,父親給她放下話了,要教書的話也行,但是一定要在這個學校任職,否則的話免談。

    ??踏進這個學校的第一步,顧曼兮心裡就有種莫名的心慌。學校對面2千米的地方是一個勞教場,專門關押犯人的地方,每當看到那高高聳起的圍牆,聽著那裡面的集訓哨聲,顧曼兮就有些惶恐。她始終弄不明白,為什麼要把學校和勞教場連在一起,一點安全保障也沒有,萬一裡面的犯人逃了出來,豈不是對學生很危險。顧曼兮也找校長投訴過,建議校長報告上級讓勞教場遷往別處,校長只是笑笑,從來沒有當回事,他說都這麼多年了,也沒有出過事,況且有個勞教場在那裡,也能給學生們提個醒,不要犯錯誤。

    ??結果在兩個星期前,果然出事了。那天晚上,勞教場的一個犯人從裡面跑了出來,翻進了學校的圍牆,逃到了女生宿舍裡,進了葉秋所在的寢室。葉秋所在的親事一共有6個女孩子,當那逃犯闖進他們宿舍的時候,5個女孩子都嚇傻了,只有葉秋叫了一聲救命,而那個逃犯卻像擰小雞一般將葉秋丟到了床上,把她強暴了。剩下的5個女孩子只是傻站在原地,一點反應也沒有,眼睜睜地看著葉秋被人糟蹋,聽著葉秋呼天喊地的哭聲,誰都沒有想過樣幫這個女孩子一把。

    ??隨後,學校的保安趕到了,勞教場的負責人也趕來了,將那逃犯抓了回去。可是可憐的葉秋就在一夜之間失去了所有的青春和夢想,她的人生,算是徹底毀掉了。那天晚上,整個女生樓都聽到了葉秋在天台上撕心裂肺的哀號,劃過無邊的黑夜,顯得格外淒涼。顧曼兮永遠也不會忘記,葉秋撲進她懷裡的那一場悲天慟哭,葉秋用手指掐著顧曼兮的胳膊,不停地嚷著:「顧老師,我完了,我完了,我怎麼辦,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沒有了!」顧曼兮只是緊緊地將她摟在懷裡,任她洩,此時此刻,再多的安慰也撫平不了這個女孩心裡的傷口。

    ??原本以為,法律會為這個女孩討還公道,可是結果卻讓顧曼兮大跌眼鏡,那個逃犯只是被抓了回去,沒有受到任何的處罰,而學校更是將這件事情對外界進行封鎖,守口如瓶。校長在大會上下話了,誰要是亂說的話,就不要在這學校呆下去了。這還有天理嗎?顧曼兮年少衝動,當時就跟校長槓上了。說她是葉秋的班主任,她有權對這件事情負責,她一定要讓那個逃犯受到應有的制裁。校長把顧曼兮叫到了辦公室,苦口婆心地開導了一番,說是這件事情如果傳了出去,對學校的影響不好,而顧曼兮和校長也會受到處分。顧曼兮當然不管這些,葉秋生了這樣的事情,已經讓自己難過自責得要死,她又怎能為了自己的利益而犧牲葉秋呢?二人正在爭執不休的時候,葉秋走進了辦公室,冷冷地看了校長一眼,又望了望顧曼兮:「顧;老師,你不要為我的事情操心了。我已經決定,不來上學了,我明天就走。校長也是為學校好,我不想因為我,影響了其他同學的學習!」

    ??「可是小秋……」顧曼兮還想說些什麼,葉秋已經走出了房間,在她的視野裡消失。這個傻姑娘,怎麼會這麼想呢?第二天,葉秋果然走了,桌子上的書全搬空了,只有一張桌子孤零零地擺在那裡。顧曼兮去葉秋宿舍的時候,葉秋只留了張字條給她,上面寫到:「顧老師,你是個好人,你會有好報的!」顧曼兮握著這張字條,淚水洶湧地流了下來,她一直拿葉秋當親妹妹的啊,葉秋是她班上學習最好,人又最懂事的學生,班上的一些調皮學生常常把顧曼兮氣哭了,葉秋總會跑來安慰她,跟她說那些調皮學生的可愛之處,還講笑話給她聽。因此,葉秋在班上的人緣也是極好,現在她出了事,班上的同學都為她難過傷心,十五六歲的花季男女已經懂得失去童貞對一個女孩來說意味著什麼。

    ??和葉秋同寢室的另外5個女孩子也因為這件事情而轉學了,女生樓也一直被一層陰影籠罩著。許多女生晚上都害怕得睡不著覺,深更半夜,他們似乎總能聽到葉秋在天台上的嗚咽,如泣如訴,哭得人心裡毛毛的,寒意森森透骨。有一個女生晚上出來上廁所,經過走廊的時候,燈光倏地一暗一亮起來,走廊一側,幽幽地立著一個人影,一襲白布棉裙,長飄飛遮住了大半邊臉,只有那刺骨寒的哭泣聲聲入耳,那樣傷心,那樣絕望。那女生當時就嚇得魂飛魄散,尖叫一聲有鬼,便昏了過去。而宿管員那裡也出現了同樣詭異非常的事情,每天零點,總會聽到敲門聲。「咚咚」有節奏地響著,宿管開門的時候,門外卻沒有一個人影,只有那慘白的月和無邊的夜色,等再轉身的時候,宿管就看到了地上竟莫名其妙地多出了一灘水跡,還有一隻鞋子。

    ??女生樓鬧鬼的事情很快就在學校傳開了,而那個女鬼就是葉秋。而事實也證明了,宿管現的那只濕鞋就是葉秋的。一周之內,已經有一大部分學生搬出了宿舍,女生樓顯得更加淒清幽冷。電視新聞上說,湘南一帶普降暴雨,引起了山洪暴和河水絕堤,死了很多人。而葉秋的老家就是湘南,一個叫腳鬼鎮的地方。

    ??顧曼兮看到這則新聞的時候,只覺得頭皮一麻,心裡湧起了不詳的預感,小秋會不會真的出事了?

    ??2

    ??明天是雙休日,顧曼兮再也忍不住,她下定了決心要到葉秋的家裡走一趟。

    ??和她同行的還有一男一女,都是她的學生。男的叫王劍,是他們班的班長,非常的有責任心和正義感。女的是葉秋的好姐妹徐瑤,她和葉秋的感情好得不得了,葉秋出了職業樣的事情她比葉秋還要傷心,葉秋不在的這些日子,她幾乎是天天以淚洗面,尤其是有人說葉秋死了,她幾近崩潰。

    ??師生三人輕車簡行,出了市郊,搭上了開往湘南的快巴。湘南一帶地處山區,較為偏僻,經過幾段高公路後,快巴駛向了顛簸的小路。入夏以來,受颱風的影響,湘南一帶普降暴雨,遭遇百年以來特大的洪水,田毀人亡,交通也一度陷入癱瘓的狀態,全國的重要鐵路段京廣線也被洪水淹沒,透過車窗,顧曼兮看到的是一片狼籍衰敗的景象,有些地方還沒有退潮,據天氣預報所講,未來幾天湘南一帶還有一次很大的降水。

    ??中午的時候,三人到達了湘南車站,這個時候的車站顯得很是冷清空寂,站裡穿行的人們走得很快,每個人臉上寫滿了受災後的愁悶,彼此都顧不上看一眼,顧曼兮查看了所有的汽車路段,卻沒有找到通往鬼鎮的那列班車,車來人往,一眨眼,師生三人已經在這車站裡等了兩個多小時。

    ??好不容易等到了候車室裡的工作人員上班了,顧曼兮趕緊向工作人員開往鬼陣的班車。工作人員一聽這兩個字就搖頭:「那裡不通車的,只能走路去!我說你一個大城市裡的小姐,跑那鬼地方去作什麼!」

    ??「我去找我的學生,她已經兩個多星期沒來上學了,我想去看看!」顧曼兮說道。「還看個屁,我們這裡洪水,很多人連家都沒了,還上什麼學啊。你這大城市裡的小姐,一點艱難苦楚都不知道!」與她說話的是一個四十來歲的女人,一雙對子眼,厚厚的嘴唇,看起來甚是刻薄。

    ??「你有點素質行不行?你怎麼這麼說話,老師只是問問路而已,再說這也是你們的職責啊。不說就算了!」王劍上前理論起來,一臉的傲然。「哎,我說你這學生怎麼一點禮貌也沒有,我不過說說罷了,你給我沖些什麼啊,真是的,大城市裡的孩子一點教養也沒有!」中年婦女不依不饒,開始喋喋不休。

    ??「你……」王劍還想說些什麼,顧曼兮一把將他拉了回來,搖了搖頭道:「算了,我們走吧,有人看著呢!」說著,一邊沖徐瑤使了個眼色,二人好說歹說地將他拖出了候車室。中年婦女一臉憤憤然,一邊數著桌子上的站票,一邊大大咧咧地叫喝著。

    ??「老師,沒有去鬼鎮的車,我們要怎麼辦?」徐瑤憂心地看了顧曼兮一眼,喝了口礦泉水,望著來往進出的車輛。她實在無法想像,葉秋平時都是怎麼來學校的,路程這麼遙遠,葉秋肯定是捨不得那幾十塊錢的車費的,她是怎麼做到的了。三人正在一籌莫展的時候,一個穿著中山裝,戴著帆布帽的老人走了過來,看了看顧曼兮道:「你們是要去鬼鎮,對嗎?」王劍連忙點了點頭,恩了一聲道:「是啊,老爺爺你知不知道去,您可以幫我們帶路嗎?我可以給你錢!」老人家抖了抖鬍子,一臉的不高興。王劍吐了吐舌頭,知道說錯了話,擺了擺手道:「對不起,我沒有看不起您的意思,我只是性急了點,您別放在心上!」

    ??「從這裡只能走路到鬼鎮去,少說也要走上三個小時。不過今天你們運氣好,三點鐘的時候會有一輛運災物資車開到那裡去,你們可以做個順風車!」老大爺一邊從口袋裡摸出一根旱煙,吧嗒吧嗒地吸了起來。「真的嗎?老爺爺,謝謝你啊!」徐瑤歡呼雀躍起來。「不客氣!」老大爺淡淡一笑,臉上繼而抹上了一層陰色,幽幽地看了顧曼兮一眼道,「我勸你們最好還是不要去,碰上去那裡的司機,你只要讓他幫你打聽一下你要找的人就行了,鬼鎮那個地方,實在是……」老大爺搖了搖頭,沒有說下去,重重地歎起氣來。

    ??「怎麼了,鬼鎮有什麼不好嗎?」顧曼兮困惑地看了他一眼「哎!」老人又是一歎,甩了甩頭道,「那是個專門死人的鎮子,這一陣洪水,聽說那裡又死了很多人!晚上特不太平!」徐瑤的心咯登一下就跳開了,聽得老人把這地方說得這麼恐怖,她只覺得身上一陣涼,拽緊了顧曼兮的衣角。

    ??三點左右的時候,果然有一輛運災物資車進站了。開車的司機是個2o多歲的小伙子,架著一副墨鏡,穿著黑色的西裝,實在很難想像他是跑運輸的。顧曼兮看他的第一眼就臉紅了。徐瑤和王劍在一旁樂和著,偷笑起來。

    ??顧曼兮鼓足了勇氣上前跟那年輕人搭訕,說明了來意。小伙子開始有些錯愕,後來聽說她是為了來找學生,不由佩服起來。二人聊了一會兒,很快就熟了。這個小伙子叫駱寒,畢業於一所名牌大學,在一家公司當了兩年的部門經理,但他志不在此,一心嚮往著外面的世界,而搞運輸的可以常年在外跑,索性他就跳槽到了汽車公司,當起了一名運輸司機。這幾年來,他跑過很多地方,尤其是那些貧困山區,帶給了他很大的震撼。那裡的人和事,遠不是一般人所能瞭解的。

    ??於是,三人搭上了駱寒的車,風塵僕僕地趕往鬼鎮。受山洪雨水的影響,馬路上是泥濘不堪,貨車好幾次都陷進了爛泥裡,耽誤了不少時間。到達鬼鎮的時候,已經是晚上7點了。現在還是夏天,一般來說,要到8點多天才會全黑下來,可是鬼鎮在這個時候已經黑得伸手不見五指了,馬路兩旁是大片大片的蘆葦蕩,夜風瑟瑟地吹著,出嗚咽的聲響,山林裡不時有幾隻夜鳥飛了出來,沙啞地鳴叫,聽得人心裡一陣毛。一路下來,顧曼兮沒有看到幾所房子,縱算有也是黑燈瞎火的,門嚴緊閉。鬼鎮的夜,安靜得叫人害怕。

    ??「為什麼一點人聲也沒有,光亮也看不見。這裡的人都不出來的嗎?」徐瑤覺得這種寂靜讓她害怕和絕望。「窮地方就是這個樣子,有什麼辦法。你也看到了,這裡到處都是大山大嶺的,哪有人來這地方。有一條公路上來已經很不錯了。這陣子洪水,已經差不多斷電一個月了!」駱寒接口道,語氣中有絲隱隱的傷感。「你常常來這裡嗎?你好像知道很多!」顧曼兮有些好奇起來。駱寒臉色一變,不自然地笑了笑:「是我一個朋友在這裡,他寫信告訴我的。我來的不是很多,只知道一些。他和你一樣,也是一個老師!」「是嗎?那他叫什麼名字?」顧曼兮問。「他叫殷玉棟!」駱寒笑了笑。

    ??「是小秋的老師!」徐瑤和王劍訝異地說出了口,怎麼會這麼巧。原來殷玉棟是小秋初中三年的班主任,小秋這兩年的學費也都是他負擔的,顧曼兮也聽小秋說過,小秋還一直說要考上一個好大學,好好地報答他的恩情。可如今,所有的夢想在那個可怕的夜晚被無情地擊碎了,殷玉棟他會怎麼想了?

    ??3

    ??駱寒將車停在了鄉鎮府的辦公樓前,與門衛寒暄了幾句,交代了一些事情,又打聽了一下葉秋的住址,便隨著顧曼兮等人前往鬼鎮的陰風嶺,那裡是葉秋住的地方。駱寒在門衛那裡借了只手電筒,四人在蜿蜒起伏的小道上緩緩而行,一路上坑坑窪窪。顧曼兮好幾次都差點踩在水溝裡,幸虧駱寒及時扶住了她,沿路到處可見衝倒的樹木橫七豎八,很不好走。好不容易走到陰風嶺了,顧曼兮三人早就累得氣喘吁吁,而駱寒卻是一點事情也沒有,走得很輕鬆。

    ??陰風嶺是一個很陡的坡,要翻過一個山坳才能到葉秋的家裡,鎮上的人都說著山坳不太平,到了晚上總會聽到有女鬼的哭聲,有時候還會看到一群群鬼魂在這裡出沒。所以,陰風嶺這兒除了幾戶人家之外,已經沒有人住了。

    ??徐瑤膽子本來就很小,她可是第一次走這麼長的夜路。一路下來,她的心一直彭彭跳個不停。強勁的夜風在山谷裡來迴旋蕩,出幽幽的聲響,聽得她兩腿直軟,緊緊地抓住了王劍的胳膊。「小瑤,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顧曼兮見她這般模樣,很是不解。王劍的胳膊也給她抓疼了,酸得厲害。「我,我總覺得後面有人在跟著我們,怪怪的!」徐瑤低著頭,不自然地搓著王劍的衣擺。

    ??駱寒轉過身來,用手電筒往後照了照,四野一片空曠,散亂的石頭滾落一地,嗚嗚的夜風淒涼地從山谷裡劃過,哀鳴之聲不絕於耳。「沒有人啊!」駱寒清爽地笑了笑,「山區的晚上一般都是這樣,不像大城市,什麼時候都那麼熱鬧。」「看你平時對男生又吼又叫的,你也有怕的時候啊!」王劍開起玩笑來。徐瑤翻了他一個白眼,哼了一聲,狠狠地掐了他一下,痛得王劍大叫一聲。顧曼兮撲哧一笑,正要走路,忽然腳底一滑,整個人已坐倒在了地上。「你沒事吧!」駱寒一臉關切地看著她,就要將她從地上扶起來。

    ??「什麼東西,這麼扎手?」顧曼兮仰了仰身子,向身子左邊看了看。不看不要緊,一看之下只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冷了下來,一顆心幾乎要從胸腔裡跳出來。她的左手,正放在一架白森森的骨架上,顧曼兮也看清了,那分明是一個骷髏頭,她霍地跳了起來,投入了駱寒的懷裡,驚魂未定地喘著粗氣。「啊!」徐瑤也尖叫一聲,轉過身來埋進了王劍的胸膛,身子瑟瑟抖。駱寒拍了拍顧曼兮的肩膀,又用手電筒在地上照了一下,真的一具骷髏頭,冰冷僵硬地立在地上,烏黑的眼眶落寞地遙望著夜空,似乎在等待什麼。

    ??「沒事,死了很多年的人了。可能是山洪暴,從山上衝下來的。」駱寒安慰道顧曼兮慢慢地睜開了眼睛,心裡還是有點害怕。駱寒沖王劍使了個眼色,兩人摟著兩個女孩子往前去了,走出了一好大段距離,才讓他們睜開眼睛。徐瑤一邊拍了拍胸脯,吁了口氣道:「真是嚇死我了!」顧曼兮平復了一下心緒,這才覺一路下來都依偎在駱寒的懷裡,臉一下子燒得通紅一片,不自在地看了駱寒一眼:「不好意思啊,麻煩你了,讓你陪我們走夜路!」「不客氣,助人為快樂之本,我很願意為美女效勞!」駱寒呵呵一笑,一臉的陽光。顧曼兮臉一紅,將頭低了下來。不知為什麼,看著他的時候,心竟然像漏掉了一拍似的。

    ??葉秋的家住在一片竹林裡,沙沙的竹葉聲在幽黑的夜空裡出寂寞地悲鳴,像一支古老的曲子。那是一間非常破舊的磚房,隱匿在竹林裡.駱寒用手電筒照著那間屋子,所有的人都震撼了,驚慌了,呆住了.屋子的外面,一個披頭散,衣衫襤褸的女人提著一盞小燈籠,咧著嘴巴對他們呵呵地笑,聲音沙啞而有乾癟.

    ??「鬼啊!」徐瑤失聲大叫了出來,嚇得眼淚都出來了。「鬼,鬼,哪裡有鬼?誰是鬼啊,誰看見了?你們說,快說!」中年女人一個箭步竄了上來,甩了甩頭,咆哮著叫了起來。顧曼兮嚇得往後一退,驚恐地搖了搖頭。怎麼會,怎麼會這樣?「你,你不要過來,我們這麼多人,不怕你的,你快走開,我們是來找人的!」駱寒用手電筒照著她,大聲地道,卻是一點也不害怕。「走開,走,走去哪裡。你們,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要到這裡來。對了,你們一定都是壞人,是他派你們來的,你們是來搶我女兒的,對不對?休想,你們休想!」中年女人嘶聲大吼,在地上跺起腳來,手舞足蹈。驀然間,那女人右手寒光一閃,顧曼兮「啊」了一聲,打了個囉嗦,女人的手裡居然抓了一把明晃晃的砍柴斧頭。

    ??「你,你冷靜一點,我們,我們不是壞人。真的,我們是來找人的。」駱寒鎮定地道,看來眼前的這個女人精神上出現了問題,只有一步步穩住她再說。「找人,找誰,找誰,你們找誰?」中年女人舉起斧頭,冷冷地看著他們,幽冷的雙眸在四人身上來回掃視。「我不要在這裡呆下去了,我要回家,回家!」徐瑤鬆開王劍的手,轉身回跑。「小瑤!」王劍正要上前去追,只聽得徐瑤驚天一聲慘叫:「蛇,蛇,蛇!」說話間,整個人已經往後倒了下來。王劍一把扶起她,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整個人都木在了那裡。雙眼亦是因為驚嚇過度眨都不眨了,他們的正前方,一條大青蛇正盤在路口,幽冷的蛇眼虎視耽耽地看著他們,不停地吐著猩紅的長信,一條蛇尾巴在兩旁的竹子上左右拍打。王劍摟著徐瑤,一步也不敢動,背上也涔涔地冒冷汗。「呵呵,呵呵,來得好!」中年女人忽然傻笑起來,甩著斧頭,一蹦一跳地叫嚷,「小青,咬,咬死這些壞人,把他們全部咬死!」大青蛇彷彿得了命令一般,將頭一扭,嘶鳴一聲,張開血盆大口朝二人咬了過來。王劍將眼一閉,只覺得一股腥冷的氣體將他包圍起來。

    ??「青兒,不要!」林子外響起了一個清脆的女聲。顧曼兮一怔,臉色變了變,忙喊道:「小秋,是你嗎?我是顧老師!」大青蛇在那一聲呼喚中竟然慢了下來,長長蛇信離王劍不到三公分。「快走開,他們都是我的朋友,誰叫你亂跑的,誰讓你出來的。快回洞裡去,不許再出來了,聽到沒有!」葉秋手裡拿了一根竹枝,狠狠地在蛇背上抽了幾下,徐瑤在一旁看得毛骨悚然,剛才差一點就成了這條蛇的夜宵了。

    ??那條大青蛇倒也聽話,乖乖地退了回去,縮到一旁,繞著一棵竹子遊走了。「小秋!」徐瑤踉蹌著從地上爬了起來,一把抱住了葉秋,哭哭啼啼起來.

    ??「你,你冷靜點,先把斧頭放下來再說!〞駱寒擁著顧曼兮一步一步往後退,神色緊張地看著向他們逼近的中年婦女.〞壞人,壞人,你們都是壞人.我砍,我殺,我殺!〞中年婦女一聲尖嘯,冷銳的眸子裡蒙上了一層寒氣,斧頭已對準了顧曼兮和駱寒。「伯母,葉秋已經回來了,她回來了,你看,小秋不是在這裡嗎?」一個穿著白襯衫的年輕人走了上來,沖中年婦女打了個手勢。「阿棟!」駱寒驚訝地看著突然出現的白衣少年。

    ??「小秋回來了,她回來了,回來了,在哪裡啊,在哪裡?」中年婦女眉毛一聳,「匡啷」一聲,手中的斧頭已經丟到了地上,抓瞎一般一陣亂跑亂衝。「阿媽,阿媽,我在這裡,小秋在這裡!」葉秋奔上前去,摟住了中年婦女的肩膀。中年女人停住了瘋鬧,靜靜地看著葉秋,驀地又大哭起來,不停地喚著小秋,哭聲震得在場的每一個人的心都碎了,那種絕望無助的哭泣,是一個母親對女兒的遭遇的無能為力的深情表達。

    ??4

    ??葉秋的媽媽是有精神病問題的,早些年受過刺激,留下了後遺症,間或一段時間都會病,葉秋出了那樣的事情後,葉媽媽的病情就更嚴重了.成天提著斧頭在鎮上亂跑,嚷喊著要給葉秋報仇.葉秋的心情本來就壞到了極點,現在母親又病成這個樣子,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走下去,沒有法子,她只能去找殷玉棟幫忙了,但沒有想到本來安睡好的母親又突然醒過來,開始出來瘋了,如果不是自己回來得及時,葉秋真的不知道母親會做出什麼瘋狂舉動.

    ??折騰了大半夜,所有的人都累了,葉秋收拾了一下屋子,拿出了家裡新織的竹墊打地鋪,駱寒等三個男人擠在一起,剩下的三個女孩子共睡一床.顧曼兮和葉秋在外面說了一會話,問起了葉秋的打算.顧曼兮決定將葉秋接回學校,負擔她所有的一切,她還準備把葉秋的媽媽送去精神病醫院治療.葉秋聽了顧曼兮的話很是感動,卻不願意接受她的好意,宿舍裡的那一場噩夢,她永遠也無法將它從記憶裡抹去,她也有自己的倔強,即使她不在乎別人的目光,可是她自己卻無法說服自己還是一個乾淨的女孩子.

    ??第二天的時候,顧曼兮給校長打了電話,說是想在這裡多留幾天,要把葉秋勸回去。校長在那邊顯得很是激動,想對顧曼兮說些什麼終究沒有開口,也許是難以啟齒吧,葉秋生了這樣的事情,他不但沒有為她討還公道,還如此地傷害她,任何一個有點良知的人,心理都不會好受的。

    ??中午的時候,駱寒因為救災物資還要處理先行走了,答應了他們在後天來接他們。不知道為什麼,顧曼兮對他有種說不出的奇怪感覺。還有殷玉棟,那是在社會這張大大網裡掙扎不已,卻處處碰壁的熱血青年。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呢?在這貧窮的大山裡,他是怎麼過來的?鬼鎮上的人也都特別的奇怪,大白天的路上居然看不到一個人,這種靜謐給人很不安全的恐慌

    ??。

    ??顧曼兮走在山道上,悵然若失地看著道旁亂擺的樹枝條,今年的這一場洪災,又奪去了多少寶貴的生命?湘南的這塊大山區,已經夠窮了,她已經親眼看到葉秋住的房子了,又有著怎樣的家庭背景,而命運卻一再地跟這個女孩子開玩笑。她一定要將這個女孩子從命運的沼澤地裡拉出來。

    ??「轟」地一聲,天空中烏金光芒一閃,竟是打雷了。顧曼兮抬眼看了看天空,不知道什麼時候,天空上已經移來了大片大片的烏雲,看樣子又有一場大雨要來了。

    ??「咳……」背後響起了一陣濃重的咳嗽聲,沙啞而又蒼涼。「姑娘!」顧曼兮感覺背後被人拍了一下。「誰?」顧曼兮一顆心狂跳不止,倏地轉過身來,差點沒給嚇死,在她的身後,一隻鮮紅的手掌晃來晃去,她看清楚了,那是滾燙的熱血。顧曼兮驚恐地往後一退,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的人,是一個七旬的老太太,比她矮出半個頭,臉上佈滿了皺紋,臉色蒼白得可怕,還有一雙眼睛,不帶一點感情,充滿了肅殺的味道,她的左手上拽了一樣東西,卻是一隻被殺死的野雞。

    ??「老奶奶,你這個樣子出現,真是把我嚇死了!」顧曼兮定了定神,「您有事情要幫忙嗎?」老太太搖了搖頭,又乾咳了一聲,犀利地看著她,那肅冷的眼神讓顧曼兮起了一身冷汗。「我是告訴你,你的臉色很差,天庭不滿,陰氣上升,這幾天你會有血光之災!」老太太冷冷地道。顧曼兮嚇了一跳,她臉色很差嗎?為什麼這個老太太要這麼說?顧曼兮正要說話,只聽得一個男音傳了過來:「顧老師,你不要聽她亂說。她是嚇你的。鎮子上因為有好幾個人相信了她的鬼話,都冤枉地死了!」顧曼兮回頭一看,竟然是殷玉棟。

    ??老太太呵呵一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眼珠子翻了翻:「舉頭三尺有神明,老天爺在看著你,哼哼!」說完,又用滿是雞血的手抹了抹嘴巴,看了顧曼兮一眼:「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說著,提了那只野雞走遠了。顧曼兮心理一陣茫然,看著老太太遠去的背影,彷彿想起了什麼一般。「顧老師,你怎麼了?不會是真的相信她的話吧?」殷玉棟連連喊了她幾次。「啊?」顧曼兮回過神來,笑了笑,「沒什麼,只是覺得這個老太太很古怪的。我當然不會相信這些,對了,她是做什麼的?」「和算命先生差不多吧,靠些香火錢過生活。本來我也挺同情她的,年紀輕輕就死了丈夫和兒子。可是,如果不是她硬說這次的水災是妖怪做亂的話,要大家多拜佛燒香,鎮上也不會有那麼多人被水淹死。本來河堤要修好了,是她說亂動了土,惹怒了河神,繪水也就不會決堤!」殷玉棟聳了聳肩,淡淡一笑,他和駱寒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駱寒臉上總掛著一絲憂鬱,似乎有滿肚子心事,而殷玉棟卻如大山一般憨厚樸實。

    ??顧曼兮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幽幽地笑了笑。

    ??晚上的時候,又下起雨來。電閃雷鳴,使得漆黑的夜晚又多了一絲詭異恐怖的味道,顧曼兮一想起今天見到的那個老太太,心裡就毛毛的。雖然她是個老師,迷信那類的東西對她來說純屬於無稽之談。可是那個老太太說話的表情,看自己的眼神,似乎有種特別的暗示,她到底想說些什麼呢?

    ??這一夜,顧曼兮輾轉難側,還做了一個可怕的噩夢,在一個不知名山洞裡,她漫無目的地奔跑著,漆黑一片,沒有任何的人聲,像是通往地獄的道路。忽然間,洞的盡頭湧出滔滔洪水,夾著泥石流,向她襲捲過來,醒來的時候,她已經是一身冷汗。

    ??徐瑤這兩天睡得也不是很好,山區裡的條件差得出了她的想像,她都不知道葉秋是怎麼生活過來的。她和葉秋也談了好幾次,勸她回學校讀書,都給她婉言謝絕了。她也明顯地感受到了葉秋的變化,沒有了以往的活潑,失去了純真的笑容,連話也變得少了起來,他們之間的姐妹情誼好像越走越遠,那些曾經共有的快樂全都不見了。

    ??上午的時候,雨已經停了。徐瑤覺得有些悶,一個人在竹林裡走了起來。一晚上的風吹雨打,林間落滿了蒼綠的竹葉,一層又一層,山裡的空氣就是好,徐瑤吸了幾口,就覺得精神一振。大山也有大山的好吧,至少它不會像城市那般物慾橫流。

    ??忽然間,徐瑤覺得腳下好像踩到了什麼東西一樣,她停下腳步,低頭看了看,將那竹葉撥開一瞧,竟然是一款諾基亞的手機。徐瑤小心地將它拾了起來,由於被雨水打濕,已經開不了機了。徐瑤心裡一陣納悶,葉秋又不用手機的,那這手機又回是誰丟的呢?猛然間徐瑤看到了翻蓋下的那張大頭貼,那不是龍倩嗎?徐瑤的心咯登一下就跳了起來,龍倩的手機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她不是已經轉學了嗎/難道……徐瑤的心裡忽然湧起了不詳的預感,如果龍倩來過這裡,為什麼葉秋沒有對自己說了?

    ??也就在這一瞬,徐瑤感覺到了背後有一雙幽冷的眸子在盯著她。徐瑤猛地轉過身來,驚恐地瞪圓了眼睛,居然是那天晚上出現的大青蛇,此時此刻,它正充滿敵意地看著自己。

    ??5

    ??徐瑤失蹤了,葉秋中午做好了飯菜去找徐瑤,卻沒有看到她的影子。顧曼兮以為她只是四處逛逛晚了時間而已,也沒怎麼放在心上。可是直到傍晚徐瑤還沒有回來,而且現在天在下雨,徐瑤不可能不會回來的。顧曼兮打徐瑤的手機卻總是處於關機狀態。顧曼兮的心一下子懸了起來。殷玉棟和王劍兩個人在附近的竹林找了一下,也沒有看到徐瑤的影子,徐瑤膽子很小,出現這種情況實在是不應該的,她會不會出事了?

    ??四人立刻分頭開始行動,在鬼鎮裡四處搜尋。茫茫夜色伴著點點細雨,烏雲團團,不時有雷聲轟隆過頂,死亡的氣息在鬼鎮上空蔓延,夜,死一般地寂靜,只有雨聲和雷聲孤獨地伴奏。顧曼兮在山野路喊著徐瑤的名字,卻只有自己的回音在山谷裡空曠地飄蕩,已經找了一個小時,一點頭緒也沒有,雨水已經把顧曼兮的衣服都打濕了。

    ??「姑娘,怎麼還不走/為什麼還要留在這裡,你不怕有血光之災嗎?」身後,一個幽幽的聲音響了起來。顧曼兮轉身一看,是昨天見到的那個老太太。藉著手電筒的光,顧曼兮看到了一張青灰色的臉,冰冷如柱的眸,像極了太平間裡停放的屍體。「我,我的學生不見了,我要找到她!老婆婆,你見過一個和我差不多高,比我小一點的女孩子嗎?」顧曼兮順口問道,向那老太太走了過來。

    ??「是不是這個?」老太太詭異地笑了笑,放在背後的右手抽了出來。顧曼兮只覺得牙齒一陣冷,胃裡翻江倒海地難受起來,蹲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嘔吐起來,她看清了,老太太的手裡抓了一隻手,是一隻血淋淋的死人手。「你,你殺人了!」賈曼兮搖了搖頭,起身就要往回跑。那老太太的卻一個箭步飛了上來,按住了她的肩膀,冷冷地道:「我沒有殺人,這是我在山上現的。我很餓了,家裡沒東西吃了,我想拿它來煮東西吃!」「什麼?」顧曼兮驚慌地瞪圓了眼睛,恐懼地搖了搖頭。「我是個降頭師,我不怕的!今天我吃這個人的死人手,明天吃的也許就是你的手,陰風坡已經沒有什麼人住了,你來這裡幹什麼,我昨天和你說了,你有血光之災,你為什麼不相信!」老太太低低地吼道,目光森寒。似乎能看清過去未來,枯瘦如柴的身體彷彿一陣風就能將她吹倒。

    ??猛然間,老太太將顧曼兮往旁一推,拉著她滾進了一旁的蘆葦蕩裡。「不要出聲!」老太太銳利地看著她,摀住了她的嘴巴。「嗒塔」顧曼兮的眼前一個人影從道上走了過去,逕直往右側的亂魂林裡走了上去,而那個人居然是駱寒。顧曼兮想要出聲叫住他,卻被老太太緊緊地摀住了嘴巴。

    ??「他是我朋友!」待得駱寒走遠了,老太太這才將她放開。「什麼是朋友?你和他認識才幾天!小姑娘,不要隨便的相信別人,不然怎麼死的也不知道!」老太太幹幹地咳嗽一聲,眼珠子幾乎要暴跳出來。顧曼兮有些惶惑地看著她,不知道為什麼,她竟然對這個老太太有種莫名的信任。「我們跟著他走,記住,千萬不要叫他,否則……」老太太淡淡地掃了她一眼,沒有把話說下去。顧曼兮也不多問,跟了她上亂魂林去了。她有種預感,這個老太太一定知道很多事情,而那事情的背後,一定隱藏了什麼可怕的真相。

    ??「你……能不能把這隻手丟掉,太血腥了!」顧曼兮皺起眉頭,忍不住開口了,刺鼻的血腥味道讓她一陣難受。老太太哼了一聲,沒有理會她,在一座座墳包上穿梭而行。雨已經停了,只有嗚嗚的北風呼嘯而過。在這墳堆密集的林子裡,令人毛骨悚然。「他進洞了,走,我們也進去!」老太太幽幽地道。飄身前移,顧曼兮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樣一個七旬的老太太走起路來居然是箭步如飛,輕盈靈巧,顧曼兮幾乎是跑著跟在她後邊的。

    ??地獄之門。洞前的石壁上寫著四個血紅的大字。「把手電關了!」老太太命令起來。「可是裡面好黑,會看不見的!」顧曼兮不解地看著她。「有我在,不會有事情的!」老太太森然一笑,不由分說就奪過了她手中的手電筒,將它關掉了,兩人這才進了這個神秘詭異的山洞。

    ??「啊!」顧曼兮小聲地叫了一下,腳底下踩到東西了,咯咯直響,她不敢低下頭去看,老太太已經告訴過她了,這裡面有很多的屍骸,是在二戰中死去的一些日本士兵。當時八路軍將一百多名日本士兵引進了這個山洞,又打斷了上方的河堤,將水灌進洞裡,活生生地將這些日本士兵淹死在裡面。抗戰勝利以後,也沒有人去掩埋這些屍體,反正這裡是一塊墓地,大家也就隨它去了,可是在最近幾年來,常常有人在夜裡看到大批大批的日本士兵在這裡集訓,並且出慘絕人寰的哀號。陰風坡這裡本來是有很多戶人家的,因為鬧鬼的緣故,已經有大部分的人的都搬出去了。

    ??走進洞裡的時候,顧曼兮聞到了一種很奇異的味道,讓人產生一種飄飄欲仙的感覺,如果不是腳下的這些屍骸,她幾乎要沉醉其中了。沒想到在這陰森恐怖的洞裡還漂浮著淡淡的異香,實在是匪夷所思。老太太無聲無息地走著,穿過那些屍骸。顧曼兮忽然湧起了莫名的恐慌,她到底要帶自己走去哪裡?這裡,似乎是個無底洞。

    ??「嗚……」隱約之中,顧曼兮聽到了幾個女孩子的哭聲,無助而又絕望。恰在此時,老太太也停住了腳步,幽幽而立。「怎麼了?」顧曼兮一愣,驚駭地看著老太太。「絲絲……」顧曼兮臉色刷地變得慘白一片,二人的左邊,一雙幽綠的眸子泛著寒光,虎視耽耽地盯著他們。「蛇!」顧曼兮看清楚了,是那天晚上襲擊他們的大青蛇,可是,它怎麼會在這裡出現?大青蛇吐著長信,似乎餓了很久的樣子,拖著長長的身體飛一般地向他們撲了過來。「啊」地一聲驚叫,顧曼兮摀住了雙眼,死神在那一刻降臨了。

    ??可是過了好久卻沒有了動靜,大青蛇在她前面兩米的地方停住了,正啃食著一隻人手,正是老太太帶來的那隻手。一旁的老太太面無表情地看著大青蛇,直到那隻手被蛇吃了個精光,老太太的嘴角才揚起一抹譏諷的笑意。與此同時,顧曼兮也看到了那條大青蛇在把手吃完之後,身軀軟綿綿地躺在了地上,一動也不動,像是死了一般。老太太迅步走了上去,撿起地上的一根骨刺,朝大青蛇的七寸插了下去,大青蛇慘呼一聲,身子卻怎麼也動不了,老太太在七寸那裡狠狠地插了幾下,直到蛇沒有了動靜,才向顧曼兮走了過來。滿身都是蛇血的老太太呵呵地笑了笑,一臉的滿足。

    ??「救命啊,救命,不要,我不要!」前面,傳來了一陣撕心裂肺的求救聲。「小瑤!」顧曼兮聽清楚了那是徐瑤的聲音。來不及多想,顧曼兮飛奔地向前衝了上去。老太太卻沒有跟上來,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四周看了看,山洞裡不知道什麼時候突然亮了很多,老太太看清楚了,是從那些屍骸上出來的光亮。「轟」地一聲巨響,洞外,一個炸雷響了起來,整個山洞晃了一晃。而山洞裡竟然響起了輕微的聲響,隱約之中,有人在悄聲說話,那不是中國語言,而是另一國的語言,因為老太太清楚地聽到了一句「八格牙魯」,那是……老太太的臉色更加難看了,難道,一直流傳的日本亡靈軍團真的出現了麼?

    ??6

    ??眼前的情形讓顧曼兮呆住了,徐瑤,龍倩,肖靈,王劍四人被捆在四個十字架上,中間還有一個空的十字架,他們的腳下立著一個墓碑,而上面寫的字是「葉秋之墓」。墓碑前,一個黑色的人影跪在那裡,滿是虔誠。四邊的濕地上,竟然是花團緊蔟,那些花足有半人之高,花香襲人,是那種讓人沉醉的香。

    ??「駱寒,是你嗎?」顧曼兮望著那個黑色的人影,幽幽地道。黑色人影緩緩起身,轉過身來,一臉漠然地看著她。「殷老師!」顧曼兮不可思議地搖了搖頭,怎麼會這樣?他為什麼會穿著駱寒的衣服呢?那駱寒呢?「很意外嗎?呵呵,我等你很久了!」殷玉棟冷酷地笑了笑,指了指那個空十字架,「那個,就是為你準備的!」「你是個瘋子,瘋子!顧老師是小秋最喜歡的人,你殺了她的話,小秋永遠也不會原諒你的,你這個變態鬼,殺人狂!」龍倩大聲地嚷喊,這幾天來惡夢一般的生活已經讓她崩潰狂了。

    ??「你給我閉嘴,不是你們這群無能的人,小秋又怎麼會給那個混蛋糟蹋。小秋死了,我要你們全都給她陪葬。小秋是我一個人的,她最喜歡的人是我,她將來是我的老婆,是你們,你們害死了她!」殷玉棟雙眼紫,怒吼起來。「你先冷靜一點,小秋,小秋不是還好好地活在我們身邊嗎?她怎麼會死了?你……」顧曼兮有些糊塗了,這三天來,小秋不是一直和他們在一起的嗎?

    ??「顧老師,你說的是我嗎?」身後,一個幽幽的聲音響了起來。「小秋!」顧曼兮轉身過來,看著突然出現的葉秋。「我不是葉秋,我是她的雙生姐姐葉春,小秋,她在兩個星期前,回來的時候遇到山洪爆,給沖走了!」葉春瑟瑟地道,那一天生的悲劇,開始在腦海裡重演。

    ??葉秋從學校回來的那天正趕上了湘南的特大暴雨,通往鬼鎮的路被水淹沒了,足有一尺之深。葉秋便繞道而行,選擇了走鬼坡嶺回家。葉春和殷玉棟去接她的時候,鬼坡嶺已經開始下塌了。葉春依舊清晰地記得,那一場雨幕裡,山洪如野獸一般傾瀉而下,將她和妹妹隔在了兩個山頭,轉瞬間泥石流席捲而下,單瘦的葉秋在她的視野裡消失,只有一片汪洋泥水如尖針一般滾過她的心田。他們在附近找了好幾天都沒有找到葉秋的屍,大概早已經隨泥石流埋進了地下。殷玉棟只覺得那一刻天都塌下來了,葉秋是他在山區安心生活的動力,他甚至還來不及對她表白就眼睜睜地看著她在自己面前死去。

    ??後來,葉春和殷玉棟出了縣城,來到了葉秋所在的學校。他們本來打算將葉秋的死訊告訴顧曼兮的,卻從一幫同學口中得知了葉秋被**的事實。這個事實對殷玉棟來說無疑是晴天霹靂,復仇的慾念讓他瘋狂了。於是,他和葉春展開了一系列的報復,鬧得女生樓惶惶不安,葉春亦是假扮成葉秋去嚇唬龍倩和肖靈,在她的眼裡,他們兩個眼睜睜地看著葉秋被糟蹋而沒有行動,他們也是幫兇。龍倩和肖靈亦是因為內疚和不安才來鬼鎮的,但沒想到,他們這一來就將自己陷入了指明的絕境,而顧曼兮的到來也在他們的計劃之中。事實上,從他們進入鬼鎮的那一刻開始,就全在殷玉冬的掌握之中了。只是殷玉棟沒有想到他的好朋友駱寒也給捲了進來,延誤了他們的計劃。現在,駱寒也走了,他可以實施他的計劃了。他已經下定了決心,這幾個人都要給葉秋陪葬。

    ??聽罷殷玉棟和葉春的一番道訴,顧曼兮不知道說什麼才好。葉秋的死,自己是要負責的吧,可是,這跟那四個孩子又有什麼關係,他們是無辜的!「好,你想報仇的話,儘管殺了我。可是,這四個孩子是無辜的,我求你放了他們好嗎?他們都是我的學生。小秋出了事情我已經難過得要死,我不想再讓我的學生出事了。你也是老師,你……」顧曼兮雙膝一跪,央求地看著殷玉棟,殷玉棟面無表情地看著她,絲毫不為所動。「老師,你不要管我們,你快走吧。他已經瘋了,你快走!」王劍大聲喊道。

    ??「沒有人可以阻止我,你們對不起小秋,我要你們全都給她陪葬!」殷玉棟面色烏地看著眾人,像一頭兇猛的豺狼,說著,一步一步朝顧曼兮走了過來,雙手一縛,已經將顧曼兮反手抓住,推著她向十字架旁走了過來,葉春臉色變了變,似有不忍,但一觸到殷玉棟那雙冰冷如劍的眸子,只得走上前去與他一道將顧曼兮捆上了十字架。

    ??「阿棟,馬上放了他們!」背後,一個冷冽嚴酷的聲音響了起來,殷玉棟回身一看,竟然是駱寒,不由地變了臉色:「你不是要明天才到的麼?你,怎麼會……」「是葉秋讓我來的。阿棟,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你怎麼變得這麼冷血!」駱寒甩了甩頭,心痛地看著他。

    ??「你背叛我!」殷玉棟怒目地看向葉春,順手就是一個耳光打在了她臉上。葉春一個趔趄栽倒在地上,滿目委屈地看著他:「我沒有,我什麼都沒做過!」「她沒有背叛你,是真正的葉秋告訴我的。因為,葉秋的屍體已經找到了!」駱寒肅然地看著殷玉棟。殷玉棟呆了一呆,正要說話,忽然覺得背後一痛,整個人已經往地上倒了下去。回頭看時,竟然是王劍。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們幾個人都被鬆了綁,殷玉棟的目光停在了他們身後的一個人身上,是和顧曼兮一起進洞的那個老太太,她趁著殷玉棟和葉春忙著說葉秋的事情,故此沒有察覺,而且這個山洞她已經來過好幾次了,這裡面,有太多太多的回憶和她一生最親的人。

    ??「你沒事情吧?」駱寒扶起顧曼兮,關切地看著她。顧曼兮激動得掉下淚來,這幾天來的恐怖事件已經讓她的精神支持不住了,她好想好想找個肩膀靠一下。她投入他的懷裡,長長地吁氣,任淚水蔓延了一臉。「小秋,小秋的屍體了?在哪裡了?」殷玉棟捏了捏拳頭,趴在地上,額頭青筋暴起。葉春想要過去扶起他,卻被他狠狠地推開了。葉春苦澀地笑了笑,即使自己和妹妹長得一模一樣,卻永遠也無法走進這個男人的心裡。

    ??王劍,徐瑤,肖靈,龍倩四人失神地看著殷玉棟,那一刻的惱恨在這一刻全成了同情,他亦不過是一個可憐的男人,失去愛情之後選擇了最極端的方式。山洞裡的人都沉默無語,也許,這是祭奠葉秋的最好方式吧。

    ??「什麼聲音?」肖靈臉色一變,靠緊了徐瑤。眾人側耳細聽,一陣急促的踏步聲和操練聲傳了過來,足有一百人之多。老太太驀地尖嘯一聲:「他們來了,他們來了,日本亡靈軍團來了!」說著整個人已經抱作一團,縮在山洞的一角。龍倩甩了甩頭,驚恐地看著顧曼兮:「怎麼辦,怎麼辦,老師,我不向死啊,我不要!」

    ??「大家不要驚慌,不要怕,冷靜一點,我們圍在一起,手拉著手,不要鬆開!」駱寒鎮定地道。幾個孩子立刻行動起來,手拉著手靠在了一起,徐瑤握住葉春的手,看著驚恐的葉春,笑了笑:「小秋會保佑我們的!」葉春遲疑了一會,也笑了笑,拉緊了徐瑤的手。

    ??山洞裡霍地亮如白晝,慘白的光芒下,眾人看到了一身日本軍服,手握鋼槍的日本士兵向他們圍了過來,足有一百之眾,個個面色肅然。肖靈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一切居然會是真的,算命先生跟她說過,這一生她都會與鬼結緣,果然應驗了。

    ??7

    ??一直不信鬼神之說的駱寒在這一刻也怔住了。鬼鎮裡流傳的日本亡靈軍團真的存在。經歷了那麼多恐懼之後,顧曼兮已經不再害怕,她一臉淡定地看著那些日本士兵,眉頭微微皺了一下,老太太身子顫了顫,目光忽然明亮起來,竟然有淚水在眼裡打轉。

    ??眾人驚駭不已地看著那些日本士兵,而那些日本士兵卻只顧各自行動,有的從他們身邊走了過去,卻碰都沒碰他們一下,他們好像是生活在另一個時空裡。忽然間那些日本士兵一陣躁動,日本兵突然轉過身來,惡狠狠地瞪著肖靈面前的一個日本士兵,抽出長長的鋼刀,向他的後背捅了下來。肖靈啊地一聲驚叫,看著被那個日本軍官一刀捅死的日本少年,那是一個很清俊的少年,稜角分明,一雙眼睛炯炯有神,肖靈似乎能聽到他在說話,那聲音好像在對自己說:「來了,你終於來了,靈兒,我等了你好多年了,終於等到你了!」然後,那個日本少年緩緩地倒了下去,臉上掛著滿足的微笑。鮮血在肖靈身邊蔓延。

    ??「不,不……」老太太瘋一般奔了上去,跪在那死去的日本士兵面前,嚎嚎大哭,大喊著:「弟弟,弟弟……」爾後,老太太轉過身來,凶神惡煞地看著那個日本軍官,雙手在他身上一陣亂打亂擂,但是所有的一切都是徒勞的,老太太根本打不到他。顧曼兮看了肖靈一眼,卻見得她淚流滿面,失神地看著那個死去的日本少年。「怎麼了,小靈,你……能聽到他們說話嗎?」顧曼兮問。肖靈點了點頭,蹲下身來,看著那滿身是血的少年道:「他是八路軍,是混在日本軍隊裡的情報員,是他把日本人帶進這裡來的,然後被少佐現,給殺了!他說他想見他姐姐!」肖靈幽幽地道,抬眼看了那一眼瘋狂的老太太,時隔五十年,他們姐弟終於相見了,卻是在不同的時空裡,命運的安排,居然是如此的奇特。

    ??「轟」地一聲,天地間好像有什麼塌陷了一樣,眾人清楚地看見,洞口裡湧進滔天的洪水,四散卷流,如一片茫茫的海洋,日本士兵在水裡掙扎著,叫喊著,卻還是無能為力,洪水無情地將他們吞噬,滾滾石塊砸落在他們頭上,濺出一陣血花,為的日本軍官被洞頂塌下來的一塊大石頭壓得血肉模糊,不**形。龍倩只覺得這血腥恐怖的場面讓她一陣噁心反胃,八年抗戰的艱辛與殘酷,這一刻,她深有體會。

    ??當山洞裡只剩下一片水波和漂浮著的屍體時,幻象消失了。顧曼兮和大家都明白了,剛才只是一幕幻象,並非什麼日本亡靈軍團,是多年以前生的景像在暴雨的影響下重演了。可是,顧曼兮還是有種不好的預感,當年的悲劇是不是有大事生的前兆了?昨天晚上的那個惡夢,和今天的一模一樣。猛然間山洞又晃了起來,緊接著有石塊滾落的聲音。「不好,這個山洞好像要塌了,我們快出去!」駱寒神色緊張地道。拉了大家就要出洞去。「快走啊,阿棟,山洞要塌了!」駱寒推了擋在洞口的殷玉棟一把,殷玉棟雙手抱頭,哼哼一笑,堵住了洞口:「天意,是天意,老天爺要我們給小秋做伴!」「你胡說什麼啊,快點讓開,快讓大家出去!」駱寒衝上前去,誰手就是一拳,不料殷玉棟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把水果刀,在空中一劃,將駱寒的手腕割破,頓時血流不止。「今天你們一個也逃不掉,都得死!」殷玉棟晃著水果刀,哈哈大笑起來。

    ??「還我弟弟的命來,把弟弟還給我!」老太太一縱而起,如一隻夜貓一般向殷玉棟撲了上去,兩人扭打在一塊,在地上滾了起來,殷玉棟狠狠地推著老太太,卻被她死死地掐住了脖子。老太太身上被那水果刀劃了幾下,卻還是不肯鬆手。「快帶他們出去!」駱寒推了顧曼兮一把,急道。於是,顧曼兮領著幾個孩子快步出洞而去,一路上,洞頂不時有石塊跌落。待得幾個孩子跑遠了,顧曼兮掉過頭來,她不能丟下駱寒。駱寒用盡全力想要分開扭打在一起的殷玉棟和老太太,卻是一點辦法也沒有。老太太壓在殷玉棟身上,雙手死死地摳住了殷玉棟的脖子,整個身材都僵直了,眼睛一眨也不眨,而殷玉棟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你怎麼又回來了?」駱寒責怪地看著去而復返的顧曼兮。「我幫你!」顧曼兮也不回話,從後面摟住老太太的腰,奮力地將她往後拉,卻是怎麼也拖不動。「阿棟,你堅持一下,就快好了,快好了!」駱寒滿頭大汗地扳著老太太的雙手。「快走啊,你不要管我了!」殷玉棟氣噓地道,眼光一點一點暗下去。老太太雙眼瞪得死死的,已經沒有了氣息,剛才那一幕的幻象已經讓她徹底崩潰,看到殷玉棟舉道的那一刻,她將他當成了殺死弟弟的日本軍官,不惜一切地來了個玉石俱焚。

    ??「轟隆」一聲,一塊滾圓的石頭朝顧曼兮滾了過來。「小心!」駱寒飛身一跳,將她撲倒了,滾向另一邊,滾圓的大石頭壓在了老太太和殷玉棟身上,立刻一片血肉模糊。顧曼兮啊了一聲,摀住了眼睛,駱寒心痛地搖了搖頭,看著兩具被壓得不**形的屍體,噓了口氣,扶起顧曼兮,跑出了山洞。身後,是一片飛揚滾滾的沙石,將所有的過往和今生的恩怨掩埋。

    ??葉秋的屍體被火化了,顧曼兮將葉春和葉媽媽也接進了縣城,並找了最好的醫生給葉媽媽治療。校長因為東窗事,被撤職了,**了葉秋的那個犯人也被多判了幾年刑。駱寒已經不跑運輸了,生了這麼多事情,失去了最好的兄弟,目睹了山區的悲涼,他已經累了,只想安定下來,好好地和顧曼兮生活在一起。

    ??第二年的高考,顧曼兮所教的班取得了大豐收,成績排名全省第一,很多人都考上了名牌大學,也許是葉秋在天之靈的保佑吧!如果葉秋還在的話,她的夢想一定可以實現了吧。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