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時明月 第三部 大軍閥的狐步舞 第4336章 我沒有耐心!
    大炮響了。陴路支城牆不出意料的倒了。宋軍們急不可耐。趙興卻遲遲不下達衝鋒的命令。他的等待並沒有太久。不一會兒。阿杜裡神情狼狽的舉著白旗走出了陴路支王城。

    「閣下需要什麼?」阿杜裡陰著臉。倨傲的回答。

    「尊重!」趙興舉著出鞘的軍刀。用比阿杜裡更驕傲的神情。居高臨下的俯視著跪在腳邊的阿杜裡:「我要得到征服者應該受到的尊重。但現在。我沒有看到這種尊重。」

    阿杜裡叩頭。唱頌道:「當你的馬蹄來到陴路支。陴路支為你敞開了大門。」

    趙興打斷對方的唱頌。懶洋洋的回答:「日落時分。」

    阿杜裡吟唱的是一首征服者之歌。當年塞爾柱領著自己的族人來到波斯高原的時候。巴格達就是這樣為他敞開了大門。任他的鐵器踏上自己的胸膛。阿杜裡將那首歌換了一下。將地名換成了陴路支。

    阿杜裡抬頭看看天色。此時距離太陽落山不足三個小時。他搖搖頭。歎息說:「時間太緊!」

    「我沒有耐心!」趙興不耐煩的回答。

    阿杜裡磕了個頭。轉身一言不發的返回城內。

    日落時分前。陴路支王子攜帶戰刀前來投降。他向趙興獻上寶劍。趙興神情驕傲的重王子曾經說過的那句話:「我許可你尊嚴地投降。」

    陴路支王子聽不懂宋語。旁邊的宋**官有點肆無忌憚。他們鄙視的望著跪在趙興腳下。獻上自己寶劍的陴路支王子。詫異地問:「這就完了?想當初我們的會戰打的多艱苦。一個個萬人隊士兵死戰不退。他們地血白流淌了?

    敵軍潰敗的時候。有多少人拚死掩護他們撤退。他們戰到了最後一滴血。這些人的犧牲就這麼完了。他居然投降

    趙興一邊接過陴路支王子奉上地寶劍。一邊冷冷的回答:「在奴隸制國家裡。從來不曾有人民。只有屁民。屁民的犧牲不過是個屁。有誰關心?

    陴路支王子不得不降。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想說他撤離戰場的時候還帶著精銳地五千騎兵。他怎麼不用這五千騎兵與我們拚死一戰。然而。這就是奴隸國度。奴隸國度的王權爭鬥是殘酷的。落敗者沒有生存的可能。他用那五千騎兵跟我們拼。即使戰勝了我們。五千騎兵打光了。他在王權戰爭中。依舊要喪命。

    所以。他不敢最後一搏。為了生存。他只能向我們屈膝。因為向我們屈膝。有可能活下去。甚至接下來會在王權鬥爭中。借助我們的支持爬上王座。而與我們死磕到論勝負。他都活不下去。

    這就是政治。冷冰冰地政治。我堅信。他有阿杜裡這位狡猾的國相。一定不肯與我們死戰到底。」

    辛巴達這時的宋語已經說的流利了許多。他聽懂了趙興的意思。肯定說:「確實如此。王權鬥爭中。失敗的年長者都要被殺死。唯有他們的兒子或許能夠生存。但需要生存在終身監禁地狀態下。這些年幼地人之所以能夠活下來。也源於一種繼位體制。塞爾柱人喜歡囚禁年幼的王族成員。已備現任國王去世後出現無繼承人地現象。那些被囚禁者被當作儲備的繼承人。但如果現任國王有自己的親生兒子。那麼新王登基後。他第一件事就是殺盡被囚禁的同齡人。而留下未成年者——這是一種傳統。

    基於這種情況。只要有一線希望。只要他的軍隊還在。你哪怕拿走陴路支王子最後一個銅板。他也寧願投降強大的敵人。因為投降還有生存機會。士兵拼光了。他就什麼也沒有了……元帥閣下。我們現在該提出什麼投降條件。要他允許我們的士兵進城搜掠

    「人民的怒火不應該由我來承擔——告訴王子殿下。讓他為我們湊足贖金。搜刮的事該由他來辦。不應該麻煩勝利者吧。我並不貪心。我只需要割讓卡拉奇及其附近的五十。他可以繼續做他的國王。並且我願意把他作為塞爾柱方面的代理人。交給他宋國貨物的專售權。回報是:由他派軍與我們合作。保護通往地中海的商路。

    這個胡蘿蔔足夠甜了。為此。他也需付出相稱的代價——具體數目你自己考慮。而後把數字告訴他。我是寬宏的。容許它保留同意的自由。否則。讓他自裁。我跟他兒子談判……嗯。我希望這個數字用億來衡量。」

    陴路支的貨幣是鑄有國王頭像的銀幣。一枚銀幣大約含二十多克銀。粗略相當於「半宋兩」。趙興懶得精確計量。乾脆規定三枚波斯銀幣等同於一宋兩。陴路支沖趙興敞開了大門。宋軍一邊入城。辛巴達一邊跟阿杜裡商議著具體賠償的價格——最終數目敲定在二十億銀幣。相當於一億貫。

    陴路支王子如何去壓搾他的同胞。趙興全不管。他要求陴路支王子為他召集三萬奴隸。開始自卡拉奇至陴路支王都修建一連串兵站。以保護自己的商路。

    享受完陴路支的奢華後。趙興帶著陴路支國庫最後一枚金幣滿意的返回卡拉奇。在他身後。陴路支的人尋死的心都有了——從沒見過這樣的強盜。鑽石論斤稱。傳世名畫弄筐計量。古董珍玩弄箱計算。宋軍還時不時的氣勢洶洶發作們送來的那幾卷破紙破畫。輕飄飄的毫無份量。竟然作價比手紙還貴。這不是欺負人嗎?

    宋軍走後。陴路支國內一片哀鴻。但奇怪的是。隔不多久。陴路支人卻拚死維護他們與宋軍地這種關係。因為宋商打通了塞爾柱商路後。帶來了滾滾錢財。那筆豐厚的代理費由塞爾柱人獨享。以至於後世歷史學家看到這。都一聲歎息:自古以來。從來沒有哪個侵略者搜刮的如趙興徹底。但從來也沒有哪個侵略者。被塞爾柱人愛戴的如此深厚。趙興所達到地成就。令以後的侵略者看了直想哭。

    宋軍具體搜刮了多少錢財。不能用具體數目衡量。光知道事後。塞爾柱王子動用了上萬匹駱駝與戰馬。征發了五萬奴隸搬運。整整搬運了一個月。才將這些東西搬回卡拉奇……當然。大量奴隸的搬運也將陴路支王都通向卡拉奇地商路徹底貫通。

    「戰爭實在是一項獲利豐厚的產業」。一個月後。趙興在卡拉奇城堡裡。流著口水慨歎。至今為止。趙興已經向國內發運了四十船私人貨物。但他該分得的那部分戰利品才搬運了一半。

    參戰地宋軍每個人也大包小包。他們來的時候只擠佔一個艙位。回去的時候卻要求給予五人艙位。有許多人帶著阿且不止一個。而貪財的人則捨棄了大活人。專門選擇實實在在地金子銀子。

    這一陣子。陴路支的造船業也瘋狂發展。一個月之內。陴路支造船匠已經製造了兩百艘阿拉伯船。趙興又從附近購買了不下三百艘阿拉伯商船。但宋軍的東西還沒有拉夠。

    陳不群臉色紅潤。瞧他臉上的喜色就可以知道。這次往自家運送的貨物也不少。他摸著下巴。躊躇滿志地說:「老師。該歇歇手了。你常說有多大的成本。做多大的生意。以小博大。那是狂妄。成功是偶然。是幸運。咱就把這個幸運保持到回家。怎麼樣?」

    趙興斜著眼睛問:「什麼意思?」

    陳不群身子扭了扭。回答:「老師。咱們現在的運力非常緊張。陴路支已經屈服了。我大宋除了通向阿拉伯的商路。還有一條可以通過塞爾柱國內抵達地中海。目前。我們打通商路的目的已經完成了。將士們出征快半年了。是不是趁著季風回國……老師。如今雨季已經到了。我們地火槍發揮不出威力。與其在卡拉奇歇著。還不如回國整訓。」

    「瞧你這志氣。簡直就是一個小富則安地主」。趙興沉思片刻。自語說:「論起來。我們已經達到了敲山震虎的目地。你說的沒錯。塞爾柱商路一種選擇。今後商隊可以選擇通過阿拉伯路線。也可以選擇通過塞爾柱路線。假借陴路支王子的商隊的名義。前往地中海。

    阿拉伯已經知道了我們的能力。如果他不想兩面開戰。現階段就不得不放棄壟斷。允許我們的商船與戰船在這片大海縱橫。所以。我們的初期戰略目的已經達到。

    你說的對。經營塞爾柱商路。至少需要花兩三年的時間。等到陴路支王子借助商貿的利潤強大起來。或者他能夠爭奪到王位。那麼我們宋國的商隊就更穩妥了。而經營這一切需要時間。

    如果我們這時過於急切。去觸怒阿拉伯那頭巨獸。而陴路支王子缺少支持。在王位爭奪戰中敗了。我們反而要重新努力。那又是另一場戰爭……」

    趙興想到這。嗖的站起來:「我決定了。此地留一百個士兵駐守。其他的商隊全部打包回國。被俘的那些國王……通知陴路支王子。讓他去接收那些人的土地。等陴路支王子完成這些工作後。落井下石的罪民歸他。而我們剛好仁慈的收留那些走投無路的國王。押送他們回宋國。送給官家做玩伴。也順便炫耀我們的功績。」

    陳不群咧嘴一笑:「老師。你真……厲害。那些人大部分已經付過贖金。你拿了他們的贖金。連人都不放。這合適嗎?」趙興恥笑說:「不群。你泡了一個阿拉伯小妹妹。連思想都阿拉伯化了。他們是我們的敵人。至少是曾經的敵人。我們何必可憐自己的敵人呢?」

    陳不群嘿嘿笑著。他馬上說:「老師。我這就去通知辛巴達。讓他與王子溝通……說到辛巴達。老師這個人是否也要帶回國內?」

    趙興擺手:「留他在這裡。等這裡穩定了。再帶他回國……至於他的孫女。你可以帶走。我給你留足艙位。」

    大宋國內。趙興去海外一去不回。朝堂內地爭鬥越發明顯。韓忠彥與曾布雙雙被趕出去後。蔡京逐漸上位。他勾結太監。形勢越來越無所顧忌。此時。蘇轍已經年老。范鍔已經重病。新一代的大臣多數是在黨爭的環境下長大的。他們習慣了順從。結果。等於變相縱容了蔡京地作為。

    有蔡京在。再加上小皇帝的有意袒護。御史們擔心遭到趙挺之同樣的待遇。也不敢輕易彈劾趙興。結果趙興這個大宋國地官。就這樣打著巡視的名義。在海外不見蹤影。

    自四月以來。趙興的消息終於傳送回國了。絡繹不絕地大宋海商滿載而歸。他們在杭州登岸。直接在杭州市舶司註冊。同時帶給了宋商趙興打通南洋商路的消息。這貨物做註解。一時之間。大宋動盪起來。國民似乎都有點九十年代全民皆商的狀態。

    宋商返回後不久。南洋事務局地戰船也到了。財大氣粗的南洋事務局一口氣定購了三百艘千噸戰船。這些戰船一部分緊急駛向陴路支。加入到搬運戰利品的行列。另一部分則開始在杭州整合。

    緊接著。從陴路支返回的戰船也抵達了。這些戰船卸空了貨物後。立即把那些空船面向民間發售——安裝了大炮的武裝商船。原先船上地那些水手則整體搬上新戰艦。又急急忙忙的開往南海洋。至於那些戰利品。被轉送上運河船後。陸續送到了京城。大宋官員被堆積如山的銀幣震驚的說不出話來。小皇帝則興奮滿臉紅光。

    「這個趙離人。簡直是摟錢的耙子」。新任左僕射張商英抓了一把波斯銀幣。聽著銀幣叮叮噹噹的掉落在錢堆上。情不自禁的讚賞。

    此刻。正值中午。皇宮內地各級官員正在享受朝廷提供地免費午餐。資政堂內。幾名士兵正打開圓木桶。往資政堂的地面傾倒著銀幣。那些銀幣在地面上堆了半人高。銀亮亮地金屬錢幣在陽光下晃人眼睛。

    由於趙興發起的革新。瓷磚已成了宋朝百姓人家的必備裝修品。皇宮在這種風氣的因這種裝修工作也算是改善官員們的辦公環境。故此。連最多嘴的御史也保持了緘默。而小皇帝的艮岳建築。也藉著這股裝修風。明目張膽地開始進行了。

    自古以來。皇帝大興土木都要受到臣子詬病。唯獨宋徽宗沒有。這一方面失敗宋朝富足所賜。另一方面。也因為宋朝的享樂主義盛行。

    如今。銀幣滾落在瓷磚上。叮鈴噹啷的聲音格外悅耳。讓朝堂大臣感覺到這項皇宮裝修工程。做的實在值!

    「總共有多少?」蔣之奇身為樞密使。趙興出兵。軍費、戰爭收穫等數據應該首先報到樞密院。但現在趙興直接匯報給小皇帝。弄的他這個樞密使很沒面子。所以他這句問話很有點抱怨的味道。

    戶部官員不在場。蔡京擔當了介紹的任務。他得意洋洋的介紹自己朋友的傑作:「沒數。南洋事務局送來的冊子上。是按桶計量的。目前第一批錢幣有銀幣七百三十二桶。另有一千餘桶香料。四十餘桶寶石。三百餘箱玉石。至於珍珠。約五百餘桶……

    我問過士兵。怎麼按桶計量。據士兵回答。趙離人在那個……陴路支。這個名字很怪。據說趙離人在陴路支。都要求那些國王論斤付贖金。說是不耐煩一個錢一個錢的數。所以錢幣論公斤計算、寶論駱駝——嗯。也就是一匹駱駝能夠承載的金子份量。稱之為一駱駝金沙。」

    小皇帝脫口而出:「值

    說完這話。他感覺到很不好意思。作為一個仁君。是不好這樣誇獎掠奪行為的。所以他話一出口。就感覺說這話很不適合皇帝的身份。因此中途嘎然而止。

    張商英有點扭捏。假裝沒聽見。蔡京連忙接過話頭。起勁表白以掩飾皇帝的失言:「確實值!我大宋籌建南洋事務局。營建一支數目龐大的海軍。我聽說趙離人與陴路支一戰。就花費軍費五千萬。但現在看來。南洋簡直是一個取之不盡的金庫。而且永沒有枯竭的時候。趙離人這一戰。竟然捲回了如此多的金銀財寶。我大宋養這支海軍。值了!」

    張商英輕輕點頭。馬匹拍的如山響:「這也是吾皇聖明。超拔趙離人。還前無古人的開創南洋事務局……此一戰。趙離人奪回了數年的海軍軍費。看來。東洋事務局、北洋事務局也該早早建立。」

    小皇帝招呼人抬上來一桶珍珠。他不捨得將珍珠倒在地上。掀開桶蓋。抓一把珍珠。在手上把玩片刻。欣慰的說:「如此。我們今年賜給百官的節賞也奢侈一次。三品以上的官員賞賜珍珠也不論顆。論斤。」

    張商英點頭。蔡京經歷過的寶石拋售。他稍有點擔憂的說:「官府大量拋售珍珠折現。恐怕會引起珠價大跌。珠價跌。許多商舖便損失慘重。采蚌的漁民也會因此食不果腹。官家。還是慢慢賞賜的好。」

    張商英翻了個白眼。心說:「誰不知道你跟趙離人合夥做生意。這次南洋大賺。你的珍珠還會少嗎。可除了你。百官沒有路子與趙離人合作。他們還指望這些賞賜給自家小妾打幾樣首飾呢。」

    蔣之奇弱弱的說:「就怕趙離人隨後運到的。也還是珍珠。如此一來。官家內庫裡珍珠越積越多。如何是好。」

    常言道。物以稀為貴。東西多了。未免就不可惜。小皇帝一擺手:「讓宮娥們挑選一下。揀最大的留下。其餘的。則分賜百官。如果供奉的珠量過大。就把賞賜的額度擴展到州官。如今豐亨豫大。也該讓百官感受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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