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時明月 第三部 大軍閥的狐步舞 第4329章 攻擊開始
    趙興回答:「巨港西有獅子城,東側是整個大宋,他拿去巨港,翻不出什麼花樣。而斯里蘭卡就不同了,阿拉伯商人在科倫坡很囂張,當地獅子山、佛牙宮都在考慮搬遷佛牙,以迴避宗教入侵,他若去了斯里蘭卡,過不了多久,那個小島與我大宋就沒關係了。」

    萬俟詠搖頭,插嘴:「大人這次回軍,是因為斯里蘭卡的阿拉伯商人跟我們簽訂了平分市場的協議,這才幾個月,大人便帶了更多的士兵過去,把協議撕毀,似乎……」

    趙興淡笑:「協議就是用來撕毀的,這是阿拉伯人說的。」

    萬俟詠又勸解:「大人親自去,這南洋事務局主官空懸,杭州不比廣州,朝廷若一旨命令下來,任命新的主官,我等又該怎麼辦?」

    趙興點頭:「這倒是一個問題,但現在,朝廷恐怕一時半時顧不過來西夏事宜了而未了,黃河整修耗去朝廷許多精力,再加上北方種樹計劃,再加上……」

    趙興最好一句話沒有說出來。

    在蔡京的建議下,小皇帝創作欲勃發,他全副精力都在給自己設計園林艮岳上,在艮岳設計未完成之際,蔡京一門心思在於讓自己站穩腳跟,但站穩腳跟何其容易。

    歷史在這稍稍有了變化,原本舊黨得勢後,把新黨清洗一空,但韓忠彥的**被趙興強力阻擊,使得朝堂內新舊兩黨勢力交織。因為他們彼此對立,故此整個朝堂不像正常歷史那樣,只會對皇帝唯唯諾諾以圖保住自己的官位。現在的朝堂還敢批駁皇帝地聖旨。而蘇轍等舊黨人員在趙興的支持下,還很強勢,蔡京不得不在兩黨勢力的對峙下,小心翼翼的謀求立足。

    他這次立足花地時間要比正常的歷史更漫長。趙興估計,在一兩年的時間內,朝廷沒有了外部敵人,精力主要放在北方種樹與疏通黃河上。而皇帝的精力在設計園林上,蔡京地精力在勾心鬥角上,誰都沒有心思招惹他的勢力。

    「我先去廣州,給朝廷去信,就說我在廣州檢查今年的押錢綱,而後從廣州出發。說是去催繳海外稅款,你們替我守穩家……」

    稍停,趙興又想起什麼,慢悠悠的說:「范純粹老大人年紀大了,我估計這兩年會收到老大人的噩耗,范老大人過世後,不知朝廷對西夏有什麼想法,我留下幾份奏章,若朝廷想著息事寧人。你們就把我的奏章遞上去。假裝我還在國內,要求朝廷派遣大將前去陝西。與西夏人做個了斷。」

    帥范一挺胸膛:「我去!」

    趙興點頭。萬俟詠馬上問:「後繼者誰?」

    萬俟詠這是問帥范走後,杭州系地軍隊由誰掌管。趙興沉思片刻,答:「蘇過曾任縣尉。將他提拔到統管州兵的官職,讓他擔任本州兵馬鈐轄。杭州握在手裡,其餘的都好說,我有意……」

    趙興終究沒有把那個候選者說出來,萬俟詠略有意會,他拱拱手,答:「大公子已經恩蔭,不如讓大公子參加今年貢舉。」

    趙興看到萬俟詠領悟了自己的意思,輕輕點頭。稍傾,萬俟詠又低聲補充:「蒲易安剛才曾告訴我,在完顏阿骨打的壓力下,東海熟女真屈服了,他們願意接受阿骨打的統治,這也意味著,我們蘇州城的貿易領,今後將直面女真去年冬,阿骨打入高麗劫掠,雖然未觸碰蘇州城,但我們可以從他這個舉動看出,此賊劫掠成性,與人交易都是用刀子付款,恐怕……」

    十日後,兵馬集結完畢,趙興揚帆南下,等他走後十天,他的奏章才傳遞到朝廷,蔣之奇一看奏章,大怒:「趙興這廝,怎麼如此跋扈,這動用千艘戰船,調集數千軍馬的事情,只事後向朝廷說一聲就行了,他以為朝廷是什麼?!」

    樞密院官員聽到蔣之奇地抱怨,一起苦笑。

    沒辦法,擁有**效忠地軍隊,**的後勤系統和財政收支系統,對轄區官員地**任免,軍政財大全一手盡握於儘管趙興自己堅決否認,聲稱自己是最忠於朝廷的官員,自己只是朝廷轄下地一名普通「太尉」,但其實誰都清楚,趙興早在廣州開始,就已經是不折不扣的**節鎮。

    這出兵大事,報告朝廷一聲還是好地,表明他心中還記掛著朝廷,若是朝廷惹怒了他,估計他什麼時候走,什麼時候回來,都想不起通知朝廷。

    蔣之奇咆哮許久,有一個幕僚壯起膽子建議:「使相,把這事通知陛下,又何如?」

    蔣之奇清醒過來,懊惱的搖搖頭:「陛下哪有心思管這閒事?便是知道了,頂多也就是問問去幹什麼,趙離人在奏章上說是催繳廣州押錢綱,陛下只會讚他勤勉!」

    幕僚再度建議:「政事堂……」

    蔣之奇搖頭:「蘇子由那裡通不過,他一定會給趙離人開脫,曾相與韓相也不願招惹這個人……罷了,罷了,他為南洋事務局提舉,只要他的軍隊向南而不是向北,便由他。」

    蔣之奇這話的意思是說:只要趙興的軍隊不是向著汴梁打來,樞密院也就忍下這口氣。

    崇寧元年二月,廣南押錢綱如期抵達京城,百官得到犒賞,朝廷有了一大筆錢可以維持正常開支,蘇轍等喜歡做實事的官員忙於治理北方,兩相忙於黨爭,小皇帝有了錢,著手修建園林,在此期間,京城的「廣州會館」修建完畢,小皇帝轉手將那些參與修建的真臘石匠接過去,開始為自己修建「艮岳」。

    整個帝國呈現一種太平無事的慵懶,在這一片懶洋洋的氣氛中。趙興帶領著大軍出現在東塞爾柱國地海域。

    當時的季節恰好是旱季,陡然出現的宋軍帶著雷神的武器,像狂風暴雨一般刮過塞爾柱南方地港口,宋軍的巨艦大炮上來什麼話也不說。轟沉了碼頭停泊的所有戰船,而後闖入港口,大肆劫掠,將大批商船俘獲。轉向斯里蘭卡。

    強大一時的注輦國在宋軍地雷霆之下顫抖,東塞爾柱國原本是部落聯盟制的國家,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等南方港口被掃蕩一空後,南方幾個小部落才聯合起來,派出一名使者前往宋國戰船進行交涉。

    派來的是一名小官員。翻譯的稱呼是「國相阿杜裡」,也不知道是哪個部落的小國相,擱在大宋,也就相當村長助理。

    這位阿杜裡表情謙恭,言詞卻咄咄逼人:「我聽說大人來自宋國,遙遠的東方宋國,那裡有我們地土地,我們對偉大的大宋並沒有不恭敬,敝國商人都在傳揚說。那裡是個君子之國。可是大人。我們遭到了一群君子的不宣而戰,我們的村莊被焚燬。我們的子民被綁架,他們的財產被一群君子搶劫一空。甚至那空蕩蕩的家園,也被焚燬。大人。我能知道您的怒火為什麼而燃起嗎?」

    翻譯是蒲易安的一名族人,這廝在宋國出身,翻譯地言詞很像是宋國地官窯文章,其中的塞爾柱味道卻幾乎分辨不出。

    趙興滿悠悠地掃了一眼身邊的軍官,陳不群滿臉都是心滿意足地笑容,那些軍官擺弄著自己的收穫品,臉上都地神情意猶未盡,先前的順利激發了宋軍的貪婪,這股貪婪的**讓一向沒有勇氣血戰的廣捷軍與宣毅軍參戰的軍官也顯得躍躍欲試,眼中透露著嗜血的目光。

    趙興將自己的一方人的表情掃入眼中,他繼續用那種懶洋洋的語氣回答:「啊,你問我的怒火,我的怒火由什麼而起,細說起來就遙遠了,比如我們可以從唐代說起,唐代突厥九姓掠搶中原……」

    阿杜裡截斷了趙興的話:「那是很遙遠的事情了,天可漢(李世民)已經懲罰了我們,我們背井離鄉十萬里,數百年過去了,依然不敢回到故里,我認為,用那麼遙遠的恩怨做借口,實在太滑稽了。」

    趙興啊啊了幾聲,臉不紅心不跳的說:「那就說眼前吧,我宋商經常在附近海域遭到劫掠,這讓我忍無可忍,身為他們的庇護者,我應該來這裡懲罰那些罪犯!」

    阿杜裡冷笑的回答:「控告者是誰?」

    趙興拿不出控告者,他使了個眼色給陳不群,陳不群抬腳準備往外面走,阿杜裡冷笑著回答:「大人,不要費心製造控告者了,據我所知,這片海面上,飄浮的船帆屬於阿拉伯人,據我所知,你們曾經跟阿拉伯定下協議,宋船截止斯里蘭卡。

    我們塞爾柱人是騎馬的民族,大海雖然給我們提供了無數的營養與貨物,但我們的靴子卻沒有沾染海水,敝國的商人在這片海域遭到搶劫,閣下應該去詢問阿拉伯人,再詢問一下你們雙方達成的協議?」

    趙興嘿嘿笑著,表情一點沒有不好意思的神情:「沒錯,讓我們扔掉那些虛無縹緲的借口吧,我是一個信奉自由貿易的人,我堅信我國的船只有資格直接開往耶路撒冷,閣下,我現在正在向這個世界宣佈我的權力,而你也知道,有時候,索取權力需要動用鐵與火。

    如果你需要一個理由,那麼這就是理由,塞爾柱人滅國無數,他攻擊別人的時候,何嘗需要理由,我今日也不想給你們理由,按照你們的習慣,我帶著鐵與火來,伸張我的權力,這還不夠嗎?」

    阿杜裡鞠個躬,平靜的問:「我可不可以認為,戰爭已經開始。」

    趙興點點頭:「你可以這樣認為。我可以明白的告訴你,先前的攻擊是第一梯隊,那是我的先鋒將干的,而我帶來的是第二梯隊,你現在能在此地見到我,這意味著我的第二撥攻擊已經開始了。」

    阿杜裡再度鞠了個躬:「閣下,我能夠回去向其他人轉告這一消息嗎?」

    趙興點頭:「你的生命得到保障,你可以作為使節不受攻擊的穿越我的陣線,閣下,再見,相信再次相見,應該在……」

    阿杜裡剛剛告辭,他乘坐的小舟還沒有登上岸,趙興已經下令:「攻擊開始!」

    隨著這聲命令,停泊在海面上的戰船一起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許多人仰望著旗艦升起的戰鬥旗,一邊整理著自己的戰具,一邊聲嘶力竭的吶喊著。

    阿杜裡還在小舟上,他面色蒼白的仰望宋軍的戰船,發現宋軍戰船正在依次收起錨鏈,當先的幾艘戰船甲板上已經擠滿了身穿紅色服裝的士兵,他們沒有攜帶刀,手裡抓著很短的兩個武器,衝著江岸上大聲歡呼,似乎江岸上隱藏著一座寶藏。

    阿杜裡面色蒼白,不滿的責問擺渡的宋兵甲:「我們不是在和談嗎,怎麼我的交涉還沒完成,你們已經準備發起攻擊,我常聽說宋人是君子,這就是我所見到的君子風範嗎?」

    船上的舌人如實翻譯了阿杜裡的話,兩邊的水兵笑嘻嘻的劃著漿,望著他不說話,小舟上的指揮官摸了摸上唇,悠然回答:「我家大人說了,談判是談判,停火是停火,我們沒接到投降指令之前,攻擊絕不能鬆懈。

    嗯,我聽說你們的民族傳統是:對敵人的承諾無須遵守,所以與你們之間,不存在協議,也不存在諾言,我們保留隨時攻擊的權力……」

    不等阿杜裡反駁,這名軍官馬上又補充:「攻擊指令已經發出,現在與其像個棄婦一樣嘮叨不休,抱怨不止,不如想一想更實際一點的比如投降的條件。」

    正說話間,宋軍的先鋒艦已經開始移動,甲板上的宋軍齊聲歡歌,唱著阿杜裡聽不懂的歌調,歌聲鏗鏘有力,四個音節一拍,歌聲整齊而嘹亮。隨著甲板上人的歌聲,小舟上也有人哼唱起來,阿杜裡想問問歌詞大意,但看到小舟上的士兵神情激憤,似乎熱血,他忍了又忍,小心的問:「我可以請你們加快速度嗎?我負有使命,必須在交戰前把談判的結果告訴等候的人。」

    那軍官一揮手,小舟上的士兵齊聲唱道:「**之內、皇帝之土……」

    歌聲中,那軍官回答:「理應如此,我們第一輪攻擊將在一個時辰後展開,請你通知你們的人,要麼投降,要麼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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