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時明月 第三部 大軍閥的狐步舞 第3255章 誰說吐蕃人傻?
    趙興搖了搖頭:「這件事我不能做,無論如何,夢溪先生注定要在歷史上留一筆,我若做下此事,一是我會終生良心不安,二是……歷史記述到這裡,會怎麼看我?」

    萬俟詠淡淡的笑著:「大人,我剛才說了,其實夢溪先生的抑鬱病一直沒好,只不過,過去有大人不停的安慰開解,病症較輕而已。可我聽說他的胃口一直不好,骨消體瘦的,身體甚是單薄。此外,他還吃不習慣廣州口味,大人每天專為他從杭州運食物,花費也不少。

    夢溪先生對我等做下這等事,竟然打算以我們的秘密交換自己的起復,大人免去他的供養也是理所應當……我以為,夢溪先生現在的精神支柱就是大人,大人在治療他這病的時候,讓他養成了一種情感依賴,只要大人對他輕蔑冷淡一點,他的依賴就崩潰了,剩下的事就是自生自滅的事情大人以為如何?」

    趙興苦笑一下:「你我二人不在這裡商量這件事的話兒,我聽到消息撤走對夢溪先生的供養,似乎是天經地義的事,但現在既然你既然談到若對待他,他必定會死,我豈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我做了,那就是謀殺!」

    萬俟詠搖了搖頭:「大人一向有決斷,怎麼這次優柔寡斷了?」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我們只要做下這事,終有一天會被世人發現的。我不是常說: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你我今後必定會為此事付出代價,而我認為這代價太大了,大的我們承受不起。

    我一直想做一個規則維護者,而不是做為一個破壞者。唐太宗李世民你知道嗎?殺了自己的兄長。逼父親退位。雖然唐太宗確實英明神武,但他卻開了一個惡劣地先例,自他去世後,唐代的每個皇帝登位都要採取血腥的手段,於是。曾經強盛的盛唐在不斷的爭權當中滅亡了。

    繼位權之爭是最殘酷地,每一個新皇登位都要殺掉一批敵人的支持者,強如李白,也因為牽涉到永王的繼位之爭,最終潦倒。爭來爭去,許多人才被浪費了,許多人才被殺掉了。結果異族進了中原……

    唐是這樣。漢代王莽變法也是開了粗暴的先例,隨心所欲改鑄新錢,修訂法律;而我大宋自王安石變法,以粗暴手段排斥異己,也開了個惡劣先例,自他以後,每上來一位相公便以排斥異己為首任。我不能犯這個錯誤,我不能用卑鄙的手段實現自己的目的,立下立下惡劣地先例哪怕這個目地如何崇高。^^都不值得提倡,至少是由我提倡。」

    萬俟詠咧嘴一笑:「那我們就對他置之不理。大人在廣州的位置穩如泰山,章相公過去對沈括就不怎麼看順眼。現在他更顧忌大人的態度,不見得會搭理沈括。而沈括知道他的出賣與背叛依舊被人看不起,剩下的事人在做,天在看……」

    趙興默然不語。

    趙興始終沉默不表態,萬俟詠已經不耐煩了,他丟下這個話題,轉而談大理問題:「大人,今年開春。我們在大理的歸化工作也該開始了。可是籌備改土歸流是項大工程,我們手頭的官員數還不夠。大人看,我們是不是緩一緩,先從善闡府開始動手,逐步向北推進。如此一來,人手就顯得不那麼緊缺,我們還有時間教導那些大理學子。」

    「改土歸流」是一個明代的詞,在真實的歷史上,到明代,雲貴地區依舊實行封建世襲土司制,與此同時,明代中央政權實行地是農奴制,在這種情況下,奴隸王朝不允許自己的疆域內還有「封建堡壘」的存在,所以朝廷便開始找茬子,設置重重障礙免除土司地世襲封建權,改以「流官」治理當地。此種策略稱之為「改土歸流」。

    趙興一向喜歡打著古人的殼,幹一些符合自己意願的事。他所謂的「改土歸流」是剝奪土司的司法權、軍權,改以流動法庭審理當地的民事訴訟。而對土司享有的治權卻毫不觸動。

    為了將當地封建土司緊緊綁在大宋的戰車上,趙興在俘虜大理國王段正淳後,立刻開始徵召大理民眾修建道路。當然,當地夷人替大宋修建道路,不是免費勞役,趙興仗著廣南雄厚財力,潑水般花錢修建起大理通往廣西、通往成都府地官道,而每個被徵召地大理民工都按照廂軍待遇,每日付給五十文錢、一升米。

    等大理土司手下的青壯男丁被金錢誘惑,讓趙興抽調一空後,趙興又開始與土司「約法十章」,首次提出了「領主地權力與義務」概念:當地土司可以擁有對自己世襲領地的治理權,但為了維持中央政府對這份世襲權的承認,他們必須按封地大小交納稅賦,還要提供人手應付朝廷勞役當然,根據免役法,趙興徵召大理人做勞役也是要付費的。

    與此同時,土司的司法權被朝廷剝奪,改以廣西提點刑獄派出的「流動法曹」受理刑事案件,並主管判決。為了防止當地土司干擾判案,趙興還規定了但有土司冒犯法官,則免除土司世襲繼承權,世襲領地收歸當地政府直接管理。

    為了免除土司們對判案不公的擔憂,趙興又從現代搬來了陪審團制度法官是主管審判的,但他卻不能下判決,判決必須由當地人組成的陪審團做出。而訴訟雙方對判決不滿意的,或者以為判決違背大宋刑律,可以向廣東刑獄(憲司)提出上訴……

    建立這樣一個司法制度是想牽制土司,並限制土司的權力。但白手起家,建立這樣一個司法體系,要培養大量的人手。趙興的擴張速度太快,各地府學受過訓練的學生已經全都派了出去擔任官員,但這依然不夠。萬俟詠認為廣東應該把擴張的步伐放緩下來。逐步推行「改土歸流」制。

    「不用著急,人手不夠我們也不必心急,我正愁大理地土司太多」,趙興意味深長的笑著。

    萬俟詠頓時心領神會,他隨即笑出聲來。那笑聲別提有多奸詐了。

    趙興的意思是:他傾向於「事後糾正」如果有土司膽敢挑戰大宋的威嚴,那正好可以用這些土司來試刀。而帥范至今仍駐紮在大理境內,也就是打算幹這事的。

    萬俟詠笑了片刻,又想起什麼,趕緊補充說:「章老大人去年曾來說,青唐人又騷擾陝西了,我們是不是也該讓帥范響應一下……」

    正說著。帥范那裡地消息來了。一名士兵進來報告:「急報,吐蕃出兵蘭溪郡,前鋒已經跟我軍交手十一次,兵勢雄厚,帥大人請你速速增兵大理。」

    趙興不慌不忙的站起身來,笑著說:「說曹操,曹操到,他們來的可真不是時候。」

    現在可謂是廣南東路最虛弱的時候,廣南海軍第一艦隊被陳不群帶去了印度洋。第二艦隊停在福州,第三艦隊跟著張田上京接受封賞。與第三艦隊同行的還有一些兩戰的功臣,剩下沒走的軍中骨幹則被趙興帶去了福建。

    「我們手頭還有半支妖軍。魔軍訓練還沒有結束,恐怕不堪大用……新招募地廣西怪軍還沒有到齊,暫時只能讓帥監司堅守了」,萬俟詠掰著指頭計算完,趕緊建議。

    趙興斷然否定萬俟詠地建議:「不能拖,吐蕃人一旦下了高山,局勢就不由我們做主了。天氣馬上會進入雨季,雨季我們往大理增不了兵。等到雨季過後。吐蕃人已經在大理站穩了腳跟他們熟門熟路,一旦讓他們站住腳跟。恐怕不好把他們攆出去了……且讓那半支妖軍,以及沒有訓練好的魔軍上。」

    趙興沉思的回答:「動作要快,要用最快的速度將軍隊拉到大理動員珠江上所有的平底船,立刻開始向大理王都運送士兵。告訴軍官:別管隊形了,哪個小隊組織好了人手就立即發運,我們在大理王都再進行整編……我現在就動身,我帶衛隊先走,剩下的事交給你了。」

    萬俟詠瞇著眼睛,笑瞇瞇的點點頭,起身拱手說:「恭送大人,祝大人旗開得勝,武運長久!」

    趙興前腳出了門,萬俟詠低聲念叨:「大人這是在迴避呀,大人不好出面的事,我這個幕僚怎麼不出手呢……來人,速速派人去香港島見夢溪先生,如此如此。」

    廣州河邊,趙興指揮著衛隊逢船就扣,並宣佈官府徵召了,一湊齊足夠的船隻,他立刻馬不停蹄地登上船,沿著廣州河逆流而上,直撲善闡府,在善闡府稍作停留的時候,他接到萬俟詠傳來的消息沈括投水自盡。

    趙興默然良久,滴下了幾滴眼淚,也不知道這幾滴眼淚是否是鱷魚地眼淚。

    灑完這熱淚,後續的妖軍趕到,趙興稍稍整理了隊伍,繼續沿江上行,直到大理王都,才又稍作停留。

    廣東原先的火槍隊常常被人稱作「服妖軍」,最早的服妖軍是由廣西夷人組成的,後來趙興又招收了部分屯墾農夫、本地槍手,淮南壯丁,組成了第二支機動部隊。這兩支軍隊都使用火槍,打起仗來槍聲隆隆,彷彿雷神下凡。廣西夷人不知道真相,以訛傳訛,便把廣東這支新式軍隊稱之為「妖魔軍」。

    趙興得知後,乾脆將兩支軍隊分別命名為「妖軍」和「魔。對此,妖魔軍的士兵不僅沒有感覺到恐懼,而且頗以妖魔自許。他們認為自己掌握了雷神的武器,打起仗來所使用的戰鬥方法完全不同於以前地冷兵器軍隊,是該用一個特別地名字命名自己所屬的隊伍,而「妖魔」這個詞,不大不小正合適。

    隨著大理地勝利以及屯墾農民的增多,趙興現在又開始組建另外兩支軍隊,他乾脆繼續用「鬼軍」、「怪軍」來命名這後兩支軍隊。四支軍隊合起來就被稱為「妖魔鬼怪軍」。

    宋人都喜歡兩個字的詞,隨著趙興以「妖魔鬼怪」來命名自己地四支軍隊,兩廣地區的文人士子嫌這個名字不雅,又給這四支軍隊前面各添加了一個詞,叫做「平妖軍」、「除魔軍」、「搜鬼軍」、「掃怪軍」。趙興對這四個名字如數笑納。但他平常的時候,依舊喜歡簡略的稱那四支軍隊為「妖、魔、鬼、怪」。

    在這四支軍隊中,妖軍訓練時間最長,戰鬥力最強,士兵全部裝備火槍;而魔軍是一支長矛與火槍的混合軍隊,後兩支軍隊逐步增加了火炮地配置之所以成為這樣的局面,是因為趙興想通過不同的部隊編制。摸索出類似「西班牙長矛火槍混合方陣」那樣的火器部隊。但因為他不知道中西班牙火槍陣的具體數據,只好用不同編製,在實戰中逐步摸索修整。

    四支軍隊中,魔軍的戰鬥力可謂最強,因兩廣地帶的人個子矮小,體格瘦弱,所以趙興特地從北方屯墾人員當中招收體魄雄壯之人,組建了這支長矛火槍混編隊伍,他們相對於南方人來說體格雄壯。生性彪悍,敢打敢拚,所以大理征戰地時候。帥范就帶上了這支軍隊。

    戰鬥勝利後,帥范採用了輪休制度,妖軍一半返回了廣東,開始輪休,而魔軍則全體返回,同時,鬼軍被調了上去。吐蕃人入侵地時候,幸好那半支「妖軍」休整時間已結束。這幾日正在廣州集結。準備拉上大理。這使得趙興的臨時召集很快結束。與此同時,因魔軍的家眷各在天南海北。收攏起來十分困難,趙興沒等得及,直接拉上半支妖軍向大理進發……

    在大理王都等了兩日,才等來三分之一魔軍,時間已等不及了,趙興只好將手頭的軍隊混編在一起,繼續坐船沿江上溯。向大理邊境出發。

    邊境、大理蘭溪郡,這是三江匯流的地方,在現代,這裡還是一個著名的景點:白馬雪山就在附近,雪山之西是著名的風景點香格里拉,越過香格里拉再往西則進入了成都府。而雪山東面則是吐蕃高原,現代稱之為「西藏高原」。帥范見到趙興來,震驚的嘴都合不攏,結結巴巴的問:「大人怎麼來地如此快,我還以為你最快也要到雨季前才能到來,我估摸著那時候,我的火藥也打光了,如果援兵再不來,我就要退守大理王都了。」

    趙興咬了咬牙:「眼前正是春汛,積雪融化,你派去送信的士兵很快到了廣州,但你知道我逆流而上費了多大地勁嗎?」

    帥范咧了一下嘴,舔著臉回答:「我知道大人總有辦法。」

    趙興接著問:「情況怎麼樣?」

    帥范回答:「數日前,我正在王都分派各地巡迴法曹,接見土司,有蘭溪郡土司說,開春的時候,就不停的有吐蕃人從三江匯流處鑽出來,他們懷疑這是吐蕃軍的先遣哨探,我感到懷疑,所以先派了一個小隊,結果那個小隊當晚就告急,說是遇到一支兩百人的吐蕃軍,這些吐蕃兵悍不畏死,攻的很狂熱。

    於是我一邊給你送信,一邊親自帶隊趕了過來,隨後的幾天,我們不停的遇到吐蕃騷亂,小股地三五個人,大股地兩三百人,我們疲於應戰,我擔心深山裡還隱藏著吐蕃人的大股軍隊。我們這點兵力恐怕不足以應付。」

    趙興從懷裡摸出望遠鏡,遠遠地觀察著那座白馬雪山,雪山在高原的陽光下潔白如玉,向玻璃一樣閃閃發光,山頂籠罩在一團帽子似的白雲中,雲霞蒸騰,七彩流光,再外加清新的空氣,蔚藍的天空,讓雪山顯得極為勝景。

    趙興放下望遠鏡,喃喃自語的說:「顏色太鮮亮了,藍天像寶石,白雲像少女飄舞的白紗,雪白的令人動心,再稱上那半山亙古不化的冰雪……你說,吐蕃人瞭解雪山,還是我們瞭解?」

    趙興最後一句話問的很突兀,帥范不加思索的回答:「當然是吐蕃人,他們常年居住於群山之中,自然熟悉山裡的情形。而我們……實話跟大人說吧,我走到這個山口,再不敢進山了,只想把吐蕃人堵進山裡,便算了事了。」

    趙興再問:「為什麼吐蕃人恰好在這個時間出兵?」

    帥范回答的很順利:「去年雨季過後。我們攻克了大理,這個局面打破了這片區域地勢力平衡,吐蕃人當然要有所表態。可惜山路崎嶇,消息傳遞到他們那裡,大概也到年末了。年末開始大雪封山,他們想出來也無路可走,只好在春天動手。

    我估計。吐蕃人是想著在春季先佔領一個立足點。等我們再從外面調兵,便恰逢雨季,雨季過後山區開始轉冷,我們要想把他們驅逐出去,又要等到第二年,有一年的時間,他們就可以在這片地區建設一座橋頭堡,此後他們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而我們只能窮於應付。

    當然,如果我們不堪騷擾,被迫退出大理。那更好,吐蕃人可以打著為大理復國的名義吞下大理這枚熟透的果實。

    我也正是想到這點,才想把他們堵到山裡的,只要他們不出山,我們熬過了雨季,我相信以大人地手腳,肯定會來支援我們,只是我沒想到大人的手腳比我想像的還要快。」

    趙興嘴角浮出一絲奸笑。答:「我也是擔心吐蕃人弄出大亂子。才一路急趕,趕來救援的。我們剛佔領大理未久。人心尚未歸順,這個時候容不得吐蕃來搗亂,必須堅決的把他們頂回去……你說,雪山什麼時候最危險?」

    帥范眼睛一亮,自語的回答:「我雖然從來沒有來過雪山,但依常情推測,應該是春季最危險。因為冬季雪山,山上積雪凍的很結實,只要不發出大地聲響,引起雪山震動,就不會發生雪崩。而春季就不一樣了,春季積雪在融化,雪層很鬆動,隨時可以發生雪崩,或者泥石流我也正是想到這一點,才不敢進山地。」

    趙興決然的回答:「可我們必須進山,只有進山去看看,才能知道吐蕃人的具體打算。」

    帥范搖頭:「從吐蕃人隊伍只是三三兩兩來判斷,吐蕃人也在擔心雪崩,所以他們才把隊伍分散。大人,現在不能進山,春季的雪山,你再小心也沒用,它發生事故時,可不是個人運氣就能避免的,這全憑天命。」

    「那就賭一賭我們的運氣」,趙興臉上的表情很猙獰:「吐蕃人在等夏天,等到夏天雪山安全了,他們出山正好趕上大理的雨季,雨季我們的火槍反而不如弓箭,他們等地起,我們等不起,所以我們必須進山。」

    帥范沉默片刻,小心的求證說:「大人沒有想到吐蕃來襲嗎?……我原本以為大人算無遺策,既然早早開始徵召怪軍,那麼在怪軍訓練完畢後,吐蕃人不會有動作,怎麼吐蕃人現在突然動手了呢?大人真沒有預料到攻下大理的連鎖反應?」

    趙興歎了口氣:「意外,純屬意外!接到章地信,我以為吐蕃的注意力在陝西,所以我們至少還有一年的準備時間,卻沒有想到他居然針對我們開始行動了。

    吐蕃有能人啊,他騷擾陝西,本來應該留下一支預備隊在陝西方向,以應付我們大宋可能的報復,但他居然把軍隊全部調到南方了依時間推測,這一個冬天,估計這支吐蕃軍隊都在行軍。唯有這樣,他們才來得及從陝西走到雲南。這說明吐蕃裡有人預料到了朝廷的反應,知道朝廷會制止章的兩面開戰!厲害,這個人是誰?真想跟他燒黃紙,結拜為兄弟。」

    帥范笑了:「大人是否覺得自己比較奸詐,沒想到吐蕃也有一個奸詐的人,所以才起了惺惺相惜的念頭,是吧?可惜我們地人上不了高原。」

    帥范說地這句話是關鍵,在宋代簡陋的設備下,普通人無法應付高原反應,一旦走上海拔四千米以上地地方,常常覺得空氣中氧氣不夠,呼吸上不來。而吐蕃人卻能適應高山環境。這就造成了宋人一面倒式的挨打局面。吐蕃人只要缺什麼了,就下山來搶劫一把,而後退回高山,宋人只能望山興歎。

    然而,高山反應從來是一面雙刃劍,宋人爬不上高山,從高原下來的吐蕃人也要適應低地環境驟然從高原上下來,他們也適應不了空氣中的氧氣濃度,而產生一種「醉氧」狀態,為了擺脫醉氧狀態,他們必須在低窪處休整一段時間,等適應了低地環境,才能恢復戰鬥力這也就是帥范猜測他們必然躲在山中某處休整的原因。

    「你跟附近的百姓關係如何?」趙興平靜的問。

    「當然不錯!」帥范得意的回答:「我是啥人,連這點手段也做不到,那還敢沖大理伸手嗎你瞧,蘭溪郡不是秘密告訴我吐蕃人的消息,才使我能在這裡堵住吐蕃軍,這說明至少在現在,大理人對我們的統治還沒有牴觸心理。」

    大理新任的官員都還是趙興培養出來的,趙興薪水給的豐厚,又喜歡教導學生實用哲學,學生們少學了那種說一套做一套的偽君子學說,比其他地方的讀書人顯得質樸,所以,對大宋文化心存敬仰的大理百姓目前還算恭順。

    「那就去附近多找些嚮導家中養狗的那些嚮導,要連人帶狗一塊雇來,給雙份錢」,趙興揮手下令。

    帥范理解趙興的意思,趕緊補充:「吐蕃高原有一種小牛犢般大小的大狗,這裡人稱之為金獒或者雪獒,我們就雇那些有大獒的人做嚮導,我先行。」

    趙興一把按住帥范的肩膀,說:「論對雪山的熟悉,我應該比你強;論運氣,我也勝過你;論官品,我恰好可以命令你我命令你跟在我後面,萬一我遇險,你就牽著狗來搜救我。放心,我會小心的。」

    帥范翻了個白眼:「大人憑什麼說你對雪山比我熟悉?你跟我一樣,過去都沒有來過雪山。大人身份尊崇,還是我去,萬一我有個三長兩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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