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時明月 第一部 華麗的前奏曲 第2152章 專業的提醒
    可惜,剛才的舞蹈當中,尖叫的人太多了。陳伊伊小孩心境,只覺得自己這樣嫁了才叫榮耀,所以剛才她叫的最響,現在,她這一聲尖叫淹沒在一片嘈雜聲中,渾沒引起眾人的注意。等陳伊伊跳起來,趙興已經伸手摘下了喀絲麗的面紗。

    一張充滿希臘雕塑版的臉暴露在大家面前,高挺的鼻樑,眼窩深陷,皮膚白的如玉,嫩的像剛蒸出的雞蛋清。雪骨冰肌,玉膚凝脂;曲線柔美,起伏圓滑;肌膚柔嫩,光潔細膩;夢幻般迷人的秀靨白皙嬌嫩,不施粉黛的面容凸現那嫣紅亮麗的櫻唇,清水出芙蓉的艷姿奕奕生光,

    擁有塞爾柱血統的喀絲麗,在相貌上既帶有阿拉伯人的特色,也帶有一點漢人的痕跡。她皮膚上的汗毛像漢人一樣稀疏、光滑,白淨卻如同一個白人。兩隻眼珠是淡灰色的,充滿了妖媚感,哪怕是漠然的瞪著某個人,也會讓人心跳加速。

    陳伊伊跑的快,趙興剛把喀絲麗拉起來,她已經竄到了趙興身邊,看到對喀絲麗的事已經無可挽回,她一回身,拽住趴在喀絲麗後面的兩個阿拉伯胡姬,就往廳外拖。她人小,沒拖動兩個堅持的阿拉伯舞姬,便立刻停下手來,跳著腳召喚兩名黑人女奴:「拖出去,快拖出去,以後這兩人不准單獨出現在興哥面前,都給我盯緊了。」

    眾人愕然的看著陳伊伊發脾氣,蘇東坡坐在軟榻上,正跟滿臉巴結的源業平交談著,看到大廳內一片死寂,他哈哈一笑,輕聲說:「不意又聞河東獅子吼!」

    現場一片爆笑。

    等眾人回味過來。又怪怪的望向蘇軾,心裡不禁暗自納悶:這位大文豪怎麼竟結交些怕老婆的朋友,陳季常是一位,那位出賣他的沈括也是家有「河東獅」的,如今這位趙興,也似乎離前二人地境界也不遠了。

    擱別人遇到這事會覺得很丟臉,但趙興皮厚……嗯,文雅點說。就是他學了三分蘇軾的灑脫,什麼事都不往心裡去。他哈哈一笑,若無其事的招呼:「上茶,上酒,好酒好菜都上來。」

    陳伊伊將那兩名胡姬拖了出去。又搓著手走進房子,看到大家見她進來似笑非笑,她趕緊跑到趙興身邊撒嬌:「什麼呀,興哥,你不會怪我吧?」

    怎麼會怪呢?陳伊伊一國郡主,甘願沒名沒份的追隨趙興,今天是她的出嫁日。趙興怎會在這日子責罵她。他伸手擦去伊伊額頭上的幾粒汗珠,輕聲說:「你累了。快回去.讀書WWW.16K.CN,洗乾淨等我。」

    陳伊伊興奮的揮了揮小拳頭,一溜煙跑的沒影。

    娶妾不同於娶妻,大多數人娶妾都是擺桌酒親戚朋友私下裡慶祝一下而已,陳伊伊這場婚禮已經超出了妾地規則,雖然趙興沒有提到陳伊伊的真實身份,但大家都是明白人。也不覺得愚智。

    再喝幾杯茶。客人們開始告辭。蘇東坡也不想打攪趙興的好事,帶著妻兒一同告辭。等客人們走後。程爽開始安排新來的女僕,趙興將源業平叫到書房內,交談起來。

    「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密州有變嗎?」趙興平靜的問。

    源業平嘟著嘴,非常女性化地抱怨:「密州那裡倒沒什麼變化,我來是為了其他的事,一個是給你送新的侍女,另外給你說說最近外藩的一些變化。」

    源業平現在也把倭國稱作外藩了,說明現在這廝也完全以宋人自居。

    趙興哦的一聲,又問:「可這跟你來杭州有什麼關係?送侍女差個人就行了,何至於讓你自己跑一趟。」

    源業平委屈的回答:「密州又換知州了,那裡待不下去了……我是說,那裡的官不好當,生意上,我們倒是把持地很嚴,外人插不上手。」

    王鞏是那年春天到密州地,待了六個月,又轉任知海州,新任官員待的更短,只待了四個月,第二年春天就被奪官。密州知州更換頻繁,也意味著那個地方油水實在太豐厚,以至於每一屆官員都頻繁更換。

    雖然張用這幾年穩坐密州,但像源業平這樣地小屬官就難辦了,所以他才趁著倭國來船,找個機會也學著趙興,爬上船開溜了。當然,源業平這位得力助手的離開,也意味著張用的屁股該挪一挪了。

    「外藩那裡有什麼事,先說耽羅島?」趙興問。

    「如你所說,耽羅島現在往大和附近捕撈鯨魚海豹,新獲得的大量肉食已經可以養活我們的院子了,蒲易安現在已經擔任耽羅國大院公,負責給管理國王的錢袋了,我們的人在那裡過地倒也開心。高麗國已經來徵詢耽羅國地意見,蒲易安已經跟耽羅國國王商量好了,作為蜀國,併入高麗,也沒什麼,反正一不納稅,二不住居,不過是給高麗交點錢而已,蒲易安想來問問你的意思,如果你也同意,他就給高麗回復了。」

    趙興點頭:「本該如此,耽羅國小,夾在高麗與倭國之間,左右逢源才是道理,發錢買個平安,值。」

    源業平接著說:「五月,從遼國得到一條信息:甲戌,以上京、南京饑,詔許良人自鬻。我地意思……」

    「鬻」的意思是「賣」,成語「賣兒鬻女」也。這說明遼國已被持續三年的饑荒拖的受不了,准許契丹人,普通自由民賣身為奴,以此養活自己。

    趙興笑了。

    遼國的統治基礎開始經崩潰了,自由民嚮往做奴隸,或者說,自由民不得不做奴隸以生存下去,它的統治基礎已經動搖,從此遼國沒有想負責人的人。

    「你的想法很對,趕快到遼國去。購買熟練的工匠,凡有一技之長的都買下來,往耽羅送,往長門送,有多少買多少,哪怕將密州海貿的錢全部貼上,都值。」

    源業平點頭記下,又猶豫地說:「離人。倭國那裡傳來消息,籐原清衡任陸奧押領使,領有奧六郡,他傳來話,希望您能前去祝賀。」

    趙興哦了一聲。自言自語的說:「後三年之役結束了?」

    「是的,戰爭結束了。籐原清衡得到源義家的幫助消滅了籐原家衡。」

    「可他怎麼會要求我們去祝賀呢?」

    陸奧在本州島最北方,與北海道隔海相望,趙興的長門在日本本州島最南端,長門北方與高麗隔海相望,西方與耽羅島隔海,南方是亞洲最大的硫磺產地——北九州。陸奧與長門。二者一南一北。籐原清衡怎麼會點明要求趙興前去祝賀呢?

    「不知道,其中或有玄奧。或許是關東……我源家想試探您的態度。或者,我聽說最近朱二周,陳孫李很活躍,也可能他們運作的結果?但我認為:我們最好派個人去祝賀一下,也好瞭解對方怎麼想地。長門殿的意思呢?」

    源業平突然用「長門殿」來稱呼趙興,是在提醒趙興他的另一個身份。

    「朱二周,陳孫李」是指經常赴日貿易的宋商朱仁聰。周文德周文裔兩兄弟。以及陳文佑、孫忠、李充等人,在原本的歷史中。這六個人是宋代把持日本海貿地大豪商。

    趙興突然插入,他以經營日本航線起家,但最後卻以在日本紮下根來建設交易碼頭與貨棧,走出了一條別開生面的經營之路,這六人雖然與趙興的經營並不衝突,甚至在很多方面還要借助趙興的碼頭與貨棧進行經營,但巨額利潤下,想必他們對趙興這個外來者也充滿了嫉恨。

    趙興深深的歎了口氣。疲倦的回答:「日本現在不能亂,從去年開始,我大宋每個月都在打仗,上一個戰爭還沒有結束,新的戰爭又開始了!

    日本地硫磺不能斷,一旦中斷,我大宋要不了幾個.讀書月就要亡國——亡國呀。」

    源業平點頭贊同,他悉數宋日之間地貿易:「自元豐七年開始,大宋每年從倭國採購的硫磺都在百萬石左右,平均每個月有十萬石。一旦運硫磺地海船有一個月不到達,前線的將士就要吃大敗仗,無論如何,倭國不能亂。因為那條硫磺商路,是大宋的生命線。」

    什麼叫投鼠忌器,這就是。

    趙興繼續補充:「後三年之役平息了,這對大宋是個好事,因為硫磺的開採量將要上升,我也認為,不管籐原氏想什麼,不管那六個海商怎麼想,只要不影響硫磺的開採,暫時,我們什麼都可以忍。」

    聽到這裡,源業平腦海裡突然浮現出一副海圖,在那幅海圖上,長門正好屏護在北九州的上方,而耽羅島則遮蔽在北九州的西方,這兩塊領地像一個夾子,一左一右擋住了遼國、高麗,與日本本島地所有進襲路線,他猶豫一下,眼前豁然開朗。

    「我明白了!長門殿,請放心,我來安排合適地人手,只要長門還在我們手中,任何條件都可以答應。」

    「讓燕肅去,這傢伙原來是營州知州,這個職位足以表達我們的重視了……對了,這三位營州俘虜最近干地怎樣?」

    「原縣尉張卓為被塗先生借去,燕先生現在倒是做的很出色,我們有巨大的商貿稅撐著,現在的宋城被修建的很華麗……」,頓了頓,源業平補充說:「也很強大。清一色石頭築的山城,火炮佈滿城牆,依我看,比你這茉莉園更家易守難攻。」

    源業平是在說那場碼頭上的攻防戰,趙興所展示的武器,遠遠不及他在海上展示的兇猛犀利,他這一提醒,趙興倒是想起沈括來,趕緊領著源業平去他的藏書閣。

    趙興這座書房只是個會客的地方。他的藏書房裡收藏了許多宋代書籍,也有一部分是從海外收集來的。這座藏書房內,僅僅《太平聖惠方》就有100卷,收錄中藥處方16834個。此外還有《聖濟錄》200卷,這是本醫學上的一部百科全書,收集了診斷、處方、審脈、用藥、針灸等各方面的理論和實踐成果。《政和本草》共介紹各種藥材1558種,可以說是一部完備的藥物學著作。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機械圖書,有中國,有外國,沈括的興趣顯然很雜,他什麼書都看,他看過的書扔滿了案頭地下,那位黑人泰森抱著拳躲在牆角,黑暗中,一不留神就會把黑皮膚的他完全忽略過去。

    趙興先沖泰森點點頭,吩咐:「夜深了,你吩咐人給沈先生安排住所,準備休息,順便讓人送點酒水來。」

    沈括回答:「趙兄無需操心我了,這裡有軟榻,我累了躺一會就行。」

    趙興一搖頭,笑著說:「夢溪先生無需稱呼我為趙兄,你的學識贏得我的尊重,你可以呼我為小趙,或者離人。您老先生呼我為兄,我可當不起。」

    沈括謙讓一番,臉上露出一絲得意,幾名僕人抬著一副新軟榻走進屋裡,趙興指著兩名倭女,吩咐:「你們留下,伺候夢溪先生。夢溪先生看書看的入神,你們幫他照顧***。」

    沈括也是個精明人,趙興既然特地來找他,他馬上明白了趙興的目的,反問:「離人,你是來問我望山的事情吧?」

    趙興答:「夢溪先生剛才說,你也在家裡試制了一把弩,自己也在研究望山上的刻度,我想知道一下,這望山到底是怎麼回事?」

    沈括眼睛跳了跳,反問:「離人兄造的弩上,原本就有望山,難道你不會用?」

    趙興尷尬的笑了笑,回答:「我意外看過一份圖譜,僅憑記憶復原了那張弩,我知道那望山的原理,但卻不知道具體怎麼操作,常常要憑經驗。沈先生能為我說說嗎?」

    沈括得意的回答:「此乃勾股之法也。我推測它的用意,是用眼睛瞄準箭頭,再用望山的刻度校準它,來確定箭頭的高低,這正是使用了算家所說的勾股之法。《太甲》上記載說:射箭時先檢查箭括,合於度再放箭。估計就是這種刻度。

    後來,我實際檢測了一下,古人之言,誠不虛也!」

    「用望山的刻度校準箭頭,來確定箭頭的高低……我明白了,原來是望山刻度與箭頭並用的」,趙興忘了一眼源業平,後者臉上也全是欣喜。趙興繼續說:「勾股之法,原來用勾股之法就可以確定彈道,無需實地檢測,無需用拋物線方程……我明白了。」

    沈括很納悶:「拋物線方程,何解?」

    「啊啊啊」,趙興記不得這時代拋物線方程是否被計算出來,他發現自己說漏了嘴,趕緊轉移話題:「夢溪先生,這兩個侍女就伺候你,讓她們在走廊裡設兩張軟榻,你有什麼就招呼她們,每隔一個時辰,院子裡的大鐘敲響後,她們會來查問一下你有什麼需要……」

    沈括打斷趙興的介紹,執著的問:「拋物線方程,何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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