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時明月 第一部 華麗的前奏曲 第2089章 來了一位高官
    趙興正愁得眼珠亂轉,猛然看到程夏嘴唇蠕動,似乎在那裡推敲詩句,他單手一指:「你來!」

    程夏上前朗聲念道:「四張機。鴛鴦織就欲雙飛。可憐未老頭先白,春波碧草,曉寒深處,相對浴紅衣。」

    「相對浴紅衣……好」,趙興隱隱約約記得,這可是一首名句,可他記不得以前是否有人先做了,只好含糊的誇獎。

    程爽不服氣,也上前一步,大聲念道:「五張機。芳心密與巧心期。合歡樹上枝連理。雙頭花下,兩同心處,一對化生

    接下來是程旺,連接著趕來的以色列人俺裕、白樵也能縐上幾句,趙興鬱悶的快要吐血,臉上還要作出很自豪的神情。

    「怎麼以色列人跑到大宋都會作詩了,沒天理!」

    趙興不知道,俺裕他爹俺誠最後還考中了進士。人家可是結結實實的進士,完全沒有認識的主考老師和判卷官。

    院子裡人多,尤其文化人,更多。趙興不會詩,別人都會。連以色列人也會。聽到這裡在做詩,會作詩的有酒喝,馬上來了一群人,一人一句,馬上織完了「九張機」,而後酒令終結。

    揭樞等人一臉驚歎,趙興裝模作樣,一臉遺憾,生似沒機會作詩,滿肚子才華無處顯露,感覺特鬱悶。

    揭樞這傢伙就是不識趣,九張機都織完了他還沒完,緊接著開始《搗練子》。一夥人就著《搗練子》這個曲牌搗啊搗。遺憾呀,趙興這裡人多勢眾,又沒等輪到他自己,大家把所有能搗的練子都搗完了,這讓趙興「充滿遺憾」的矇混過關。

    作為親身參加過西園集會的人。風流倜儻地源業平最受歡迎,他翹著優雅的蘭花指,細聲細氣的用詩歌語言描述那場盛典,紀守中則時不時的、恰到好處的點綴上一兩首詩。令在場地三人完全忘了對酒令。

    傍晚時分,瓢潑大雨竟然神奇的轉成毛毛細雨。雨一旦小了,連空氣都清新了許多,這讓揭樞等三人滿意告辭。等走出趙興的莊園。揭樞一拍腦門,猛然想起:「啊也,我今天是不是太張揚了,怎麼離人從頭到尾沒做一首詩,難道是我的才華……嗯?」

    揭樞揚起了眉毛,頻頻向身邊兩人遞顏色,催促他們地讚揚。孫逋已經完全喝醉了,他任人抬上轎。完全不瞭解知州大人的渴望。而周邦式酒壯慫人膽,他不顧揭樞的臉色,粗聲說:「我在京城時曾寄寓離人家中,聽秦少遊說:不知怎底,離人厭惡以詩才稱名於世,他雖也做過幾首好詩,但從不肯人前誇耀……今天一見,果然如此。」

    揭樞有點難堪,但醉意支撐,他的思維有點遲鈍。結果難堪只持續數秒,他地心思已轉到周邦式的話上。古時候信息傳播的慢,他只知道那首「人生若只如初見」是趙興做的,現在聽說趙興做得好詩有數首,便好奇的問:「離人……竟有多首好詩?首首都精彩?」

    周邦式用看鄉巴佬的目光看著揭樞。他一邊在濛濛細雨中往軟轎上爬。一邊亮起嗓門唱:「長亭外,古道邊……」

    好聽!揭樞捨不得。他追著周邦式的轎子,跟轎子跑了一路,直到醉咧咧的周邦式把整首曲子唱完,才依依不捨地停下腳步:「我今天都做了什麼?在蘇子瞻的關門弟子面前談詩歌……啊,我今天真喝多了!」

    第二天,天短暫的露出了晴空,趙興趕緊命令:「快,把鑄好的大銃抬上船去,讓船起錨,貼著岸邊走。」

    想了片刻,趙興又不甘心:「等等,新火藥試射還得我親自去……程夏,快去喚趙琴兒來隨我同走。你記著:這場大雨過後,水質變混,所有喝的水、做飯的水都必須煮沸後飲用。誰也不准喝冷水——這是鐵律,旦有違反,趕出堡門。」

    大雨過後,柴草潮濕,而且看狀況,這場雨只是短暫停頓。程夏有點犯難,但趙興容不得他說話,立刻帶著數名以色列人,與趙琴兒登上了那艘稍加整修的大船,揚帆而去。

    果然,正午時分,雨又開始下了。挨到第二天,雨時大時小,一直沒停。揭樞耐不住了,趕緊再上趙興府上拜訪,接到消息說趙興出海,他無奈的返回。

    又一天,雨還繼續淅淅瀝瀝的,揭樞又找齊了另兩人前去拜訪,得知趙興還沒回來。幸好趙興在明州定了一船柴草與新鮮蔬菜,運到莊園碼頭,程夏慷慨的分給三位來訪者一部分,緩解了這三人地窘狀。林雷

    「這船貨是我老師在明州買下的,這說明昨天我老師已經安全的抵達明州,據他說,明州既然無雨,這場風暴也該過了,但打澇過後,須得防疫,兩位民府可得注意了」,程夏像個小大人一樣的向兩位父母官交代。

    程夏的交代沒有起到預期作用,當然,大雨過後,兩位父母官整修房屋,救援百姓還忙不過來,怎顧地上飲水安全地問題。不久,杭州果然爆發了瘟疫。各處染病之人不住的倒斃,幸好趙興府上都注意了飲水衛生,加上還有金雞納霜作為治療手段,倒讓他地莊園顯得波瀾不驚。

    金雞納霜不是十全靈藥,它不能預防,還有很大的副作用。趙興莊上存貨有限,眼看著疫病發作越來越兇猛,程夏也不敢過多的支援兩位父母官,只散出去少量藥品,保住了熟悉人的生命,他便以藥物告匱,拒絕再拿出存貨。

    趙興不在,與南洋的航路不通,也無法再向南洋訂貨。幾名父母官愁得天天往趙興城堡跑。程夏大事做不了主。也愁得日日在園子裡轉——因為疫病發作,他甚至不敢走出院子。而杭州發疫的消息傳到外地,海船也開始繞道而行,到了九月間,杭州已成為一座孤島。

    九月初。趙興莊園裡來了一位五十多歲的老人,他身上帶著濃厚地、做慣上位者的那種氣勢,站在關閉的堡門前,他背著手。命令隨行的僕人遞上一副樸素的手本,呼喝道:「通報一聲,老夫章章子厚前來拜訪。」

    因為前段時間,百姓們聽說城堡內無一人染病。曾有一群鄉民聚集起來,準備衝入城堡避難。為了防止疫病隨他們傳入城堡,程夏已經命令堡門全天關閉,除非相熟地人前來叫門,才開一個小縫,讓對方進入。再後來,得了好處的揭樞、孫逋派遣衙役驅趕,才使大門周圍少了鄉民聚集。

    這座城堡的大門不像普通房門那樣。用厚實的木板做成,它數道大門都是由鴨蛋粗地鐵柵欄做成的升降似閘門。章派來的僕人在鐵柵欄外遞進手本,程夏一看,立刻命人升起柵欄,打開銅門,同時通報阿珠盛裝迎接。

    程夏在京城見過章,這位樞密使怎會突然來到杭州,他邊往裡頭迎,邊回答章的質詢:「家師五月初走地,到現在送回來幾封書信。一直沒有回家。學生無法找見他的蹤跡。」

    章愣了一下,又問:「怎麼,他又出海了嗎?大細明體制,官員不得從事海貿。他雖是海商出生,但在京城已經受過安了。怎麼不去赴任。竟敢私自出海,不怕御史的彈劾嗎?」

    程夏有話說:「章大人。家師此去不是經商的。家師一去海外三年,在南洋置辦了點家業,尚有幾房小妾,此次既然得官,家師想著把她們都帶回我大宋……他是去搬家了。」

    章停下了腳步:「如今府中誰做主,你嗎?」

    程夏指了指迎出來的程阿珠與陳伊伊,回答:「祖母尚在,支婆也在,學生是內眷,幫著操持一下家務。」

    章點點頭,又問:「我聽說府上有治瘟疫的藥,是吧?疫病爆發的這麼兇猛,我不信府上沒有一點存貨?」

    聽了章的話,程夏沒有回答,他把目光移向了身穿誥命服、冉冉走來地阿珠。

    程阿珠先笑著向章行了個正式的官禮,打斷後者的追問,陳伊伊跟在後面,也要行禮,章一擺手:「罷了,我現在就一閒人,無需用官禮拜見——離人哪去了?」

    程阿珠立起身子,款款回答:「我家官人去交趾搬家,如今風向不對,大約要等到西北風刮起,官人才能回來。」

    章有點急:「那需等到多會兒?我兒近日不合染上疫病,我聽蘇老坡說過,離人擅長診斷時病,在鄉間素有神醫之名……我兒可拖不起啊。」

    程阿珠這時的表現中規中矩,如果讓趙興看見也會讚她深有大家風度。她不慌不忙的回答:「我家官人臨走時,預見到暴雨之後必有疫災,倒是留下幾個方子,可惜前不久救治鄉民,送把知州一些藥物,如今府上的藥物存量也不多了……」

    程阿珠做了個揖,繼續補充:「章大人,人都說服藥要遵醫囑,我家官人不在,小女子不敢亂供藥……不如,我請幾個醫生來先給章衙內診治一番,大人再與揭知州聯繫一下,他那兒該存一些藥物。」

    大災臨頭,程阿珠不肯捨藥,還要關起堡門,驅趕可能患病的災民,這恰好是古代人最正常的反應。因為在古時,大災之下,賑災的活動是「政府責任」,有百姓敢私自承擔政府責任賑濟災民,那就是十惡不赦的大罪,叫做「刁買人心」,罪名叫做「冒賑」。

    那時地古人純樸,不知道把強逼納稅人額外掏錢賑濟災民當作官府功勞並逼人謳歌。那時的官府因為漢代的黃巾軍是靠賑濟災民發動叛亂,戰國時齊國富商田氏賑濟平民奪取了齊姜氏江山的……這些前例在先,此後野心家們頻頻跳出來乘機做「善事」,於是,歷朝統治階層對私自賑濟災民的行為。處罰極其鐵血。對自己跳出來替政府賑濟地人,最終處置均是唯一:滿門抄斬。

    就在程阿珠關閉堡門地同時,錢塘縣有位許姓大世家因為「冒賑」大罪,被人株連九族。那些被許氏賑濟過的災民,卻不會念叨這位善心者地好處。反而唯恐被當作叛賊同黨,逃入鄰縣避難。

    程阿珠既然拒絕了成百上千的災民,當然不肯對章的兒子再開口子——如果她這樣做了,一旦傳揚出去。就是「不救鄉親救高官之子」。鄉民們會怨恨一輩子,並從此永不與她來往……當然,她如果救了鄉民而被株連九族,鄉民不會站出來幫她澄清。他們會躲得遠遠,事後出來悼念。

    所以程阿珠必須請來當地醫生,讓醫生出面尋找救治地藥物。

    大疫之下,醫生都在官府登記隨時待命。一奉召喚很快來了。能走進這座神秘城堡,他們顯得很興奮,一路走一路好奇地四處打量。給章之子章援號完脈,三名醫生很有經驗的答:「衙內這是喝了不潔的生水,染上了時疫……」

    說完這話。醫生信心不足的看了一眼程阿珠以及堡內程氏弟子,怯怯地補充:「這是揭府尊說的,聽說還是迪功留下的方子——上吐下瀉,腹瀉不止,基本上是因喝了不潔生水。」

    程阿珠等人微微點頭附和,那三名醫生立即恢復勇氣,說話也利索起來:「我等只管診斷,下藥的事情還需府尊大人出面……聽說府尊大人那裡,藥也不多了。雖然趙孺人出面索要,府尊必會給地。然,這事兒孺人還是快點出面。」

    章臉上閃過一絲怒氣。剛才請醫生的同時,他也把手本遞到揭樞那裡,然而揭樞回了個「公務繁忙,無暇拜見」。便封回了他的手本。現在。聽到只能從揭樞那裡拿藥,令他既無可奈何。又感到極度羞辱。

    「先生只管開藥,揭大人那裡我自出面」,程阿珠平靜地。

    章鬆了口氣,他感激的沖程阿珠點點頭,又問:「離人多會回來?真要等到冬風漸起麼?」

    程阿珠詢問地目光瞥向了陳伊伊,陳伊伊站在她身後悄聲答:「我們的船較大,如要進港,冬季枯水季節可不成。我琢磨著,也就在這幾日大郎便該回了。他總要趕在錢塘江潮前,把船再駛出碼頭,不能停留。」

    章點點頭,回答:「既如此,老夫且等上幾日。揭太守那裡,還望趙孺人打個招呼……吾聽人說:離人在蘇老坡家時,他家曾把御醫趕出去,想必離人的本事遠勝那些庸醫。等離人回來,再讓他好好看看我兒——被留下什麼病根!」

    正說著,碼頭方向陡然響起一陣轟天響的喧鬧。程阿珠腳下動了一下,又停穩身子,用眼色示意陳伊伊。陳伊伊稚氣未脫,蹦跳而出,邊走邊喊:「回來了!定是大郎回來了!我早知道這時間他……」

    陳伊伊走的時候沒向章辭別,程阿珠趕緊向章致歉,章看了一眼昏迷地兒子,顯得很開心:「吾兒是有福之人,才到府中安置,離人就回來了——無妨,老夫也去迎一迎。」

    章一發話,最先竄出去的是幾名醫生,他們出門就向碼頭跑,跑的比陳伊伊都快。程阿珠出門卻不走,她站在房門前,從袖中摸出一個小巧而精緻的金筒望遠鏡,拉開鏡筒,向碼頭觀望。

    程阿珠不走,章也只好站在門前,沖碼頭眺望。只見碼頭處,三艘巨大的木船正在緩緩進港,三艘大木船中,前兩艘有桅有帆,後一艘船隻見船中巨大桅桿,卻沒有帆。那條划槳船從船腹伸出兩列巨大的船槳,船頭處,兩條巨大的懸索懸掛在前面的帆船上,被帆船拖曳著慢慢進港。

    風中還隱隱的傳來單調而有節律的鼓聲,划槳船兩翼長長地木槳,在鼓聲的指揮下,整齊而有規律地划動著。

    這三艘船的形狀都不類似宋船。大多數宋船是方形船首,但這三艘船是少見的尖型船首。那船首還聳立著高大的、怪裡怪氣地船首像,兩艘帆船是個躍出水面地白色海豚像,划槳船的船頭則是一條美人魚雕像。

    首先進港地兩艘船停穩後。解開了懸索。後面的划槳船收好懸索,在鼓聲中,時而一側舉槳懸空,時而兩側雙槳齊飛,快速地調整船向。靠向了碼頭。這艘划槳船干舷比較低矮,但船型巨大,長寬比例接近圓形。船甲板面平整,現在那上面不見跑動地船員。堆滿粗大的木料。

    在船中間的望斗上,隱隱綽綽坐了個人,他兩腿中夾了個阿拉伯腰鼓,用一個木錘有節律的敲打著那鼓。這鼓聲似乎是一種暗語。船腹伸出地兩列船槳,在鼓聲的指揮下,如臂使指的起落著,邊調整著船身邊緩緩靠上碼頭……

    章指了指這三艘大船,問:「趙孺人,這是海船吧。這三艘海船在市舶司可有登記嗎?你家這碼頭似乎是私港,可靠岸的這三艘船該是藩船。杭州不是市舶港,藩船怎麼開進你家私人碼頭?」

    對章這一堆問題。程阿珠淡笑不答,只是含笑做了個揖。

    章無趣,尷尬地笑了一下,語氣說不清是斥責還是單純就事論事:「藩商別居,藩船私入、藩貨不由市舶司驗過,離人好大膽!杭州知州知情不報,我看也是廢物……」

    碼頭上再度發出一聲震天響的歡呼,趙興在甲板上出現了,他先朝半山坡上的房子揮了揮手,而後指揮水手搭好船板。跳上岸來。

    首先隨他上岸的是一隊裝束很奇怪的人,他們人人扛著一個大木箱,搬上岸邊的馬車,來回數趟,等馬車上堆滿了箱子。便起步尾隨趙興向程阿珠這裡走來。

    程阿珠所站處。身後是城堡主要建築群。原先那個隱藏鑄幣工廠的小樓已完全空了出來,由幾名服役期滿的倭女居住。對外掩飾說:這是歌伎宿屋。

    歌伎宿屋在整個建築群最深處,它孤零零依山而建。在歌伎宿屋前方,成階梯狀佈置著六所大型別墅。焦觸居住地房子是西洋式尖頂屋,在整個建築群最前端,已經處於平地。而與他並列的另一棟四層地中海式別墅樓,是程氏弟子居住的。在這排房子背後,兩座一模一樣,相對而立的三層唐式樓閣,一棟內藏阿拉伯蒸汽浴室,一棟為會客樓,內有客房、餐廳、書房,趙興還特地在底層佈置了一個類似現代舞廳的房間,專門欣賞歌舞。

    最後一排房子是程阿珠現在站的地方,一棟他們已經住進去了,另一棟暫時空著,連門窗都為安裝完畢,裡面堆滿了趙興從各國收羅的工具、工具與武器,基本上成了趙興的實驗室。

    程阿珠就站在自己的樓前,這座樓是巴洛克式建築,不,用宋人熟悉的語言說,是北魏風格地建築。它有一個小尖塔,裝了這時代不曾出現的避雷針。紫銅打造的避雷針做成箭形,在陽光下閃爍著淡金色的金屬光澤,數里外都看得清。

    程阿珠在望遠鏡裡看到趙興沖這裡揮手,她放下望遠鏡,也沖碼頭上揮揮手。

    碼頭區通向城堡的堡門是水門,趙興在水門邊騎上馬,催馬向這裡跑來,隨行地那些奇形怪狀地僕人,自動在馬車兩邊排成兩行隊列,護衛著馬車尾隨奔跑。

    趙興才走幾步,那些醫生們已經趕到他身邊,從程阿珠站立的位置看,醫生圍在趙興馬前,不停地作著揖,似乎在寒暄。緊接著,陳伊伊趕到了,她抱著趙興的腿歡喜地蹦跳不停,趙興俯身與她說了幾句話,把她抱起,放在自己的馬鞍前,而後就這樣摟著她,催馬奔馳起來。

    從遠處看,陳伊伊在馬上手舞足蹈,裙發飛揚。他們身後,那群醫生停了一下,馬上邁開步子小跑著追逐起來。

    山腳下,程夏迎上了趙興,他向趙興說了幾句話,趙興跳下馬來,而後把陳伊伊也抱了下來,似乎吩咐了幾句,陳伊伊又重新跳上馬,領著程夏,半路上又招呼出程爽與幾名一賜樂業人向碼頭跑去。

    那幾名一賜樂業人邊跑邊吆喝著什麼,聲音之大,連章都聽到了,但他們說得是一種奇怪語言,章沒聽懂。隨著藍帽回回那聲喊叫,院裡湧出更多的藍帽回回,他們一邊跑,一邊往自己的脖子上纏著白紗,手裡還舉著一個小冊子,神態有點狂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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