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法證先鋒 汴京城,臥虎藏龍 148 衝冠一怒為紅顏
    那是一把刀,緩緩地盪開黑夜,悄無聲息的劈過來,到了我的頸間,我正回頭,垂下的頭順勢向前一飄,絲撞在刀刃之上,剎那之間盡數斷掉。

    飄飄揚揚,散落的青絲好想愛你個是黑色的柳絮輕舞,緩緩地飄搖落地。

    我雙眸望著面前之人。

    他也正看著我。

    刀刃上泛出的雪亮的光芒,照亮我的雙眼。

    我同你面面相覷,看了不知多久。

    「侯爺……好一把寶刀埃」我望著他,瞇起眼睛,輕笑讚美。

    安樂侯的手很穩,握著那刀,架在我的脖子上,不遠不近的距離,我那傷才好,若是再割下去,恐怕疼痛會加倍吧。

    他不語。

    我垂眸看了看那鋒利的寶刀:「侯爺,你是想殺我麼?」

    「你說呢?」

    「終於……」

    「終於什麼?」

    「沒什麼。」我搖搖頭。

    他厲喝一聲:「別動!」

    我抬眸看他:「為何?」略低眉看了眼那刀,啞然失笑,「侯爺怕不小心寧歡會撞上去麼?」

    安樂侯深深的雙眸透出厲色,並不像是作偽,他說:「鳳寧歡,我忍得你夠了。」

    「所以寧歡說終於埃」我攤開雙手,對上他雙眸。

    本來就是從他開始,若是從他結束,也許是不錯的結局。

    「鳳寧歡,我問你。」

    「侯爺想問什麼?」

    「對你來說,本侯是什麼?」

    我略微一怔,沉默不語。

    安樂侯一聲冷笑:「不知道?本侯卻是清楚,對你來說,我是佞臣,惡人,擋箭牌,應當敬而遠之,卻偶爾有利用價值,可有可無的路人甲,對嗎?」

    我聽得有趣,忍不住笑出聲來。

    他長眉皺起:「你笑什麼!」

    我望著他:「侯爺何必如此妄自菲薄?」

    他皺眉望著我:「你說什麼?」

    我對上他的雙眸,說道:「其實侯爺所說的倒不是完全錯……」

    他眼睛一瞪,向前一步。

    「我起先不認識侯爺,自然以大眾的評判先入為主,後來有幸識得侯爺,可惜交淺言不深,彼此自然有太多的誤會,侯爺是個外冷內熱的人,在寧歡眼中,侯爺是良臣,好人,保護傘,應當恭而敬之,以侯爺的能耐,以寧歡的無能,若沒有侯爺,恐怕百個鳳寧歡也早就不存在這世上(這倒是,若沒有他,便也沒我),人無完人,但寧歡心中對侯爺,無論如何,都存著一份尊重之心。」

    他的目光變得狐疑:「你說的……是真?」

    我輕輕點了點頭。他略略向後將刀撒回去,忽然又停住,重皺眉:「那你……為何三番兩次都要離開,這一次……又是!」說著,雙眼一掃我放在床上的包袱,「你當我去定海縣是熟門熟路,輕而易舉麼?」

    「侯爺一而再的前去定海縣,都是為了寧歡,這一番的知遇之恩,寧歡感激在心。」

    「知遇之恩?」他冷笑,卻更帶有些苦苦的意味,「是否是知遇之恩,我都不知,本侯何嘗是個重視人才之人呢!」嘴角挑出些自嘲來。

    不然又如何?難道說你愛上了我?

    雖然心底感激我,不過若是說起那個,我壓力好大,還是不要的好。

    我心頭一凜,急忙扯開話題:「只是寧歡乃是為局勢所迫,侯爺,清雅乃是我的……」

    「本侯已經知道,他不是你親弟弟,又如何?」他不耐煩起來。

    「雖然如此,但我們感情深厚。」

    「哼。」他咬了咬牙,「寧歡,你實話跟我會所,你同鳳清雅相處多久?」

    我的心一跳,屈指算算,已經是二年零幾天……可是我要不要說?忽然想:當初他帶我來此之時,不知記不記得那日的日期,若是我實話說了的話……

    「以前的事情寧歡有些記得不太清,總有……好幾年了吧。」含含糊糊的說。

    「你少矇混過關。」他不屑,說道:「我已經命人查過,你跟他去定海寫之時是一年前,可是在此之前,各州縣中也沒有你同鳳清雅的記錄,本侯倒是奇怪,為何會如此?」

    「他……」我啞然,沒想到他居然早就查過,想了想,靈機一動,「清雅乃是西靈宮之人,或許……在此之前,我是……」

    「住嘴!」他大叫一聲,「你連這些都不清楚,區區兩年的時間而已,值得你如此對他麼?」

    「求侯爺成全。」他似乎怒了,我想也沒多想,伸出手,輕輕地推在刀刃上,他眼色一變:「住手!」急忙將刀撒回去。

    饒是如此已經晚了。

    一陣疼痛,血珠快的就湧出來,看的我目瞪口呆,早知道就不這樣了,自己後退一步豈非更好?做什麼要擺這些花架子?

    我看著傷口,欲哭無淚,想到淒然大叫,恐怕他不愛看。

    只好演戲演到底。

    我伸手一撩袍子,不去看自己的傷,一低頭,雙腿微曲,跪倒在地:「侯爺!」

    他手中的刀已經緩緩垂下:「你這是做什麼?」又氣又急。

    「侯爺,請侯爺成全,寧歡知道侯爺你對寧歡好,寧歡銘記在心,至死不忘。只不過,現在清雅生死未卜,我是他的……唯一情人,我想守在他的身邊。」

    「你……你為什麼……」

    「侯爺,不見到清雅,我心難安。」眼睛濕濕的。

    「為什麼你就不替我想像,你一個區區的小官,少了你就如少了只螞蟻,又有什麼大不了,為什麼本侯要千里迢迢去那定海縣,做盡姿態,求你回來?你又有什麼大不了?你想著鳳清雅,想見到他不可,那你為何不想到本侯心底是……」他說著說著,好想愛你個咬到了蛇兔,嘎然而止。

    我抬起頭,瞪圓了眼睛看他。

    他對我……真的是……那種……

    不,不是……他明明不知。

    「侯爺愛才若渴,只是……寧歡注定不是……」吶吶。

    「住嘴,閉嘴,你不要胡說八道,我已經說過,我不是什麼愛才之人!」他苦惱的叫起來,驀地揮起一刀,只聽得「卡啦」一聲,我的床,塌了半邊。

    「侯爺……」我膽戰心驚,可若是他將我當兔子來看,我就完了,寧可給他殺頭。

    見他暴躁,急忙撩著袍子,雙膝在地跪著到他身邊,張開手抱住他的雙腿:「侯爺如此厚待寧歡,寧歡銘感五內,可是,侯爺若能將心比心,知道寧歡也擔憂清雅的心如侯爺擔憂寧歡……」

    「你給我閉嘴!再不滾開,本侯一刀劈了你!」他大喝一聲,色厲內荏的,雙腿扭動,似乎試圖將我踢的遠遠的。

    可是,他應該是很強壯的,若真的想掙脫開來,不是小菜一碟,明顯在放水吧。

    我心頭一動,抱著不放,大聲叫道:「侯爺,只要找到了清雅,照顧他周全,寧歡答應侯爺,自此之後,唯侯爺之命是從,絕對再無二心!」

    他緩緩地停了動作,手中的刀垂下,最後出「噹啷」一聲,落在地上,跳了開去。

    「你說什麼?」他問。

    我垂頭,沉聲說道:「侯爺明鑒,侯爺對寧歡的好,寧歡又不是鐵石人,怎會不知,只不過目前寧歡心頭擔憂清雅,清雅不在,寧歡寢食不安,是熬不過的,寧歡只想將清雅找回來,護他周全,了了這一心願,從此之後寧歡便在侯爺座下,任憑侯爺驅馳,再無二心雜念。」

    「你……你說真的?」他遲疑的,問。

    「寧歡所言句句屬實,若有不實……讓寧歡死……」

    「好了!」他忽然及時出聲打斷我,「我信你就是,若你說話不算數,大不了本侯再一刀殺了你。」

    我心頭一寬。

    向上看,卻正對上他低頭看過來的雙眸,那眸子之中,熾熱的怒火漸漸消退,裡面氥氳掠過一絲奇異的光。

    我微微一笑。他才皺起眉,做不耐煩狀:「還不給本侯鬆手?!」

    我抿嘴一笑,緩緩地鬆開了抱著他的雙手。說什麼……一刀殺了我,安樂侯要殺人,何其容易,隨意說一聲或者自己快意一掌拍出,何必用刀這樣明晃晃的?疾言厲色,做盡姿態?他今夜這樣闖進來,不知是想嚇唬我呢,還是給自己壯膽,亦或者兩者都有吧。

    心底竟然有一點點悲哀,又有一點點愧疚。

    「地上涼,給我滾起來吧。」條件談攏了,他又恢復了昔日的雲淡風輕,不像開始那樣殺神一般了。

    我垂頭:「謝侯爺成全。」起身來,望著他。

    安樂侯眉目之間稍微緩和:「鄭印說你為了那小子,跑去他的王府,以我來威脅他就範,本侯一時怒了,你不必在意。」

    我點點頭:「我怎麼敢呢。」鄭印那八婆。

    安樂侯嘴角透出笑意:「你不必陽奉陰違了……」忽然一頓,說道,「對了,你對那個小子……」

    他望著我,忽然之間渾身又罩上了一層淡淡的寒意:「你對那個小子如此的付出,究竟是……」

    我心頭一跳,卻坦然回答說道:「寧歡是個念舊的人,就算我與他並非親……兄弟,不過,在寧歡心中,卻始終當他是自己的親弟來看待的。」若無其事說出這一句話,心頭痛的突突的,忽然想到了浮羽先生所說的同心蠱……它,不會是在裡面動作吧。

    「哦。」安樂侯點了點頭,才又緩和過來,「我就知道寧歡你是個重情重義的人,既然如此……你放心吧,尋找那小子的事情,便交給本侯去做。」

    他淡淡的說,嘴角微笑。

    我鬆口氣。

    他肯說出這一句話,那事情便是十拿九穩了。

    就算是西靈宮在天涯海角,以他權傾天下的能耐,也必是不會錯過。

    不枉我……

    我雙手作揖:「寧歡謝過侯爺。」

    他一抬手:「不必,你只記得……」手竟然撞上我的手,他話語一頓。

    我怔了怔,急忙若無其事地將手撤開了去。而他目光微微轉動,隨著我垂下鎖入袖子中的手。

    「侯爺,記得什麼?」我明知故問。

    「記得……」他雙眉略皺了皺,才說道,「記得……你對我……說過的話。」

    「寧歡謹記。」我後退一步,低下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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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又利用了他一次。

    自定海縣回來之後,看似毫無動作的他,前前後後在御史府內插了許多的侯府之人。我起初只覺得陌生面孔多了,有事無事在我身邊轉悠,是展昭看出不對,問我那些人都是從哪裡來的,據他所觀,並非是刑部所派,後來我問了其中一人,才知道是侯府派來「相助」的。

    明著是幫忙,實則是監視吧。那個人對我是不放心的,生怕我一不留神再跑了。

    究竟那個人想怎麼樣?起初以為他是虎狼之輩,一不如他所願,就會將我毫不留情的咬死或者咬的半死,如今看來,竟不是這麼回事,虎狼之皮下,有一顆稀奇古怪的心,甚至就算我撩鬍鬚,他都是表面作實則大事化小小事無。

    又危險,又有一種微妙的安全,不像是鄭印給我的感覺,鄭印如劍,靠近了只會傷人,但是他不會……他,…讓人捉摸不透。

    鄭印利用我引清雅出面,雖然過分,但他是堂堂少王,就算我在任務之中死了,也是「野外捐軀」,不至於擔負更大責任,但是得知了消息的安樂侯卻當著眾人之面,那麼毫不留情的一個耳光贈上。

    我不願自作多情的想自己有讓人「衝冠一怒為紅顏」的本領,但事實的確如此。

    他真的是實實在在當我是他的人在護著。

    而其中的奧妙所在,我也明白幾分,必定,從最初的開始,我便同他有著不可分割的羈絆。

    但是,苦笑,似乎他還不知。自我的觀察,從鄭印的隻言片語裡,我能看得出。

    他在找,他想要的那個人。

    那個「遠在天邊近在眼前」的人。

    而我……

    不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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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並且我也不確定自己就是那人。

    萬一不是,將會很難看吧。

    我知道他在監視著我,所以快刀斬亂麻處理完了最後一件案子,便開始收拾東西,我賭他會收到消息,並且會坐不祝

    果然他中計了。而且登場如此的……

    他以為,我是在這種情況下被迫無奈袒露心胸跟他達成了公平的條件,他高興。卻不知道,這是我的預謀。

    鄭印怎麼說也是少王,又跟清雅和我有心結在先,怎麼會乖乖告訴我真相。

    我辦不到。就算我收拾東西跑了天下去尋找,窮其一輩子恐怕也找不到西靈宮所在。

    所以我,演一出要逃的戲。

    我賭安樂侯不會放我,我賭他會為了我,做到那件事。

    心頭酸酸的,明明是目標達成,為什麼卻沒有什麼太高興的感覺?

    一時無言,低頭看那地上雪亮的刀刃,心底忽然升起一個古怪念頭:你,當真不如狠狠心殺了我的好礙…

    大結局:朝朝暮暮應可待,金風玉露一相逢

    心底百感交集,對得起這個,便會負了那個,只恨自己不是決絕定奪的個性。黯然神傷之時,眼前光影微動,卻是安樂侯抬起手,手指微顫,指著我的臉。

    我一怔才覺,不知何時他竟離我這麼近了,慌忙後退一步,腳卻踩上旁邊落地的刀,安樂侯叫道:「小心!」衝過來,不由分說將我抱祝

    他幹什麼?只不過是踩到刀了而已,又沒有摔,用得著反應這麼激烈嗎?

    我覺得驚訝,抬頭看他,卻見他盯著我的雙眼,看的目不轉睛,彷彿著魔一樣。

    「侯爺……」我恢復冷靜,出聲會所到,「我沒事,請放手吧。」

    握著他的肩膀便想起身。不料他卻彷彿沒有聽到我的話,抱在我腰間的手臂微微動了動。

    我魂飛魄散,感覺他好像有點不對勁,看著我的樣子,這種姿態,偶古里古怪,提高聲音叫道:「侯爺!」

    安樂侯這才反應過來,整個人微微一震,那眼睛一眨,一睜一閉,再睜開之後,先前那種悲喜交加彷彿枉然的神情已經揮之不見。

    他放開我,卻不說話。

    我訕訕地低頭,將那把刀撿起來:「不能亂扔,傷到花花草草就不好了。」說著一笑。

    安樂侯仍舊垂眸不語,似乎在想什麼。

    「小歡子!」外面有人大叫一聲。

    我跟安樂侯齊齊轉頭。

    門口忽然有人閃入:「礙…」一聲驚呼,白影站祝

    「小白?」我望向匆忙進入的白玉堂。而白玉堂看看我,以及我手中提著的刀,又看一眼安樂侯,才又衝到我身邊:「小歡子你沒事麼?」便去瞪安樂侯。

    我這樣手提寶刀,對面是安樂侯,在小白的心裡不知構成了什麼樣的故事。

    「沒事。」我以為他是在防備安樂侯,便衝他露出大大微笑,「只不過撿起這把刀。」

    「刀?哪裡來的?」白玉堂隨口問道,顯然沒有想從我這裡得到答案,繼續說道,「奇怪,我方才在門口看到有可疑的人影,一閃就不見了。」白玉堂衝口說道。

    我一怔,安樂侯目光一轉,面色微變,搶先問道:「現在人呢?」

    白玉堂說道:「那人身法奇快,我又擔心小歡子,所以沒有去追。」

    「你是在這兒看到的?」安樂侯問道。

    白玉堂說道:「不錯,遠遠地我看有人站在這裡,還以為是御史府的侍衛,快走近了才現打扮不對,當下衝過來,沒想到那人倒是警醒,躍上房頂便不見了。」

    我聽著,緩緩明白過來,心頭大跳,急忙撥開白玉堂向外跑去。

    門口上靜靜地,果然是鬼影子都沒有一個。

    只有風聲入夜,傳來僧語喃喃,我抬頭看向天空,建鄴無星無月,只有風跟天空薄薄的陰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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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樂侯同我約定半年之期,半年之內他若是找不到清雅,半年之後便放我離去。

    我也不知道他心底打什麼主意,只好安定留下來,因為辦了錦淵樓的案子,升了四品御史,說起來也正好藉著這半年時間好生攢一些銀兩,若是安樂侯那邊找尋無效,我也好又為弟走天涯的本錢。

    每天的度過,都好像是奇跡,走在陽光底下,感覺自己還或者,似乎會察覺在遙遠的某個地方,有清雅在靜靜的看著我,便時而會停住腳步,怔忪出神。晚上睡覺夢醒回來,都會伸出手按在自己胸口,感覺到心跳的聲音,才長長的出一口氣,我不知道他的下落,他是否安好,然而我現在還活著,就證明他也還子啊,如此,對我來說就已經夠了。

    皇帝本來另撥了宅子給我,比現在這個小小破爛的御史府大得多氣派的多,我不捨得,去轉了一會兒,看的口水橫流,最後還是老老實實回到了這破舊的小官邸,因為我擔心,若有一日清雅回來,會找不到我。

    所有的一切都如同原樣,不曾刻意去改變什麼,我做了等待中的人。

    展昭仍舊回開封府去了,不過偶爾會跑來同我說起某些奇怪的案子,有時候我便會去開封府,相助包大人辦案,有時候我這邊遇到了古怪案件,便會請包大人,「借」展昭「給」我。

    白玉堂送了浮羽先生回隱居之地,便飛快的回來了,不過他是個呆不住的個性,就好像是天空的鳥兒不適合囚禁在牢中一樣,他習慣自由自在,然而隔三岔五他就會出現一次,帶一些他去過地方的紀念品給我,有時候是好玩的東西,有時候是好吃的,是個非常可愛的人。如果他不是每次回來都要鬧得我這御史府雞犬不寧那就更可愛了。

    至於安樂侯……自他答應了我那件事,我就很少見他了,兩個人的交際,除非是公事。朝堂上對我的稱呼仍舊是「安樂侯門下走狗」,我也覺得無什麼不妥,據說安樂侯也沒怎麼否認。只要能做成自己想做的事情,外面就算說的離奇古怪甚至變形又有什麼打緊。

    少王鄭迎…偶爾狹路相逢過幾次,他的態度千奇百怪,有時候冷笑著斜睨我,有時候面無表情而過,有時候惡狠狠瞪著,倒是讓我每次都會覺得新鮮。但是,對此人,一句話: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

    同理的自然還有安樂侯。

    何況他身邊還有個吃醋成狂的小護草使者,那就是刁蠻小趙郡主。像是狗看骨頭一樣看著她的心上人,弄得我每次去安樂侯都要三思而後行,就算迫不得已要去也鬼鬼祟祟跟做賊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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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白,下來吧,小心你要曬黑了。」我躺在躺椅上,懶洋洋的招呼。

    細細的樹枝上,那白影翩然如一直優雅瀟灑的白鶴,白玉堂衝我揮揮手:「你當我是女人麼,還怕曬黑?更有男子氣概。」嘴裡這麼說著,人在樹枝上輕輕一彈,已經翩然自空中落地。

    「好好,漂亮漂亮!」我啪啪拍兩下巴掌,順便拿起旁邊的一枚香瓜扔過去,「吃吃看。」

    白玉堂一招手利落握住,衝我眨眼一笑。

    旁邊展昭皺眉:「你是閒的沒事幹嗎?」他今日並未曾穿官服,只換了一身藍色的長衣,布帶束,顯得分外的英俊瀟灑,比之紅衣,又是另一種讓人傾倒的氣質。

    「你又不肯跟我比劍。」白玉堂吭哧咬上一口,嘴裡嚼著,含含糊糊的說,「好吃好吃。」

    「昭昭來吃。」我起身,慇勤狗腿地送上另一隻。

    展昭看著我,忍笑:「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變結巴了。」

    白玉堂忽然哼聲從旁邊劈手將那瓜奪過去。

    展昭皺眉:「你幹什麼,你不是有麼?」

    白玉堂將啃了一半的瓜遞給展昭:「我現這個不如你的大,小歡子偏心了吧?」說著,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我咳嗽一聲,將頭轉到一邊去,看天上那白色的雲緩緩地爬過。

    「你沒聽過小的比較好吃麼?」展昭淡淡的說。

    白玉堂說道:「五爺就是覺得你這個比較好,怎麼?」

    展昭說道:「可是你這個已經咬過了。」

    「展昭你敢嫌棄五爺?」

    我在一邊「噗」地笑出聲來,斜睨白玉堂。

    展昭這腹黑淡定深沉地說:「不敢。不過……你總算有點自知之明了。」

    說著,手一探,將那瓜劈手奪過來,白玉堂大叫不依,衝上去想再爭回來,展昭身法迅,藍影好像是藍天上裁下來的顏色,在眼前旋風般一閃而過,白玉堂不依不饒,白衣一掠,似乎方纔那朵白雲一般,白影襯著藍影,兩個人在我面前你來我往,過起招來。

    我笑瞇瞇的,額頭上一滴汗,兩位絕世不凡的英武少俠,鬥得如此激烈,身形如此優美,互不相讓精彩異常,原因只是,為了一個瓜……

    嗯,嗯,真是千古佳唱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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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變藍,陽光變刺眼,樹葉從嫩黃可愛到青翠欲滴,樹頭上知了勤奮的大唱,樹蔭下搖著扇子打蚊子看小白爬樹上耍帥的日子沒過多久,再一陣風吹過,已經是秋日將至。

    這一天,展昭揪著不肯安分非要帶著我上屋頂看月亮的白玉堂離去,很少登門的安樂侯卻不期而至。

    我這兩天,心頭總是在突突的跳,不知道是不是預感到了什麼。

    自從那天野外他答應過了我之後,我這御史府,他很少踏足,這幾個月,也不過是來了幾次罷了。還有一次是被趙郡主給追回去的。癡情女追著無心男,多麼罕見,整個御史府內的人(包括安樂侯送來照顧兼監視我的人)都衝出來偷看,水缸後面,柱子後面,門扇後面,半遮半掩藏著無數的圍觀群眾。可憐我忍者笑恭送侯爺,卻被趙小郡主不識好人心「呸」地吐了一紅袍子的唾沫……唉,看到她年紀小的份兒上,我再忍了,好歹沒有吐到我臉上……

    安樂侯坐上位,我便站著。雖然已經升到了可以跟展昭平起平坐順稱兄道弟的地步,但是面對天子都忍讓三分的這人,我於公於私都不敢造次。

    站住了腳,忍不住向著門口看了一眼,心有餘悸,又帶一點好奇。

    「不必看了,她不敢再來。」安樂侯輕描淡寫的說道。

    呀,他知道我看的是誰礙…真聰明。

    我規矩的低下頭,不再說話。

    「半年之約將到了。」小侯爺說道。

    雖然有所準備,心仍舊被刺了一下:「是,侯爺!」

    「本侯再問你一次,若是本侯沒有找到你弟弟,你是不是真的會離開?」他慢慢說道,「最近你該住的不錯,這汴京城也熟悉了吧,人的氣色好多了。」

    我微微一笑:「侯爺,說過的話,怎可以忘記?」

    「我只是在指一條更好的路給你。」

    搖搖頭:「侯爺,不行的,對寧歡來說,有清雅在,才是最完整的生活,只要他在,去哪裡都是最好的路。」

    他慢慢地竟怒:「你膽敢在我面前這麼說。」

    「侯爺……」我抬頭看他。

    他略低著頭,深沉的雙眼盯著我,長長如劍的雙眉擰起,殺人一般的目光。

    我垂下頭,敗退於君威之下:「侯爺,侯爺早知道寧歡的心,又何必再試探寧換?寧歡也已經答應侯爺,若是找到清雅,寧歡從此便從侯爺驅馳,永不反悔。」

    靜靜等候,終於他重開口:「你相信我會找到他嗎?」

    「是。」

    「很好。」似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聲音,「本侯不負你的所望,鳳清雅,我的確是找到了他。」

    「真的?他在何處?」我驀地驚喜起來,原先的淡定不復存在,抬起頭看著安樂侯,聲音都在抖。

    「別急,如你所願。」他盯著我,「答應你的事,我最終都會做到的。而你,……」沉吟著,問道,「是不是也會真的都聽我的?」別有深意。

    **********

    我不知自己要說什麼,賭咒,誓?我都已經有過,要怎麼他才信?一剎那,跟希望咫尺之遙,他卻忽然有些不肯放行,我忽然亂了。

    尤其是被他的目光所迫之下,一種不好的預感,讓我幾乎想奪路而逃。

    「侯爺……」按捺著,單膝跪倒在地,拱手垂頭,「寧歡說過的,自然算數。」

    他不語。

    我心跳,低著頭拱著手,不敢動分毫,這盼他給我我所求的,這患得患失如履薄冰之中,忽然見眼前裙擺一晃,是他黑紅層疊的裙擺,黑色的靴子踏前。

    我一怔仍舊不動。他伸出手來抬起我的臉:「無論我要做什麼都可是嗎?」

    閉了閉眼,輕聲說道:「是。」

    「睜開眼睛。」小侯爺沉聲說道。

    我心頭一悸,如同他吩咐將眼睛睜開,對上他黑沉沉的雙眸。

    「這半年來,你的心意從未變過,而本侯……卻還是沒有找到自己想要的……本侯,有些不甘心。」

    「侯爺想找,什麼?」

    「那個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侯爺……仍沒找到。」我垂下眼皮,苦笑。

    「你似乎……知道什麼。」

    我搖搖頭。

    他的手指摩挲在我的下巴上,奇異的感覺:「或許本侯該……殺了你。」

    我呆呆看他。

    他望著我:「有你在,總是心神不寧,或許正因為有你的存在,才讓我找不到我所求的。」

    「也許……」我苦笑。

    「你不怕?」

    「有一些。我仍舊記得,侯爺那夜提刀而入。」

    「你撒謊。」

    「侯爺……」

    「本侯忽然覺得自己虧了。」

    「侯爺是什麼意思?」

    「寧歡,你記得你還答應過本侯一個條件嗎?」

    「這……」我忽然想起來,曾有一次,我去求他准我查陌川之案的時候,我曾說他會答應他一個條件,關鍵的是,他當時並沒有說什麼條件,現在忽然提起來,是想怎麼樣?

    「忘記了嗎?」

    「寧歡自然記得,不知道侯爺想……怎樣?」

    「本侯做虧本買賣,寧歡,不如你答應我那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他的手指在我的下巴上重重地一掐,終於一字一頓,說道:「你幫我,將那個人找出來。」

    我頭暈,心底突地跳出一句話:那還不如讓你殺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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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怎麼找?

    憑我的直覺跟目前所有的線索,他要找的那個人就是我。

    但讓我怎麼說?

    鄭印那八婆說:他現在不知道,若他知道,便有我哭的時候。

    我怎麼知道安樂侯找的那個他——也就是百分之九十的我,是不是跟他有什麼深仇大恨?

    如果真的是解不開的仇恨,以這人的手段,我還不如現在死了乾脆。

    「寧歡,你怕什麼?」他的聲音忽然出現在耳邊,曖昧的出著氣,濕濕的。

    我嚇得一躲:「侯爺……侯爺都找不出的人,寧歡……」低頭諾諾地。

    「這不一定。」他卻又跟蝴蝶追花一樣,跟著他,偏偏要將他的臉湊過來讓我看,「本侯信任你,正如你信任本侯。」

    我幾乎想伸手摀住額頭,防止自己暈倒。

    「起來吧。」他挺身,大度的回收,「只要你將那個人找到,本後就立刻將鳳清雅給你,放你遠走高飛。你愛財是麼,贈你黃金千兩。」

    換了別個條件,我上刀山下火海都要奮不顧身的答應。

    但是……這種交易,跟賣身有什麼關係……賣個好人家也無妨,賣給一隻虎,我自尋死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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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來想去,愁眉不展,知道安樂侯正盯著我看,大方一點,給他看就是了。反正他不至於立刻咬我一口。

    想的山窮水盡昏,終於靈機一動,想到那關鍵中的關鍵:「侯爺……不如侯爺告訴我,那個人的具體資料,比如……跟侯爺有什麼關係之類。」

    安樂侯面上漾出一點點近似溫和的笑容:「這麼說你允了?」

    我尷尬咳嗽:「侯爺不如你你述說看,我心底也好有數。」

    「哦。」他點點頭,還沒開口,臉上先浮現淺淺緋紅。

    我目瞪口呆,又要暈了,大著膽子伸手握住旁邊的椅背,將身子半靠上面。

    幸虧那人似乎沉浸想像之中,沒有理我。

    我伸出手,摸一把自己的額頭,果然,冷汗一大把,nnd,跟他講話就是這麼有壓力,如果我真是他要找那個人,在這種高壓之下還有好日子過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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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件事,本侯沒有對任何人說過,就算是鄭印也不知道其中詳細。」小侯爺終於開始細說當年。

    我豎起耳朵聽,此刻心神慌亂,恨不得找一個錄音機代勞。

    「本侯自小,就有一個奇怪的毛病,睡著之後,便會立刻做夢。」

    「人人都有埃」我低聲說。

    小侯爺看我一眼:「可是這十幾年,我一直都在做同樣的夢……夢境不是同樣的,但,都是關於同一個人的。」

    我張大嘴:那……那個幸運的人是……是誰?

    千萬不要是……

    咬唇低頭。

    小侯爺說道:「就好像,她在我的身邊,近在咫尺,從她小時候,到她慢慢長大,她的日常生活,喜怒哀樂,我都知道,一開始我不明白,後來懂事了,才覺得部隊,這個夢不壞,但是很奇怪,我問過一些世外高人,他們一般都會用前世來生或者冥冥中的緣分來解釋,語焉不詳。我明白我為何做這樣的夢的時候,是因為那件事的生。」

    我咬著唇心虛看他,不便插話。

    小侯爺的臉上,竟露出了悲傷的表情,聲音一沉,說道:「有一天晚上,我親眼見到,她所愛的那個男人,死在她的面前。」

    「礙…」我後退一步,雙腿撞上椅子,椅子翻到,我也沒有站住,滾在椅子上,然後從椅子上滾到地上。

    安樂侯驚了一跳,急忙跑過來:「寧歡,你怎麼樣?」

    我伸手抱住頭,大袖子遮住臉:「沒……我沒事……侯爺……你說後來怎麼樣了?繼續……說……」

    安樂侯說道:「奇怪的是,那天晚上,我並不再是旁觀者,我……我感覺我變成了那個被撞飛到空中的男人,從空中高高的俯視地上的她,一切跟她的過往都在腦海中浮現,一點一滴,甚至我從前沒有夢見的,那麼真實。」

    我咬著牙,渾身抖,用盡渾身力氣站起身來,後退一步,躲到一邊。

    「寧歡你覺得很荒謬吧?所以我從來都部隊別人說,自此之後,」小侯爺喃喃地,卻沒有留心我,只說道,「當時我夜夜夢見她的樣子,總是在哭,看到她哭,我的心就很痛,同時更多的相處的細節都湧出來,我知道她喜歡花,喜歡毛茸茸的小動物,她笑的時候,樣子很鬼,可是我很喜歡,我不想見她總是哭的樣子,她離開了原先住的地方,要去別的地方,我一路跟著她,看著她,她也不知道,我醒來之後,忽然相信了那些人對我說的話,有可能,我就是她深愛的那個男子,我很想告訴她不要為我傷心,可是卻不知怎麼辦,一次,瑞玨小蝶闖入我的夢中……她跟我說,她可以幫我……寧歡,你……」

    他喃喃地,轉過頭:「寧歡……寧歡?人……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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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歡?寧歡!鳳寧歡!」

    黑暗裡傳來他的叫聲,一聲比一聲高,最後略帶惶急跟氣惱。

    「可惡,我還沒有說完,去哪裡了?居然不等我說完,鳳寧歡!」

    他似乎在跺腳,狠狠地,出咚咚的聲音。

    「寧歡?寧……」他東走走,西走走,左顧右盼,最後考上藍港這邊,「是我嚇到她了麼?果然……我不該說的吧……」悲傷的聲音,低語著。

    我縮身躲在欄杆下的彎曲處,不知自己是怎麼才跑出來的,只狠狠用手背堵住嘴,用力壓住那不停地衝到嘴邊的哭出來的衝動,眼淚卻是怎麼堵也堵不住的,奔湧而出,浩浩蕩蕩,彷彿是攢了幾輩子的淚水一樣。

    怎麼……會這樣。

    我會忘嗎?

    我怎麼會忘。

    我只是不想去想,一想便是傷,一想便忍不住流淚。

    可是為什麼……我以為他已經不在了,他卻在另一個空間內,看著我,望著我,為我焦急,處心積慮,想找到那個人。

    可是我,怎可相信?

    我咬著手背,拚命咬住不放,忽然失去了所有痛覺,手變成了可有可無的,只有堵住嘴作用的東西。

    「寧歡?寧歡你在哪裡?」他焦急的聲音,在頭頂上出。

    腳步聲靠:「侯爺什麼事?」

    「看到鳳御史了嗎?」

    「沒……我們沒有見到人走過。」

    沉默。

    「好了,你們走吧。」

    腳步聲遠去。

    我藉著雜亂的聲響,鬆開手背,大口大口吸了幾口氣,好像憋在水底的魚,而後又急忙將手背塞進嘴裡去,死死咬祝

    大顆大顆的淚珠滾出來,好像是方才吸得不是空氣,而是水,現在變成了擂主,直接從眼睛裡滾了出來。

    怎麼會這樣……

    騙人的吧,一定是騙人的。

    他……他怎麼會是……那個明明已經不復存在了的人?

    我不信,我不相信。想大哭,卻又不敢出聲,心底只盼他走,他快點離開,我此生此世也不想再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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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細微的腳步聲響起來。

    我拚命縮起身子,想將自己躲到地底下去,可是不能,黑暗那麼沉,我只希望他什麼也看不到,什麼也聽不到。

    「怎麼在這裡?」耳邊,響起他的聲音。恍惚裡,有幾分相似。

    我身子一震,心頓時絞痛起來。

    「是我……嚇到你了嗎?」他問,向著我伸出手來。

    不知為何,那聲音聽起來那麼問頭,帶一點內疚,我卻尖叫一聲,向著旁邊連滾帶爬跑出去:「滾開,滾開!」

    狼狽的,在地上連打了好幾個滾,而黑暗中,不知有什麼劃過來,劃破手掌,劃破官袍,出哧啦的聲響,我跌跌撞撞爬起來,只瞪著黑暗中的他,滿眼的淚,滾出來又掉下去,掉下去又飛快滾出來,怎麼……竟沒有乾涸的時候?

    他分明是誤會了我的意思。

    站在那邊,冷冷地望著我:「原來你也不過是……好,也罷!今晚的話,就當本侯從未說過,鳳寧歡你聽著,若是有第三人聽到,本侯要你的命!」

    他狠狠地一拂袖子,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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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呆呆地目送他離開,一直到他走出了很遠,才想起來,急忙衝過去想攔住,卻追不上,爬上台階,人便又跌在地上,順著台階滾了兩下,被經過的衙差見到:「大人,大人你怎麼了?」驚慌失措衝過來攙扶住我。

    「大人你這是……大人你受傷了!」

    我張口:「沒事……沒事……」閉上眼睛,淚水順著喉嚨向下嚥。我揮手讓衙差們散去,他們遲疑著不動,忽然之間,卻又很快消失了。

    我沒有留心,扶著欄杆向前走,一抬頭間,淚水朦朧裡,忽然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

    他站在那裡,一雙深眸緊緊盯著我,雙眉緊皺。

    他向前走一步,我便退一步,腿好像不是自己的,於是便又跌到地上,今夜我不宜動作。

    他不疾不徐走到我的跟前,我倒在地上,皺著眉閉上眼,眼中的淚飛濺地上,合著手上的血:「你……不是走了嗎?」沙啞的聲音問。

    單膝一跪,小侯爺湊上前來:「是,我當然是走了。」

    「回來……幹什麼?」

    他伸手抓住我的肩膀:「我只是忽然很想知道,你哭的這樣厲害,究竟是因為害怕我所說的那些話,還是另有原因。」

    眼淚順著臉頰,沾在嘴唇上,又跌下去:「走了就是走了,不用再回來的。」

    「本侯願意回來就回來,憑你,能攔得住嗎?」

    我閉上眼睛淚卻流的更急:「你回來也沒有用。」想用雙手摀住臉,淚流的太過丟人。

    「有用沒有用,我說的算。」

    我沒有力氣再說,只怕一開口就是嚎啕大哭,只好拚命搖頭:「不。」

    「什麼時候輪到你跟我說不了?好大的狗膽。」他冷笑似的覷著我,忽然伸手將我抱起:「真是髒死了……乾脆去洗一洗。」

    我大驚,流著淚瞪著他:「不去。」哽咽說。

    「你怕什麼?」

    「我沒怕。」我伸手,勉強扯住自己的衣裳。

    那一雙眸子敏感的追隨我的動作,眼圈迅的紅了,紅的很鮮明。

    我眨一眨眼睛,兩滴淚落下,卻好像飛到了他的眸子裡,那一雙深眸之中,淚光隱隱。

    我低了頭:「你放開我……」聲音低低的,帶著嗚咽。

    「你休想。」他咬牙切齒的說。

    「放開我。」我渾身又是一陣陣的砝碼,似乎有感到會有奇怪的事情生。

    「讓我看明白再說。」他不由分說的抱起我來,看方向,卻是往我的房間而去。

    「侯爺,侯爺!」我驚慌失措,伸手握住他的手腕。

    他低頭看過去,嘴角玩味的笑:「好小好軟的手,為何……我先前竟……」咬住唇,瞪向我,低語,「鳳寧歡,你會為你所做付出代價的。」

    我被他看得渾身熱,腦中昏,尷尬難受。扭過頭去,忽然之間怔住,就在面前,暗暗的後院,我的房間內漆黑一片因無人,然後就在不遠處的另外一個房間之中,卻燃著一絲微弱燈光,燈光搖曳之下,窗影上,顯出一個清瘦的影子。

    遠處不知為何,驚飛一樹宿鳥,我抬起頭來,含淚看漫天星雲隱隱。

    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渡。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________完結________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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