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法證先鋒 汴京城,臥虎藏龍 66 夢裡不知身是客
    我十萬分警惕跟緊張。

    瞪大了眼睛空空等候,若還有昔日功力,雙目定要將面前的展昭釘死。

    竟等來一聲輕笑。

    咦,難道是我聽錯?

    我有些訕訕起來,卻聽展昭說道:「大人不必如此緊張,其實我也說不準,當時的情形有些倉皇,不過後來展某仔細想了想,恐怕柳藏川的真正意圖並非如此。」

    「啊?」這是什麼意思。

    「他的的確確是說了提防鳳大人這幾個字,但是,中間停了一會兒。」

    「啥?」我仍舊沉浸在震撼中無法自拔。

    「大人可以想像一下當時的情形。」展昭絮絮善誘,若是踢進學校,必定是風靡教育界的優良園丁一名。

    「我……不明白。」只好實話實說。被這個突如其來的驚雷震得我摸不到北,何況並非身臨其境,妄自揣測恐怕不美。

    「我擔心柳藏川是另一個意思。」展昭說道,「或許他的意思是,讓我提防,有人要害鳳大人。」

    我「氨了一聲,再次呆祝

    展昭說:「何況前些日子有人屢屢現身,現在想想,或許都是衝著鳳大人你而來也說不定。」

    我反應過來,苦笑說道:「衝我而來?我不知自己什麼時候居然招惹如此棘手的敵人。」

    展昭說:「不管如何,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所以我安頓下柳藏川之後便立刻來找大人你。」

    我惶然,又了然:「原來展大人你是怕我出事。」

    耳邊傳來他淡然的聲音:「小心些總不是壞事。而且大人你現在雙目失明,更要留心有人會趁火打劫,圖謀不軌。」

    聽展昭解說,我的心頭大石放下。

    且不說是真情或者假意,這個說法,我接受。

    比被人當作嫌疑犯的感覺好多了。

    這個時候我忽然想到白玉堂,怪不得他對我和展昭滿腹怨氣,被人當作採花賊盯著的滋味的確不會很美妙,尤其是他那種性格上高傲到近似有潔癖的人。

    「另外,好叫大人知道,被柳藏川所殺的採花賊,屍體暫時放置在御史府。」

    「啊,屍體已經帶回來了嗎?」

    「已經命人帶回,先後有人來指認過,都說有八分相似。」

    「那太好了,這案子應該可以了結了吧。」鬆了一口氣,心情總算有了幾分歡快。

    「應該是可以了結了,只不過,我有一點不太明白。」展昭問道。

    我說:「展大人想說什麼?」

    展昭說道:「大人被白玉堂劫走之後,我本是追著而去的,不料中途現柳藏川的蹤跡,白玉堂只是一時之氣,人倒不是太壞,我知道他不會對大人怎樣,權衡之下,便追柳藏川而去,只是不明白,為何那採花賊竟然撞上白玉堂手裡去?」

    我聽展昭這樣問,心底咯登一響。

    該怎麼說?

    原本白玉堂劫我,本就是衝著展昭而來。只是我從中作梗,用小小激將法讓白玉堂中途改了目標。

    只不過,激將法是成功了,卻也成功地讓白玉堂做了那件讓我極端郁卒的事情,心情灰色到現在。

    要全盤對展昭說麼?

    「這樣……白少俠雖然性情激烈,不過如展大人所說,倒的確不是個壞人,他劫持了我之後,我便對他……曉以大義,很快的他明白自己所做皆是錯的,所以……決定,痛改前非,那個……就設計引了那採花賊出現。」

    我思考著,要用最完美的語言來表達當日情形,不要露出馬腳。

    雖然不盡然是謊話,臉仍微紅。

    「是這樣?」展昭狐疑的問。

    我知道,以他對白玉堂的瞭解,什麼「曉以大義」啦「痛改前非」啦,恐怕都是天方夜譚。

    不過,除此之外又能怎樣,莫非我要直言不諱的控告白玉堂冥頑不靈,只一門心思想對上他大幹一場?

    不不不,這種類似小報告的行為還是不要來。

    「嗯……大抵如此。」我含糊其辭說。

    「那,不知白玉堂是用什麼計謀引那採花賊出現的?」他忽然變身一個求知慾旺盛的兒童,不停追問,不達目的不罷休。

    我咬住嘴唇,最不堪回的一幕跳入腦海。

    實在想全部忘掉,但是……如鮮明的噩夢一樣,已經刻入腦中,怎樣也忘不了,甚至在睡覺時候,還會如噩夢般浮現,苦不堪言。

    但,卻又實在不能言說,對誰也不能說起。

    哪怕是展昭。

    「嗯……是……這樣的,」我強笑,說道,「當日白少俠請了一位自己的……紅顏知己,那個,然後便大肆宣揚出去,那採花賊最喜絕色而聲名遠播的處子,更何況他假冒白玉堂之名,擺明乃是針對他,所以……聽說這個消息,當然要來一觀究竟,所以……」

    若說那「紅顏知己」是我,怕是當場會有一人立刻吐血而死。

    不是我就是展昭。

    展昭靜靜聽著,最後問道:「果然好計,不過,敢問大人,這是白玉堂想出來的麼?」

    我咳嗽一聲,說道:「大部分……」

    展昭的聲帶著笑意:「原來如此,展某明白了。」

    我汗顏,明白就好,明白就好,只是千萬不要再追問下去了,再問我可就要崩潰。

    要知道,差一點點,鳳大人就會變成另一名採花賊魔掌下的受害者。

    呼。

    展昭說道:「好了,大人辛苦了,我就不打擾大人,大人先休息一會吧。」

    我不便挽留,更何況剛才同他應對,一驚一乍一噩夢,心力交瘁,另外經歷過被白玉堂劫持被採花賊輕薄被安樂侯近距離觀察,種種情形,也是實在累了,展昭出外,我便翻身爬上床,不過一會兒竟酣然入夢。

    本以為太累的話會沉沉大睡一夜無夢,沒想到反而越精彩。

    那被柳藏川殺死的採花賊忽然詐屍,生猛猙獰一如那晚初次出現,我同他驚愕對視,心想他不是死了嗎難道柳藏川沒有下狠手,這一切其實只是一個陰謀?

    似看穿我心所想採花賊猛地撲了上來,耳邊還不停會響他的笑聲,我倉皇失措在屋子之中兜兜轉轉躲避,想大叫卻無法出聲,急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

    正在窮途末路時候,眼前景物突變,熟悉而陌生,有人冉冉上前,忽然痛斥我:「他不過是個低等微末的採花小賊,宮主你怕什麼?」

    如斯正氣,但我底氣不足,雖然看不清那人容貌卻自來熟般搭話:「我怎麼能不怕,我又沒有武功。」

    「哈哈哈,西靈宮的練無雙不會武功,說出去恐怕會笑死天下人。」

    「哈哈,哈,真好笑,只是,為何我還沒有笑死。」我彷徨四顧,「來人啊,救命埃」

    耳邊一聲歎息,如惆悵無奈,如恨鐵不成鋼,那聲音說:「你究竟何時才能醒?」

    這一聲,引得我身上毛骨悚然,幾乎動彈不得。

    便在這時候,那採花賊撲上來,雙臂向我擁來,我想到當日被他捉住的恐怖場景,心頭只一個念頭:絕對不能被捉到。一剎那,長長尖叫出聲。

    「大人醒醒!」耳邊有人念道。

    冥冥裡有個聲音說道:「這是做夢!」將我驚醒過來,看不到眼前,卻急忙伸手,將面前說話的那人牢牢捉祝

    大口喘氣未定,卻聽那人說道:「大人做噩夢了嗎?」正是展昭。

    我心下清明了些,只點了點頭,慢慢地鬆開他的手臂,回手摸摸額頭,好一片冰涼,都是冷汗。

    我心底有鬼,問道:「展大人,你……一直在此嗎?」

    展昭說道:「只是聽到大人的聲音,急忙趕來。」

    「那……有沒有聽到我說什麼?」心虛地問。

    展昭仍舊淡然十分的,說道:「並無,只是尖叫了一聲而已,大人可是受驚了,要不要讓大夫來看看。」

    「不必不必,」我急忙推辭,沒有在夢裡胡說八道就好了……可知我最擔心的便是如此。

    正在鎮定之中,沒口有人叫道:「生什麼事?」

    我聽這個聲音,心頭安穩,叫道:「清雅!」

    床邊上展昭似離開,而後清雅靠過來,握住我的手:「你怎麼了?」

    「只是做了噩夢。」十分不好意思。

    「你的手很涼,啊,出了好多汗。」清雅說,抬起袖子,輕輕地在替我擦額頭的汗。

    「不用擔心,你怎麼起來了,身體覺得怎樣?」我急忙問,「餓了麼?」

    清雅說道:「我很好,你就暫時不用替**心啦,對了,我方才過來,聽外面喧嚷的很,好像有人來了。」

    我一怔。

    展昭說道:「我出去看看。」

    「有勞展大人了。」我急忙說。

    展昭反身而去,只留下清雅跟我,清雅才說道:「姐姐,他怎麼會在這裡?」

    「展大人是好人,留在這裡,是為了保護我們的。」

    「保護我們?難道有什麼危險嗎?」清雅問。

    「嗯……也不算,只是為了以防萬一。」我說,反握住他的手,「別怕。」

    「我不怕,我只是擔心你埃」

    「我有什麼可擔心的。」我笑著說,「再說,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清雅沉默片刻,才說:「我有句話想要問你。」

    我問:「是什麼?」

    清雅問:「你對我,是不是全然坦誠的?」

    「啊?」我一怔,這個孩子,怎麼忽然問出這麼不著邊際的話來?「我不太明白,是什麼意思。」

    清雅說道:「我的意思就是,你是不是什麼事都會對我講,從來不會隱瞞我,身上沒有我不知道的秘密,你會不會這樣?」

    我愕然。

    怎麼會突然這麼問。

    難道我哪裡做的錯了,讓他疑心?

    若說我身上了,還真的是有不能對他說的秘密。而最大的一個,就是我……並不是他的姐姐。

    可是這叫我怎麼開口?

    我不能說。

    要騙他,本也簡單。

    我隨口拈來就是。

    但是不知為何……我……我竟不想如此。

    咬著唇,一時也沉默。

    便也正是這沉默,是無聲答案,讓他明瞭。

    「我……知道了。」清雅黯然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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