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花美眷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三章 取次花叢懶回顧
    嚴嵩一臉訕笑地立於門口,看著那率先下馬而來的崇煊,輕輕地笑了一下:「什麼風把高廠主給吹來了,可真是讓敝府蓬蓽生輝啊!」崇也懶得和他唇槍舌戰,冷冷地瞅了嚴嵩一下:「首輔大人做了這麼多事情不就是為了令公子麼?現在如你所願,怎麼,首輔大人不歡迎,那我夫婦二人便走了!」說著轉身過來,看了看站在轎子門口的吳江,示意他抬轎回府。

    「慢著!」嚴嵩喝道,緩步地從門檻邊跨了過來,嘴角微微上揚,「既來之,則安之,不必急著走。請夫人下來吧!」嘴上這樣說著,心裡卻是計較開了,這個高崇煊,三番兩次地頂撞自己,出言這般不遜,可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要不是為了兒子的病,換作往常,他早就令人對崇不客氣了。

    崇煊見得嚴嵩氣勢稍減,心裡這才滿意了一些。回頭瞅了吳江一眼,示意他可以讓小裳下轎了。吳江這才掀了簾子,放小裳下來了。嚴嵩對那傳聞中的奇女子一直都是頗為不屑的,聽得那柳園說這女子不但醫術超群,而且美貌非常,少爺對她癡迷那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是個男人見了都會心動的。

    小裳一下轎,那些看門的侍衛的目光都變得貪婪起來。一襲素色恰到好處地將她玲瓏的身子襯得婉約婀娜,精緻的五官宛如畫中所繪的美女一般,挑不出一絲一毫地瑕疵。眉目流轉間。顧盼生輝,說不出的溫柔風情。崇上前挽了小裳的手,側側地上了台階。

    嚴嵩有些發愣地望著小裳,想他也是閱人無數,後宮中那些粉黛佳麗同這位比起來,卻是黯然無光,嚴世藩身邊的那些姬妾就更加不是一個檔次了。他終於明白,嚴世藩何故會愛到她如此發狂的地步。也不是沒有緣由的啊!

    只是自古紅顏多禍水。她又是自己對頭的女人。還是要小心一些為好。「妾身見過首輔大人!」小裳施然一笑,向著他行了一禮。「夫人不必客氣,您肯親自前來替犬兒治病,老身感激不盡。聽說夫人師承李時珍,敢問可知道你師父的下落!」嚴嵩略略地點了點頭,語氣淡淡然。

    「我不過是小時候跟著師父學了一年地醫術而已,只是一點點皮毛。至於師父現在何處。我是真地不知道了,我也派人四處打聽了。首輔大人似乎對我師父很感興趣啊,您有事要找他麼?」小裳微微一笑,目光隨意地在嚴嵩地身上掃了一下,這個年近八旬的老人雖然已經是古稀之年,可是身上仍然有一股子不服輸的銳氣。

    「哦,無事。李時珍是先皇時的太醫,我與他也有過幾面之緣。想敘敘舊罷了。」嚴嵩目光一凜。臉上看不出有任何的怪異。小裳哦了一聲,也不便多問下去了。「首輔大人還是趕快帶我們去見一見令郎吧,我和小裳忙完之後還有要緊事要做!」崇煊有些不悅地催促起來。

    「跟我來吧!」嚴嵩掃了崇煊一眼。眼裡掠過一絲凌厲和輕鄙,一拂袖袍,帶著二人進了府,向著嚴世藩住的自然居過去了。到了自然居門口,柳園已經在那裡候著了,見得小裳過來了,點頭哈腰地迎了過來,感激涕零地道:「高夫人,你終於肯來了!」

    崇煊的眉頭卻是皺得死死地,這一路下來,鼻子所聞的皆是那脂粉香,滿眼所看的都是體態各異的少女,看來這個嚴世藩果然是個好色之徒,他讓小裳來給他治病,一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這個可惡的紈褲子弟,居然打主意打到他的頭上來了。

    「柳園,你帶高夫人進去看看少爺吧!」嚴嵩停下腳步,會意地看了小裳一眼。小裳略略地遲疑了一下,又望了望崇煊,跟在了柳園的身後。崇跨步上前,便要跟著前去,嚴嵩卻是一把攔住了他:「哎,高廠主你就不必進去了,就在這裡等著夫人出來吧!」

    「那怎麼行,我要進去!」崇煊目光森寒地望著嚴嵩,臉色有些慍怒。「高廠主在擔心什麼?難不成你以為犬子會對夫人作出什麼事情來嗎?放心好了,他天大地膽子,也不敢胡作非為地。廠主好像不懂什麼醫理之道吧,就在外邊等著,我還有些要緊事要與廠主商議了!」嚴嵩皮笑肉不笑地看著崇煊,嘴唇微微上揚。

    「我和你沒有什麼好談的!你要是不讓我跟著去的話,我是不會同意讓小裳去給你兒子看病地!」崇煊咬了咬牙,上前一步,已經握住了小裳的手。「好啊,你不看就不看,二位現在可以回府了,反正我現在也很忙,要給兒子準備好幾場婚禮了。哎,現在總共才找到十多個黃花閨女,看樣子還要多找些來給他沖喜才是!」嚴嵩也不和崇煊硬來,微微一笑,一邊看了站在身後的嚴虎一眼,吩

    ,「嚴虎啊,你馬上帶幾個媒婆下去,向那些已經說提親去,把他們的閨女接進府裡來!」

    「是,大人,屬下這就去辦!」嚴虎哎了一聲,便匆匆地退了下去。「好了,哥你就在外面好了,我一個人進去就成了。」小裳一邊甩開崇煊的手,略略地道,「放心好了,我不會有事情的。」說著又看了柳園一眼,折身過去,跟在柳園的身後,跨進長廊,七轉八繞地便消失在了崇煊的視野之中。

    「你真是卑鄙。你就不怕遭報應嗎?」崇煊咬了咬牙,冷冷地瞪視著嚴嵩。「你在說什麼了,我聽不懂。娶姬妾給我兒子沖喜有什麼不對嗎?我又沒有虧待他們。你這話可真是說得有趣啊!」嚴嵩捋了捋鬍子,頷首一笑。

    「我告訴你,要是小裳受到什麼傷害的話,我不會罷休的,你最好別給我亂來!」崇煊握緊了拳頭,瞳孔裡迸出憤怒的火焰。

    「你在威脅老夫嗎?哼,高崇煊,別以為有張居正那個老狐狸在後面幫著你,你就有恃無恐。我縱橫朝廷這麼多年,還從來沒有怕過誰。你要是識相的話,最好不要跟老夫作對!不然的話,你知道會是什麼下場,夏言和楊繼盛不是很想扳倒老夫我麼?現在怎麼樣了?哼哼,我先讓張居正過過乾癮,到時候有他哭的!」嚴嵩的目光變得無比的陰起來,轉而吁了口氣,若有若無地道,「令弟好像和雍王的女兒朝陽郡主很熟吧,不知道是不是?」

    「你想幹什麼?」崇煊警覺性地望著嚴嵩。「我隨口說說而已,你這麼緊張幹什麼,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嗎?東廠不是已經被你清理得很乾淨了嗎?我倒是還忘記了一件事情,我女婿文德好像是被你給抓了,開春前就給斬了。真是淒涼啊,也不知道他在下面會不會覺得孤單,我是不是該找些人下去陪陪他呢?哈哈哈……」嚴嵩抬了抬手臂,側側地轉身過來,順手在一旁的花叢裡掐了一朵花下來,狠狠地揉成了一團,無比陰森地道,「跟老夫我作對的人,從來都不會有好下場的!」

    那原本晴好的天氣忽然變得陰鬱起來,不知何時,太陽旁邊已經移來了一朵烏雲,遮住了那明媚的光線。

    房間裡,充斥著撲鼻的脂粉香,小裳靜靜地坐在椅子旁,輕輕地握著嚴世藩的脈搏,眉頭不覺蹙了起來。嚴世藩睜著眼睛,整個人看起來很難受的樣子,可是一雙眸子卻始終不離小裳的身。柳園送了小裳進來之後,早已經識趣地退了出去,房間裡就剩下小裳和嚴世藩二人了。

    「我,我是不是要死了?」嚴世藩有氣無力地看著小裳,輕輕地問道。「你別胡思亂想了,只要你好好調理,會恢復過來的。我已經給你施針了,打通了你的穴道。只要你平時不太過激動的話,就會沒有事情的!」小裳低了頭,淡淡地道。其實嚴世藩的這個哮喘病是從娘胎裡就帶出來的,要徹底根治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再加之他不知道節制自己的閨房之事,所以這陣子哮喘更加頻繁。

    「謝謝你!」嚴世藩溫潤地看著小裳,緩緩地抬起手來,一把握住了小裳的手。小裳身子一顫,連地將手抽了回去,慌地站起身來道:「嚴公子你請自重,我已經是有家室的人了,煊哥他就在外面等著!」

    「我知道!」嚴世藩點了點頭,一改往日的紈褲子弟作風,吁了口氣道,「我就是想看看你而已,讓你陪陪我說話,這都不行嗎?」

    「我們沒有什麼好談的,我和你是兩個世界的人,沒有共同的話題!」小裳搖了搖頭道。「那你今天還肯來給我治病?你要是討厭我的話,就不會來的!」嚴世藩從床上一坐而起,有些激動地看著小裳。

    「我來給你治病也是迫不得已,你知不知道你在京城裡的名聲已經臭不可聞了,如果不是為了那些無辜的少女,我是不會來的。嚴少爺,每個人的生命都應該被尊重,你這樣地侮辱踐踏他們的尊嚴,總有一天會遭到報應。你有哮喘病,要是你再這樣不懂得節制的話,到時候沒有人可以救得了你!我希望你明白。」小裳一臉懇切地看著嚴世藩,臉上微有怒意。

    「你是為了那些女人才來救我的?」嚴世藩的面色一緊,拳頭不自覺地捏緊了。他以為她是個例外,那天自己當街那般調戲於她,她還不計前嫌地救了自己一命,那一刻,他第一次感覺到這個世間還有他想要追尋的東西。他以為自己可以和她交心,可是現在看來,自己似乎錯了。她和所有人一眼,都帶著偏執的眼光看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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