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花美眷 正文 第十章 血染紅衫羅袖心
    場中一下子沸騰起來,議論紛紛。芸娘的臉上劃過一絲輕愁和訝異,目光沉緩地看著門口的那道身影,廣州城裡那個我行我素,孤高自許的大將軍竟然會與他們群芳樓有染,清婉是什麼時候和他好上的,怎麼自己一點也不知道!

    霍騰帶來的一群打手自覺地退到了一旁,戰戰兢兢地看著這個突如其來的不速之客。顧清婉一臉哀戚地望向那緩緩踏進屋來的俊偉男子,深深地吸了口氣。可是下一秒她的下顎已經被霍騰緊緊地捏住了,一股酸麻的疼痛侵入骨髓裡。「放了她!」烏袍男子一臉冰寂地看著霍騰,語氣中有一股咄咄逼人的軍威。

    「都站著幹什麼?快攔住他!」霍騰面色驚慌起來,對著一眾打手大聲地吆喝起來。眾打手互相對望了一眼,啊地一聲大叫,紛湧著撲向了烏袍男子,場面一時間顯得有些混亂起來,一些圍觀的賓客趁亂飛奔出了大廳,也有些愛湊熱鬧的揀了處隱秘的地方躲起來觀看接下來的局勢。烏袍男子輕輕地哼了一聲,似乎對二十多名打手不屑一顧,冰冷的眸子裡閃過一絲凌厲,對上了迎面正向他衝過來的一個打手,金色的披風一甩,一個旋轉遙遙地抖開,右手一撈,已經捉住了來人的手腕,將他手中的長刀奪了下來,跟著疾步旋開,身子一招,右手一晃,刀光一裂,其餘撲上來的數十人全都被這股刀氣撞倒在地,丟盔棄甲,兵器散落一地,還有幾個已經被凌空而起的烏袍男子一腳踢中,癱倒在了地上,須臾間,霍騰的打手已經打翻了一片,眾人也是唏噓不已,紛紛向那烏袍男子投去驚羨和欣賞的目光,不愧是去年的武狀元,真真可是當之無愧。

    「高崇煊,你別亂來!不然的話,我殺了她!」霍騰有些急了,看著這樣的陣勢,一時間心慌不已,緊緊地掐住了顧清婉的脖子,右手的洋槍對準了她的眉心。來人正是廣州城有名的高家的長子高崇煊,亦是廣州城的鎮遠大將軍。顧清婉一臉淒怨地看了看高崇煊,眸子裡閃爍著晶瑩的淚光,今天晚上他還能過來見自己一面就已經很滿足了。至少,她知道自己在這個男人的心裡還是有那麼一點位置的。

    「霍騰,放了她!我再說一遍,馬上給我放了她!」高崇煊一臉冰冷地看著霍騰,命令起來,拳頭捏得咯咯作響,額頭的青筋隱隱地凸起,金色的披風颯颯作響,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今天誰也不能阻止我帶走這個女人!高崇煊,你最好少管閒事,不然的話我連你一起斃了!」霍騰面部有些抽搐起來,想來是因為過度的緊張。高崇煊的大名在整個廣州城可以說得上是赫赫有名的,不但身繫鎮遠將軍一職,還管理著廣州城的水師。

    「放了她,她是我的女人!」高崇煊一字一頓地道,犀利的寒眸盯得霍騰身體一陣戰慄。「啪」地一聲,霍騰因為過度的緊張,右手一抖,洋槍已經從顧清婉的耳邊開出了一槍,一名賓客躲閃不及,當場就穿胸而死,胸口的鮮血立刻漫成了一片殷紅。躲在四周的人見得這般陣勢,全都嚇傻了眼,停在原地,半天也挪不動步子。顧清婉更是花容失色,剛才那顆子彈就是貼著她的耳朵發射出去的,依稀間還有一陣隱隱的灼痛。

    高崇煊也是怔在了那裡,沒有了先前的那股咄咄逼人,遙遙地與霍騰對望起來。他的身手再快,卻始終都是不及霍騰的子彈快的。「怎麼了,高大將軍,你是不是害怕了?怎麼不上前了啊!」霍騰臉上的陰笑瀰散開來,嘲諷地看著高崇煊。高崇煊緊緊地握著拳頭,眼睛裡開始充血。生平第一次被人這麼威脅,這種感覺是那麼的難受和不爽。如若按照自己以往的脾氣,他一定會衝上前去狠狠地打他一頓,可是現在他手裡有一種厲害莫名的武器,更何況,顧清婉也在他的手中,一個閃失不好的話,美人就是香消玉殞的淒慘結局。

    「崇煊,今晚你還能來見我,清婉已經心滿意足了。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我顧清婉福薄命賤,自知配不上鼎鼎有名的大將軍。清婉別無所求,只是希望你能夠記得有過我這樣一個女子對你情根深種。我們,我們來生再見吧!」顧清婉重重地吁了口氣,無比淒婉地看了高崇煊一眼,哼哼一笑,竟是一把捉住了霍騰的右手,身子狠狠地向著他撞擊過去。霍騰卻是猝不及防,還好他有一些武功底子,顧清婉不過是個纖弱女子,撞擊而來的勁力也不是很大,退了四五步便穩穩地站住了,左手一個耳光狠狠地抽上了顧清婉的臉。顧清婉一個踉蹌已經摔倒在了地上,確是七葷八素,分不清東西南北了,嘴角亦是咳出一絲血來。

    「小賤人,想死的話本少爺成全你!」霍騰氣急敗壞地看著顧清婉,沒有想到一個小小的青樓狎妓竟然烈性到這樣的地步,實在是出乎了他的意料。自己若真的強要了她,恐怕也是討不到多少好處的,當下惱火,右手一晃,手中的槍筒已經對準了顧清婉。

    「啊!」圍觀的人群發出一陣陣驚呼,紛紛閉了眼,不敢往下看去,已經有那麼一個死人活生生地擺在他們面前了,天地間彷彿有一聲巨響在群芳樓裡炸開了,正是霍騰手裡打出來的槍聲,可是那槍聲卻從大廳之外傳了出去。霍騰的那一槍打斜了,在他對準顧清婉的時候,樓上的金承煥一縱而下,右手一抖,一隻酒杯射向了他的右手腕,霍騰一陣吃痛,右手斜向外面抖了出去,手槍也匡噹一聲掉在了地上。正要低身去揀時,高崇煊一腳勾起地上的一把長刀,呼地一聲,射中了霍騰的胸口,直直地開膛而出。霍騰兩眼死死地瞪著高崇煊,嘴巴裡咿咿呀呀地說著:「你……你……」最後的話被一股鮮血堵住,身子一歪,踉蹌著倒在了地上,鮮血如血蓮一樣傾城擴散。

    顧清婉一臉驚恐地看著死在她旁邊的霍騰,他那猙獰的表情,那幽憤決絕的眼神,讓她心底沒來由地一陣恐慌,彷彿他臨死前那幽憤的一瞥是個可怕的詛咒一般。如果不是為了逼著崇煊來見她,如果不是她孤注一擲地賭上這一局,今天晚上,霍騰也不會來的,那些因為霍騰受傷,被他無辜槍殺的人多多少少都與自己有一絲關係吧!

    高崇煊重重地吐了口氣,剛才他險些就救不到清婉了,那一刻心底忽然有種莫名的惆悵和哀傷,這個世界上唯一懂他的女人如果真的就這麼死了,自己會後悔一輩子,會抱憾終身嗎?兩顆孤高自許的心走在一起,這便是相濡以沫的溫情吧!今天晚上她會這麼做,自己又何嘗不明白?他和袁家小姐在五日後成親的事情已經定下來了,娘那邊一點回轉的餘地也沒有了,已經下了最後的通牒令,如果他再不娶袁家小姐進門的話,成親的當日便也是她殷蘭的祭日。娘的話,他不能不聽,何況爹的病情已經越發的加重,怕是也沒有多少日子了,如果再忤逆他的話,自己的良心也過不去。

    可是看到清婉為自己所做的一切時,他又有些動搖了。她可以為了自己連命都捨掉,自己呢?自己為什麼不可以為她博一搏了!袁家的那個木偶女子他從來就沒有放在心底過,現在卻要娶她進門,他心裡真是莫名的煩躁,而這一切,卻只有顧清婉才能懂他!顧清婉才是他生命裡認定的女人。

    金承煥看了看略略發怔的高崇煊,提醒道:「崇煊,你還愣在那裡做什麼,還不去看看清婉!」崇煊這才從思索中回過神來,疾步向著清婉奔了過去,一把抱起了她,將她擁在了懷裡,緊張地看著她道:「清婉,你怎麼樣?清婉?」

    「崇煊!崇煊!」顧清婉嗚嗚地哭了起來,雙手緊緊地圈住了高崇煊的脖子,身子發抖地窩在了他的懷裡。此時此刻,他還能這麼用力地擁著自己,她已經很幸福和滿足了。

    四散躲開的人群看著場中那一對深情相擁的壁人,指指點點起來。於是,大將軍情迷花魁的風流韻事在次日開始傳得沸沸揚揚,滿城風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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