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侯再生 第四卷 潛龍出淵震九 第九十七章(下)
    將張合前軍擊潰,再繼續攻擊中軍時,所遭遇的阻力卻明顯加大了。

    張合確實不凡,在前軍遭襲時,居然能忍下那慘重的損失沒有即刻去救援,而是先穩定住了中軍和後軍,在最短時間裡列成了阻擊騎兵的戰陣。再不顧什麼隱秘行軍,張合軍中火把齊燃。中、後軍士卒在各自都伯、軍司馬的指揮下,以槍、戟等使用長兵器的士卒阻擊騎兵的衝鋒,以弓弩兵為遠程殺傷力量,以刀盾兵側翼掩護,組成一個重重相疊擠壓的巨大魚鱗陣。見張合軍已變成一個無法下手的鐵背烏龜,而手中又缺乏風騎營這樣的破殼工具,我果斷地傳令馬岱和龐德,中止對張合的繼續攻擊。攜傷亡士卒撤出了戰鬥。遍地狼藉,哀號無數,濃郁的血腥氣息連晚風都吹散不去。保椅著高度的警惕,張合所部曹兵一面謹防可能的襲擊,一面收拾著戰場的殘局。適才的敵襲太過突然,太過猛烈,不少曹兵仍然心有餘悸,面上、眼中滿是驚色,還不時地左右顧望,惟恐西涼鐵騎又會從什麼地方冒出來。許多人的心中,已經生出了悲觀情緒,更對那個黑色死神一樣的人產生了恐懼。百萬軍中斬上將首級!這是曹軍中流傳已久的話,也是對那黑色死神威名的高度認可。每一名新入伍的曹兵,都會從老兵那裡聽說這一傳言,這些年來,那黑色死神的威名不但沒有隨著時間而消逝。反而變得愈發響亮。

    張合軍中地一些士卒,以前還不是很相信這傳言,但經過白日裡「飛槍斷樓(箭樓)」,和適才的鐵騎突襲之後,不得不轉變自己的觀念,甚至由此膽寒。

    「啊……!」望著被踐踏不似人形的焦觸屍體,張合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仰天狂嘯起來。

    「張飛。老子饒不了你!」

    焦觸的頭幾乎已經不在了,只餘下一些皮肉連著幾塊腦殼一樣的東西,若不是有那身盔甲,恐怕連認都認不出來。

    「哦……哇!」一名都尉忍耐不住心中劇烈的噁心感覺。俯身狂吐了起來。並不是沒有見過難看地死相,但如此噁心地場面有些人還是第一次得見。

    「傷亡了3000多人。其中陣亡的就有2000。此外還有7、800人失去了蹤跡,估計是逃散了。」張南沉重地稟報著戰損情況。先前四天的全部傷亡還不到3000人。這一次居然傷亡就超過了3000,加上失蹤的人,竟已接近4000人。如此損失,如何不叫人駭然,更叫人對此戰地前途感到擔憂。

    「將軍,下面該怎麼辦?」張南低聲問道。強忍下心中憤怒,張合仰天長出一口氣,似要把心中的煩悶全部傾吐出去:「就地紮營,等到天亮再說。」

    「將軍,等到天亮,恐怕還會有其他敵軍趕到襄陽,不如現在繼續……」張南心中原先地驕狂情緒早已消失不見,老友焦觸之死,讓他心中慼慼的同時,也產生了巨大地惶惑。

    「張飛熟悉荊州地形,西涼鐵騎又擅長夜戰。而夜間視力受到限制,我等無法提防敵騎的突襲,繼續行軍很可能再遭其攻擊。只要等到天亮,就不用怕西涼鐵騎了,我軍人數比他們多的多,只要有準備,他們奈何不了我等!」張合一邊解釋,一邊也在安慰眾人。

    「加派斥候,搜尋敵軍動向,但有發現,即刻示警……想辦法聯絡曹仁將軍。告訴他張飛已經回到襄陽……馳出了近十里後,我領鐵騎停了下來。除派出斥候繼續留意敵軍動向外,其餘鐵騎將士都下馬休息。由於這裡是荊州,我比之張合要有許多優勢。地形熟悉是一方面,信息的獲得也肯定比張合要方便。在荊州,龐統本就設下了一套完備的細作網,在先前的日子裡,徐庶已從其中獲益頗多,能緊緊纏住張合,細作網功不可沒。

    「剛才殺的真痛快!」下馬坐定後,年輕的馬鐵立即興奮地說道,「曹軍開始完全沒防備,殺進去時根本沒有一點阻力。」

    「要是能再繼續攻下去,說不定能一戰擊垮張合那混蛋。」馬休略顯遺憾地說道。

    「將軍的決定是正確的……」龐德搖了搖頭,低聲說道,「張合的中軍、後軍已經列陣,再進攻,就由突襲變強攻了。就算能攻進去,鐵騎的損失也會很大,得不償失了!」

    「令明說的不錯!」馬岱微一點頭,打消了馬鐵下面的話。馬岱的西涼鐵騎,在我軍序列中算是比較特殊的存在。雖然只有1400餘騎,其中卻包括了四個將軍級人物。其實,以馬岱和龐德的身份和經驗,完全可以帶更多的兵馬,但他們都堅持留在鐵騎之中。而且鐵騎中是清一色的西涼人,馬岱並不拒絕戰馬的補充,但人員的補充卻總是婉拒。大哥和我都曾跟他談過,但馬岱堅持要保守由馬騰、馬超傳遞下來的只接受涼州人和羌人進入鐵騎的傳統。瞭解了情況後,大哥和我也就不再堅持。雖然為鐵騎配備了好的大夫,但每次的戰鬥中,傷亡總是難免的。因此,我也只能盡量讓鐵騎避免那些會造成無謂傷亡的戰鬥。

    「將軍,張合會不會繼續南下?」龐德捶了捶大腿,舒緩一下肌肉,抬頭向我問道。

    「夜裡能見度低。無法及時預警騎兵的突襲,太過危險。如果我是張合,只會等到天亮再行動!」我緩緩搖頭說道。

    「到天亮時,飛軍他們也該到襄陽了。」馬岱除下頭上的獅面盔,擦了擦盔上的灰塵,「將軍,這一次咱們一定要把張合這混蛋留下來!」

    「這是當然!」我帶著些許恨意地說道,「不這樣。怎麼能讓曹操長點記性。」這一次。本來很有機會解決漢中戰事,並為大哥將來入主漢中做好準備,卻無奈地被張合和滿寵逼回了荊州,讓我很是有些不甘心。在上庸溜了滿寵。滿腔地怒火就「只好」讓張合來承受了。而且,白天的時候。

    「狠話」都已經撂下,如果真讓張合全身而退。豈不是太下面子。

    「抓緊時間休息片刻,說不定稍後又得出擊了……」靠著一棵大樹倚下來,我微微閉上雙眼。半個時辰後,斥候傳來了消息……張合果然沒有連夜繼續趕路,而是就地安下了營。再一個時辰,從襄陽傳來消息—無前飛軍和文聘所部業已趕到襄陽,目前正在休整。預計在天亮時,即可恢復八成戰力。面對張合這樣的對手,僅靠千多人的鐵騎,充其量只能滯緩和拖延他的行動,想真正將其擊滅卻是很難達成的。但如果加上近萬步卒,情況就不同了。何況後面還會有黃忠和劉磐的兵馬源源不斷地趕到襄陽。武平以西,穎水之畔向來寧靜的穎水河畔變地異常熱鬧,數千人雲集於此,正焦急地等候著什麼。人群中,最引人注意地,便是一架代表天子身份的龍輦車。國丈伏完恭敬地聆聽完車內天子的話後,急步走到一名相貌平凡的中年男子地身旁,焦急地詢問道:「立時(甘悟),皇叔所派的水軍戰船何時能夠趕到?此處都是平原,別無遮攔,一旦被曹賊兵馬追上,情況堪危。我等還沒有什麼,但陛下地安危關乎大漢社稷,萬萬不能有失啊……」

    「國丈,小人何嘗不知道情勢危急。但您看今日的風向怎樣……」被派來協助伏完等人起事地劉備使者甘悟恭敬地回道。

    「是西北風……」一旁的伏完之子伏德接口道。

    「而且風力很大!」甘悟接口道,「為躲避曹賊兵馬注意,水軍戰船不能過早進入兗豫(穎水經兗豫兩州)。而今日西北風又盛,戰船速度必然受制。但國丈放心,我主必會食言。」

    「哎……!」伏完仔細思索後,也知甘悟所言在理,也不好再說什麼,更不便惱怒發火,只能返回龍輦車向天子解釋此事。但就在此刻,從北面突然傳來轟隆之聲,隨之便是驚恐的呼喊。

    「怎麼回事?」伏完離開龍輦之旁後,急切地呼喝詢問道。但此刻,慌亂已經蔓延開來,到處都是亂竄的人群,連伏完都險些被撞倒。

    「都給我靜下來,不要亂,不要亂!」知道可能是追兵趕到,伏完愈發急切地呼喊道。但這一眾人中,多有隨天子出逃的朝中大臣,更有許多朝臣的家眷。這些人如何經歷過此等場面,哪裡有應變的能力和經驗,只知胡亂湧動,完全沒有頭緒。不遠處的甘悟看了這一幕,雖知危險卻又很無奈。如果是對象是劉備治下的官員及其家眷,他完全可以用徐庶所賜的手書強行下達命令,以約束行動。但面對這些朝中大臣,甘悟卻是沒什麼辦法。但情急之下,他卻突然看到了一線希望。分開人群,趕到伏完的身旁,甘悟大聲喊道:「國丈,國丈……我水軍戰船來了,戰船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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