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眸凝笑 卷三 第八章 人心難測
    當然知道主子的心裡想的是什麼,所以,梓悅的吃是由綠柳接手,自己只是在旁邊打打下手,這樣,梓悅才稍微放心了點。倒是綠柳看不過眼,趁著梓悅睡著的時候拉了她,悄悄的道:「姐姐,主子這番遭了大難,心裡多疑也是有的,因我是主子一起長大的丫鬟,所以對我寬容些,姐姐你只等著主子好了想過來,也就好了。」點點頭,心下有點慘然,道:「好妹妹,主子如此,我心裡不能說不怨,但想想當初主子剛到宮裡的時候,我以為連個貼身丫鬟都帶不進來的主子定然是成不了什麼氣候的,想著自己要在宮裡受幾年的白眼才能出去,日子也不知道該怎麼過,心便涼了。所以在你沒來之前,倒是讓主子很生了幾日的氣,如今主子遭了難,心裡懷疑我,也是應該的。」綠柳也知道些緣由,當下不好再說,又實在不知道那奸細到底是誰,也就只好默然了。

    又過了些日子,皇上下了旨意:絳雪軒婕妤岳飛揚,溫惠賢良,生下皇長子,本當普天同慶,奈何皇子早夭,朕憐其孤苦,特封為嬪。賜住絳雪宮。所謂的絳雪宮,就是把飛揚原本住的絳雪軒翻了一遍,換了個牌子,看上去符合份位,也就無須再挪地方了。飛揚冷冷的看著幾個肥肥的太監正指揮著工匠在那兒幹得熱火朝天,時不時的衝自己點頭哈腰,諂媚的笑笑。這幾天因為絳雪軒大修,淑妃為了向皇上示好,便主動的來邀請她到自己的惠寧宮去住。本想推辭。易天遠卻心情大好地叫人收拾了東西送到那邊,只說是淑妃賢惠。飛揚也懶地爭辯,只得領著紫電青霜一起,到了惠寧宮。

    只見白淑妃已經站在惠寧宮的門口,手裡捏了一把團扇,上面栩栩如生的繡了兩個蝴蝶。正遮了額頭在那兒觀望,一瞧飛揚帶了兩個宮女過來,就笑了迎上去,道:「妹妹可算來了,本宮瞧了好半天。正心裡急呢,再要是不過來啊,本宮就準備打算打發了櫻雪櫻梅去請了。」說著上來親親熱熱的拉了她手,笑道:「妹妹來了就好,本宮已經著人把西廂收拾好了,妹妹住在這。有什麼吃的用的不夠的,只管問姐姐要。」

    飛揚福了一福。不露聲色的把手抽了回來,淡淡的道:「有勞娘娘費心了。」淑妃見她冷淡,笑容緩了一緩,但接著又笑靨如花的道:「妹妹怎麼這般生分,到了姐姐這。就當是回了娘家一樣。皇上對妹妹恩寵有家,想必妹妹性子是最好地。本宮這惠寧宮長年裡冷清,心裡也總希望有你這樣個善解人意的好妹妹呢。」飛揚見她又是姐姐又是本宮的。知她想套近乎卻又生硬,心裡冷笑,如此做偽的女人,難怪不過幾年就遭人厭棄,原也是應該的。想著,心裡便忽然轉過一個念頭,對著淑妃淺笑道:「娘娘說的哪裡話,飛揚哪有資格高攀,娘娘身邊自然有親生地妹子,比飛揚不知道好多少倍,飛揚可比不得。」

    淑妃一下被說了痛腳,臉上的笑便掛不住,僵了下來,幽幽歎道:「皓珠那孩子,性子也忒直了些,心倒是不壞地。只是皇上以後怕是再不想見她了,妹妹若有心,在皇上耳邊美言幾句,姐姐就感激不盡了。」飛揚本是看她不順眼,想抓個機會刺她一下,卻不想逗出她這番話來,倒呆了一呆,只得笑道:「娘娘吩咐下來了,飛揚自會找機會對皇上求情。」淑妃點點頭,也知這話不過是句面子話,卻還是笑著領了幾人去了西廂,又坐著敘了一會子閒話,才扶著宮女回了自己的寢宮。

    第二天飛揚正坐著閒閒的發呆,想著自己那個還沒有滿月就夭折了的孩子,心裡又是酸澀又是怨恨,直恨不得把梓繡兩姐妹撕成碎片,她也是悲傷之氣沖了腦子,一門心思全拗在了那上面,就認定了是梓悅做的,如若不然,為何梁梓繡那般驚慌。她也不想,自己地妹妹大禍臨頭了,梓繡又怎麼能坐地住。

    正心裡難受,淑妃一掀簾子進來,一看她呆呆的坐在那兒,兩眼瑩然,知她心裡又想那個夭折的孩子了,就有種說不出地快意。一笑,道:「大好的天氣,妹妹也別老悶在屋子裡。聽說沁芳軒那位,這許多日子了,身子總不見好,姐姐思摩著,瞧著今天風和日麗的,想叫了妹妹一起去看看她,也好散散心不是。」飛揚眼裡立刻凍上了一層厚厚的冰霜,一抬頭,笑道:「是啊,姐姐不說這事,妹妹險些都要忘了,既然姐姐有心,妹妹又和她原本也親厚,這幾日的誤會,總要有個冰釋的機會,如此,妹妹就和姐姐一起去一趟吧。」淑妃看著她眼底的恨意,不由的哆嗦了一下。

    兩個人到了沁芳軒,梓悅對飛揚倒還有點憐惜,對淑妃卻冷冰冰的沒半點好氣。只拉了飛揚,道:「你來了,那孩子真是可惜,飛揚你不要太傷心,日子長著呢,總還是會有的,只可

    人作樂,害我姐妹不得安寧,要是讓我知道了是誰,挫骨揚灰,死了都不叫她超生。」一面說,一面用怨毒的眼神死死的瞟了淑妃一眼。飛揚把她的動作看在眼裡,心裡冷笑著:梁梓悅,你想把罪過栽在淑妃身上,不覺得有點太欲蓋彌彰了嗎?你越是這樣做,我就越明白你是什麼樣的人。心裡想著,臉上卻笑得軟軟的,扶住她道:「姐姐身子怎麼過了這許多日子,總也不見好呢,妹妹心裡掛念著,也就坐不住了,好在淑妃姐姐起了個由頭,就一起來了,妹妹孩子也沒了,要是姐姐再有個三長兩短的,讓妹妹如何是好。」心裡想著她那不明不白就死了的孩子,眼圈便紅了起來。梓悅見她流淚,心裡便信了她十分。不由的就軟了大半。反倒拉了她的手勸慰起來。

    看著梓悅還有點沒精打采地樣子,飛揚忙擦了眼睛,起身拿了淑妃帶地食盒,道:「姐姐,這是妹妹在淑妃娘娘那兒弄的些東西,全是姐姐喜歡吃的,紫電青霜兩個丫頭忙了好一陣子呢,姐姐吃些吧。」梓悅本是不想吃,但看著飛揚兩手端著,笑吟吟的站在面前。殷切的看著自己,就不由的接了過來,小口小口的嚥了。飛揚見她吃的香甜,臉上也就笑的越發開心。淑妃領了飛揚來看梓悅,原本是想瞧個熱鬧,看她二人鬧起來心裡才舒坦。誰知,這兩個人卻像沒有發生過任何事般和和氣氣的笑著聊著。心裡就不由得狐疑起來,看著岳飛揚,很難把眼前這個溫柔笑著地女子和那天那個跪在乾元殿哭求皇上賜死梁梓悅姐妹兩個的女子重疊在一起去。那兩人說著話,也似乎忘了屋子裡還坐了另外一個人,淑妃坐得沒趣。又是自己提出來要探望。當然不好先說走,只得耐著性子坐在那兒等,臉色就難免沉了下來。

    過了好半天。梓悅像是忽然想起來一樣,衝著淑妃一笑,甜甜的道:「喲,娘娘。瞧我這記性,許是和飛揚有日子沒見了,一時忘了形,竟然把娘娘給忘了,真是罪過。」淑妃強笑了聲,道:「妹妹說哪裡話,你們金蘭姐妹,好些日子不見了,這一見面,忘了形的在一起聊聊是應該的。姐姐看著喜歡還來不及,又怎麼會怪罪你。倒是你,真該謝謝飛揚呢,你被皇上禁足的時候,姐姐聽說,飛揚她不顧自己地身子,跑去乾元殿那跪了一天,只求皇上能發落好呢。」說著一笑,眼波流轉的瞟了飛揚一眼。飛揚地心砰砰的跳了起來,好在淑妃及時打住,再沒有往下面說了。

    梓悅被關了幾天,好容易沒事了又一直病著,沁芳軒上下忙的人仰馬翻,是以,也沒人知道外面的事。一聽淑妃這話,只道是真的因為飛揚去求了情,皇上才得以在關鍵地時候來了沁芳軒,救了自己和姐姐一命,隨後這事又輕輕揭過,也再沒起什麼意外,便不懷疑。心裡大是感激,深深地看向飛揚,聲音有點啞啞的道:「妹妹失了孩子,卻還維護著姐姐相信著姐姐,姐姐真不知該怎麼感謝你才好。姐姐沒能幫上你什麼忙,自從進宮以來,一直都是飛揚你幫著扶著,可恨我還有時候存了那點小心眼,暗中嫉妒你,現在想想,實在是不應該。」飛揚看著她激動的抓著自己地手,有點不自在的轉了頭,道:「咱們姐妹,都是在神佛面前發了誓的,這點小事原是該做的,你別放在心上。」梓悅聽了這話,心裡更是又是感激又是難受,一時之間,竟然不知該說什麼才好,恨不得把心都挖了出來給她。

    因為淑妃無心的一句話,飛揚也就沒了坐下去的興致,只說身子不舒服,就跟梓悅告辭了,梓悅一聽她不適,急得只叫她快回去,沒事不要惦記著自己。

    出了沁芳軒,飛揚故意慢騰騰的走著,眼看著已經到了惠寧宮前那一片荷池的時候,飛揚轉過頭去,對著身邊的兩個宮女道:「這邊倒還陰涼,我想轉轉,看看這邊的荷花,你們先回去吧,煮些綠豆湯鎮著,等我回去了喝。」紫電和青霜兩個對著看了一眼,心裡有一點不放心,飛揚見她兩個遲疑,便笑道:「有淑妃娘娘在,我出了不了事。娘娘福澤深厚,也會讓我沾點光。」說著笑笑的瞟了一眼淑妃,接著道:「姐姐也叫丫頭們先回去吧,咱們兩個走走。」淑妃心裡知道她有話要說,也只得笑道:「妹妹說的很是,你們就先回去吧。我不一時就回了。」於是,身邊跟著的那些個伺候的人就都退了。

    飛揚見再無外人,方才漫不經心的看著滿池子的荷花,笑道:「姐姐你可知道嗎?妹妹還是秀女的時候,有一日,聽說皇上會在惠寧宮淑妃娘娘處賞花,妹妹和幾個姐妹就起了心思,也是年少不懂事,心裡又是好奇,一是想見見皇上,二也是想見見寵妃是個什麼樣,一大早的,便幾人一起跑了過來。誰知道,同屆的有個白秀女。在碧波池外的林

    驕揚跋扈地撒了妹妹一頭地草葉子。這一下,妹妹便等到了晚上,妹妹回了儲秀宮的時候,才知道,那秀女,已經承了寵了,妹妹這才知道,原來那個秀女在宮裡有個很得寵的姐姐。想必是早就安排好的,娘娘你說。是嗎?」她說著,想起那段日子,心裡不由的一酸。

    淑妃臉色一白,也不知道飛揚把這陳年的舊事翻找出來,到底是想說什麼,當下也不多問。只看著飛揚。見她一笑,又道:「姐姐。難為你跟了皇上多年,怎麼糊塗一時呢,皇上是何等聰明的人,姐姐的安排,心裡的那些想法。皇上還能不清楚嗎?姐姐怎麼就沒想到。皇上,最討厭的就是那等自以為是,又不懂得謙順恭良地女子。」淑妃聽著她奚落。這件事在她心裡,本就是一個拔不掉的刺,如何能忍的住,當下冷冷的道:「妹妹想說什麼就直說吧,身邊的人也被遣回去了,何必遮遮掩掩的。」

    飛揚看了她一眼,笑道:「跟聰明人說話,就是不費勁啊,妹妹心裡正想著該怎麼說才好,姐姐就說出來了。那麼明人不說暗話,在姐姐面前,我也就不用裝什麼了,反正姐姐跟飛揚一樣,本都不是什麼好貨色。皇上他有些事情明白,有些事情卻也不在意,所以姐姐,在皇上心裡,還能有那麼一席之地。現在皇上對妹妹還算眷顧,妹妹要是不小心說了點什麼,無心只失,後果可也難說地很。」淑妃臉色一變,正要發火,只聽飛揚閒閒的道:「姐姐你可別說,乾元殿地事兒,姐姐就什麼也不知道。姐姐在沁芳軒裡說的話,打量妹妹是傻子不成?姐姐想提醒梓悅什麼呢?」淑妃本想辯駁兩句,一抬頭,看見飛揚如鉤子般的眼神,心下就餒了,吶吶的說不出話來。飛揚滿意的看著她地反應,笑笑,輕鬆地道:「姐姐是聰明人,妹妹不想和姐姐成為敵人,可是姐姐,妹妹也要保護自己。」淑妃勉強的扯了下嘴角,道:「妹妹想哪兒去了,姐姐怎麼會想著和妹妹成為敵人呢。」飛揚瞟了她一眼,淡淡的說了句:「姐姐能怎麼想,就是大家地福氣了,時辰不早了,想著那綠豆湯也差不多了,不如姐姐和妹妹一起,去用些吧,妹妹身邊的兩個宮女,手藝都是極好的。」淑妃看著她,只覺得這女子冷冰冰的讓人感覺很不舒服,心裡雖然不自在,畢竟摸不了底,也就不再多言,像沒事般笑著一起回了惠寧宮。

    淑妃和飛揚離了沁芳軒以後,梓悅說自己有點頭暈,想是坐得久累著了,便躺下睡了,綠柳便幫她擦了臉,悄悄的退了,誰知梓悅那一覺睡的很沉,一直到天都有點黑了,還沒有醒。綠柳惦記著她晚膳沒吃,在門口轉了幾回,始終不見又動靜,便進去想著先叫了起來用些東西了再睡。梓悅這些天來睡覺很輕,一點小小的動靜就能把她給吵醒,可是今天,綠柳都走到床邊了,她卻一點反應都沒有,無法,綠柳只得小聲的喚道:「主子,先醒醒吧,吃些東西了把藥喝了再睡吧。」梓悅不響,綠柳便又提了聲音說一遍還是不響。心道不好,一慌,把簾子一把抓了過去,只見梓悅直挺挺的睡在那兒,臉色鐵青,把手一探,只覺的渾身冰冷,氣若游絲,當時便慌的大哭起來。

    u.哭起來,唬的手一抖,把懷裡剛裝好的棗子掉在地上,四處亂滾,當下也管不得那麼多,裙子一提,三兩步便衝了進去,只見綠溜癱在地上,拉了梓悅的一隻手,正哭的傷心,嚇了一跳,臉色就變了,聲音一出口,顫抖的嚇人,道:「綠柳,你作死呢,沒事嚎什麼呢,可是主子病了,你快弄點水擦擦,我去叫太醫。」說著也不等綠柳點頭,便一陣風似的跑了出去。

    不多時,太醫便拎著箱子向沁芳軒跑過來,跑的一腦門子的汗,只一個勁的催著:「大人們,可快些吧,我們主子的病忽然重了,去晚了皇上怪罪下來,奴婢可吃罪不起啊。」太醫跑的上氣不接下氣,再聽她這話,險些翻著白眼厥過去,腳下卻仍然快不了幾分。

    好容易一步三晃悠的進了門,綠柳已經打發了小太監來來回回的看了幾遍。一見來了,忙進去通報。見那小太監並無一絲驚慌,兩眼精光四射,不由的多看了幾眼,倒也沒放在心上,就忙忙的帶著太醫進去了。顧不上喘口氣,一把脈,那個鬍子花白的太醫臉色立馬變了,二話沒說取出幾支明晃晃的銀針,手如風過,就紮在梓悅週身幾大穴上,又從箱子裡拿了一顆丸藥給她塞進去。方才一臉凝重的跟另一個耳語了幾句,另外一個的臉色也立刻嚴肅下來,伸出手去按了一會兒,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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