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眸凝笑 卷一 第二十六章 蓮子羹
    從梓悅那出來後,梓繡就一個勁的發怔,儘管腦子裡清明的很,但身子卻像是把自己困住了一樣,一動也動不了,只是眼睛發直的坐了那兒。直到胭脂臉色發白跌跌撞撞的衝進來,才一驚回了神。惱道:「胭脂,你毛毛燥燥的做什麼,嚇了我這一跳。」胭脂白了臉,魂不守舍的哆嗦著,忽然就跪了下去。梓繡嚇了一跳,跳起身來,拉起她,道:「你這是做什麼,莫不是撞了邪了,剛我回來的時候就沒見你,怎麼一回來成這個樣子,倒是去哪了?」胭脂嘴唇發青,嗚咽著:「主子,快救救綠柳吧,綠柳快死了。」梓繡一震,急道:「青天白日的,你說什麼胡話呢,綠柳不是剛就回去了嗎,你怎麼說她快死了,她不是好好的走了嗎?」胭脂擦著眼淚,定了定神,說了起來。原來胭脂和綠柳的關係就一直不錯,兩個也都是從小玩到大的,她一見綠柳出去,就想跟遠點等到了僻靜的地方好說說話。綠柳從點翠宮出來,一路傷心,只顧抱了衣服悶著頭往前走,擦著眼淚,忘了自己的身份並不被允許進入內宮的。本來也沒有什麼,只要不被人看見,不被人注意,回去了也就是了。可誰知道冤家路窄。偏偏碰上梅修媛,帶了珍珠走著,就被珍珠給喝住了。胭脂說到這,擦擦眼淚,拉了梓繡的手,哭道:「綠柳被那個梅娘娘著人拖下去,賞了四十板子,這四十板子打下去,綠柳還哪有命在,胭脂遠遠的跟著,也不敢出來,只得回來找主子,也不知道綠柳現在怎麼樣了。」說著又傷心又後悔,道:「主子,都怪胭脂膽子太小了,不敢出去救綠柳,都怪胭脂。」梓繡只覺得忽然陷身於一個冰窖般酷冷無比,身前胭脂的哭聲彷彿離的很遠很遠。定了很久,方才開了口,道:「不怪你,若是你出去了,也是死,只是記著,今天這事,一定要瞞著悅主子,不能叫她知道,明白嗎?」胭脂點點頭,卻只聽門口一個清冷的聲音傳來:「可惜,我已經知道了。」梓繡抬頭一看,只見梓悅臉色蒼白的扶著門框,搖搖欲墜。慌忙上去扶起她,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梓悅看著她,出奇的冷靜,從嘴角扯出一抹笑,轉頭對著胭脂,道:「綠柳,她死了嗎?」胭脂嚇的不敢說話,只是偷偷的看梓繡。梓繡便接口道:「還不知道,我正準備譴胭脂過去看看。可巧你就過來了。」梓悅點點頭,冷笑道:「姐姐不必費心了,我的丫頭怎麼樣,何必要別人在乎。就是她死了,又是什麼要緊的大事了。」說著,頭也不回的轉身出去了。梓繡看著她挺直的脊背,心裡一陣澀澀的難受。第二天一早,梓繡就早早的起來了,用胭脂昨天剛淘出來的胭脂上了妝,又用小白瓷瓶裝了一小瓶子帶了,攜了胭脂往絳雪軒走去。天氣早已經轉暖,梓繡心裡思索著,綠柳那事,怕是只有飛揚才幫的上忙了吧。心裡想著,又惦記綠柳挨了打的身子,又念著昨天梓悅傷心絕望的樣子,不由的又走快了幾分,胭脂小碎步的在後面跟著,漸漸的居然有點跟不上。氣喘吁吁的叫:「主子主子,慢點走,仔細扭了腳。」梓繡恍然不聞的走著。就在這一主一僕消失在那個青石小路盡頭的時候,站在很遠處的易天遠才收回自己的目光,慢慢的從一棵青翠的柳樹後面轉出來。剛才急急忙忙走過的那女子,看起來怎麼有一種熟悉的感覺。不由的低頭暗自沉吟,是在哪裡見過嗎?可惜想了很久,還是沒能想起來。高喜看著皇上皺著眉頭,站在那,也不說走也不說不走,只得安靜的站在一邊,皇上的舉動很奇怪,居然會避著一個宮妃,並且還是一個低等的宮妃。但他不敢多說話,這皇宮裡,嘴巴往往能支配腦袋的去向。「皇上——」高喜終歸還是低聲叫了一聲,這地方正是風口,雖然天氣已經轉暖了,但要是任由皇上站在風地,出了什麼差錯,到底還是自己伏侍不周到。易天遠回過頭,茫然的看著高喜縮了縮脖子,不由翻了個白眼,不悅道:「你怕什麼?」高喜聽他聲音裡並沒有怪罪的意思,才放下心來,賠笑道:「皇上不是說到岳婕妤那兒去嗎?」易天遠點點頭,忽然想起剛才那女子正是向絳雪軒的方向去的,嘴角浮出一抹笑,道:「不去了,擺駕慈安宮,朕去給母后請安。」高喜應了,轉頭吩咐下去。傅雪正在慈安宮裡給太后請安,一個月了,她已經進宮一個月了,不要說皇上,就連皇上身邊的太監都沒見著。要不是太后壓著,她早去絳雪軒給那個賤人好看,想她在家也是嬌養的,誰敢跟她說半個不字,就連他爹平陽侯爺,也對她百依百順的。她本來不願意進宮,誰要嫁給那個皇帝,只要一想起小時候那個乾瘦的,沒人理的小男孩,長的不好看也就罷了,偏偏還倔強的很,尤其是那雙居然敢蔑視自己的眼睛,心裡就來火。可是現在他居然成了皇帝,居然還那樣俊秀神豐,不知怎麼的,自己就放不下了,一想起他跟別的女人在一起的樣子,氣就不打一處來。那些女人,憑什麼和她爭。爹爹為了讓她進宮,告訴她,姑媽在宮裡會照顧自己的,小時候算命的都說,她是皇后命,想想,能當上天下間最尊貴的女人,也就欣然的去了,可誰知,現在卻只封了個小小的修媛,見了那些妃嬪的,竟然還要給她們行禮。還有皇上,除了殿選完在太后這裡的請安,她就再也沒見過他。太后喝著熱氣騰騰的蓮子羹,嘴角微微的向上揚著,眼簾半垂,蓮子羹熱氣氤氳的讓她看起來就像是殿堂裡貢著的一尊塑像。聽著侄女委屈的絮絮叨叨,只是微笑的拿著調羹喝著,喝了一半,把碗一推,道:「雪兒,你嘗嘗,這羹的味道還真是滿好的,哀家喝了幾十年,還是喜歡喝。」傅雪謝了恩,端起碗來,嘗了一口,淡淡的,還有一絲苦味,不由皺起眉來。太后看著,笑道:「怎麼,不好喝嗎?」傅雪放下碗,道:「回母后的話,是不怎麼好喝,可能是雪兒不會品吧。」太后笑了,道:「是你不會品。這蓮子羹的蓮子沒有去蓮心,初嘗滋味的人會覺得不好,會苦,但是,習慣了,就會從裡面品出甜來,那種甜,不是蜜糖的甜,卻是甘甜甘甜的,日子久了,如果離了這味道,還會不習慣呢。」傅雪似懂非懂的聽著,舌根還是隱隱的發苦。太后看著她,懶懶的歪在一邊的軟緞靠墊上,道:「這蓮子羹,燙的時候不能喝,要放那涼著,不然就會燙著自己,涼了再喝也沒有什麼意味了,就要在半燙不涼的時候去喝,才是最好的味道,你懂嗎?」傅雪乖巧的點點頭,心裡卻道,姑媽可是老糊塗了,這樣淺顯的道理,誰不懂,要巴巴的講來。太后看著她,眼裡精光一閃,她當然知道她在想什麼。只是這丫頭,性子太直了些,恐怕還要多提點她才能明白,想到這兒,她半盍了眼,似是無意的說:「雪兒,我聽人說,你昨天在宮裡處置人了?」傅雪點點頭,撇嘴道:「是,母后,那宮女膽大妄為,一個粗使宮女,竟然敢不經傳召就跑到內宮來,所以,雪兒就賞了她四十板子,況且,我還聽珍珠說,那宮女學規矩時還打了她,連我的人都敢欺負,明擺著是欺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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