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天縱1931 第三卷 23章 尷尬
    樓梯上響起一陣沉重的腳步上,一聲聲踩得人心頭顫抖。

    馮暮非叼著煙斗下樓,上下打量著這個自稱「小露珠」的女人。

    「你,到底找來了?你到底想怎麼樣?」馮暮非冷冷的問。

    「小露珠」噗通的跪在地上,磕著響頭哀求:「老爺,求您,天賜是您的親生兒子,他真是您的親生兒子。我當年怕你把兒子搶走,才撒謊說生的是個女兒。這孩子讀書很用功很出息,年年考第一,他昨天在南苑機場去遊行,被人冤枉殺了人,要被槍斃。求您救救他,他是您的兒子。不信,不信可以滴血認親的!」

    「你是說馮天賜?」碧盟好奇的追問,那婦人磕頭求道:「馮天賜是我的兒子,也是老爺的骨血。」

    眼前的局面已經夠亂了,碧盟苦笑兩聲,轉身離去。

    出了門,碧盟開車一路狂奔,直奔去他和露露的那個小窩。

    開門的是槐花,見到碧盟露出一臉滿足的笑:「先生可是回來了,太太回來就躲去屋裡哭,誰勸也不出來。」

    碧盟幾步上樓,敲著房門,但屋裡只能聽到露露的哭泣聲,卻沒有對他的回應。

    「Vivan你聽我說,我們兩隻小蟑螂過去沒靠過誰,以後也不會。他們若不承認也就罷了,我們日後不用去搭理他們。就是在北平辦婚禮,我們可以去請胡司令主婚,不然,我去求表哥,他是接受你的。露露。你看,還是有人接受你的,那些過去的苦難。不是你的罪惡,當然也不是我地罪惡。我們兩個小蟑螂。手拉手還是能走向陽光大道的。」

    門緩緩的打開,露露一臉淚水,春雨梨花一般嬌美。

    碧盟碰碰露露地額頭,嘴角一挑,壞笑了抱起她。用腳反帶上房門,直奔了窗邊那張大床。

    纏綿、親吻,二人擁抱在一處,碧盟鬆開皮帶,去解露露的衣衫時,露露忽然嬌容失色地推開碧盟,縮坐在床邊,渾身顫抖的說:「Edde,有件事。我想,是為了那件事,馮老不肯接納我。因為」

    「因為什麼?你倒是說呀!」碧盟笑了刮著露露的鼻子說:「你我馬上就是夫妻了,兩團泥巴揉成的打不散的小人。你怕什麼?這麼緊張。我們在美國那麼多年,又不是頭一次上床。你是怎麼了?」

    露露將頭埋在腿間羞怯地說:「在西京時,有一次我喝醉了,是和馮暮非等幾個人喝酒醉了。後來」

    碧盟的面色漸漸的沉下,那目光中充滿狂怒。

    「Edde,我不確定,那天我喝得人事不醒,醒來在飯店裡。我被人帶去了飯店,我醒來時,我不知道是誰?」露露嚶嚶的哭泣,碧盟捶了把床頭。

    「或許不是馮老,但他也肯定覺得我很下作,他的兒媳婦被別人」露露嗚嗚的哭著:「可是,Edde,你是知道的,我就是一個交際花,我不隱瞞我的陰暗面。你如果後悔,還來得及。」

    碧盟撫慰著露露,難過的說:「我在考慮,是不是我們回國真是錯誤?」

    露露摀住了碧盟地嘴責怪說:「現在國家需要優秀的飛行員,更需要你。你這話給楊司令和胡司令聽到,又要挨板子了。」

    碧盟擰擰露露的面頰,笑了說:「過去地事,不要再提,我不會在乎你的過去,我只計較你地將來,將來,你地生命中只能有一個男人,那就是我,梁碧盟,Ede。」

    兩個人緊緊的擁抱在一起,小槐花敲門說:「先生,電話,軍隊打來急事找你。」

    碧盟親了親露露地額頭,整理衣衫跑去接電話,對方說,上面派人要提走那個鬧事的學生馮天賜,特來請示碧盟。

    碧盟心裡明白八成是父親開始救這個兒子了,但是他的驕傲要讓他對死難的弟兄負責。

    「把那個行兇的學生秘密轉押,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許接近!」碧盟命令。

    「Edde,」露露過來勸阻:「求你,不要這樣和你父親作對。他要是想尋你的不是,太容易了。我們不是還想解決問題嗎?」

    「部隊的事,女人不要多問。」碧盟叱責說。

    電話鈴又響了,碧盟沒好氣的嚷:「跟你說了,秘密轉押,聽不懂嗎?」

    遲疑一下,碧盟抱歉的說:「是威兒呀?你的頭還暈嗎?」

    「表哥,回來吧,馮媽媽一直在哭,姑爹也出去了。」表弟漢威的聲音,碧盟遲疑了說:「漢威,你先休息,表哥等下回去。」

    露露為碧盟繫好領口的扣子說:「去吧,不要吵架,吵架總是你做兒子的沒理。我沒事,不用理我。還有,我的一位日本老師是位學者,在內蒙和東北那邊考察研究植被。我才得到消息他在中國,明天他要來北平賣些器皿,我要和同學們陪他。」

    「男人?」碧盟問。

    露露敲敲碧盟的頭說:「小蟑螂也會掉進醋海了!不止是老師是男人,同學多是男人。日本女人是不出來做活的,都被大男子主義的先生們關了在家當太太,不是正中你的下懷嗎?」

    說笑一陣,碧盟離去。

    馮公館裡,馮暮非早就帶了那個馮天賜的媽媽離去,只剩了馮太太在守著孤燈掉淚。

    見了碧盟回來,馮太太哭得更凶,搖頭說:「我是上輩子做了什麼孽,總要在他身後去收拾這爛攤子。這又是哪裡冒出的一個青樓女人,我都不知道,兒子都這麼大了。」

    碧盟也不知道如何撫慰馮太太,這畢竟很讓馮太太丟面子的事。

    聽馮太太說。那個小露珠是個暗娼,同馮暮非有過幾夜的同床共枕,後來就有了孩子。但是她收了錢,就帶了女兒離開了。那個馮天賜看來是老爺的兒子。那個叫曉芸地女孩兒,是小露珠後來的男人生的姑娘。

    如今兒子出了事,有性命之憂,她迫不得已來求告,並不想圖什麼名份。就是要救兒子一命。

    「這不是很好嗎?他又多了個兒子,總可以不要干涉我了。」碧盟說。

    「盟盟,答應媽媽,不要去惹你爸爸生氣。那個婚事,你就拖拖,其實那個露露小姐,媽媽看了很好,除去了身世不清白,只要你不在乎就好。你爸爸很擰。等他想通了,面子上下來,就會答應。相信媽媽。」

    碧盟回到房間,漢威頭上包了紗布過來。怯生生地問:「小盟哥。你打算怎麼辦?」

    碧盟安慰他說:「漢威,你還是去小盟哥的家裡養傷吧。明天就推說有軍務會部隊,不要攪進小盟哥地婚事裡。」

    第二天,漢威就按小盟哥的吩咐,給大隊打了個電話,然後謝過馮暮非夫婦,去部隊駐地。

    車在半途轉彎,送了漢威到西城絨線胡同梁碧盟的住所,小槐花開了門,見到朝陽一般燦爛的碧盟眉開眼笑。

    露露安排了漢威住下,就出門去和同學聚會,漢威心想一個人呆了也煩,就纏了露露搭車去城裡逛前門,順便看電影。

    漢威在小吃街閒逛,不知不覺就來到了中和戲院的門口,海報上醒目地一個名字「小艷生」躍入漢威的眼簾。漢威心想,不對呀,艷生已經被我打發去了東北,如何出現在北平?他還有臉來北平嗎?

    漢威買了張票,進了戲院尋了個不起眼的樓下位置。

    熱手巾在樓上樓下穿梭,買瓜子的來回穿跑。

    漢威在靠近後台的門邊看到了小菊,忙湊過去。

    小菊見到是漢威也很高興,漢威問:「你艷生師兄回來了?」

    小菊點頭稱是,解釋說:「艷生師兄和叔父嬸嬸去了東北,結果二老被日本人的軍車撞死了。艷生師兄同日本人發生了衝突,好不容易托熟人逃回來。今天頭一天登台唱戲,許久沒唱了,所以先唱幾出折子戲。」「他住哪裡?」漢威問。

    「當然回德新社住了。」小菊高興的說。

    漢威點點頭,心裡不是滋味,也不知道艷生是如何想的,就又說:「你二師兄在嗎?我想見他。」

    魏雲寒被漢威叫到偏僻的角落,也覺得怪異。

    漢威咬咬牙,還是正經地將他在石家莊那邊的所見所聞,及艷生的遭遇對魏雲寒一字不差地吐露。

    「小魏老闆,漢威是怕艷生太沒有把持,日後落了偏門,所以說了這些,是想小魏老闆幫他把持一下。」

    魏雲寒點頭稱謝說:「艷生是雲寒的師弟,雲寒當然責無旁貸。」

    這時艷生沒有卸妝包著頭就跑了過來,見到漢威一臉地尷尬。

    漢威當了魏雲寒地面對艷生說:「即是你回來北平了,我也不多說了。都是為了你好,這事只我和你二師兄知曉,再不去告訴旁人,若是再有人知,怕就是當初眼見過你。」

    艷生羞愧的低頭不語,魏雲寒低聲說:「先去上戲。」

    出了戲院,漢威都在自責,是不是他太婆媽,不該對魏雲寒吐露小艷生這些不光彩地事?

    叫了輛黃包車回到了露露姐的房子,回到家中,小盟哥已經回來。

    「漢威,你不要亂跑了,近來外面亂,龍蛇混雜。」

    漢威說:「我還是會駐地吧,也能做些事,閒在這裡要長毛了不算,我大哥知道了定要罵我偷懶耍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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