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房間的路上,剛好碰到練完功課的銘兒和曹先生,兩個人都提著劍,銘兒不知跟曹先生說了一句什麼,曹先生聽後竟然笑起來。
「銘兒。」我叫住他。
「娘,我正跟曹先生說你呢。」
說我?我很好笑嗎?我看看曹先生,曹先生又是一笑。
「你們笑我什麼?」
銘兒看看曹先生,神神秘秘使個眼色,對我道:「那是秘密,娘你要是知道了,今天會睡不著覺的。」
我盯銘兒一眼:「你才多大,就敢在背後說你娘的壞話。」
「沒有,不是壞話,不過……總之不是壞話。」
我拍拍他的頭,銘兒又道:「娘,今天還是你給我燒菜吃吧。」
「好啊,你想吃什麼?」
銘兒想了想:「什麼都好,我還想請曹先生一起。」
我看看曹先生:「曹先生一會兒就一起吧。」
曹先生笑笑,點點頭。
到了吃飯的點,桌案上擺著標準的四菜一湯。我將飯盛好,銘兒就開始狼吞虎嚥,我用筷子敲了他的手:「別這個樣子,又沒人跟你搶。」
銘兒一邊點頭,一邊繼續,我也沒辦法,想起我小時候長身體的時候,還沒到點肚子就餓了,雖然是個女孩子,吃起飯來也是毫無吃相,我媽就會用筷子敲我的手。
「娘你也吃啊,看著我笑什麼?」
我笑笑:「我想你真是我的兒子,跟我小時候一個樣。」
「你小時候?」
「是啊,我小時候吃飯也沒有規矩。你外婆……」
銘兒皺眉看著我,等到嚥下口中的飯菜:「你想起來你小時候的事情了?」
我一愣:「啊?沒有沒有,就是一些零星地記憶。」
「哦。我還以為你想起來了,表叔說你要是能想起來。他去幫我找外公外婆的。」
聽銘兒提起浩謙,我不由的心往下一沉,他以後還會為我做這些事情了嗎?以後他有了孩子,還會像以前一樣疼愛銘兒嗎?還有精力顧得上我們母子嗎?
先生輕咳一聲。
我看曹先生,連忙收起胡思亂想。問道:「曹先生,味道怎麼樣?」
「很好。」
「很好。」
我就知道他要這樣說,所以就跟他一起說出來。
我們對視一笑,各自低頭吃飯。
吃過飯,銘兒去了爺爺那裡,我閒著無事,問曹先生:「還有事嗎?」
「沒事。」
「那我們出去走走如何?」
曹先生看看我,我笑道:「我今天不發神經,你放心。」
他一笑:「出去走走也好。」
說是隨便走走。一走就走到城外荒野,天也黑下來,漫天地星斗。看著我們越走越遠,越走越偏僻。不知走上一條什麼樣的小路。我不記得路,不過卻不擔心會迷路。因為曹先生一定記得,所以閉著眼睛也可以回家。
不遠處隱隱可以看見綠色地光芒,藉著月光可以隱約看見幾個凸起的土堆,應該是墳地了。
曹先生問我:「害怕嗎?」
我搖搖頭:「要是以前也許會害怕,不過去過了西域,大漠裡這樣的東西太多了,動物的,人的屍骨隨處可見,所以現在是一點也不怕。」
「嗯,大漠裡是常見這些。」
「是啊,見了那些活生生地狼群,這就算不得什麼了。」
「你們還遇上過狼?」
「嗯,一群呢。」
「一群狼,你們躲得過,不容易。」
「浩謙放了駱駝給狼,狼吃飽了就不來騷擾我們了。」說道浩謙,我心裡微微顫動,不過我可不想曹先生知道我們之間有什麼不對,裝做若無其事。
「好主意,鄭公子真有辦法。」
「也不是浩謙想出來的,是黃大哥,他多年來去在長安和西域之間,對那裡的動物習慣比較熟悉麼。」
曹先生點點頭。
「曹先生,你在西域生活過很長時間嗎?」
「大概五六年。」
「哦,你不是胡人,也不是混血,為什麼會有西域那邊家傳的玉墜?」
曹先生猛回頭,看著我,我心裡有點慌,不過還是直言道:「我無意中問過玉器坊的夥計,他說你這個玉墜應該是某個家族的族徽。」
曹一行沉默著,我本來還想探聽一些八卦隱私,看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覺得自己是不是問的太多,於是便收起這個心思。
「我在西域時,遇上過一個龜茲姑娘,她是皇室的人,所以我們只能分開。」
他沉默半晌,突然兩句話便交代了一段逝去的感情,可即使他說地這樣簡單,我也能夠想像,一個外族和皇室之女相戀,需要多大事勇氣,需要經歷多少的磨難,其中是悲歡與酸甜,除了他自己之外,再也不會有人體會。
「那這個玉墜就是她送給你的了?」
曹先生點點頭:「不過,那不是什麼族徽,只是隨意買下地一個玉墜,後來她幫我刻上的圖案。」
「原來是這樣,那後來這塊玉墜就成了你地標誌,你將它帶在身邊,就好像那個女孩陪在你身邊一樣。」
他搖搖頭:「圖案刻好時,她已經嫁人,我也不再奢求。」
不奢求,可是不代表不掛念不相思,你心裡要不是一直放不下那段癡戀,怎麼會一直一個人。本來想要勸兩句,突然想起,自己是最沒有發言權地。
我歎出一口氣:「同是天涯淪落人。」
他看看我,眼中有笑意,伸手摸摸我的頭髮,好像我是一直可愛地小貓。
「曹先生,你很喜歡寵物嗎?」
「啊?」
「呵呵。」
一陣陰風吹過,我不由的打了一個寒顫,曹先生道:「回去吧,天太晚了。」
「好,咱們回去。」我轉身走在前面,肩上卻被披上一件帶著體溫的外袍。
我看看曹先生,笑道:「曹先生,你很紳士啊。」
他面露不解,我笑笑,將他的外袍拽拽,將自己裹緊。他的衣服上還是那種淡淡是皂莢氣息,聞在鼻端,讓人安心。
一路說笑著,遊蕩著回到城內,雖然已經很晚,但是城外的寧靜和城內的喧囂仍然形成一個明顯的對比,我們兩人特意避開了這些喧鬧,走了一條安靜的路。
月亮似乎很眷顧我們,沒有燈光,路也很明亮,什麼都看的清楚,比如曹先生臉上的表情。
我不是在犯花癡吧,月黑風高偷窺男人,不對不對,是月明風靜嘛。
「對了曹先生,你下午和銘兒一起在笑我什麼?」
曹先生一笑:「銘兒都說那是秘密了,當然不能告訴你。」
「不行,你一定要告訴我。」
曹先生看我要上前抓他,快走了幾步,我跟著小跑上去:「快告訴我。」
他閃開了,他的身法多敏捷啊,我笨重的一路小跑,他三下兩下將我甩下,人不知鑽進哪條巷子。我左右找不著人,又拿出自己無賴的本事,索性站在原地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