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沃軒轅 第二卷 潛龍騰天 一百四十六 殺人
    斌下了強行用武力奪回黃溪和郭飛二人的決定,鑒於古怪,朱斌小心謹慎了許多,和一眾部下商議了半宿,這才定下由黃飆親自挑選可靠人手,只要齊忠遠一出了杭州城後立刻動手!

    那齊忠遠好像完全沒有預料到危險的逼近,整整兩天的時間,居然都在杭州城內四處遊玩,好像完全忘了還有兩個犯人的事情。

    朱斌也不著急,只派人嚴密監視著他的動向,到了第二天夜裡,情況忽然有了改變。齊忠遠帶來的錦衣衛一下忙碌起來,負責監視的人,看得非常分明,兩個帶著枷鎖的人,被押上了兩輛囚車,正在那準備著出城而去。

    朱斌的部下一聽,立刻嚷嚷著出城劫囚車。可到了這個時候,朱斌反倒冷靜了下來。齊忠遠這個人,自己已經吃了他一次暗虧,這次他如此大張旗鼓的趕路,裡面會不會又有什麼問題?

    「撫帥,還在考慮什麼啊,盡快救人了!」李天齊性子最急,大聲叫道:「不然就要讓他們跑了!」

    「還記得當初我們在客棧裡,幫助黃溪轉移犯人時候發生的事嗎?」朱斌不緊不慢地說道。

    黃飆若有所悟:「你的意思是,齊忠遠也在那用的移花接木之計?」

    「不錯,我正是這麼擔心的。」朱斌站了起來:「出杭州齊忠遠的選擇無非只有兩條,分兵兩路,一路由黃飆帶隊,守住東南面路口;一路由本撫親自帶隊。守住西北方的路口。無論他從哪裡走,都別想跑掉!」

    ……

    夜色漆黑,押著兩輛囚車的錦衣衛匆匆趕路。月色鋪灑在道路上,顯得有些淒清。

    忽然,四周裡喊殺聲大作,上百個蒙著臉地大漢從夜色中殺了出來。這些錦衣衛大驚,正想抵抗,卻早被團團圍住。好像得到了指令一般。這些錦衣衛對望了幾眼,迅速將手中地武器放了下來。

    領頭的獨臂漢子正是朱斌麾下大將黃飆,眼見控制住了局勢,他迅速跑到囚車邊上,只一看,囚車裡哪裡是什麼黃溪和郭飛,根本就是兩個不認識的人。

    「犯人呢?」走到一名錦衣衛百戶面前,黃溪眼光陰冷地從他身上掃過。

    那百戶尚想嘴硬。卻不想被黃飆在他肚子上劃了一刀,頓時殺豬似的叫了起來,連聲道:「我們一出得城,鎮撫大人就帶著兩個犯人去了西北方向……」

    黃飆暗道好玄。若不是巡撫大人機警,險些就要被他們跑掉。

    「二哥。這些人怎麼辦?」李天齊上來低聲問道。

    黃飆冷笑了下:「這事太大,鬧不好就是殺頭的事,絕不能留下半個活口……」

    …….

    就在東方錦衣衛被圍的同時,齊忠遠卻領著八名錦衣衛,押解著黃溪和郭飛兩人,趁夜色拚命往西北方向逃竄。

    他早知朱斌必然不會那麼容易的放他離開,也一定會有什麼陰謀,故此設下了這個聲東擊西之計。在他眼裡,朱斌雖然得寵,不過是個少年而已,第一次自己已經將他玩得暈頭轉向,這次也不過是個小小的遊戲而已。

    況且,在此之前,他已得到了東廠鄭公公地密令,要想方設法藉著這個機會,找出朱斌的岔子,而後一舉彈劾朱斌。雖然他並不知道朱斌什麼地方得罪了鄭公公,可是看來這個計劃已經大可以成功了……

    「鎮撫大人,那麼晚了去哪裡啊?」正當齊忠遠興沖沖的想著的時候,前面傳來了一聲笑嘻嘻的聲音。

    齊忠遠大驚之下看去,只見周圍火把亂閃,一人出現在他面前,正是那江南巡撫朱斌!

    「鎮撫大人,何必走得那麼匆忙,也不讓本撫來送送你。」朱斌歎了口氣,走到他的面前,看了看被捆綁著的黃溪和郭飛,說道:「這兩個大反賊,路上萬一出了事情怎麼得了,來人呀,把他們給本撫押了下去!」

    兩邊部下大聲應著上來,齊忠遠情知道已無法阻攔,苦笑著揮了揮手讓自己手下的人讓開了道路。

    「還有這些錦衣衛地兄弟,也都辛苦了,來呀,請他們去吃些宵夜,記得,要小心侍侯著,別磕著碰著了。」朱斌微笑著說道。

    不容分說,八名錦衣衛已經被推搡著進入到了邊上的樹林之中,過了一會,傳來幾聲淒厲的慘呼,緊接著,一切又都恢復了安靜,就好像什麼事情也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齊忠遠驚得面無人色,他哪裡想到朱斌竟然真的敢殺廠衛地人,哆哆嗦嗦指著朱斌說道:「朱斌,你,你好大的膽子…….你居然殺錦衣衛,難道不怕聖上知道了,殺你地頭嗎……」

    朱斌很無辜地攤開了雙手:「我什麼時候殺過錦衣衛的人?那些可都是土匪殺的,哎,說來也怪本撫,治理不嚴,治理不嚴啊……回頭我一定向聖上親自謝罪,齊大人,儘管放心上路吧……」

    他說得雖然柔和,話裡卻殺氣騰騰,齊忠遠終於知道他面對的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再也忍耐不住,「撲通」一聲就跪了下來:「朱巡撫,朱大人,我也是奉了鄭公公的命令才這麼做的,你就饒了我的一命吧!」

    朱斌的臉色一下就沉了下來:「齊忠遠,你錦衣衛在京城裡如何胡作非為,無法無天我管不著你,可你居然在我的地頭上撒野,真正瞎了你的狗眼!我可以不殺你,可你老老實實地告訴我,黃溪在哪養傷的情報,你是怎麼得到的!」

    到了這個地步,齊忠遠哪裡還敢隱瞞,一五一十說了出來。原來,這事卻和寧波孫家有關。孫家的真正後台,正式東廠廠事鄭之惠,當年鄭之惠尚未得勢之時。孫家便全力於他。最終讓他如願以償,爬上了廠事這一位

    當朱斌出任浙江巡撫之後,隨著他與海鹽陶家的結盟。以及在秦淮河上地那一番對話,讓孫家感受到了嚴重地威脅,於是,鄭之惠這一張牌終於到了利用的時候了。

    而黃溪的案子,卻正好給了鄭之惠這麼一個機會。

    這麼多年以後,不管是寧波地孫家也好。還是海鹽的陶家也都,都在浙江各地廣佈眼線,尤其是在杭州,情報網更是編織得四通八達,不管是官府還是民間,幾乎沒有什麼事情能瞞得過他們。

    而當黃溪一進入杭州之後,正是通過孫家的這張情報網,齊忠遠才迅速得知了黃溪的準確位置。從而一舉抓獲。

    朱斌聽得面色鐵青,自己本來對是否對付孫家還沒有下定決心,但現在卻促使他動了殺機。而最讓他驚心的,是齊忠遠嘴裡所說的這張情報網。才是真正最可怕地事情。

    這些大商人們,利用雄厚的財力完成了這樣的事情。也就是說,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他們的監視之中,有著這樣的情報網在自己身邊,又讓自己寢食如何能安?

    —

    「朱大人,我所知道的一切,全部都說了,你可以不殺我了吧?」齊忠遠動了一下因為長久跪在地上而酸麻的膝蓋,可憐兮兮地問道。

    「當然,我說話是算數地,我不殺你……」朱斌笑了一下,慢慢轉過了身子,似乎不忍心看到某些事情的發生。

    還沒有等齊忠遠高興多久,他很快體會出了朱斌話裡的意思,未等他開口求饒,面前已是寒光一閃,一柄雪亮的快刀落了下來……

    ……

    「回撫帥,四十七名錦衣衛,無一漏網,已全部被格殺。」在杭州府衙裡,黃飆抹著汗說道。

    「這次咱們可是闖下了潑天大禍了。」朱斌揉著鼻子苦笑著道:「一口氣殺了四十七個錦衣衛,嘿嘿,一旦走漏風聲,別說咱們了,誅九族也一點都不希奇,趕快想想怎麼善後吧!」

    李天齊滿不在乎地道:「把這些事往土匪頭上一推不就得了?」

    「真有那麼容易就好了!」朱斌瞪了他一眼:「你當朝廷裡那些當官地都是傻子?上次殺曹化為的時候已經來了這麼一手,現在繼續這麼上報,就算以前不起疑心地也該懷疑其中有詐了……土匪?如果朝廷嚴令我們破案,我們拿什麼人交上去?」

    李天齊嘟嚷著說道:「做的時候又說容易,現在倒好了,反正我是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你不知道,我知道!」殺機從朱斌的眼裡一抹而過,他冷冰冰地說道:「既然玩了,就乾脆玩得再大點,這次,我不光要把這事給解決了,還要把孫家一骨腦給解決掉!」

    說到這,他惡狠狠地道:「明日起封閉杭州所有城門,只許進,不許出,違令不從者,以亂民罪論處!」

    ……

    寧波,孫家。

    這時候孫家當家的孫伯台,心情顯得有些煩躁,杭州方面的齊忠遠一點消息也都沒有,萬一要是失手的話,一旦被朱斌知曉了內情,後果不堪設想。

    雖然他的背後有鄭之惠撐腰,但鄭之惠畢竟遠在京城,遠火解不了近渴。朱斌真要對孫家發難,一時三刻之間,鄭之惠哪裡能夠幫得上忙?

    有的時候隱隱的,孫伯台也在那反思和朱斌為敵是否明智,或者可以再忍一忍,不要那麼急著動手,以朱斌年輕的個性,總有犯錯的時候…….可現在再想這些已經來不及了……

    「父親,好像不太對勁。」正在孫伯台胡思亂想的時候,他的兒子孫啟梁匆匆走了進來,面色凝重地說道:「寧波城裡忽然開進了大批軍隊,整個寧波已經被控制住了!」

    孫伯台一下站了起來:「什麼?為什麼杭州方面一點消息都沒有傳來?」

    孫啟梁有些迷茫地搖了搖頭:「我也不太清楚……」

    「一定是齊忠遠失敗了!」孫伯台很快猜出了其中的原因:「朱斌這是準備對我們孫家動手了,你趕快派出快馬,立即去京城向鄭公公報告此事,現在也只有他能救我們了!」

    誰想到他兒子的回答,卻兜頭給他澆了一盆涼水:「不行,寧波所有的城門,都已經加派了兵力,我試了幾次,那些當兵的凶神惡煞一般,根本就不允許出去,現在整個寧波和外界的聯繫已經被完全切斷了!」

    孫伯台一屁股坐了下去,面色慘白,他實在想不到朱斌會這麼快動手,絲毫也不顧忌什麼,他孫家可是浙江的大家族,難道朱斌不怕引火燒身?

    「他想讓我們孫家死,可沒那麼容易!」過了會,孫伯台惡狠狠地說道:「給所有的家丁分發武器,招募死士,死守院門,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進我孫家大院!」

    孫啟梁頓時大驚失色:「父親,您可要想清楚了,這是謀反的大罪啊!」

    「謀反?」孫伯台冷笑了幾聲:「難道就這麼束手就擒不成?我就是要把這事弄大,這消息很快就會傳出去的,只要我們能堅持上幾天,朱斌必然無法持久……按我的話去做吧,再不斷的派人想辦法出城去,這是我們孫家唯一的機會了……」

    孫啟梁似乎想說些什麼,但看著父親決然的樣子,終究還是把話嚥回了肚子裡。這麼多年了,父親的決斷總是對的,希望這一次他也能帶著孫家平安脫離險境吧……

    他才出去,原本看起來強硬無比的孫伯台,整個人卻像是垮了一樣,疲憊無力的坐在那,自己正在進行著一場賭博,可這場賭博的最後勝利者會是自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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