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玩,陰死你 勾心鬥角爾虞我詐 老媽出事了
    據傳,西山縣有群眾反映組織部長有男女作風問題,舉報信已經寄到了臨江市紀委,這與副縣長醞釀會上的說法不謀而合,市紀委自然要開展調查,這樣他再作為座談會上的發言代表就不合適了,萬一關副書記問起來,讓校長和組織部門的領導怎麼介紹呢?於是,副縣長以候補身份進入了正選名單,高興得他避開組織部長逢人便說:「是福不是禍啊。」

    高銳回來就笑著跟賈明鎏說:「老賈,我說了吧,天有不測風雲。」

    賈明鎏想起自己與莫小力等人的關係,覺得也有些不太踏實,就藉著西山縣的話題去向郭詠討教。

    郭詠說,西山縣的幹部包括主要領導在內,總在男女關係問題上糾纏不清,這在縣鄉級政府官員之間早已是公開的秘密,也讓省市領導們頭疼不已。從前,對於幹部的男女作風問題,組織上看得是很重的,不少幹部因此受了處分,埋沒了很多有才華的人。進入經濟建設時期,人們的思想觀念發生了很大變化,縣鄉的組織部門不那麼看重這類問題了,這些年也沒有因此處理過幹部,只是在查實幹部**案件時才會追查生活腐化的污點,群眾的來信來訪幾乎沒有再反映這類問題的。唯獨西山縣很特別,總有群眾舉報這個問題,而且時不時要掀起一個**。組織部長的這次遭遇不測,估計最後的結果還會和往常一樣不了了之,但座談會上發言的機會就肯定失之交臂了。

    談到具體人選變化的情況,郭詠並不同意賈明鎏的猜測。郭詠說,組織部長要怪副縣長也沒有道理,這舉報信要從西山縣寄到臨江再送到市紀委領導手上,沒個十天半個月的時間連正常程序都走不完,這種非常慎重的事情,任何人都不可能在一兩天內操控完成。

    郭詠的說法讓賈明鎏稍稍鬆了口氣。

    還有兩天就要開畢業典禮了,賈明鎏想到又要再次面對關副書記,多少有些激動,他內心深處還是有些什麼不祥的預感,預感著會發生些什麼事情,只有和郭詠一起討論發言內容的時候才略感踏實。

    晚上,沒有發言任務的學員悠閒自在,賈明鎏與郭詠等要準備發言材料的卻異常緊張,一直忙到快半夜了,兩人把發言材料定稿之後,才一起從圖書館出來,回到宿舍,就發現高銳用異樣的眼光看著他,賈明鎏沒來得及多想,高銳就說:「老賈,望江縣有人打電話來找你。」

    不知是高銳的口氣異常,還是賈明鎏預感得到了印證,一聽這話,賈明鎏的心頓時狂跳起來,結結巴巴地問:「什,什麼事?我家裡,家裡出事了?」

    高銳說:「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說,你媽在醫院搶救。」

    賈明鎏如雷擊頂,呆站了半天,回不過神來。

    高銳說:「你趕緊往家裡打電話問問啊。」

    賈明鎏鎮靜了一下,掏出手機來,卻發現顯示有一個號碼的幾次未接電話,為了專心寫發言材料,他把手機設置在無聲狀態,根本沒有注意。

    賈明鎏撥了家裡的電話,通了卻沒人接,老媽不在家?賈明鎏大腦猛地一抽,心臟像是中斷了供血,他喘了口氣,語無倫次地說:「出事了,老媽出事了,怎麼會?」

    高銳拿下賈明鎏一直舉著的手機,說:「老賈,你冷靜點,別往壞的方面想,你撥一下那個未接電話,問問到底什麼情況?」

    電話撥通了,對方說他是縣醫院的值班醫生,賈明鎏問了半天才搞明白,傍晚的時候,賈媽媽出去散步,突然暈倒在路邊,胳膊摔斷了,是過路的好心人打了120,送到醫院正在搶救。最後,值班醫生叫道:「你這個兒子怎麼回事?你媽昏迷的時候還一直喊你的名字,你倒好,打幾次電話都不接。馬上要手術了,趕緊過來交錢辦手續,再耽誤了你自己負全部責任。」

    「怎麼會突然暈倒呢?我前幾個月回去還好好的呢。」對方已經掛了電話,賈明鎏還舉著電話在自言自語,腦海裡閃過了前兩天看過的錄像片畫面,白髮蒼蒼的老媽媽正在傷心欲絕地呼喚兒子的名字。

    高銳安慰道:「老賈,你別急,可能是突發心臟病,已經送到了醫院,應該不會有大問題的。」

    賈明鎏下意識地往外走,高銳拉住他,說:「老賈,你幹什麼?」

    賈明鎏說:「我回去,家裡沒有別的人,醫院還等我交錢動手術。」

    高銳說:「老賈,你怎麼走?」

    賈明鎏愣了愣說:「外面應該有出租車。」

    高銳說:「這麼晚了,鬼還守在這市郊。不如明天早上再說吧。」

    賈明鎏直搖頭,說:「不行,到明天就晚了,我媽她……我馬上就要走,我馬上就要走。」

    高銳說:「老賈,你別急,我替你找找人,看有沒有車子送你一下。」他也不問賈明鎏的意見,就撥了電話,果然聯繫到車子,二十分鐘之內就能到。掛了電話,高銳直盯著賈明鎏,說:「畢業典禮你一定得趕回來啊,你還是我們國企幹部的發言代表呢。」

    賈明鎏這才回過神來,想起自己身擔的責任,愣住了。

    高銳說:「老賈,你可要想好啊,後天就是畢業典禮了,你就算趕得回來,發言稿還來不及寫嗎?」賈明鎏腦袋嗡地一下,跌坐在床頭,可老媽昏迷在床上念叨喊自己的聲音卻就在周圍縈繞,賈明鎏突然說:「我媽那裡不能耽誤,我不發言了。」

    高銳說:「老賈,你別衝動,你想好了?」

    賈明鎏心亂如麻,不說話。

    高銳感歎地說:「這也就是重情重義的老賈呀,換了別的誰,他們是絕不會放棄的。」賈明鎏仍然不說話,在做激烈的思想鬥爭。一會兒是畢業典禮上的榮光和掌聲,一會兒是媽媽悲痛的呼喚。

    高銳像是對賈明鎏又像是自言自語地說:「要是換了我呢?」高銳停頓了一下,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卻說:「我記得喬部長跟我爸提起過,他陪同關副書記在外面視察工作,關副書記的媽病危,沒趕回去見上最後一面。媽媽去世後的一年裡,關副書記說他沒少做噩夢,三天兩頭夢見媽媽在喊自己的名字,私底下總在說,這是良心的自我譴責,是內疚哇。我是個不孝子,我對不起我媽,對不起啊。他說,到死我都沒見上老媽一面,這是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一件事,如果時間能倒退回去,我一定要跪在媽媽的病床前,哪怕是握著老媽的手送她最後一程,我的良心也安穩些啊!」高銳講述得聲淚俱下,更讓心亂如麻的賈明鎏痛苦不堪。

    賈明鎏非常感激高銳在他最猶豫的時候講了關副書記的往事,這番話使得賈明鎏從慌亂中漸漸平息下來,讓他下定決心,拋開幻想,去面對去承擔一個兒子的責任。

    車很快就到了,高銳送賈明鎏上車,再三吩咐司機一路小心,臨開車時,高銳說:「老賈,你明天記得給沈老師打個電話,我好替你去請假。」賈明鎏點了點頭,車就開走了。

    路上,賈明鎏被夜風一吹,冷靜了許多,又覺得不太對勁,大半夜的沒人可以騷擾,只得給郭詠打電話,打了幾次,終於聽到了郭詠的聲音,他說:「小賈,又有什麼新見解呢,大半夜的睡不著,還打電話?」賈明鎏聽郭詠聲音還很清醒,知道他並沒有睡,還在為發言材料操心,就說:「老郭,我媽病了,住在縣醫院。」郭詠吃了一驚,問:「真的?你怎麼辦?」

    賈明鎏說:「我已經在去縣城的路上了。」

    郭詠說:「小賈,你別犯糊塗,聽老哥一句話,趕緊回頭。」

    「不行,醫院還等我簽字動手術。」賈明鎏拒絕了。

    郭詠急了,大叫:「賈明鎏,你瘋了嗎?畢業典禮你不發言了?」

    賈明鎏只說:「我看看我媽,沒太大的問題,我明天一定趕回來。」

    郭詠罵道:「賈明鎏,你***明天趕回來還有個屁用。你想想,後天一早就要開會,發言材料明天上午必須定稿,黨校內部還得審核一下,然後打印裝訂成冊,等你趕回來,黃花菜早就涼了。」好像感覺話說重了,郭詠放緩了口氣,勸道:「老賈,你回頭吧,我讓我們家秋萍去醫院守著,行不?」

    賈明鎏腦子忽悠一下,一念之下,差一點讓司機回頭,但忽然間耳邊又想起了關副書記悔恨的聲音:我對不起我媽,對不起啊。心念至此,賈明鎏再別無他想,就說:「老郭,謝謝你,我媽……她更需要我。」說完,不顧郭詠還在喂喂直叫,掛了電話。

    賈明鎏趕到醫院,賈媽媽睡著了,但是,當他走進病房的時候,還分明聽到賈媽媽在呼喊自己的名字,他撲上前,看著面容憔悴表情痛苦的媽媽,臉上插著管子,身上接滿了電線,手上還纏著繃帶,不由得眼睛濕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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