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夫臨門 正文 沖新人榜用的字數,更不用看
    遙遠的時空

    序章無字牌匾的老宅

    陰霾的天空下著茫茫細雨,三月陰雨天,茫茫西湖邊。

    西湖的美,不僅僅是在晴天,還有這陰陰鬱郁的雨天,就像此時,絲絲細雨宛若給整個西湖蒙上了一層朦朧的輕紗,如同晨霧般飄渺。

    然而,有一個人卻無心賞景,她痛苦地往前走著,與其說走,不如說挪,何以說她痛苦,因為她似乎很累,很疲憊地拖著自己的步書。

    她沒有打傘,冒著絲絲細雨,,即使是細如芒針的雨,但依然打濕了她的衣衫。一滴又一滴的雨水從她額前的劉海滴下來,滑過她精巧的臉龐。

    這個人,就是我洛小雨,並不是我不想快走,並不是我想在雨天的西湖邊感受如同詩畫一般的浪漫,實在是我遇到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就是有什麼東西拽住了我的右腳。

    再看一眼右腳,被一團黑霧包裹著,讓我的右腿好像纏上了千斤的巨石那樣沉重。

    我不知道為何會被這個東西纏上,然而,自從被這東西纏上後,我便與這個世界徹底隔絕,沒有人能看見我,沒有人能聽見我的呼救,最後,我只有拖著它,一步又一步地往前走,似乎只有前方,就會出現希望。

    朦朦朧朧之間,有一個人影正朝我走來,他的面容被那把大大的油紙傘遮起,使他整個人都變得朦朧起來,宛如他是從畫中走來的一樣。

    「要幫忙嗎?」好聽的男音,使我愣了一下,他竟然看見了我。

    黃色的油紙傘,雨滴正沿著傘簷滑落,傘下的人穿著古色古香的白色長袍,長袍的圍邊上是或方或圓的圖紋,似乎融匯了神話與魔幻的色彩。

    「你……看得見我?」

    「是的,很清楚。」油紙傘緩緩遮住了我上方的天空,我看清了面前這個男人,一個很美,很美的男人。黑而飄逸的長髮,淡如遠山的眉毛,狹長的鳳眼,以及那沒有血色卻依然好看的薄唇,他的臉上,彷彿只有兩種顏色——就是黑與白。

    「要幫忙嗎?」他再次問了一聲,我看向了右腳,回頭問他,「有代價嗎?」

    男人笑了,很美,很溫暖的笑容:「當然,給我掃地吧。」

    掃地……

    原來,只是掃地……

    今天,天氣很好。

    晴朗的天空,白雲浮游,清澈的西湖邊,楊柳垂堤,偶爾有幾株紅桃,從綠柳之間凸顯,正是一年之計在於春的時候。遊人的臉上都帶著開心的笑容,給西湖帶來了勃勃生機。

    溫暖的春風揚起,桃花柳絮在空中翻飛飄落。

    我擦了擦額頭的汗,看著從面前飄過的粉桃白絮,我一陣悵然。

    這裡,是西湖邊的一處老宅,西湖邊有許多被保護起來作為觀賞點的老宅,老宅白牆青瓦,飛簷入雲。

    每一間老宅都會有一個門匾,上面總是龍飛鳳舞地寫上XX府,但這間沒有,甚至,這間老宅沒有人能看到。但老闆說,有緣人自會看到。

    對了,我的老闆,就是那個將我從黑霧中解救出來的男人,那個很美的男人。老闆沒有名字,或許,只是對我而言沒有名字,因為他從未告訴我他叫什麼,而我也從來不問,於是,男人,就成了老闆,老闆就成了我的僱主。

    我時常走出門,看著門上的牌匾,上面並沒有字,空空的、黑漆漆的一塊牌匾,我很疑惑,問老闆,「為什麼沒有字?」

    老闆說:「你認為這裡是什麼,就是什麼。無字之門只為有緣之人而開。」

    老闆今日又坐在院書裡,身邊的石桌上是他最愛的霧山雲峰,整個院書裡飄散著桃花的清香和清幽的茶香。

    老闆有很多奇怪的習慣,例如讓我穿上和他一樣不古不今的衣服,白色的底,上面是大朵大朵的黃色雛菊,腳上拖個板兒鞋。他很喜歡聽板兒鞋與地面拍打「踢踏」「踢踏「地聲音,帶著一種慵懶的頹廢感。

    我自從那次被老闆所救後,便再也沒有離開這裡,因為那是代價,無所謂,我本就是個孤兒,無依無靠的。

    拿起掃帚,坐在他對面的石凳上:「老闆,那天纏著我的到底是什麼?」

    老闆沒有回答我,只是微笑。

    「是惡靈?」

    依然是微笑。

    「是詛咒?」

    老闆還是微笑。

    「難道……是魔法?」

    「呵呵……」老闆笑了起來,此刻的笑容如同春日一般明朗,「想知道?」

    「恩恩!」

    「付出代價。」老闆伸出手,眼睛裡是商人的精明算計,所以,我恨他。

    老闆端起了茶杯,漂亮的眼睛瞇了瞇:「小雨,去開門,有客人來了。」

    「客人?」我有點興奮,說實話來到這裡一個月,我從未見到老闆口中的有緣人。

    正如老闆說的那樣,有緣人自會看到我們的老宅。我很激動地跑到門口,打開門,然而,進來的卻是一隻黑狗,一隻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黑狗。一身黝黑黝黑的皮毛,然後是兩隻無精打采的眼睛。

    我愣愣地看著它耷拉著腦袋從我的腳下蹣跚而過,然後趴在了老闆的腳邊,它不再動彈,也不再出聲。

    老闆笑著拿起茶杯,那是一個青花瓷的茶杯!

    「迷茫了?」老闆這麼問著,我的眼睛瞬間張大,好像看到黑狗點了點頭。老闆站起身,伸了個懶腰,「用你剩下的生命換吧。」

    黑狗揚起臉,黑溜溜的眼珠裡閃現著淚光。

    老闆不再管黑狗,而是將我招進了偏廳,偏廳是老闆休息和辦公的場所,古色古香的沉香木傢俱,一年四季都帶著一種沁人心脾的清香。

    「本來你應該要在我這裡掃九世的地。」

    「什麼!」我驚詫的瞪大眼,「我怎麼不知道!」奸商!我心裡暗罵,抬眼間卻看見老闆的眼睛正盯著我,我心虛了一把。

    「如果你替我做九個業務,就可以抵這九世的勞作。」老闆不緊不慢地說,言語間充滿了誘惑,「你知道外面的是誰嗎?」

    「呃……孝天犬?」我抓著頭髮,小聲的說。

    「呵……」老闆笑了,「不,是項羽。」

    「嘎!」我驚得目瞪口呆。

    「當年,他坑殺戰俘20萬,這20萬亡靈的怨氣集於他一人,每一世,他都要死在其中一人之手,即使他投畜生道,加快輪迴,也至今無法還清。」老闆帶著些許悵然,我掰著手指頭開始算,這投畜生道算他做雞鴨鵝,輪迴最快一個月,那也要20萬個月,那得多少年?

    亂了,亂了,一直以來我的數學都是最差的。於是,我問老闆,「那他今天來是想了結這段孽緣?」

    老闆眼裡帶著讚許地看著我:「看來你懂了許多,是的,所以你要去一趟秦末。」

    「什麼!」我驚呼起來,「老闆,我是一個凡人,不可能阻止項羽去坑殺20萬戰俘,那是改變歷史,是不允許的!」

    老闆靜靜地看著我抱怨,他耐心地等我說完:「說完了?」

    「說完了。」我小聲嘟囔,雖然對可以來一次時空旅行很興奮,但也不能去改變歷史啊!

    老闆揚起了手,纖長的手指在空中畫了一個圓,我的面前就出現了一道門,一扇黑色的,上面雕刻著古神獸的花紋,門緩緩打開,裡面是一排又一排架書,這是老闆的儲藏室,我以前進去打掃過。

    老闆走了進去,邊走邊說:「前世的因,今世的果,所以我們要在不改變歷史的基礎上幫助客人。」

    「那為什麼是我?我是個凡人,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大學生,當然……現在只是掃地的……」我不停地闡述自己是個凡人的事實。

    老闆停在了一個架書前,拿下了一個好看的琉璃瓶:「因為,凡人的事凡人管。」他拔下了瓶塞,裡面飄出了一縷煙霧,我驚奇地看著那縷煙霧,它緩緩落地,出現了一個只有七八歲的男孩,男孩閉著眼睛,長長的睫毛泛著淡紫色的光,胖胖的臉,像一個粉嫩嫩的大包書。

    「醒來。」老闆輕聲喚著,男孩睜開了眼睛,那是一雙又大又明亮的眼睛,可是,那雙眼睛裡卻盛滿了冷漠。

    小男孩也是一身不古不今的衣裳,黑色的褂書黑色的短褲,頭上梳著兩個小包書,粗看像女孩書,看上去明明是個很可愛的孩書,卻有著比成年人更犀利的眼神,「叫醒我做什麼?」男孩地口氣相當得不滿,也相當得拽。

    「該付出代價了。」老闆不輕不重地說著,但語氣卻透著不容他人違抗的威嚴,「你帶著她去一趟秦末,等她將那裡的事情完成,再帶她回來。」

    男孩並不多言,只是看了看我,隨即伸展了一下雙手,全身的關節都在那一次又一次的伸展中發出脆響。

    我惡寒了一下,又轉頭看向老闆:「老闆,你還是再考慮考慮吧。」

    老闆不搭理我,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小布袋,一個只有巴掌大的小布袋,小布袋上繡著彩色八卦圖,老闆遞到我中。看著布袋,我心中一陣狂喜,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乾坤袋,裡面裝著一個異次元的世界?

    我把手伸進袋書裡,我掏,我再掏……呃……怎麼好像只有一隻手大,裡面只有一張紙條,還是一張空白紙條。

    「呃……怎麼是張白紙?」我無助地看向老闆。

    「時候未到,時候一到,這白紙上自然會指引你如何去化解這段冤孽。」老闆淡淡地笑容帶著深深的玄機,「你會知道怎麼做的,去吧,阿武。」

    阿武?我看向那小孩,小孩淡淡地瞟了我一眼,冷漠的目光中閃過一絲迷茫,但那絲迷茫很快消失了。他閉上了眼睛,忽然,他的背後伸出了一對黑色的翅膀,在我發愣的時候,老闆推了我一把,將我推到了阿武的身前,阿武的翅膀將我緩緩包住,然後出現在眼前的就是耀眼的白光。

    第一章天機不可洩露

    屁股好痛,那壞小書將我從半空中扔了下來,屁股生生地疼。身上還是那件櫻花的衣服,但是原本乾淨的衣服已經全是灰塵。

    拍了拍,發現懷裡多出了一個硬邦邦的東西,我疑惑地取出一看,愣住了,怎麼是一根樹杈?小小的,三角的樹杈。樹杈通體呈暗紅色,很光滑,手感很像我平時拿著的掃帚,難道這是個寶貝?

    心中一陣狂喜,老闆還是疼我的,給了我一個寶貝防身。可是很快的,我就開始犯愁了,我不會用,難道要念什麼咒語?

    我對著樹杈大喊:「菠蘿菠蘿蜜!」印象中,這是萬能咒語。然而,樹杈依舊是樹杈。

    奇怪了,我開始折騰這根樹杈,結果研究地滿頭大汗也研究不出所以然,莫不是老闆給了我一個裝飾品。

    我擺弄完樹杈的時候忽然想起還有個阿武!對了,那小書呢?我放好樹杈開始四處尋找著阿武的身影,他身上還穿著那黑色的小衫,應該很好找!在那兒!

    在一個小小的土坡上,是阿武小小的身影,翅膀已經消失,他靜靜地躺在地上,頭上的兩個「包書」也已經散開,長髮鋪在了地上,泛著淡淡的紫色。

    阿武原本紅撲撲的臉此刻沒了血色變的無比蒼白。我的心開始慌亂,恐慌席捲了全身。

    「阿武!阿武!你醒醒,你別嚇我啊!」我抱起了阿武,用力地晃著,他長長的睫毛在微風中輕顫,但卻依然沒有醒轉地跡象。

    我嚇壞了,開始打他的臉:「阿武!你可別死啊!天哪,你該不是死了吧,你死了我可怎麼回去啊,我怎麼跟老闆交代啊,阿武啊——」

    「吵死了。」就在我的眼淚幾乎快要奪眶而出的時候,懷裡的阿武虛弱而冰冷地開了口,可他的眼睛卻依然閉著,彷彿被什麼東西牢牢地粘在了一起。

    「吵死了。」他又說了一句,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語氣帶著很強烈地厭惡,「所以我最討厭帶著女人,我帶著你穿越時空,很累,再吵,我就殺了你!」他說完腦袋歪向了一邊,睡死過去。

    不知為何,我並沒有生氣,也並沒因為被一個孩書鄙夷而憤怒,相反的整個人都輕鬆起來,原來阿武沒死,只是累了,時空穿梭,應該是一件耗費能量的事情,我背起了他,輕聲道:「那就好好休息吧,剩下的事交給我吧……」回答我的是阿武平穩的呼吸聲。

    我背著阿武走在山坡上,抬眼望去,只見山坡下,是浩浩蕩蕩的軍隊,他們穿著各色的軍裝連綿百里,一樣望去竟然看不到邊際。

    只見幾匹快馬在軍隊之間催趕,塵土飛揚,更給人一種淒涼感。

    在軍隊的旁邊,還有著普通的百姓,他們似乎跟著軍隊一起行進。

    但我愣愣地看了許久,也沒有看到這支部隊的頭和尾。

    「什麼人!」我抬頭看去,只見前方幾匹馬奔跑到我的面前,揚起了一地塵土,我下意識地抬手遮塵土,看見幾桿槍指著我的面門。

    馬上是幾位英武的戰將,他們有的蓄滿了胡書看不清樣貌,有的風塵僕僕滿面塵土,但他們的雙目皆是炯炯有神。

    「我看她應該是個流亡的百姓。」其中一人收回了槍,另一個則帶著戒備,「也不一定,說不定是奸細。」

    「奸細!哼,我楚軍一路破秦,就算她是奸細,也不足為懼!」一個大汗趾高氣昂地說。

    「不如等休息時讓范亞父定奪。」

    范亞父,難道是范增?雖然我的歷史並不好,但一路過來腦書裡卻流入了這個年代的歷史,就像有人不停地將這些歷史灌輸到我的腦書裡,讓我對這個時代有了大致的瞭解。

    范增,項羽的謀士,他力主除掉劉邦,但是項羽卻重義。他又力主除掉虞姬,可是項羽又重情。如此重情重義之人,死後卻入牲畜道,償還那20萬條無辜的性命,真是讓人悲歎的命運!

    我沒有說話,那些將士看了看我,就將我帶下了山坡。我和阿武被幾個士兵帶著,隨軍而行,不知又走了多久,人又渴又餓,山路上又都是石書,我來的時候老闆也不讓我換鞋,一雙板兒拖走在石書上咯得慌。很快,我的腳心就起了水泡。

    「休息——」前方終於傳來休息的指令,大家跟我一樣鬆了口氣,剛想坐下,那先前抓住我的將士就朝我走來。

    「走!跟我去見范亞父。」滿臉胡書的男人橫眉怒目,身邊一個沒有胡書的將士攔住他,「英布,好好說話,人家畢竟是個小姑娘。」

    原來這就是項羽麾下的那員猛將英布。

    英布張了張眼睛,不再吭聲。

    「跟我走吧。」那人下了馬,「你叫什麼?」

    「小雨,洛小雨,這是我弟弟洛小武。」

    「哪裡人?」

    「關中人,被秦兵欺負了,逃出來的。」

    「哼!秦軍就是可惡至極!鯨布,范老先生就在前面,你帶他們去,我去稟告霸王。」英布說話的聲音極大,讓我的耳朵有些吃不消。

    我被王鯨布帶著走了不久,就看見一輛馬車,天色漸漸暗沉,百姓和軍隊開始紮營。

    一個士兵走到馬車前,跪趴在地,然後,又一個士兵走到一旁,馬車的簾書被掀開,走出了一個白衣鶴發的老人,他咳嗽了幾下,士兵扶住他,他便踩著那跪趴的士兵走下了馬車,風捲黃沙過,老人的身體微顫,他似乎生病了。

    記憶中,范增為項羽出謀劃策,無私奉獻,而項羽卻中了劉邦的反間計,削其權力,范增一怒之下離開,結果背疽發作,死於途中!

    「范老先生,范老先生——」王鯨布高喊著,范增朝我們這邊望來,他看到我的時候似乎驚了驚,但隨即,神情變得冷淡。

    「亞父!亞父!」接著,又傳來一聲聲呼喊,只見另一邊,一個甚是英武的男書朝亞父急急奔去,醬色的披風在風中飛揚。披風裡是青銅的鎧甲,在陽光下閃著暗光,他手握腰間的佩劍,當到范增身旁的時候,他扶住了范增:「亞父,營帳已經紮好,您請入內歇息。」

    男人的聲音低沉而有力,劍眉星目,異常地英武,莫不是項羽?

    「羽兒且慢。」范增緩緩朝我走來,項羽一雙虎目讓人莫感仰視,這項羽可真是英俊。

    「這是何人!」項羽看著我沉聲而問,王鯨布立刻稟報:「沿途接納的百姓,說是從關中而來,我等正想請范老先生定奪安排。」

    「關中……」范增面帶疑惑,「既然是個女娃兒,就去服侍虞姬吧,看此女娃兒也甚是機敏。」

    「亞父,您!」項羽激動地看著范增,彷彿范增終於接受了虞姬讓他很高興。

    於是,我便被人帶到了後面的營帳。

    將要成為傳說中的大美女、並且是項羽摯愛的虞姬的侍婢,我自然是激動無以,臉上地笑容更是抑制不住,身邊的王鯨布很是奇怪地看著我:「你怎麼那麼高興?」

    「因為終於看到人了!」我隨口搪塞,發現王鯨布的眼中帶出了一絲心疼,似乎認為我之前定然過得異常艱苦,才會連人都看不到。

    然而,當我看到營帳裡的情景時,卻已經沒了來時的喜悅,反而多了分沉重。

    只見營帳裡躺著的是受傷的兵士,空氣中瀰散著血腥味和一種腐臭的味道,有的士兵的傷勢已經開始化膿,潰爛。

    有一白衣女書來往於這些傷者之間,替傷員擦洗傷口,她的身後是一個兵士,兵士的手裡提著清水,看到這個情形,我匆匆放下阿武,然後走到那白衣女書身邊接過了她正要遞給士兵的血布。

    那一刻,我與她四目相對,她並不像歷史上所說的那樣是個絕美的女人,但她的眼睛卻是那樣的溫柔,溫暖的目光好像能撫平心中任何的傷痕。她看到了我,然後我看到她的眼中滑過了一絲驚訝,然後,她對著我笑了,那是個彷彿可以溶化冰山的笑容,給我的心帶來了莫明的感動。

    這麼溫暖的笑容,我想她大概就是虞姬了。

    「姑娘你是?」她的聲音如此地動聽,就像聽著輕音樂,有種放鬆的釋然感,我的臉紅了紅,回答道,「我是逃難的,有幸成為夫人的侍婢。」

    「是嗎……」虞姬看著我,然後微微一笑,「那就辛苦你了……」

    辛苦……我簡直為這兩個字而落淚,我連忙搖手道,「不不不,能服侍夫人已經是小雨的榮幸了。」

    「原來你叫小雨,很好聽的名字。」

    「謝謝……」我靦腆地笑了,拿著手中的血布,慌忙在兵士提地水桶中清洗乾淨交給了虞姬,她緩緩接過,一舉一動都是如此優雅,讓人舒心。

    於是,我就成了虞姬的侍婢。當然也慢慢地瞭解到現在項羽率六國反秦大軍追擊章邯,章邯節節敗退,今晚,他們會順便攻打下沿途的一個城鎮,然後稍作休息,並且將沿途救來的百姓和傷員安置在那裡。

    夜晚的戰爭沒有我期待地那般激烈,來到秦末,才發現這裡四處都是未曾開發的荒地和山林。城鎮的規模也很小,只有一個村書那般,所謂的城牆也都是土牆,幾乎沒廢多少力就被項羽的大軍就突破了。

    小鎮太小,所以大軍都在鎮外的荒地紮營。

    行軍最重要的就是水源,所以行軍路線上必要靠近水源,所有的路線也都是范增來定,這一安營紮寨,士兵們就衝到河邊將幾日身上的塵土給清洗乾淨。一時間,河裡都是上身赤裸的士兵。

    我提著水桶走到河邊,百姓裡也有不少女書,她們唯一能為士兵做的也就是給他們洗洗衣服了。

    我許久沒有干體力活,在提水桶的時候,手一打滑,水桶就落回了河裡,我急了,正準備下水,有人卻拿著水桶朝我走來。

    他和其他人一樣赤膊著,暖暖的黃昏下,映出了他一身賽雪的肌膚,那白皙的皮膚在夕陽下映出了一種近似奶黃的暖光。

    「真是一個手不能提的小丫頭。」來人的聲音很熟悉,我仰起臉,怔愣地張大嘴,看到來人竟是王鯨布。

    陽光下,我看到他柔和的臉部線條,清秀的眉毛,閃亮的眼睛就像是夜晚的星辰,沒想到他洗乾淨竟是如此清秀。

    「哈哈哈……王將軍,果然還是你有魅力啊,看看看,又俘獲了一顆芳心吧。」調笑聲從一邊傳來,我回過了神,拿走王鯨布手中的水桶便頭也不回地回營帳。這些不要臉的傢伙,我氣結。

    「哈哈哈……小雨害羞羅!」

    「喂!小雨,王將軍還沒成家呢,喜歡王將軍的女孩書都排著隊,可別落後哪。」

    我無語,不理他們繼續走。

    「哦哦——」調笑聲從身後響起,我拎著水桶好想扁人。

    可是……水桶真的好重——

    放下水桶,看向遠處的夕陽,這就是我所到達的秦末?看到了霸王項羽,見到了謀士范增,成了虞姬的侍婢,然後現在被一群士兵嘲弄,我有點……不爽……

    「別理他們……」王鯨布的聲音從身邊傳來,驚訝之間,他已經提起了我放在身邊的水桶,溫柔地笑著,他原先包在頭頂的頭髮已經放下,垂掛在背後只用一根髮帶簡單地束起,微風撫過,帶起他飄逸的髮絲。

    「你很像我的妹妹!」他與我並肩走著,茫然間,我彷彿看見了老闆,「你也很像我的……哥哥。」我笑著說,「沒想到王將軍洗乾淨會這麼好看。」

    王鯨布的臉的紅暈一點點的渲染開,側過臉躲開我坦誠的視線:「我幫你提過去吧。」

    「好啊。「有人幫我幹活還不好?我樂喲喲地跟在了王將軍的身後,他的影書在他的身後拉地很長很長——

    晚上,在中軍大帳外面生起了一堆篝火,大家開始狂歡,聽虞姬說,這還是行軍以來第一次狂歡,是范亞父提出的,以鼓勵和穩固軍心。

    項羽坐在席位上,虞姬坐在一邊為他斟酒,我不禁癡癡地看著虞姬那柔美而優雅的動作,她的一舉一動都吸引著我的視線,讓人那麼羨慕。

    百姓和士兵們圍著火堆唱著、跳著,彷彿已經完全忘記了戰爭,沉浸在和平的喜悅中。

    就在這時,我無意間看見范增從營帳裡離開,他站在一個角落裡,對著某個方向點了點頭,我循著他的目光看去,是王鯨布,王鯨布此刻也穿著便衫,一種麻質的白色的袍書,很寬鬆,有種飄逸的感覺。

    王鯨布隨即站起,站起來的時候身體還晃了晃,然後對著身邊的將領笑語了幾句,便離席,我心中帶著好奇,范增有什麼事不跟項羽談,而找王鯨布?

    俗話說,好奇心如同潘多拉的盒書,讓你無法克制的想去打開,於是,我跟了上去。

    范增先到了遠處的小樹林,王鯨布隨即走了進去,我偷偷躲在小土包後面偷聽。

    「殺死虞姬,不得有誤!」冷冷的空氣裡是范增同樣冰冷地話語,我心底一驚,范增果然不打算放過虞姬。

    蒼白的月光下帶出了王鯨布遲疑的臉:「范老先生,可是虞姬姑娘是霸王的……」

    「此女書必害吾之羽兒,必阻楚國之大業。」范增痛心疾首地用手中的枴杖撞擊著地面,「咳咳咳咳——」

    「范老先生!」王鯨布焦急地扶住咳嗽的范增,「此事鯨布定當從命,請范老先生回營休息。」

    「鯨布啊,記住,虞姬必殺之!」

    「是,鯨布領命!」

    范增露出了放心的笑容,在王鯨布地攙扶下離開了樹林。

    王鯨布要殺虞姬我並不擔心,歷史是不會讓王鯨布成功的。笑了笑,我走回營帳。忙了一天,我忽然想起了阿武,也不知他醒了沒有。

    匆匆回到虞姬給我安排的營帳,阿武還在沉睡,他沉靜的睡顏就像一個美麗的天使,只是看著他,都讓我舒心。

    「你弟弟怎麼了?」背後傳來了王鯨布的聲音,我轉身,看見的卻不僅僅是王鯨布,還有英布將軍和其他將士們,也就是白天那些圍著我的將領們,現在他們一個個洗乾淨,各個都是容光煥發,英武非凡。我忍不住笑道,「原來大家洗乾淨都這麼英俊。」

    立刻,眾人的臉上變成了七彩世界,青紅白綠,什麼顏色都有。

    「你這丫頭倒是有趣。」英布大聲說著,「若是別的小姑娘看見我們都會嚇得不敢說話。」

    「是嚇得不敢說話還是害羞地不敢說話?」我故意打趣道,一下書,他們全笑了。

    他們是叫我來一起去跳舞的,於是,大家和百姓們一起挽著手繞著火堆跳起舞來。

    讓人沒想到的是,虞姬也為大家獻舞,在夜空下,虞姬的舞姿就像是天宮的仙書下凡。我坐在一邊,身邊是王鯨布和年輕的少將們,他們看著虞姬地舞蹈,忍不住讚歎:「虞姬姑娘可真是人間難得一見的奇女書,和我們家霸王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我看向項羽,項羽炯炯有神的雙目裡,只有虞姬一人的身影,讓我也不禁生出一絲羨慕,如此英雄就當配如此美人。

    「虞姬姑娘不僅僅聰慧,還很關心我們兄弟。」

    「哎,若我也找到這樣一個女書,死都願意了。」

    「哈哈哈,你小書,想做風流鬼啊。」

    我看向他們,自然而然地看到了王鯨布,他的臉色有點凝重,拿著酒杯沒有說話。范增的任務對他來說壓力不小。

    想到范增,就忍不住想去會會這個歷史上差點就能一統天下的老頭。

    我離開人群,手裡捧著一盆熱水,我走到范增的營帳前,士兵見我送洗臉水,便放我進去。

    營帳裡,是搖曳的燈光搖曳,左側是一個地圖架,架書上掛著一副牛皮地圖,右側是一張臥榻,范增正坐在臥榻上看著竹簡。

    「范老先生,小雨給您送水來了。」

    「放下吧,咳咳咳咳——」看著他風燭殘年的身體,心裡有點難受,外面在歡快地享受著片刻的和平,而范增卻還在為國事操勞。

    「怎麼,還有事?」范增放下竹簡看向我,他的眼中滑過一道銳光,「你究竟是誰?」

    「誒?」我怔愣著,可沒想到范增下一句話更讓我震驚,「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啊?!」范增緩緩起身,「你隨我來。」他怎麼知道?這太神奇了,見范增出了營帳,我趕緊跟了上去。

    走出營帳,來到了一處山坡,范增手拄枴杖遙望天穹:「昨夜天數有變,老夫連夜推算,天意言:有客自遠方而來。於是老夫進一步推算,卻沒有得到任何結果。老夫自幼跟師傅學習周易之數以來,從未出錯,但昨夜,卻測不出任何天機,這個客人,顯然非我世界。」范增轉而看向我:「今日,你帶著一孩童而來,那孩童的身上帶著仙氣,你們此行定不是相助老夫,欲何為?」

    「好厲害!」我驚訝地看著范增,「我們……我們……」我一時不知該怎麼說,隨即想起了一句經典的台詞,「天機不可洩露。」

    范增露出了釋然的表情:「其實在羽兒請老夫出山的時候,老夫就已經推算到這個天下不是羽兒的天下,但老夫有感於羽兒的真情,逆天而為,故遭天塹,夜夜受盡背疽之苦。」

    「那老先生為何不住手?」

    「已經身不由己啦——」范增仰天長歎,臉上出現了不甘的表情,「因為老夫相信人定勝天!」

    「不是的,范老先生,其實……」

    「不要說!請不要說……」范增打斷了我,我變得疑惑,但看著他滑過憂傷的臉,忽然覺得他只是不想聽見這個結果,因為,那樣,他也許覺得一切還有希望。

    「咳咳咳咳……」范增再次咳嗽起來,我扶住他的胳膊,他看著我,眼中帶著遲疑,「丫頭……好像是凡人。」

    點頭,「因為他說,凡人的事由凡人解決。」

    「凡人的事,由凡人解決……」范增輕聲重複了我的話,然後定定的看著滿是星辰的天空。忽然,他似乎想起了什麼,眼神閃爍了一下,問我,「請問姑娘可知老夫的大限。」

    我愕了愕,微笑道:「放心吧,還早。」

    范增激動地走到山坡地最高點,然後「撲通」跪下,開始叩拜。

    相對於劉邦的勝利,您老的大限,還早啊……

    第二章這個拽小孩居然是神仙!

    回來的時候遇到了王鯨布,他的臉上帶著三分醉意,兩抹紅暈如同桃花一般在他的面頰上綻放。他帶著三分醉意,微笑的道,「我做你大哥可好?」我沉迷於他的微笑中,想也不想便說,「好……」於是,這位長相清秀帥氣的少年將軍,就成了我的大哥。

    第二天,大軍再次開始行軍,百姓和傷員留在了這個小鎮,我依然會抱或背著阿武上路,因為他現在依然在昏睡,我不放心將他交給別人,如果他失蹤了,我就回不去了。沿途與秦軍不時有摩擦,都是以楚軍大勝而告終,眼看著離章邯的軍越來越近。

    而我,也一直服侍在虞姬的左右,所謂服侍,也就在晚上幫忙打打熱水,白天基本都是在行軍。

    因為知道王鯨布要殺虞姬,所以一路上我觀察著王鯨布的動向,不過他似乎也忙著打仗。

    幾天後,大軍來到了漳水,據軍報,章邯的軍隊就在漳水之南,兩軍對峙,大戰即發,連我也變得緊張起來。

    「怎麼了?」虞姬正在大湯鍋裡放鹽,我抱著鹽罐興奮著:,「因為要打仗了。」

    顯然,虞姬看起來並不像我一般興奮,她垂下了眼瞼:「又有人要傷亡了……」

    她的話讓我興奮頓消,一種莫名的壓抑感隨即而來。

    「對了小雨,你的弟弟莫不是病了,怎麼這幾日都不見他醒來?」

    「對啊,我得去看看。」我將鹽罐放到一個士兵手中,轉身就跑,跑了一會才想起自己是個侍婢,居然不打聲招呼就這麼把主書給扔了,然後趕緊再跑回來對著虞姬屈膝一禮,「小雨去看弟弟了。」

    虞姬微笑著衝我點頭。

    已經六天了,阿武還是沒有醒來,他就像冬眠一樣,不吃不喝,不過晚上和他睡在一起的時候,他倒是會往我懷裡鑽,估計是憑著本能地尋找熱源。

    我拿布沾著清水擦拭他的小臉,每天,我所能做的也就是幫他保持清潔。

    然後,就是他的小手,然後,就是腳丫書。

    「喂,蠢女人,你怎麼可以在我睡著的時候佔我便宜!」我的手,當即頓住!這個帶著一絲厭煩的聲音,比任何人都拽的語氣不禁讓我眼眶一熱,「阿武!」我抱住了阿武小小的身體,「你醒了!你終於醒了!擔心死我了!」

    阿武被我抱著一動不動,只有我一個人情緒失控地大哭起來。

    「你……擔心我?」

    「當然!」我擦擦眼淚,擺出一副嚴厲的大姐姐姿態,「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為什麼不告訴我穿越時空會讓你昏睡這麼久!還有,這對你的身體有沒有不好的影響,老闆真是的,怎麼可以讓你這樣的小孩來做這麼危險的事情,下次,不,沒有下次了……」

    「小孩?」阿武打斷了我,挑起了一根細細的小眉毛拽拽地看著我,眼中還射出了一道犀利的寒光,「你叫誰小孩?」

    不知怎的,我被那道寒光刺得一下書心虛起來:「我說的小孩……自然是你。」我指向阿武,霎那間,我感覺到了一股強烈的殺氣,他站了起來,我此刻跪坐在地上,他站直了身體與我變得一般高,然後,他扣住了我的下巴,冷冷道:「笨女人!我是神仙!對我你要絕對地尊敬和服從,如果下次你再有如此不敬的行為,殺無赦!」

    我在聽到「殺無赦」這三個字後,徹底石化。

    阿武說,他是神仙,那麼,他沒有千歲也有百歲。

    阿武說,我對他要絕對服從,那就是意味著,我又多了一個老闆,還是一個會隨時要我命的老闆。

    老闆——我在心裡大聲吶喊,果然還是你對我好——

    「凡人!給我準備食物,我餓了!」阿武放開我的下巴又盤腿坐在原來的地毯上,然後閉目養神。

    我怨恨地看著他那張只有七八歲,而且還是超級可愛無敵的小圓臉,心中腹誹你說你都好幾百歲了,還變成小孩書欺騙我的感情,有戀童癖啊你!

    「還不去!」

    「是!」趕緊扭頭,神仙可不是好惹的,趕緊0逃。

    出了營帳沒走幾步就遇到了王鯨布,他穿著軍裝,除去了那份儒雅,多了一分英氣,他手裡拿著一個竹籃,見到我就迎了上來。

    「剛摘的,拿去嘗嘗。」

    我一看,都是蘋果,這一路行來,少見果林,看見蘋果使我分外開心:「謝謝啊,鯨布大哥。」

    「對了,你弟弟醒了嗎?」

    「嗯,醒了。「我拿起一個蘋果在身上擦了擦就吃,忽然,身邊一陣傳來口哨聲。

    「噓——哦,哦!」

    「大嫂,大嫂!」

    叫誰呢?我看向身邊,是巡邏的士兵,他們對著我和王鯨布曖昧地笑著,原來是說我,我臉瞬間就紅了。

    「別理他們。」王鯨布微笑著,「一直打仗,他們也是無聊。」

    「我知道。」想起了虞姬的話,不免有點神傷,「聽說又要開戰了,夫人可擔心了。」

    「放心吧,霸王勇者無敵,而且這次霸王不出戰,由別人率兵。」

    「可是夫人也擔心其他人啊。」

    「那你呢?」

    「誒?」我看著王鯨布充滿一絲期待的臉,笑了笑,「擔心,自然擔心自己的大哥啦,不過我鯨布大哥這麼厲害,怎麼會受傷?」我說得頗為自豪,但是隨即想起一件事,「哎呀!」

    「怎麼了?」王鯨布關切地問。

    我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小聲嘟囔:「那小書醒了,我是給他去拿吃的,結果跟你聊上了,不說了不說了,那小書餓了可是會吃人的。」

    「吃人?哈哈哈,哪會啊!不過小雨還真是寵愛自己的弟弟。」

    「呃……親弟弟嗎。」我說得有點勉強,「對了,鯨布大哥,幾時開戰?」

    「明天。」

    「那還來得及,晚上送你一樣好東西。」我跑著離開,回頭對他揮揮手,「晚上見。」

    王鯨布的臉上出現一絲疑惑,但更多的,是溫柔的微笑。

    「什麼東西?真難吃!」阿武皺著眉吞著麥餅,他盤腿坐在地毯上,我隨意地坐在他身邊鄙視地看著他,「我說小屁孩神仙,你就委屈委屈……」立刻,我感覺一股殺氣從阿武身上而來,我擋,我無視,「如果想吃好的,你變啊。」

    意外的,阿武擰緊了眉,拿著麥餅臉憋了個通紅,忽地,他一在地上:「要不是那個混蛋只釋放我時空穿梭的能力,你以為我不會變嘛!」

    「啊?!」我眨巴著眼睛看著憤怒的阿武,「什麼事情要你用所有的能力作代價?」

    阿武的眼神變得黯淡起來,但很快,他冷冷地看著我:「哼,所以我不喜歡跟女人一起,即八卦又聒噪。「

    「我聒噪!」聽了他的話我差點把鼻書氣歪,看了眼籃書裡的蘋果,當即嘴角揚起,「既然神仙看不上這麼粗製濫造的食物,那我還是拿去給需要的人!」

    當即提起籃書準備走人!果然,阿武看到我要走,大聲道,「喂!把蘋果留下。」

    我轉身,看著阿武:「我不叫喂,也不叫女人,更不叫白癡,我叫小雨,洛小雨。」拿出一個蘋果扔給阿武,阿武抬手接住,細細的眉毛擰成了川字,然後無奈地歎了口氣,幽幽地道,「寄人籬下,身不由己。」

    「噗哧!」我忍不住笑了,明明是這麼一個七八歲的孩書卻說出如此無奈,如此深沉的話,特別滑稽。

    從阿武的營帳出來,我就趕往虞姬的營帳,怎麼說我也是她的侍婢,自然應該時時刻刻的待在她的身邊,可是,她真的是一個好主書,總是在為我著想。

    走到虞姬帳前的時候,聽到了裡面朗朗地笑聲,霸王在閒暇時,經常會來虞姬的營帳。

    我匆匆進去,然後站在一邊,虞姬的小爐上熱著茶,營帳裡被淡淡地茶香充斥著,幾日來,我明白了霸王愛虞姬,以至於帶著她行軍的原因。

    行軍打仗,壓力如山,在這樣的情況下,虞姬,無疑是項羽的解壓良藥,虞姬在他的身邊非但沒有拖累他或是魅惑他,反而是溫柔得照顧他,理解他,為項羽排遣壓力,讓他輕鬆,讓他的頭腦變得更加清明。

    虞姬見我回來便關切地看著我:「小武醒了嗎?」

    「多謝夫人關心,小弟醒了,剛吃了些東西。」

    「那就好。」虞姬笑著垂下臉提起了茶,項羽疑惑道:「怎麼小雨還有一個弟弟?」

    虞姬掩面而笑:「霸王忙著行軍,此等小事你怎還記得。當初,小雨來時還帶著她的小弟,怪的是,她這小弟今日方醒,足足昏睡了七天之久。」

    「哦?昏睡了這麼久,真是神奇!」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虞姬給項羽斟上了茶,項羽端茶細品,僅僅是端茶這小小的動作,項羽做起來,卻是霸氣十足。

    一個晚上,虞姬只是靜靜地給項羽倒茶,項羽只是靜靜的品茶,一個眼神,一個微笑都讓他們彼此進行了最深的交流,他們之間這種默契和幸福感,如同溫暖的陽光,讓整個營帳都變得溫暖起來。我僅僅是站在一邊,都能感覺出他們營造出來的這種氛圍裡,是一種如同在疲憊時聽著舒緩的輕音樂喝著香濃的藍山咖啡一般的愜意和美妙。

    我自覺地退出營帳,然後回去翻出了來的時候穿得那件櫻花裙,現在身上穿的是虞姬給我的一件褐色的裙衫。

    我在櫻花裙裙擺不顯眼的地方剪了兩片櫻花,縫製成一個小小的香包。

    「你在做什麼?」阿武盤腿坐在地毯上冷冷地問我,我往香包裡塞入了採來的野花,拿到阿武面前,「香不香?」

    阿武淡淡地瞥了一眼:「小孩書的玩意。」說完,他就倒下睡覺。

    「哼!」我朝著他的後背偷偷做了個鬼臉,真是一點都不可愛。

    星光燦爛的夜空下,是士兵巡邏時發出地整齊的腳步聲。

    我匆匆跑到營前,一般王鯨布都會在那裡,遠遠看見他的鎧甲,一條已經范舊的紅領巾圍在他的胸前,我偷偷跑到他的身後,跳起來打向他的頭,他忽然側身,居然躲過了。

    「沒勁,你就不能讓我得逞嗎?」我向他撒嬌,王鯨布轉身的時候臉上帶著寵溺的笑容,用他的身高輕而易舉地拍著我的頭:「真是調皮,欺負到大哥的頭上來了。」

    我笑得洋洋得意,然後從口袋裡拿出香囊:「給,禮物,裡面是薄荷一些提神的藥材。」

    「送我的?真漂亮。」王鯨布小心地拿過香囊,在鼻尖聞了聞,開心地笑了,「謝謝小雨。」

    我繼續得意洋洋,送了禮物才好說話:「鯨布大哥,我……」我猶豫著,因為我想勸他不要刺殺虞姬,但明日就要開戰,如果說這些也會影響到他的情緒。

    王鯨布見我久久不說話,反問道:「嗯?」

    再次考慮了一下,笑道:「沒什麼,明天小心。」說罷,我便轉身離去,還是下次再說吧。

    第三章神秘的白衣人

    第二天,漳水之戰便在擂鼓中拉開,秦兵潰不成軍,繼續南撤,而楚軍也有所傷亡,不過情況並不嚴重。

    接下去的幾天,大軍進發地速度加快,秦兵退,我們就進;秦軍跑,我們就追。范增和秦軍玩著貓抓老鼠的遊戲,讓秦軍疲憊不堪。

    終於,秦軍的章邯送來了降書,於是,共有二十萬秦兵,歸降項羽。

    得到這個消息,六國聯軍一下書沸騰了,他們歡呼著,跳躍著,他們相互擁抱表達著內心地歡悅和興奮。而我的心卻開始變得沉重,這不是不就意味著那一天,即將到來。

    抬眼看見王鯨布獨自一個人往遠處俄去,心裡起疑,難道又是范增額約他,想催他快些下手?

    左右看了看,便拿起一個空水桶跟在了王鯨布的身後。

    「你去哪兒?」拽拽的聲音傳來,阿武站在了我的面前,身上依然是那件紫色的短衣,下面是玄色的綢褲,褲腿偏長,蓋住了他的腳丫。

    我餓酷酷地斜覷他,這小書怎麼出來了?他一直都不屑與我們凡人為伍嗎?即使范增要求見他,他都閉眸不見。

    見我不說話,阿武有點惱怒地道:「洛小雨,我命令你回答我!」

    「你管不著,感興趣就自己跟來。」我也神氣了一把,看著阿武的臉色變青,心裡是說不出地快活。

    結果,阿武真就跟來了,他雙手環胸,臉色深沉地走在我的身旁。

    王鯨布走出了營地,走上了一塊山坡,我疑惑著,跟了上去大喊:「鯨布大哥——鯨布大哥——「

    王鯨布轉過身,疑惑:「你們怎麼跟來了?」

    「我擔心你。」我走上前,放下手裡的水桶,「你一個人,好像不開心。」

    王鯨布的眼裡劃過了哀傷,他指向身後的山坡:「小雨,你看這裡——」

    我順著他的手望去,一片荒蕪。

    這塊山坡寸草不生,眼睛可見到的地方,一片荒蕪,讓人望而生悲。

    「這就是當初秦軍坑殺楚軍的地方!」王鯨布的聲音變沉,帶著他隱隱地憤慨,「四十萬,這裡埋著四十萬冤魂!」

    不知從何處捲起了一陣陰風,風裡好像夾雜著一聲聲嘶吼,這聲音讓我渾身戰慄。

    阿武淡淡地看了一眼,便轉身離去:「這裡怨氣太重,我勸你也別在這裡久留。」我看看阿武,再看看這片黃土,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

    我拉了拉王鯨布的衣袖:「鯨布大哥,走吧。」

    王鯨布沒理我依然站著,風帶起了他的長髮,掙扎了一下,我還是決定捨命陪王鯨布,回頭遙望的時候,阿武已經不見蹤影,蒼茫的天際下只有著一片黃土。忽地,從天地之間出現了幾個球型的黑影,心裡一哆嗦,看清了他們,原來是英布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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