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兵器 第八組曲 第三樂章 凝結
    「噢,天啊!」山姆看著眼前的一片焦土,不自覺地呻吟一聲,伸手掩住眼睛不想再看,「只是一會兒不在他身邊,他就搞出這麼恐怖的事來,真不知該說他什麼好!」

    可別說這件事和XIII號無關,畢竟在這片焦土中心地帶集中的死亡能量,據山姆所知,這個島上再沒有第二個人擁有。

    也不能怪山姆大驚小怪,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個方圓不下二十公里的荒涼地帶,在這片範圍內,別說是飛禽走獸、參天古木,就連地上的螻蟻也都化成飛灰;換句話說,在他面前的這片圓形空場,是一個除了他和中心地帶的那個始作俑者外,再無半點生命的死亡地帶。

    從上空望去,一片不見邊際的綠色海洋中忽然出現一個巨大的空洞,實在讓人無法舒服起來。

    不過,說這裡沒有任何生命似乎也不太對,山姆轉頭望向因為巨樹都化為灰燼而露出的一處高崖,不久前在那裡有驚人的能量爆發,只是一瞬間,下一刻便又消失不見……

    那種熟悉又陌生的感覺,難道剛才出現在那裡的就是自己要尋找的那個人嗎?

    不管這些了,現在最重要的就是看看XIII號怎麼樣了,雖然拋下他遠走,可是那只是給他壓力迫使他成長,並不是真的把他丟下不管。畢竟他可是那個叫風水的女人丟到這裡來的,明擺著要讓他當免費的保母嘛,如果他真的出了什麼事,風一那邊還好解釋,以糊塗和不講理聞名的風水可就百分之百不會放過他了!

    想到那女人恐怖的手段,山姆加快速度,穿過這片充滿死亡的荒涼地帶,來到這裡的中心,也就是他擔憂的XIII號所在之處。

    真的看到XIII號現在的狀況,山姆還是小小地吃了一驚。倒不是XIII號處境有多慘,相反地,正是因為他所處的環境太平靜了,山姆才覺得不可思議。

    不是嗎?那麼激烈的衝突,幾乎毀滅直徑二十公里的圓形區域內所有生命的能量狂潮,連數十公里外都可以清楚看到的沖天火柱,所有這些讓他這個兵器都看得觸目驚心,身處中心地帶的XIII號,怎麼想也不會是毫髮無傷的吧?

    可是這小子偏偏就完好無損得讓人想上去踢上兩腳,除了衣服全都消失不見外,身上居然連一點傷口都看不見,更過分的是,肌膚居然發散出誘人的健康光澤。

    不過仔細觀察一下,山姆才發現那淡淡的綠色光澤是從XIII號面前一點微不可見的綠色星火中發散出來的。

    說也奇怪,沒有發現這點星火時,不去仔細觀察根本無法注意到它的存在,可是一旦發現它的存在,想要忽略它也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

    越是去注意它,山姆就越發現這點星火是多麼恐怖的一個東西,也許不是全部,可是這方圓二十公里內的生命能量的絕大部分都被壓縮到這用肉眼要費力觀察才能看見的火種中了,如果一下子全部釋放出來,恐怕這個島上所有一切都會被炸成微塵。

    如此巨大的能量,到底是為了什麼集中起來的呢?以山姆的所知,似乎只有一種儀式需要集中這麼多的生命能量,那就是……

    「創造生命……」山姆茫然地看向失去意識懸浮在空中的XIII號,無論如何也不相信這個在不久之前還不思上進、只想依靠別人的男人現在居然可以做到堪稱神跡中最偉大的一項||創造生命!

    雖然在他體內寄宿的確實是掌管著生命和死亡的冥界之王哈迪斯大人,可是他的進步也未免太快了吧?

    也難怪他是那種依賴他人的性格,他的運氣實在太好了些,每當危急時刻,總會有些事情發生拯救他於危難中,甚至會帶給他力量上的進步。

    也許,這也是這個看起來不起眼的男人的能力之一。

    算了!不去思考這令人費解的問題了,山姆搖搖頭,散開能量去查找XIII號想要創造的生命。很快地,他發現了,飄浮在空中的、沒有集中在那點星火中的生命能量若有似無地向著一堆難得完整的骸骨上集中,而那堆骸骨居然是屬於……

    異形犬,聽名字總會讓人想起某部科幻電影中的恐怖生物,可是實際上它和正常的狗狗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

    它們的產生其實是科學家們最初將神淚和生物進行生體實驗的產物,當然,這些實驗最終都以失敗告終,也間接驗證一個真理||低等動物是無法適應屬於神的力量的!

    說起來不免有些懷疑,這座島嶼會變成現在這個惡魔之島,是不是就是科學家們拿神的力量去做些侮辱神的嘗試而帶來的報應?

    當然,這已經無從考證,不過只要是在島上生存一段時間的人都知道,異形犬這種生物在島上基本上就像螻蟻一樣可以忽略不計的生物,它沒有任何特殊能力,甚至連體型都沒有任何變化,這座島上即使是最低等的變異生物和它相比,也擁有強大的能力。

    所以除了少數低等的食肉性變異生物在飢餓時會以之飽腹,很少有生物主動去攻擊這種無用的東西。

    我睜開眼睛看到的第一件事物,是懸浮在我面前的一具異形犬的骸骨,在所有生物都化為飛灰的範圍內,只有它不知為何保存下完整的骨骼。

    不過我會注意它當然不是因為這個,如果比完整的話,旁邊還有一個活生生的生物:山姆。

    在我眼中,一點點代表著生命的綠色火星逐漸向這具骸骨匯聚而去,這些在我的選擇中被放棄的屬於「生」的能量似乎找到更好的去處,先是一點,再又一點……然後是漫天火星從我面前的殘存火焰中飛出,落在骸骨上。

    每一點綠色火星落在骸骨上,都會像一朵綠色花朵在枝幹上盛開,代表生命的綠色迅速暈開、變淡,最後滲透到骸骨中去……

    隨著落在上面的火星越來越多,骸骨的顏色也在逐漸改變,從原來單純的蒼白變為帶有些許透明的骨質感覺,然後上面漸漸生出互相連接的肌肉纖維,越生越多,最後形成流動著血液和生命的肌肉組織……再接下來是各種器官、組織……等到皮膚和毛髮的最終完成,一隻可愛的小黑狗出現在我面前!

    就在我眼前,這些綠色光芒創造我至今為止見過的最大的奇跡,一個活生生的生命就這樣從無到有創造出來,而且整個過程完全是破壞的逆過程。

    這讓我不由得想到,也許死亡能量也可以做到同樣的事情……

    不過說這只可愛的小黑狗是一個生命也許有點不妥,也許它身體構造已經十分完美,可是它偏偏缺少了作為一個生物最重要的東西||靈魂!缺少了靈魂的生命根本就不能稱之為生命,就好像畫在牆壁上的龍少了那雙妙筆點下的眼睛一樣。

    正這樣想著同時,那點睛的妙筆就來了!我體內的死亡能量忽然混亂起來,好像有一股相當龐大的能量想要掙扎著從我體內擠出去。

    我沒有費力去控制它,或許在我潛意識裡認為這樣的情況對我有百利而無一害,或許是感覺到這股想衝出體外的能量就是創造這個小生命的最後一步,總之在我的默許下,這股能量幾乎沒遇到什麼阻力就獲得了久違的自由,從我的背後衝了出去。

    我腦後沒有長眼睛,所以無法看到湧出體外的能量聲勢有多麼驚人,不過看看面前不遠處山姆那瞪大的眼睛,我就可以知道這聲勢也小不到哪裡去。

    事實上,在我背後舞動著三道巨大的黑影,它們互相糾纏在一起,最後匯聚成一道粗大的黑色影子,向已經完成的小狗軀體衝去……

    我只看到一道巨大的黑影閃過,下一刻全部黑影已經沒入了小狗小巧的軀殼內,如此巨大的死亡能量居然沒有讓這具脆弱的身體立刻枯萎消失,相反地,小狗睜開了骨碌碌的大眼睛,對著我搖起了尾巴。

    我機械地看著小狗的軀體隨著殘餘黑霧漸漸消失而落回地面,隨後它居然跑到我腳下熱情地向我吐著舌頭,看樣子是把我當成它的主人了。

    好吧,我承認創造了它的我應該負起照顧它的責任,可是天知道在這座島上我自己尚且隨時有著生命危險,怎麼可能時刻照顧它的安全?

    我環目四顧,最後落在山姆身上。

    看到我露出的奸詐笑容,山姆本能地感覺不妙,剛轉身想跑,我的手已經搭在他肩上,我最溫柔最無害的聲音也同時傳進他耳中:「山姆小朋友,不,應該叫山姆大叔才對,我可不可以拜託你一件事情?」

    「我……我可以說不嗎?」相信山姆一定不知道現在他用多麼可憐的眼神望著我,可惜,他遇到的是我。

    「不可以!」我的回答是不是夠簡單乾脆?

    沉默片刻,島上忽然爆發出一陣哀怨的大喊:「天啊,我為什麼要回來?」

    「那時,你為什麼要回來?」若干年後,我不經意地問著身邊依舊沒變多少的紅髮少年。

    紅髮少年哼了一聲,用很不滿意的語調回答我的問題:「我可不想你再繼續那樣破壞下去,再那麼下去,我在島上就找不到修煉的敵人了!」

    我笑著望向他,看著他不自然地把目光迴避開去,心中自然知道他說的不是他的心裡話。

    不過,我又何必知道他的心裡是怎麼想的呢?

    至少,在那時,我知道他還沒有放棄我,這就足夠了,不是嗎?

    養狗,是一件很麻煩的事,在日常生活中已經是這樣,在恐怖的惡魔島上更是如此。

    想要養一隻狗,首先要給它起一個你和它都能接受的名字。可不要小看這一點,不然等你叫它時發現自己在和空氣說話,那種感覺可是一點也不舒服。

    「叫它小愛好了!」這是我絞盡腦汁後所能想到的第一千個名字,之前的九百九十九個都被面前的一人一狗無情地否決掉了。

    小狗很有志氣地轉頭不看我,用這種舉動表達它對我起的這個名字的強烈不滿。

    山姆更直接,舉起小狗把它的下腹展示給我看,他本人也哭笑不得地看著我:「拜託,它很明顯是公的耶!」

    當然這種極度不尊重狗狗自尊心的做法得到的下場就是小狗在他的手臂上咬了一口!

    比起**上受到的創痛,我想山姆自信受到的打擊會更大,畢竟以他修煉多時的強大實力居然會被一隻不起眼的小狗偷襲得口,實在是很傷自尊的事情!

    其實會創造這樣一隻小狗,實在是不得已的辦法。

    在我選擇死亡能量之後,從方圓二十公里內生物身上集中而來的生命能量就失去了它的容身之處。

    如此龐大的能量,如果沒有合適的地方去宣洩,帶來的破壞只怕比我吸收它們時造成的破壞還要大。

    於是這些能量就在我無法控制的情況下,似乎為某種神秘的力量驅使,尋找能讓它們依附的物體;它們也確實找到了,那就是那具異形犬的骸骨!

    也許整個過程看起來好像是讓那只死去的異形犬復活,可是感覺整個過程中能量流動情況的我清清楚楚地知道,這些生命能量創造的是一個嶄新的生命。

    至於為什麼會把這個生命的形態選擇為狗,我想除了整個我製造的死亡地帶中只有這具骸骨保存下來之外,那個驅使著生命能量的神秘力量只怕也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

    整個創造生命的過程中,我完全是一個旁觀者,被動地看著一切的完成。雖然創造這個生命的能量確實曾經是我能量的一部分,不過真說起來,這個神跡和我一點也扯不上什麼關係,所以對於山姆不時投來的充滿疑慮、不解還有一絲羨慕的目光我真是消受不起。

    但是現在不是和山姆討論這個問題的時候,回想著給小狗注入靈魂的那道死亡能量,那種熟悉的感覺總覺得在哪裡見過。

    如果我看見它們最初在我背後形成的那三道黑影,我一定會更快地想出它們的名字,可惜我沒有看到,所以在一番冥思苦想後我才恍然叫出一個差點被遺忘在記憶角落的名字:「柯爾帕洛斯?」

    原本我只是試探一叫,沒想到本來不屑地用屁股對著我這個不會起名的主人的小黑狗居然興奮地轉過身來,又是吐舌頭,又是搖尾巴,顯然很滿意這個名字。

    「柯爾帕洛斯?」山姆表情扭曲,真是可憐了他那張俊美的臉蛋,「這個小東西會是那只臭名昭著的地獄之犬?」

    小看小狗的下場就是被它在他的腿上留下和手臂上一樣的齒印,不過山姆已經管不上那點不痛不癢的傷害,一把把小狗舉在空中,臉上居然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

    「嘿嘿……」山姆陰森的笑聲讓我寒毛都立了起來,「沒想到啊沒想到,你這只死狗居然也有落到我手裡的一天。」

    「你和它有仇?」我小心翼翼地問道,此刻山姆的表情讓我覺得還是不要惹到他為妙。

    「想當年,我酒神狄俄倪索斯什麼美酒都品嚐過了,只差傳說中冥界中賜予新生的生命之泉釀出的生命之酒沒有喝過。」

    山姆眼中滿是狂熱,顯然已經陷入了體內寄宿的酒神的回憶中,「誰知道就是這只臭狗,我進入冥界的時候它倒是笑臉迎人,等我出去的時候居然翻臉不認人,還和我好好地打了一架。以我堂堂酒神的威儀居然被它咬得遍體鱗傷、衣不蔽體,害我被奧林匹斯山上的眾神笑了足足數十年,現在真是風水輪流轉,它終於落到了我手裡……」說到這裡,他又陰森森地嘿嘿笑了起來。

    出於對好不容易創造出的小生命的安全問題考慮,我還是把小狗從山姆的手中給搶回來,並且下定決心以後不會再給他碰觸小狗的機會。

    不過在以後之前,還是要先給它取個順口的匿稱,不然每次喚它都要叫「柯爾帕洛斯」這麼拗口的名字,只怕先崩潰的是我。

    「要不我以後叫你小柯吧?」我逗起小狗的前爪,認真地對它說道。

    小狗的眼皮立刻掉下來,把原本圓滾滾的眼珠變成兩道細縫,隱約還可以看到一滴豆大的汗珠沿著它的後腦勺滑下。那微微撇開的臉加上那副不屑的表情,統統代表著一個訊息||它很不滿意!

    「那小爾呢?」

    它搖搖頭。

    「小帕?」

    「還是小洛好點呢?」

    小狗搖頭的速度加快了。

    「難道你喜歡小斯這個名字?」

    最後的沉默,片刻後響起的是某位不擅長取名的主人悲慘的叫聲,一起在叢林中迴響的還有某個心中琢磨著如何把某隻狗大卸八塊的少年的嘿嘿笑聲。

    帝國研究院,裡高野最重要的組成部分之一,和裡高野的其他組成部分一樣,它也分為「表」和「裡」兩個部分。

    「表」當然指的是世人所知的各種科研機構,而「裡」則集中了許多J國不能為人所知的科研專案,其中還包括一些靈異領域的研究。

    J國對帝國研究院投注的心血原非其他專案可比,第二次世界大戰後的六十年間,J國每年都會在帝國研究院中投入鉅額資金,提供給為帝國研究院效力的專家們充裕的經費。

    正是因為他們不計成本地投入,才吸引無數世界頂尖人才加入帝國研究院,也使得J國的真實科研水平比其他國家要高上一點。

    作為裡·帝國研究院的所在地,J國花費鉅資在高野山中修建了完全地下式的基地,雖然規模沒有K國警務特殊部屬下那座地下基地宏大,但是已經算是一個相當浩大的工程。

    整個工程耗時六年零三個月,動用了工程部隊七萬餘人,而在工程完成後的幾年內,所有參與這項工程的相關人員紛紛因為意外喪生,也讓這項工程成為不為人知的幽靈工程。

    今天的裡·帝國研究院內和往日有些不同,差不多所有科學家都放下手中的實驗,集中到基地中心的廣場上,圍著剛剛運進基地來的龐然大物交頭接耳,互相討論著各自的看法。

    若不是負責運送的部隊長官的說明,相信很多看到這座盔甲狀金屬製品的人都會把它當成一座雕像。

    事實上,從運送部隊把它安置在廣場中心開始,這種猜測就沒有停止過。

    如果忽略這具龐然大物上的高科技成分,任何人都無法否認這是一件完美的藝術品。盔甲以跪坐姿勢靜置在地面上,上面密佈著圖騰狀的花紋,以在場眾人的見多識廣也說不出這些圖騰的出處和意義,只有那些對古羅馬有所涉獵的人隱隱覺得這些圖騰和羅馬建築物上的某些花紋有相似之處。

    「完美!太完美了!」對於把畢生精力都投入到材料科學研究中去的謝昆爾博士來說,他對這副盔甲的造型之類的東西完全不感興趣,他真正感興趣的是,製成盔甲的材料不只擁有黃金般柔和均勻的光澤,還擁有現今所有合金無法達到的絕對密度。

    只需輕輕撫摸一下這副美麗的盔甲,他就可以斷言,現今的所有常規武器都無法對這副盔甲造成傷害,這也正是他在帝國研究院所負責的課題,難怪他那厚厚鏡片後的眼睛會放出渴望激動的光芒了。

    比起材料狂人謝昆爾,一群機械製造專家眼睛中冒出的光芒更盛。早在盔甲運到的時候他們就已經注意到,這副盔甲說是盔甲,實際上只是擁有盔甲的外觀而已,它的實質應該是人形機械,也就是俗稱的「機械人」。

    對於辛苦研究多年才勉強製成可以百分之八十類比人類行動的機械人的他們來說,這樣一個幾乎等於人類放大版本的樣品出現,無疑是在他們充滿迷霧的前路上點燃了一盞明燈。

    其他與這副盔甲有關領域的科學家們也紛紛露出相似的表情,雖然所屬學科不同,但是他們得出一個相同的結論,這副盔甲凝聚最超前的先進技術,是科學和智慧的結晶,當然也是他們最好的實驗材料。

    這時候這副盔甲的來歷已經沒有人去關心了,既然J國政府沒打算宣佈,就說明沒想讓他們知道;而醉心研究的他們也無暇去關心這些瑣事,只要研究可以進行,外面就算打得天翻地覆也和他們沒有關係。

    廣場旁邊的一座建築內,兩個清楚這副盔甲來歷的人正站在窗邊看著廣場中央熙攘的人群,誰也沒心情去品水晶杯中的美酒。

    「這樣好嗎?」提出問題的人看上去大概不到三十歲,瘦削的臉上戴著一副銀框眼鏡,看上去頗有些書生味,可是他在J國政壇也是鼎鼎大名的人物,織田裕三,J國外務省次長,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將是下一任外務省長官的必然人選。

    「你是說C國那些關於不許我們研究這大傢伙的話嗎?」站在織田裕三身邊的同樣是J國政壇的大人物,清水惠一郎。

    他憑藉清水家族在日本政界的影響,以三十二歲年齡入主內務省,成為J國歷史上最年輕的內務省長官。

    看到織田裕三點頭,清水惠一郎微笑起來,「織田,你還是有些稚嫩,外交上的一些話,你是不必認真去聽的,再說我們J國什麼時候落到別人說什麼我們就做什麼的地步了?我們的行動是要靠自己決定的!」

    「可是……」織田裕三躊躇了一下,還是說出自己的擔心,「我總是覺得這次不是那麼簡單。這東西實在過於先進,哪個國家擁有它就等於把自己的國防科技提前五十年,這樣的寶貝,C國不把它藏起來偷偷研究,反而把它拱手送給我們,我始終覺得其中一定有什麼陰謀!」

    「你說的這些我早已想過。」清水惠一郎也皺起眉頭,「世界上沒有白吃的午餐,曾經和我們敵對的C國更不可能這麼好心。只是這東西的誘惑力實在太大,五十年啊,國防科技提前五十年!你知道那代表什麼意義嗎?那意味著我國的軍事科技將變成地球上最先進的,我們也不必再受那些限制我**事發展的條款限制,可以任意擴大條約限制外的超前武器……換成你是我的立場,只怕你也會把它送來這裡,好在從目前看來,它對我們還沒有任何危害,希望以後也會這樣下去……唉……」

    織田裕三沉默了下來,確實,換成自己站在清水惠一郎的立場,只怕也會做出相同的決定。

    對於第二次世界大戰的戰敗國而言,J國在軍事上一直受到諸多限制,現在有機會突破這些限制,一直沒有放棄野心的他們怎麼會放過這難得的機會呢?

    就在他們交談的過程中,廣場上的科學家們已經放棄研討,改為使用最容易得到結論的方式進行研究,那就是實踐!

    只見他們紛紛回自己的實驗室取來各種器材,準備對這件珍寶進行第一次實驗,不時還有人為佔不到可以進行實驗的位置而爭吵起來。

    不過,很顯然這副盔甲並不打算讓這些人任意踐踏它的軀體,就在一個性急的科學家想將手中儀器的電線連接到它上面的時候,它竟毫無預警地站起來。

    這一個舉動給圍在它身邊的人群帶來一陣騷動,恐慌迅速在人群中蔓延,除了幾位癡迷地望著這件他們已知最完美傑作的科學家外,大部分人開始四散奔逃。

    「發生什麼事?」面對突然的變故,清水惠一郎和織田裕三還算冷靜,立刻接通了裡·帝國研究院的警衛部門進行詢問。

    「C國送來的巨型機械人不知為何自行活動起來,目前尚無法判斷它的下一步行動,警衛部門正全力趕往現場!」負責向長官們報告的警衛部門負責人聲音焦急,看起來整個事件完全在他們的計畫之外。

    「我們能看到廣場的情況!」清水惠一郎顯然很不滿意這位負責人的回答,臉色冷峻地追問道:「我要問的是,為什麼會發生這種情況?」

    「目前尚不清楚。」該負責人的回答讓清水惠一郎的眉頭皺得更緊,「不過已經排除了輸入能源導致機械人啟動的可能,因為所有科學家取來的器材中並沒有可以輸入能源的管線……」

    清水惠一郎聽著這名負責人誠惶誠恐的回答,看著廣場上警衛部門的人員已經趕到,把站起身來的金色盔甲圍在中間,雙方陷入對峙的膠著狀態。

    「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身邊的織田裕三喃喃地說道,而他的烏鴉嘴在不到一分鐘內就不幸應驗了!

    警衛部門犯了一個很大的錯誤,他們因機械人自啟動作,就認為在這具金色盔甲中應該有人類駕駛員的存在。所以他們在包圍住機械人後立刻進行喊話,可惜從J國語喊到C國語,最後甚至用上國際通用的E國語,機械人還是沒有做出投降的反應,於是警衛部門的負責人下令開火……

    在通信中聽到警衛部門的負責人居然發出開火的命令,清水惠一郎差點沒氣昏過去,無論從哪方面考慮,那個白癡都不應該做出這樣的決定!

    他們面對的可是能令國家軍事技術大幅飛躍的關鍵物品,如果警衛部門對它造成傷害的話,可不是他們能夠彌補的!

    如果不能對它造成傷害,這開火的命令無疑是浪費大量的金錢,難道那個腦子有毛病的傢伙不知道彈藥也是要錢來買的不成?

    清水惠一郎聽著那個白癡負責人還在命令手下加強火力,恨不得把手中通話器狠狠摔向牆上,不過現在可不是宣洩怒氣的時候,他深吸一口氣,對著通話器命令:「

    下令停火!」

    警衛部門的負責人雖然白癡,可是上司的命令一定要服從的道理他還是懂的,幾乎在清水惠一郎的命令傳進他耳中的同時,他的嘴就已經發出同樣的命令。

    不過一切好像為時已晚,受到攻擊的金色盔甲選擇了還擊,它手臂下方忽然張開兩個方形開口,在眾目睽睽之下,兩挺閃著油黑光澤的直升機用機炮放了下來……

    清水惠一郎看著這一幕,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的同時,機炮炮口噴射出長長的火舌,在警衛中繪出了血與肉交織的畫面。

    警衛們射出的子彈打在盔甲上,連一絲劃痕都沒能造成就反彈開來,倒是傷到了不少離它較近的同僚。

    見普通武器根本無法對這個怪物造成任何傷害,同僚們又一個接一個地在子彈的洗禮中死去,幾位陷入瘋狂的警衛不知從哪裡找來一發攜帶型反坦克火箭筒,簡單地瞄準之後,就對著金色盔甲扣下發射鈕。

    火箭彈準確地命中目標,爆炸產生的火焰將整個盔甲的右半身籠罩其中,也讓觀看著這一切的清水惠一郎咬緊了牙,他寧可讓這些警衛都死在這具機械人手中,也不願看到這具機械人有任何損傷。

    這時,火焰漸漸消去,露出金色盔甲的右半身,原本為擊中目標而歡呼的警衛們紛紛呆立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威力足以貫穿重裝甲坦克的火箭彈,居然連在這具可怕的盔甲上留下一點痕跡都辦不到,那華麗的盔甲上還是光滑如昔,絲毫也看不出剛剛被火箭彈命中。

    不過這次攻擊換來的更可怕的回擊,兩挺機炮像適才出現一樣無聲地滑回盔甲的手臂內,同時胸前鎧甲打開,露出裡面一個晶瑩剔透、珍珠一般的圓球來。

    雖然圓球看上去十分引人喜愛,可是此刻恐怕沒人會把它當作一件擺設,就從它暴露在外的瞬間開始,整個基地內好像一下子變暗了許多,而心細的人自然注意到,並不是基地內的燈光變暗造成這一現象,而是在圓球附近集中了一團散發著強烈光芒的白光……

    「清水閣下。」織田裕三擦著額前的冷汗,顧不得壓低聲音,向同樣滿頭冷汗的清水惠一郎問道:「那傢伙……那傢伙對準的是不是我們這邊的方向……」

    「好像是……」就算再處變不驚,面對這種局面只怕也要冷汗淋漓,清水惠一郎只覺得腿有些發軟,若不是見機扶住窗邊,早已經滑坐在地。

    「我們是不是來不及逃跑了?」其實這個問題的答案織田裕三心裡知道得很清楚,只是他希望從清水惠一郎口中能聽到不同的答案。

    可惜他失望了,看著清水惠一郎臉上同樣絕望的表情,織田裕三知道,自己和死亡已經是咫尺之遙。

    廣場中央的警衛們陷入同樣的恐慌之中,面對死亡的大人物和小人物有時候也只是同樣的反應而已。

    在他們與科學家們一起四散奔逃的時候,盔甲胸前的白光已經集中完成,只見它胸部向前一挺,白色光球變成一道筆直的光柱,將所經之處的一切化為灰燼……

    等到光柱消失,在盔甲面前出現一道同樣筆直的深溝,曾經在這深溝範圍內的建築物無一倖免,全部成為光柱中的祭品,其中當然也包括了清水惠一郎和織田裕三所在的那一棟。

    金色盔甲卻沒有理會這些,少了警衛們的干擾,它蹲下身做了個彈跳前的蓄力動作,下一刻,龐大身軀以著驚人的高速彈起,重重撞在基地的頂棚上,在那裡留下一個人形大洞,消失在驚慌失措的人們眼中……

    電話響起,犬山二郎拿起聽筒放在耳邊,用一貫的冷峻語氣應道:「我是犬山,什麼事?」

    聽筒彼端傳來的消息卻讓他臉色大變,語氣也無法維持平緩,變得急迫而又充滿不敢置信:「你說什麼?它逃走了?」

    「是的。」向他報告此事的人聲音中充滿惶恐,「整個警衛部門的攔阻沒有任何效果,它撞破基地上方的十二層強化鋼體牆壁從容逃去。」

    「立刻出動自衛隊,務必要在它進入民眾生活區域前把它攔截住,不然會引起社會性的恐慌,帶來的後果不可想像!」犬山二郎一臉鐵青,語氣生硬地命令。

    「還有……」報告者聲音顫抖著,足見他心中的害怕,「首相大人,我想有件事你必須知道……」

    「說!」犬山二郎眉頭皺得更緊,難道還有比機械人叛逃更壞的消息嗎?

    「在它逃走之前曾與警衛部門發生過激烈衝突,對基地造成了局部毀滅性的破壞…

    …」報告者猶豫良久,還是把自己要說的重點委婉地說出來,「清水內務長官和織田外交次長恰好在被破壞區域內……」

    「你說什麼?」這一驚非同小可,犬山二郎從辦公椅中站了起來,他不顧辦公室外的秘書透過隔音玻璃窗投來注意的眼神,連忙再確定一遍:「你是說清水和織田都死了?」

    「是的……」

    話筒那端又說了些什麼,犬山二郎已經都聽不到了,他無力地把話筒掛回電話上,人也軟倒在椅子上。

    「胡老啊胡老,」他臉上的笑容充滿苦澀,「如果這一切都是你的計畫的話,那我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一顆小小的棋子,就毀掉我這麼多年苦心經營的大半河山,你可真是老謀深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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