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兵器 第十一組曲 第六樂章勝負
    再堅硬的鋼化混凝土牆壁,一旦融化變成晶體,只怕也會變得異常脆弱。如果再來一架不算很小的飛機撞上去,後果是可以想像得到吧!

    很不幸的,就在李孝姬和海克裡斯分別和大衛、Lee打得不可開交之際,一架不長眼的“小鷹”就向著這個晶體構造的房間墜落下來。它趁著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打斗的兩組人身上時,拖著濃濃的黑煙、帶著一聲巨響,撞破牆壁沖了進來……

    在這架該死的飛機沒沖進來之前,房間裡的氣氛實在很尷尬。雖然雙方在制造時間靜止領域時的合作,讓相互間的敵意變得很淡,但是李孝姬對大衛的挑戰,讓雙方一下子認知到,他們之間是敵人,至少曾經是敵人,他們之間的矛盾,也不可能是一次合作就能徹底解決的。

    而很快地第二次合作的機會就來了,這架莫名其妙沖進來的飛機,非常倒楣地成為各個兵器溝通感情的橋梁。

    雅典娜和澤特正處在恢復能量的階段,就算想出手也沒有那種能力;修恩雖然能量已恢復,可是少了使用言靈必須的人類靈魂,他也發揮不了太大作用;好在其他兵器已經空閒太久,難得來了一個可以活動筋骨的機會,他們又怎能放過?

    C國有句俗語,叫做“近水樓台先得月”。要說與飛機間的距離,當然是站在比較靠近窗戶位置的陳立斌的同伴相對近一些。

    山姆第一個揮動他的鐵拳,重擊在急速前沖的飛機前端,一聲鈍響,原本筆直向眾人沖來的飛機,打著轉了下,橫飛了出去;下一個反應過來的當然是冷靜的風一,他隨手一揮,就有滿天風刃飛出,像切割薄紙一樣,輕松地把飛機削成飛濺的金屬碎屑。

    不知道應該藏身在飛機裡的弒神三型會不會那麼倒楣,在這片鋪天蓋地的風刃中,直接去冥界報到。

    伊莉絲和法諾德斯的能力,對清理這架飛機並沒有什麼用處,休斯可不一樣,舉止瀟灑地右手前伸,飛機上原本燃燒,卻被風刃擊滅的火焰立刻復燃,而且越燒越烈,在金屬碎屑沒有撞上牆壁之前,就把它們化成了紅色的汁液。

    這些汁液當然毫不客氣地澆在了晶體牆壁上,沸騰而起的煙霧,伴隨著伊莉絲心疼的低呼聲升起,更遠處還有著想要出手,卻沒有機會的米諾托哭喪著臉,望著這一切。

    就在孫波以為這突然發生的一切已經結束時,異變忽生,一道肉眼勉強能看見的黑影劃破窗外的黑暗,向他撲來……

    撲來的當然是原本應該隱藏在飛機中的弒神三型,也許是它本能地感覺到危險,才放棄了和它的同伴一樣藏身飛機內,不然現在它可能只是在空中飄蕩的血氣而已。

    雖然弒神三型沒有理智,可是不代表它不夠聰明。事實上在撲出來之前,它也經過仔細的思考。

    實力完好的兵器自然不用說,那種沉重的壓力,讓它自行放棄對他們出手;正在乒乒乓乓打成一團的兩對,它也不准備插手,只看他們對身邊的破壞程度,就知道他們的威力強大,再看看他們打得不可開交的樣子,一旦自己插手,只怕是要被兩人聯手殺掉,以謝打擾決斗之罪。

    算來算去,它把目標定在現場唯三的普通人類身上。第一個被放棄攻擊的是蘇妮,她身邊的蘇娜和黛爾擁有的能量甚至可能超過了兵器們,它又怎敢去招惹?剩下的孫波和柳澤西之間的選擇就簡單多了,雖然按照一般邏輯來說,男人總是要比女人強大一些,可是弒神三型可不精通邏輯,它只是本能地感覺到,那個女人明顯要比男人強大很多,當然選擇最弱者來進行攻擊。

    第一個反應過來的是,始終保持著清醒判斷的黛爾,因為不能確定伊彌塞諾斯的同伴是敵是友,黛爾一直站在離三個普通人都很近的地方。本來是為了防范伊彌塞諾斯,此刻卻恰好用來保護自己的朋友。

    她身影微移,恰好擋在弒神三型的前進路線上,右手中的能量已經集結完成,混合著三位主神力量的能量讓她確信,只要她的右手接觸到這狡猾的敵人,那麼這敵人就只能無奈地去冥界永久旅行了……

    可是敵人的狡猾,還是出乎黛爾的意料,它原本就已經很快的速度,居然再次加快,而且在空中又轉變了一次方向。這出乎黛爾預料的舉動,恰好讓弒神三型避開了黛爾的迎擊,繼續向它的目標:孫波飛去!

    好在黛爾這一擋,為大家的反應贏得了時間。蘇娜立刻反應過來,隨口哼出幾個簡單的音符傳入弒神三型的耳中。強烈的倦意立刻湧上弒神三型的心頭,這種它從未體驗過的感覺,讓它感覺驚恐,身形不由得一滯。

    下一刻,山姆的正義鐵拳,已經正擊在它的面門上……

    已經准備飛身而起的米諾托,硬生生止住去勢,懊惱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他不禁暗想:這些該死的家伙,就不會給我留點敵人打發一下時間嗎?難道他們就沒看到,我把斧都拿出來了嗎?下一次,下一次一定不能讓他們再搶先了。

    抱著這個目的,米諾托舉著他那把巨大的戰斧,走到窗邊的位置,准備等待下一次意外襲擊的到來。可是當他把目光向下方望去時,卻忍不住粗聲粗氣地“哇”了一聲,眼睛瞪得奇大無比。不清楚發生什麼事的人,還以為他正進行局部牛頭變身呢……

    就算不反抗,也一樣會死!在目睹無數人在面前死去之後,彼得終於有了這種清楚的認識。

    這種全身鐵青的怪物雖然擁有人形,可是它們絕對沒有人性。無論是全副武裝的軍隊,還是手無寸鐵的市民,一旦被它們遇到,下場只能是變成地上的鮮血。在無數次哀號,求饒未果之後,許多像彼得一樣仍保留幾分清醒的市民終於知道,這些惡魔就是要殺死所有它們見到的人。

    既然不反抗沒有生路,那麼就只能反抗!就像現在的彼得一樣,手裡拿著隨手能找到的最好武器──盡管那只是一個垃圾桶蓋,但那是為了自己的生存而全力抗爭。

    說句實話,面對剛剛撕裂一輛汽車,把藏在裡面的男人砸成肉糜的可怕怪物,彼得看不到一點活下去的希望,他現在腦海中唯一的念頭,就是不能讓這個怪物白白殺死他,即使是死,也要在它身上留下點什麼!

    當然,能不死是最好的!只是在眼前的情形中,這種願望算不算是奢求?

    不知是哪位神佛聽到彼得的祈禱,大方地滿足了他的願望。眼前這只掛著獰笑,向他走來的怪物忽然停住腳步,扭動脖頸似乎專心聽著什麼,忽然仰天一聲長呼,不遠處立刻連續傳來同樣的叫聲與之相和……

    附近到底還有多少只這樣的怪物啊?彼得這次徹底對自己的命運感到絕望,即使僥幸從眼前這只怪物手下逃生,如果這樣的怪物遍布全市,自己還是很難逃出生天,既然如此,那麼微弱的抵抗還有什麼意義呢?

    就在彼得絕望地想要放下手中最後的武器時,讓他感到意外的情況發生。那只把他追入死巷的怪物,居然放棄了獵物,飛身而起,向遠處一座唯一沒有著火燃燒的高層建築趕去……

    藉著周圍燃燒的火光,彼得可以清楚地看到,還有無數只同樣的怪物在向同一地點集結而去,那龐大的數量讓彼得驚恐地跌坐在地上,後怕不已。

    那裡到底有什麼可以讓怪物放棄獵殺,全力趕去呢?彼得對這一點產生了強烈的好奇,不過他並沒有因此失去理智,不管那裡有什麼,都已經不是他該管的事,現在最重要的就是他終於活了下來!

    李孝姬處於被動的情勢,要不是擁有種類繁多的精神能力,也許她早就已經敗下陣來。

    作為寄宿著冥後貝瑟芬妮的她來說,絕大部分能力並不是用來戰斗,而是用來保護自己和同伴安全的力量。她唯一的攻擊技巧,就是用精神能力促進植物的生長,並操縱它們為自己戰斗。可是看看現在這個房間,四面晶體牆壁中別說植物,只怕連細菌也很難找到吧!而地面上的植物要嘛在火光中燃燒,要嘛離得太遠,想要使用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另一邊的戰局中,海克裡斯同樣也落入下風,雖然他的速度也很快,可是比起最擅長速度的Lee來,還是差得很遠。在Lee幾乎是一沾即走的攻擊方式面前,海克裡斯就像被獵豹玩弄的大象,空有力氣而無從施展。

    讓海克裡斯如此被動的另一個原因就是,這間房間已經完全變成晶體結構,把他同他的力量之源完全隔絕,這讓他的力量根本無法全部發揮出來,自然斗不過力量全開的Lee。

    在這種緊張的戰斗之下,米諾托的一聲怪叫,自然而然地被這四人忽略過去。

    他們沒有聽到,不代表其他人沒有聽到,也許別人不了解米諾托,他的同伴們可是對他了若指掌。作為一名成功的商人,米諾托的性格其實並不像他變身後的樣子一樣粗獷,相反地,沉著不動聲色才是他真實的性格。能讓他這樣失態的大叫一聲,可見在他眼前確實發生了讓人震驚的大事件。

    於是所有人走到窗邊向下望去,這才知道令米諾托大驚失色的到底是什麼。難以計數的、同剛才被擊倒的怪物一樣的鐵青色怪物,在飯店周圍的街道、高樓上集結起來,形成了一片鐵青色的海洋,任何與這顏色不和諧的色彩,都伴隨著慘叫聲迅速被這片海洋淹沒。即使相隔甚遠,眾人也可以清楚地感覺到它們的目光緊盯在自己身上,空氣中彌漫的緊張感,讓大家都沉默下來……

    猛然呱的一聲怪叫,卻是響自眾人身後。由於身高體壯擋住視線太多,而被擠到後方的米諾托,只覺背後一股冷意,本能地揮動巨斧向背後掃去。

    一聲金屬碰撞的巨響,一道鐵青色的身影,被這一斧蘊藏的巨力直接震飛,撞垮臨近走廊的那面牆壁後,消失在一片晶瑩的晶體碎片之後……

    大家回頭望去,卻發現原本中了山姆一拳,以至於整個頭部粉碎的怪物,不知何時不見了蹤影。聯想到剛才那個一擊即退的怪物,眾人心中不情願地冒出一個猜想:

    難道山姆那一拳,居然沒能殺死那只怪物?

    最郁悶的當然是山姆,他自己很清楚那一拳所蘊含的力量,不只粉碎了怪物頭部的骨骼,連它的大腦都遭受到毀滅性的破壞。從惡魔島修煉歸來之後,他對自己力量的控制還是很有自信的。可是這明明應該是必殺的一擊,居然沒能殺死那只怪物,他雖然不會因為這樣就懷疑自己的能力,但是對那只怪物驚人的生命力,還是暗暗感到心驚。

    其他人雖然沒有山姆感受得這麼直接,可是怪物受到兵器的正面一擊後還能存活,而且看起來似乎並沒有受到什麼影響,這令他們肯定一件事,那就是至少這些新出現的怪物,和現在還在地上昏睡的那些敵人,根本不是同屬一個等級,對付起來自然不會那麼輕松。

    說起躺在地上的這些敵人,他們大概是這個房間裡最倒楣的人了。兩對人戰斗中的暴風圈一會兒往這邊,一會兒到那邊,有意識的人自然會躲開,而這些無意識的人……倒楣的他們不阻擋那四個心中只有敵人的家伙還好,一旦成為了障礙,立刻被無情地打飛,然後躺在地上,等待著下一次被打飛的命運光臨……

    不過他們的悲慘命運似乎沒什麼人願意關心。如果不是蘇娜用歌聲使他們全部睡著,只怕現在他們在兵器們的圍毆之下,已經都變成了死屍。雖然現在他們被當作是障礙的命運是悲慘了一點,可是比起變成屍體……還是強上很多。

    現在眾人擔憂的,並不是這種怪物的強大,從剛才山姆的一擊也能看出,這種怪物與兵器的實力差距還是很遠的。但是這種怪物的數量實在太多,只從窗戶可以看到的范圍來估算,只怕數量就在數千只以上,再加上無法觀察到的位置可能潛伏著更多,這個數字就更加驚人。

    面對一只這樣的怪物,在場的每一位兵器都有信心把它殺死;面對兩、三只這樣的怪物,也許應對起來有些費事,可是想要解決它們,還是沒太大問題;可是如果每個人都要面對千百只一湧而上的怪物……這恐怕就是任何一個兵器,都不願意面對的情況了吧!

    這倒不是說擁有神之能力的兵器,會害怕這些怪物,只是想到被這些長相詭異惡心的怪物淹沒,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不太自然。

    然而越害怕什麼,就往往會發生什麼。不知何處傳來的呱呱叫聲,使原本靜默望向這邊的怪物們,如潮水般湧來。它們有的在樓群間跳躍,有的直接從飯店外爬上來,從高處望去,就仿佛一群噬人的蟲子,讓女生們的背脊開始發麻。

    迪大概是所有女生中最例外的一個,身為在S.A洲熱帶雨林中長大的土著女王,她對蟲子的感覺只有親近,因為在那片無邊際的雨林中,蟲子是土著們的朋友。就算如此,眼前的這些“蟲子”也實在太丑陋了一些了吧!

    迪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手指輕輕一動,飯店下方的地面仿佛地震一般抖動起來,無數綠油油的籐蔓,沖破柏油路面瘋狂生長,沿著牆體追逐著向上爬的怪物。

    一只沖在最前面的怪物,在樓群間自由地跳躍著,迅速接近飯店。就在它在離飯店最近的高樓上躍起時,忽然像撞在一堵看不見的牆壁上,一聲悶響後,是它聲嘶力竭的慘嚎,無處借力的它,只能按照自由落體定律的規則,受到地心引力的召喚,像曾經砸在牛頓頭上的那顆蘋果一樣,筆直墜下……

    在墜下的途中,它驚恐的雙眼清楚地看見,在它剛剛撞上“牆壁”的地方,出現了一個身著白色風衣的美麗男子,而它的同伴們仍然前僕後繼地向他撞了過去……

    山姆和米諾托的“工作”比起迪來要累上不少,但是比起需要在空中飛來飛去,阻擋敵人接近的風一來,則要輕松很多。他們只需要站在原來是窗戶的位置,為成功爬上樓來的怪物們頒獎,獎品分別是重拳一個,或者巨斧一擊,再任那些“幸運兒”慘呼著落下……

    可是爬上樓來的怪物越來越多,雖然山姆和米諾托對工作認真負責,工作熱情也史無前例地高漲,但“獎品”數量畢竟有限,忙不過來的米諾托頭也不回地抱怨:“

    迪,你的那些爛草在干什麼啊?為什麼上來的怪物越來越多?”

    迪的臉色也不好看,一面專心操縱著植物一面回答:“你離窗口那麼近,不會自己看啊?”

    米諾托果然趁一斧擊飛一只怪物的空隙,向下望了一眼,這次就連他的背都開始發麻。

    迪操縱的籐蔓依然在半空中揮舞,捕捉著倒楣的怪物,把它們緊縛住後,勒為碎段。可是那些怪物的生命力竟然強勁如斯,掉落地面的碎肉居然還能蠕動著,尋找自己身體的其他部分組合起來,重新成為怪物沖了過來……連這樣的情況都無法對它們造成實際性的傷害,就更不用說,從高空墜下的那點沖力了。

    想著面前的怪物不知有多少只是自己曾經打倒的,米諾托心裡不知有多窩囊,手上的勁自然隨之一松……

    就在這一剎那,米諾托聽見身邊的山姆大吼一聲:“小心”。

    米諾托還未找到危險的來源,就感覺到頭部後方中了一下重擊,如果只是這樣,他倒也受得起,可惜他還保持著向下望的姿勢,重心本就靠前,這一擊使他失去平衡,身體不由自主地向樓下墜去,而在下面等著他的,是數千雙鐵青色的手臂,還有數千雙渴望鮮血的血紅眼睛……

    “他完了!”用余光看著米諾托越來越小的身影,山姆悲哀地吐出三個字,他幾乎可以想像米諾托巨大的身影,被怪物海洋淹沒的情景。

    身邊少了米諾托的存在,山姆面臨的壓力一下子大了不少,現在怪物已經開始從他身邊的空隙湧入室內,情況立刻變得危急起來。

    “那可不一定……”修恩伸出右手食指,輕點在一個正要攻擊他的怪物額前,那怪物保持著高舉雙手的姿勢站在原地,血紅的眼中居然有了恐懼之意。

    修恩卻沒有那份同情心,食指用力,一股白色的霧狀物體沖破怪物的頭頂,接觸到空氣立刻消失,伴隨著這些,怪物也無力地倒了下去。

    他這時才有時間把話接著說完:“也許會有奇跡發生呢。”

    米諾托不斷下墜,呼嘯的風聲震得他耳朵中再也聽不見別的聲音,迎面而來的勁風讓他根本睜不開眼睛。

    這種感覺好熟悉,在什麼時候我曾經體驗過這樣的感受呢?米諾托在心裡默默地想著,忽然恍然:是啊,我在成為兵器前的那次死去就是跳樓身亡。

    而他自殺的原因則是……

    米諾托原本是個很成功的商人,無論是在事業上還是家庭上,然而這美好的一切只用了一周的時間,就徹底化為泡影……米諾托最好的朋友,同時也是他事業的伙伴,與他美麗的妻子有染,並且兩人一起卷款私逃。大概是為了怕他追查,在逃走後,這兩人又放出米諾托公司資金不足的風聲,生意場上的對手乘機落井下石……然後他就失去了一切,無奈地選擇了死亡的道路。

    雖然那兩個背叛他的人,在他成為兵器之後,便被他抓了回來,男的自然是用最殘忍的手法殺死,女的則丟到豬圈中,任她自生自滅。當然,米諾托利用自己可以與動物溝通的本領,為他原來的妻子找了些消遣,現在她大概還在忙著照顧十余頭公豬的生理需要,想必快樂得很吧!

    也許是因為從高處墜下時,身體摔得過於殘破,在成為兵器的實驗中,研究人員用許多動物身上的器官,代替他無法使用之處,這大概也是他被牛頭人身怪米諾托的靈魂接受的一個原因吧!而這一實驗帶來的另一個後果就是,米諾托發現自己再也不是過去的那個好好先生,許多殘酷獸性的想法,總是在他腦海中冒出來。比如讓背叛他的妻子與豬共眠這件事,過去的他是連想都無法想像的。

    每次回憶起這些痛苦,米諾托總是感到非常生氣,生氣到體內壓抑的獸性就要爆發出來,生氣到想要做許多殘酷的事情……而現在自然也不例外,身在半空的他,眼睛忽然變得和那些等待他墜下的怪物們一樣血紅,身體也猛地膨脹起來,頭部自然也化為變身狀態的牛頭狀,緊接著,他巨大的身軀重重墜落地面,激起一片煙塵…

    …

    怪物們爭先恐後地撲上去,然後又以更快的速度飛回來,身上無一例外地,多了或深或淺的傷口。

    變身後的米諾托,瘋狂地揮動著那柄巨斧,被他擊中的怪物雖然傷口深淺不一,可是被擊中的地方,肯定像被大卡車撞上一樣深陷下去。被從上至下砸中的怪物更慘,整個身體被活生生砸成了肉泥。盡管這堆肉泥還會蠕動著變回原來的怪物,不過比起米諾托繼續制造的肉泥數量來說,這些怪物的數量還是在逐漸減少。

    山姆偷閒再看一眼下方,只見米諾托已經在身邊清理出一個恰好是巨斧伸展極限的圓形空地,任何怪物只要沖進這片圓形區域,下場一定是濺血飛出。

    這種場面刺激到山姆身為武者的自尊,他一拳打飛一只趁他視線轉開而來偷襲的怪物,伸手摸出酒壺,仰天一口氣把壺裡的酒全倒進喉嚨裡,然後滿足地打個酒嗝,再出拳時,產生的效果居然和米諾托的巨斧相差無幾……

    面對這種混亂的情況,法諾德斯和伊莉絲並沒有出手,這不是因為他們不想幫助大家,而是兩人的能力在眼前的情況下,根本無法發揮作用。

    法諾德斯擁有的是精神控制能力,可是面對沒什麼思想、只有嗜血念頭的怪物來說,根本就沒有什麼精神的存在;而雖然這間晶體房間是伊莉絲發揮能力最好的地點,但是她根本就不能出手,因為她沒辦法控制光線的方向,一旦出手,只怕傷到的會是自己人比較多吧!

    休斯當然想要出手幫忙,他的火焰威力對於消滅這些打不死的怪物,也許會有奇效也說不定。

    法諾德斯卻一把拉住了他,勸他道:“你也看見了那名黑人女子的能力是操縱植物,你要是上去加把火,只怕會把她的鬼籐全部燒光,對於抵擋怪物產生不了作用。”

    法諾德斯心裡還有另外一句話沒說出來,那就是:這房間變成晶體之後本來就已經搖搖欲墜了,你再加上一把火,萬一燒垮了房間……

    好在雅典娜和澤特在這時都已經恢復了少許能量,隨即加入戰局。

    雅典娜張開的防御領域,雖然沒有能量全開時那般強大,但是阻擋怪物侵入房間還是綽綽有余。

    早就旁觀得手發癢的澤特,更是如魚得水,那些本就嗜血的怪物,簡直就是為他量身訂做的傀儡,在他的血光照耀下,一批批怪物掉轉矛頭,開始自相殘殺。

    整個戰局至此,已經完全對兵器那方有利,只是勝利似乎還遙遙無期,因為除了修恩可以直接傷害怪物的靈魂,導致它們死亡外,其他兵器的傷害,充其量是只能打倒它們,而無法殺死這些恢復力超強的怪物。若是讓修恩一個一個地去殺死,真不知這場戰斗要打到什麼時候……

    見到這種情況,一直守護在蘇妮和孫波、柳澤西身邊的黛爾,終於忍不住想要加入戰斗。現在陳立斌不在,另一個繼承力量的蘇娜擁有的卻是睡眠之力,看來能為這些怪物帶來死亡的,只有繼承了“死亡”的黛爾。

    吩咐蘇娜守護蘇妮三人,雖然黛爾也知道這樣的舉動沒什麼必要,怪物們根本連雅典娜的防御領域都無法突破,又怎麼有可能傷害到這幾個普通人呢?

    見一切沒有問題,黛爾退開幾步,把全部能量毫無保留地釋放出來。媲美主神的威壓感,清冷絕美的面龐,籠罩全身的黑色氣焰,還有背後那三雙形狀各異,卻都是純然漆黑的翅膀,讓她看起來就像Roma教傳說中的墮落之使徒──墮落天使。

    事實上,即將出手的黛爾,為這些怪物帶來的,也和傳說中墮落天使帶來的一樣,只有死亡、毀滅和永遠無法重生。

    所有人都目睹著這一切,無論是蘇妮、蘇娜這些沒有參加戰斗的人,還是正在殊死搏斗的雙方。兵器們為黛爾身上散發出的主神級別的力量而震驚,怪物們則為這位美麗的墮落天使的威懾感而恐慌。

    在眾人眼前,黛爾借助著背後的六翼緩緩上浮,絲毫不受阻礙地穿過雅典娜的防御領域,疾風電火般射入夜空之中,幾位阻擋在她面前的倒楣怪物,不幸成為了第一批犧牲品,它們只是接觸到黛爾身上的黑色氣焰,就被宣告死亡,已經化為飛灰的身形,只是在空中停留一瞬間就被呼嘯的夜風吹散,不知飛到城市中的哪個角落…

    …

    飛在空中的黛爾,望著下方鐵青色的海洋,深吸一口氣,剛准備把這些怪物都送入它們應該去的地獄居住,就在這時,這片混亂的海洋忽然再起波動,怪物們居然四下散開奔逃,大概是本能告訴它們,黛爾是無法戰勝的,使它們選擇逃命。

    這下麻煩就大了,雖然眾人免除了被怪物圍攻的煩惱,可是一旦被這些可怕的怪物混跡於城市之中,只怕等待這座城市的命運只能是毀滅。

    兵器們顯然都想到了這一點,縱然他們對城市的命運並不關心,然而讓這些齷齪的怪物在他們眼皮底下進行屠殺,實在很傷害他們身為兵器的自尊。當然,像雅典娜、休斯這樣的正義一派的人士,連想都沒想,就跳下樓去阻截奔流的鐵青狂流,接著是山姆、迪、澤特……

    修恩幾乎要長歎出聲,他幾乎可以斷定這是怪物設下的一個陷阱,只需要偽裝奔逃,就輕易化解兵器們苦心營造的大好局勢。讓他想不到的是,身為智慧女神的雅典娜怎麼也會上這種低級的當,難道說雖然身體發育成熟了,雅典娜的智商還是停留在八歲?

    一道鐵青色的身影從下方飛來,劃出一條完美的拋物線,重重砸在沉思中的修恩身上,同時傳來的還有雅典娜的怒吼:“再胡思亂想就殺掉你!”

    修恩瀟灑地一指,毀滅了摔得七葷八素的怪物,一臉被冤枉的表情向樓下喊道:“

    我沒有胡思亂想!”

    樓下一陣沉默,忽然有七、八道“怪物炮彈”同時向修恩砸來,雅典娜的怒吼響徹全場:“你還狡辯!”

    豆大的汗珠從修恩額際滑下,不過似乎不是因為面對這些怪物炮彈帶來的勞累……

    雖然雅典娜還有力氣喊叫,然樓下的形勢其實已經是緊急萬分。就像修恩所預料的那樣,怪物們只是偽裝奔逃,當兵器一個個從樓下躍下,鐵青色的浪濤驟然回卷,把他們都淹沒在這片海洋之中。而讓形勢更加惡劣的是,兵器們並不是同時躍下,而且追擊方向也各不相同,遭遇這次逆襲,就被怪物分別包圍,只能各自為戰。雖然他們在能力上比怪物強大很多,無奈怪物們屬於打不死的類型,他們的能量卻是在一點一滴地消耗著……

    黛爾也著急起來,從她的角度看去,根本無法分別出下方哪裡是怪物,哪裡是兵器,一切都混亂成一團,她縱有強大力量也無從出手,生怕不小心誤傷同伴。

    就在這片混亂之中,忽然異變發生!

    數以萬計的人孔蓋猛地被水流沖上高空,使得城市的街道上忽然出現數萬白色的水柱,景象蔚為壯觀。當然這還不是結束,從水柱飄飛而出的水霧,仿佛是有**意識的生物,只挑選鐵青色的弒神三型沾上去。

    面對這種無孔不入的水霧,怪物們根本無法閃避,加上似乎沒有什麼傷害性,久而久之也就被它們忽略不計……

    真正的異變,就在怪物們全身都被水霧浸透的一刻發生。從人孔蓋噴出的水柱,猛地凝結成冰,形成姿態各異的透明冰柱,看得喜歡透明晶體的伊莉絲心花怒放。

    怪物們可沒有伊莉絲這種好心情來欣賞,沿著水霧傳來的寒意,使它們身上的水分同樣凝結起來,更可怕的是,居然連它們身體細胞裡的水分也參加了這種凝結的過程。

    雖然它們沒有基本常識,越來越沉重的身體卻告訴它們,這種變化帶來的只可能是死亡……

    兵器們當然也注意到這種異狀,連忙張開自己的領域進行防守。除了沐浴在火焰中的休斯外,其他兵器即使張開領域,也能清楚感覺到透入領域的寒氣,讓幾位衣著單薄的人吃了不少苦頭。

    迪忍不住發出:“哈……哈啾!”

    連領域都無法阻擋的寒氣,這讓兵器們的臉色變得不太自然。

    只有兩個人知道,這針對特定對象的攻擊是何人的手筆。曾經和那個男人面對面較量過的修恩,腦海中閃過那個比之伊彌塞諾斯亦毫不遜色的高大男子,高空中的黛爾則看著下方迅速擴張的白色世界微微出神。

    “你或者你的他需要我的時候,我還是會像超人一樣出現的。我向你保證!”記憶中,曾經有個男人這樣對自己說過。黛爾的眼前又有些模糊,她悄悄拭去感動的淚珠,對著未知的方向低聲說道:“德裡克,謝謝你……”

    接下來的局勢就只剩下清掃戰局,這對兵器們來說,實在是簡單至極的工作,這些被人從內部冰凍起來的怪物,只需要輕輕一敲,就化為滿地碎粉。而凍結破壞了怪物的基因結構,怪物無法再像過去那樣重新組合,這使得被它們“欺負”的兵器們,找到了最佳發洩途徑:在城市裡到處尋找頗具藝術效果的冰雕敲碎。隨著時間的推移,連普通市民都加入這個行列……

    唯一的例外大概是休斯,在他用火烤化第一座冰雕時,就被眾人否決了繼續動手的權利。當然那名幸運被他解凍的怪物,也著實幸運了一次,比起它那些死得莫名其妙的同伴,它至少知道自己的死因──被兵器們圍毆得體無完膚、遍體鱗傷而死,這也可以算是死得其所吧……

    當然,在沒有人注意到的角落,還潛藏著一頭幸免於難的怪物,它血紅的雙眼望著一個又一個同伴,毫無反抗地被殺死,仇恨的火焰在它眼中緩慢地燃燒。

    殺死!一定要殺死一個那些人的同伴!曾經被山姆一拳打中,卻安然無恙逃走的那只怪物,其實並沒有逃出飯店與同伴會合,這也讓它從這次致命的打擊中,幸存下來。它心裡清楚地知道,當自己的同伴全部被消滅干淨,有了時間和空閒的兵器們,自然會毫不費力地把它找出來殺掉,所以報仇的機會只有一次,那就是現在!是的,就是現在!

    蘇娜和孫波、柳澤西都站在窗邊,看著下面美麗而略顯混亂的景象,修恩早就下樓加入敲冰的行列,在空中的黛爾大概仍在感動中,還沒有飛回飯店內的意思。

    現在遠離窗邊的蘇妮,居然是孤單一人!

    怪物怎麼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鐵青色的身影帶著淡不可察的能量波動,迅速向蘇妮移去,直到潛伏到蘇妮背後,才猛地爆發出強大的殺意,能撕穿鋼鐵的巨手由上及下向蘇妮頭上揮去……

    蘇娜察覺到這股殺氣,當她轉過身來,卻只來得及目送怪物的鐵青巨手向妹妹的頭上落下;黛爾也察覺到這股殺氣,可是身在半空的她,即使全速趕回,也無法阻止悲劇的發生……

    誰能救救蘇妮?兩人心中同時閃過一個人的名字,那是鐫刻在她們心靈最柔軟處的愛人之名。下一刻,她們已經把這個名字呼喚出聲:“陳立斌,救救蘇妮!”

    怪物很得意,在這麼多能量遠高於它的敵人面前,殺死他們之中的一員,想必即使他們殺死自己,也會抱憾終身吧!它滿意地看著自己的巨手,以驚人的速度向那女子頭上落去,滿足地聽著另外兩名女子的呼喊──陳立斌?那又是誰?它才不管這些,現在它心裡全部都是殺!殺死眼前這個女子!

    就在它感覺到自己的指尖已經觸及到女子的秀發,再進一步就可以把這個還未反應過來的女子撕成兩半時,怪物忽然感覺自己一動也不能動了,甚至就連被自己一爪揮下,所帶起的勁風吹起的女子秀發,也詭異地停留在半空,自己周圍的時間,好像在一瞬間靜止下來,甚至連自己的心跳都無法聽到……

    幸好這種靜止只是一瞬間的事情,在這一瞬間之後,怪物身側的空間,似乎蕩起淡淡的波紋,波紋越來越大,終於把束縛它的空間震成碎片。少了這種令人窒息的束縛,怪物的鐵青巨手全力揮下,卻訝然發現自己的全力一擊落了空……身前不遠處,那名女子已經被另兩位外放出恐怖能量的女子保護在身後。

    “居然敢對蘇妮下手,你真是好膽量!”冰冷的聲音在怪物背後響起,話語間森冷的殺機,令怪物全身僵硬無法動彈,就像它那些被冰凍的同類一樣。

    一只手握住怪物的脖子,把它提起轉了過來。怪物充滿恐懼的雙眼裡,映入了這樣的畫面:一位全身黑衣的年輕男子,左肩搭著一位仿若睡去的金發男子,身後還跟著一條同樣全身漆黑的巨大惡犬,而自己的脖子,就掌握在黑衣男子高舉的右手裡,在那有力的掌握下,脖子顯得異常脆弱……

    這是它看到的最後一幕,下一刻帶著陳立斌無窮憤怒的死亡能量,洶湧沖進它的軀體內,讓這只最最倒楣的怪物,連慘叫都沒出一聲,就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居然連塵埃都沒能留下。

    望著不遠處的三位女子,陳立斌露出略帶靦腆的笑容,絲毫不像不久前殺“人”也面無表情的冷酷樣子。他輕輕開口,聲音溫柔而充滿了自信:“我回來了……”

    是的,他回來了,帶回的還有這場戰斗的結果。這場主神間的爭斗終於有了勝負,雖然這個勝負來的是那樣傷感。另外兩場兵器間的戰斗,也會有這樣的勝負嗎?現在還不知道,只知道無論是誰勝誰敗,剩下的只能是無盡的悲哀……

    結束曲陳立斌和伊彌塞諾斯的最後一戰

    當我眼前再度明亮起來時,看到的已經是一個不同的世界。

    和我熟悉的那個世界不同,我在這個世界中體會到的第一個感覺,就是在這裡沒有任何聲音,絕對的安靜,讓習慣了喧囂的我,頗有些不習慣。

    而這個世界和我熟悉的世界又是那麼相似,除了一切都是靜止不動之外,任何一個細節都與我印象中原來的世界一模一樣。我無意間轉頭,恰好看到一只飛蟲停留在空中,張開的翅膀和微扭的頭部清晰可見。

    這種新奇的感受,讓我開始搜尋起時間靜止帶來的其他奇怪現象:停留在空中的水滴、波紋狀的空氣……最後我把目光停留在靜止不動的眾人身上,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奸笑聲。

    第一個在我手下倒楣的,當然是我們偉大的孫波先生,我也沒有太為難他,只是為他擺了個頗為“藝術”的造型。當然,我一向沒有什麼藝術細胞,所以不得不盜用前人的智慧財產權,仿米開朗基羅先生所創作的“擲鐵餅者”……我把鐵餅用垃圾桶蓋代替。

    我退後幾步,滿意地看著自己的作品,然後目光開始四處搜尋下一個犧牲品。伊彌塞諾斯的同伴就不要動了,畢竟伊彌塞諾斯那家伙隨時可能出現,看見我把他的手下擺成各種造型畢竟不好;那三個我根本就不太認識的兵器,我也沒打算去碰,畢竟對不熟悉的人下手,實在有些犯罪的感覺……

    如此看來,只能對自己的同伴下手。我同情地望著我的同伴們,為自己將要做的事,慚愧五秒鍾,然後就帶著猙獰的笑容走向他們……

    經過不懈的努力,我的同伴們終於都有了新的造型。雖然大部分是剽竊藝術家們的創意,這種惡搞的趣味也算打發了伊彌塞諾斯沒有出現之前的無聊時間。

    雅典娜的時間靜止領域,並不像過去我們所釋放的范圍領域那樣固定在一個區域,而是釋放在需要靜止的目標身上。這也是她自己的能量,不足以獨力把我們送進時間靜止領域的原因。正是因為她在我們兩人身上釋放的並不是同一個時間靜止領域,所以我和伊彌塞諾斯進入這個世界的時間,有了些許誤差。很顯然,我就是那個先進入這個世界的人。

    唉,這個世界裡一切都是靜止的,我根本無從判斷時間的流逝,也就沒辦法知道伊彌塞諾斯到底什麼時候出現,運氣好的話,也許下一刻他就出現在我眼前,運氣不好……我不敢想下去了……

    接下來該做什麼呢?我閃亮的目光在剛才從我手中幸免於難的人身上掃過,最後停留在蘇妮身上,臉上笑容益發邪惡起來。

    除了在K國因為近籐春耀的臨死反擊,而意外占有了蘇妮之外,我和這小妮子親近的機會屈指可數,突發事件充滿著我的生活,讓我哪裡有空去享受片刻溫存?現在這種狀況,不正是上天給我的最好機會嗎?沒有其他非靜止的人存在這個世界中,而她本人又對我即將做的一切毫無感覺,換句話說,我可以隨心所欲、為所欲為,哇哈哈哈……

    我嘗試著用手指輕觸蘇妮的胸部,柔軟中帶著幾分堅挺,感覺真不是普通的好。我一臉陶醉地收回手指,滿足地回味著指尖溫暖的觸感,然後化指為爪,邪笑著向蘇妮胸前伸去……

    背後傳來的干咳聲,打斷了我的偷香竊玉大計,我的眼淚一下子泉湧而出。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事情不會這麼順利的!每當這種關鍵時刻,總會有一個人挺身而出,打斷我沉迷溫柔鄉的綺夢。這個偉大的責任,先是由糯糯一力承擔,然後有孫波挺身相助,現在終於落到伊彌塞諾斯肩上……

    我緩慢地、堅定地回過身來,原本因為伊彌塞諾斯的恐怖實力,而深藏心底的一絲畏懼,早已被打斷“好事”的怒氣代替。

    我充滿殺氣的目光,毫無保留地傾瀉在懸浮空中的伊彌塞諾斯身上,心中暗暗發誓:誰叫你比我帥,誰叫你比我有氣勢,最重要的是,誰叫你打斷我的幸福時光,我一會兒一定要把你打成豬頭……

    伊彌塞諾斯顯然沒想到,我會爆發出如此強大的威壓感,雖然他一直把我當成生平勁敵,可是那只是因為我體內寄宿著哈迪斯的緣故。我從來沒有在他面前顯示出與之匹敵的氣勢,就算他了解我的實力日進千裡,但是在這最後一戰之中,我的表現是否會讓他滿意,始終還是個謎。

    現在見我展現出令他也不由得嚴陣以待的氣勢,盡管心知肚明其中很大的原因是因為惱羞成怒,伊彌塞諾斯還是很欣慰,至少待會的戰斗不會無聊了。

    “真虧雅典娜為我准備了這麼好的謝幕舞台,可以盡情發揮自己的實力,不用計算後果地破壞……”看著四周靜止的景象,伊彌塞諾斯有感而發。

    我心有戚戚焉地點點頭,在現實世界中戰斗,尤其是兩位主神之間的戰斗,根本不可能使出全部實力。脆弱的地球可禁不起兩股如此強烈的能量掃蕩,只怕在我們分出勝負之前,世界末日就已經來臨……

    在糯糯制造的這個時間靜止領域中就不一樣了,這個靜止的世界只是從已逝去的時間中,截取下來的一段而已,對於現實世界來說,這個片段已經不存在。我們在這個世界中造成的任何破壞,都不會為現實帶來影響,對於極度渴望全力一戰的我們來說,這裡無疑是最完美的角力場。

    伊彌塞諾斯的目光,從周圍擺著各種奇形怪狀的人身上掠過,最後深注在幸免於難的蘇妮臉上,盡管嘴角的肌肉已經在抽搐,他還是忍住笑,用淡然的語氣提議:“

    在這裡戰斗我們的顧忌太多,雖然傷害到這樣靜止的他們,對現實裡的他們不會有任何損害,可是你能下得了手嗎?與你之間的戰斗我盼望已久,我希望我們都能毫無保留地痛快打上一場,這裡看來是不行了,我們換一個地方開始我們的戰斗吧!”

    目光留戀地在蘇妮身上停留了片刻,心裡為放棄與她親近的大好機會無比遺憾,可是我知道,伊彌塞諾斯所說全都是事實。我不清楚他會不會不怕傷害自己的同伴,而無法使用威力絕大的招式,我只知道如果我將要使出的招式可能波及無辜時,我只怕無法出手。

    見我沒有反對,伊彌塞諾斯迫不及待地轉回身去,急速向遠處海上飛去。他的飛行速度實在太快,以至於我有種他在逃跑的感覺……還有,雖然我的視力不太好,不過那可是在沒有變成兵器之前的事,現在的我可以清楚地看見,伊彌塞諾斯越變越小的背影,以及肩膀可疑的抖動。他……他一定是在偷笑,可憐我的一世英名啊…

    …

    猶豫了一下,我輕輕在蘇妮唇上留下一吻,盡管不會有人聽見,我還是用只有我們能聽清楚的聲音,許下我的誓言:“我一定會打敗他,然後回來陪伴你……”

    下一刻,我的身影也像離弦之箭般電射而去,直追向伊彌塞諾斯消失的方向而去…

    …

    在這個世界要找到伊彌塞諾斯其實很簡單,因為除了我以外,他是這個世界唯一活動的存在,只要尋找到波動的能量,就可以知道他的位置。

    不過對於他選擇的決斗地點,我還是小小驚訝了一下。放眼望去,四周都是一望無際的海水,有幾個小島出現在視線之內,也可以因為它們的渺小而忽略不計。海洋表面並不平靜,呼嘯的勁風掀起滔天巨浪,我總有種錯覺,覺得那浪頭能把我整個吞沒……

    實際上這當然是不可能的事,我和伊彌塞諾斯都停留在巨浪竭盡全力,也無法觸及的高空中,唯一陪伴在我們身邊的是呼嘯的暴風……

    我之所以驚訝,是因為這裡的時間居然是流動的,有洶湧的巨浪、呼嘯的暴風……

    這一切放在現實世界中,會因為景象壯觀,而帶來些許感動,可是在這裡︱︱一個時間完全靜止的世界中,這卻又是一種極度不和諧的美麗。試想,當看見遠處的一切,都處於靜止之中,偏偏面前的一切,又都在激烈地動蕩著,這種視覺上的強烈反差,只會讓人更能體會到眼前景色帶來的震撼。

    略微思索了一下,我明白了為什麼會出現這種奇怪的現象。身為這個世界僅有的兩個可以自由活動的個體,我和伊彌塞諾斯並不受到空間內靜止時間的制約,由我們制造的領域也共享了這一特性,在領域范圍內,屬於我們統御范疇的物體當然也會流動。

    換句話說,我現在置身於伊彌塞諾斯制造的領域之中,仔細傾聽,那些呼嘯的風正在竭力嘶喊著對王的忠誠。天空啊,終究還是屬於他的領域,在這裡我甚至可以清楚感覺到,周圍的每一個空氣分子,都在對我施加著壓力。

    伊彌塞諾斯靜靜懸浮在這片領域的正中央,微微仰起頭,閉目接受著風的洗禮。雖然他一動也不動,可是屬於他的氣息,在他身側急速流動著,帶動呼嘯的暴風圍繞著他旋轉。更大的暴風,就在這片寂靜中醞釀,越來越低的氣壓讓我感覺有些窒息……

    伊彌塞諾斯張開領域的本意,也許是想要看看自己的實力恢復到何等水平,也可能是想要測試一下身為敵人的我,究竟有多高的實力。先下手為強這類事情,以他的自尊一定不屑去做。如果我就這樣落於下風,我也不值得伊彌塞諾斯如此重視了。

    亡者的記憶在我腦中閃電般劃過,我近乎貪婪地在其中尋找著有用的資料。電光石火之間,這一復雜的工作已經完成,我深吸口氣,身上散發出屬於幽冥的黑氣,淡淡滲入周圍的空氣中去……

    伊彌塞諾斯立刻察覺到自己的領域有所改變,他睜開眼睛,卻沒有阻止我的能量滲透進他的領域。我當然也不會客氣,在敵人的領域中和他作戰,是沒有勝利的可能的。一切規則都由對方制定,要拿什麼取得勝利?為了公平起見,我把他的領域范圍也納入我的領域,這並不過分吧?

    等到屬於我的能量散布到整個領域的每個角落時,伊彌塞諾斯才從容地開口:“現在可以開始了嗎?”

    我看著他行雲流水般自然的動作,感覺微微有些嫉妒,怎麼會有人連伸個懶腰都透出一股雍容的氣質?雖然我可能在能力上超過他,但是這種生在帝王家才能養成的王者之氣,也許是我一生也不會擁有的東西。

    可是再深入想想,生在帝王之家,到底是幸運還是不幸呢?至少從眼前這個男人的經歷來看,不幸遠遠多於幸運。如果真讓我選擇,我寧可做現在毫無形象可言,卻可以同心愛的人相守的我,也不願意成為一個舉止瀟灑,卻無法得到自己真正想要東西的他。

    見我莫名又陷入沉思,伊彌塞諾斯無奈地微笑一下,又重復了一遍他的話。

    這次我聽見了伊彌塞諾斯的問題,身在半空的我微微彎腰,以一個標准的騎士禮,宣告戰斗的開始:“隨時恭候……”

    沒有試探,伊彌塞諾斯右臂向身側舒展,正上方的雲層忽然翻湧起來,一道金色的閃電直劈而下,正擊在他的右手之上。

    電光就像一條金黃的大蛇,圍繞著他的手臂旋轉翻側,等到刺目的光芒散去,一把金黃色的長劍出現在伊彌塞諾斯的手裡。

    就如同冥王哈迪斯擁有死神之鐮、海皇波塞冬擁有三叉戟一樣,宙斯也擁有屬於自己的、代表著他眾神之王身分的專屬武器︱︱天空之劍。這把據說可以斬斷天空的長劍,之所以在神話中沒有記載,只是因為以宙斯本身的無上力量,無須借助天空之劍的威力,也可以達到他的目的。

    從宙斯登上眾神之王寶座的那一日起,他只使用過兩次這把劍,一次是泰坦巨人攻上奧林匹亞山,另一次則是弟弟波塞冬的叛亂。

    如今伊彌塞諾斯又拿起了這柄劍,他要以最強的姿態,去迎接即將到來的戰斗,因為他知道,這一戰無論是勝是負,對他來說都是最後的一戰。在這樣的戰斗中保存實力,帶來的只能是遺憾……

    幾乎在天空之劍出現於伊彌塞諾斯手裡的同時,帶著死亡氣息的黑氣,已經在我手中凝出死神鐮刀。與這麼可怕的敵人對戰,當然就要出盡全力,不然只怕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雷走!”熟悉的招式此刻從能量全開的伊彌塞諾斯手中使出,威力已經截然不同,電流還未出現時,我的鼻子已經嗅到空氣中彌漫著燒焦的味道。

    “銀河!”我已經沒有時間去吟誦那又臭又長的咒語,反正死神鐮刀在手,又有冥王之力在身,只要心念電轉,同樣可以用出這個招式。

    閃亮的銀色漩渦,化為滿天光點的同時,第一道電光出現在空氣中,接著是第二道、第三道……每一道電光都在空中追逐著“銀河”的光點,毫不留情地盡情吞噬著它們。

    在閃電這種純能量的攻擊面前,我操縱的靈魂很明顯落於下風,超高的電流輕易地分解掉每一個被擊中的靈魂,然後威勢未減地繼續尋找下一個目標。

    我使出銀河的目的,並不是想要與雷走抗衡。死在雷走下的敵人們,已經成為我冥界的住民,從他們的記憶中,我輕易地找到了關於雷走的資料。我使出銀河,只是因為這一招會為電光帶來數量眾多的目標,就算以雷走的電光數量,想要把這些靈魂全部消滅,只怕也需要相當長的時間吧!有了這段時間,我想做什麼都可以……

    當然,我不是沒有能力去正面抗衡雷走,要是這點能力都沒有,我還敢和伊彌塞諾斯戰斗嗎?只是戰斗並不只是力量的碰撞,有時候智慧的運用,也是很重要的……

    至少我知道,我使出引導靈魂暴走的銀河,絕對要比伊彌塞諾斯的雷走,消耗的能量少得多。而實力相近的戰斗中,決定勝負的關鍵,往往就是最後多出的那一點能量。

    我當然不會因為一招占了些優勢,就得意忘形。銀河出手的那一瞬間,我就使出了“影之轉移”,憑空出現的影,眨眼間吞掉了我的身軀,再出現的時候,我已經到了伊彌塞諾斯的身後,手中鐮刀向他的身上劃去……

    我的整個行動一氣呵成,伊彌塞諾斯的反應也不慢,身體藉著風力一個急轉,手中的天空之劍恰好架住死神鐮刀。

    這是一次毫無花俏的能量正面對撞,我們兩人都狼狽地倒飛了出去。我好不容易剎住沖勢,望向手中的死神鐮刀,與天空之劍正面沖突的一擊,竟然險些把它切斷。

    雖然說劍上奔湧的純能量電流,確實克制著死亡能量,可是死神鐮刀居然如此不堪一擊,實在讓我有些想不到。

    另一邊的伊彌塞諾斯也心中駭然,雖然表面上看來,天空之劍在剛才的正面交鋒中,毫無損傷,可是身為它主人的伊彌塞諾斯清楚地知道,那一擊中,自己絕對沒有占得半點便宜。

    不知何時侵入劍身中的死亡能量,正在一點一滴侵蝕著劍的生命,劍上的電流正迅速地消失,原本耀眼的光澤也黯淡下來。誰說擁有生命的一定要是生物?存在於世界上的任何物體,都有生有死,雖然我們把這稱為“存在”和“毀滅”。

    以為自己的兵器比較吃虧的我,當然不會再選擇正面沖突,手中鐮刀在空中劃出一個詭異曲線,彌漫而來的黑氣,已經修補好鐮刀的缺口。與此同時,我在空中劃出一道殘影,迅速拉大我們之間的距離。

    “冥屬!”這種同級別的戰斗中,浪費時間去吟誦咒語是一種送死的行為,我當然不會做這種蠢事,簡單的兩個字出口,黑氣立刻在我背後凝結成一張巨幅布幕,白色靈魂就像融入咖啡的牛奶一樣,迅速在上面勾勒出一幅巨大的圓形魔法陣。魔法陣完成的瞬間,圓形之內的黑色以驚人速度變成透明,接著一個人形的靈魂,從魔法陣中穿出,直射入我體內……

    我的眼睛一下子變成銀色,瞬間感覺到整個手臂從肩膀到指尖,都充滿著爆炸性的力量,然而更驚人的,卻是我手中的死神鐮刀有生命般扭動著改變形狀,變成一把形狀古樸的長弓。

    死神鐮刀是由死亡能量凝結而成的純能量體武器,之所以被稱之為鐮刀,是因為它大多數時間是以冥王的權杖形式存在的,這時它就是一把巨大無比的鐮刀。

    只有少數人才知道,這把鐮刀作為武器使用時,可以根據主人的需要,變化成各種不同的武器,再加上冥王本身可以隨意借用冥界屬民的力量,使得冥王的戰斗方式就像他統治的冥界一樣詭異多變,所以真理女神所說“哈迪斯才是眾神中的實力最強者”絕非虛言。

    既然死神鐮刀已經變成一把長弓,我用冥屬召喚而來,附在我身上的靈魂,當然是擅長弓箭的戰士:後羿,一個流傳在C國神話中的神箭手,據說他的箭可以射落天上的太陽。身為一個C國人的我,自然很熟悉他的傳說,這種時候自然而然就想到了他的存在。

    “射日!”果然不愧是後羿,就連他的殺招都和他最輝煌的事跡同名。隨著這聲暴喝從我口中吼出,我的右手除拇指外的其他四根手指,在弓弦上彈琴般撥動,每一次弓弦彈動,就有一個圍繞我飛行的靈魂,化為流星向伊彌塞諾斯電射而去,以靈魂這種非物質居然能撕破空氣發出銳響,可見這幾箭的威力。

    伊彌塞諾斯卻沒有露出任何驚訝的表情,手中天空之劍只是輕揮一下,他身邊醞釀的暴風在這時候爆發出來。數不清的、連接天地之間的黑色風柱,呼嘯著出現在我們之間。

    雖然我射出的靈魂之箭強勁,可是每飛過一根風柱,速度就會被削弱一些,最後在風柱中飛行了一半距離,就消耗掉全部能量而憑空消失……

    看著這些恐怖的風柱,我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對付我射出的箭,這些風柱只是處於靜態的防守狀態,如果它們被用於進攻,我能抵擋住嗎?

    命運有時候就是這樣,你越不希望發生什麼,就越會發生什麼。伊彌塞諾斯沒有持劍的左手在空中做了個回拉的動作,這些風柱的中段立刻向他的方向偏去,看起來就像一根根拉緊的弓弦……然後天空雲層中一道道紫色電光,集中到風柱頂端,並且隨著風柱旋轉,散布到風柱的每一部分去……

    如果我曾經看過風一在Tokyo市使出的絕技,我就可以猜出伊彌塞諾斯即將使出什麼招式,可惜那時候我正在惡魔島上郁悶地修行,所以對即將發生的事一無所知。

    即使如此,我也知道這一招的威力非同小可,狂喝一聲:“穿雲!”

    這次我的手指只撥動了一次弓弦,飛向伊彌塞諾斯的卻是比銀河更加多的靈魂,雖然沒有撕裂空氣的銳響,但空氣還是因為太多同時高速震動,急速飛行的靈魂而出現了波紋……

    “紫氣魔光箭!”幾乎同時,伊彌塞諾斯也完成了他的殺招,隨著風柱弓弦般彈回,無數紫色電弧帶著嘶嘶的電流流動聲向我飛來,遠遠望去,竟像是一片紫色的雲霧。

    好在我發出的穿雲靈魂箭,在半空中迎上這些紫色電弧,靈魂這種精神體面對純能量的電弧當然吃虧,可是它們在消失之前,吸收了電弧的能量,所以天空中不斷看見白色的靈魂與紫色電弧同歸於盡,偶爾有幾個漏網之魚,我也可以從容躲開。

    雖說如此,比起老神在在,躲在風柱後面的伊彌塞諾斯,不時移動身體的我,還是顯得狼狽很多。經過這次教訓,我終於得出一個結論:不要和伊彌塞諾斯拼上遠端攻擊,雖然後羿的射術真的很強,可是比起這恐怖的、鋪天蓋地而來的電雨來說,還是差上那麼一些。

    看著面前呼嘯不停的風柱群,我感覺全身血液都興奮地沸騰起來。如此強大的伊彌塞諾斯居然選擇了我做他的對手,如果我不讓他看看我的實力,豈不是對不起他的青睞?

    “召來!”依舊是簡單的兩個字,同樣的魔法陣在我身邊又一次展開,不同的是這次魔法陣是在與我平齊的水平面上水平展開。

    一只碩大無比的黑色猛犬,從變成透明的圓形魔法陣中緩緩浮出,閃動著油光的美麗毛皮,覆蓋著蘊藏有爆炸力量的軀體,兩只深綠色的眼睛,深邃得仿佛冥界最深的死湖之水……

    我看著眼前這只美麗的動物,下巴差點兒掉了下來,試探著問了牠一句:“柯……

    柯爾帕洛斯?”

    柯爾帕洛斯懶洋洋地掃了我一眼,用不屑的語氣答道:“是我,怎麼?才幾天不見就不認識我了?”

    我怒從膽邊生,上前惡狠狠地揪住柯爾帕洛斯的耳朵,大聲喊道:“幾天不見?就算只是幾天不見,你變成這個樣子誰還認得你?”

    “老大,饒命啊!”柯爾帕洛斯哀號著告饒,“原來那個小小的身子哪能襯托我這個地獄之犬的身分啊,回到冥界之後還被嘲笑了很久,於是我就……”

    “你就怎麼樣?”我稍微放松些手勁,畢竟一會兒還要利用牠,實在不好意思虐待動物。

    “我就去整容了……”柯爾帕洛斯小聲地說,同時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去。

    可惜牠忘記了,牠的耳朵可還在我手中,怎麼可以做這種動作呢?於是慘叫聲再次響起……

    “這些以後再說!”我拍拍柯爾帕洛斯的頭,手指風柱後,時隱時現的伊彌塞諾斯,“幫我想想有什麼辦法打倒他?”

    柯爾帕洛斯仔細地觀察著風柱後的人,忽然大叫一聲,嚇得我差點把手中的鐮刀扔了出去。

    “想到辦法了?”我連忙湊過去問道。

    “沒有……”柯爾帕洛斯的頭搖得像博浪鼓似的,“老大,對面那個……那個是宙斯老大吧?”

    見我點頭,柯爾帕洛斯一下子哭出聲來:“老大,你平時也不叫我,一叫上我,就面對這麼可怕的敵人。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想害我!”

    天哪,我還以為牠想出了什麼克制伊彌塞諾斯的辦法,結果是白高興一常我生氣地一拳打在柯爾帕洛斯的狗頭上,正想打下第二拳,柯爾帕洛斯連忙兩爪抱頭,連聲道:“我想到了,我想到了!老大,快附耳過來1

    我把耳朵湊了過去,仔細聽著柯爾帕洛斯的計畫,一人一狗一齊嘿嘿地奸笑起來。

    遠處的伊彌塞諾斯背後泛起一股冷意,不由得打了個寒噤,心裡猜測是誰在詛咒他。

    伊彌塞諾斯並沒有費力去阻止他的敵人,把地獄三頭犬召喚出來,實際上,他希望陳立斌變得越強越好,只有對手強大,才能讓這最後一戰沒有任何遺憾。

    可是看著那一人一狗在那邊竊竊私語,看著他們臉上的奸笑,伊彌塞諾斯忽然有種不祥的感覺,這種感覺就連昔日泰坦巨人攻上奧林匹亞山時,都未曾有過。

    他剛想用風走試探一下對手的虛實,沒想到對方居然先下手為強。柯爾帕洛斯的狗頭旁,隱隱現出另外兩個猙獰的犬頭,身軀也像吹了氣的氣球一樣不斷膨脹,接著一聲巨吼,三道黑光從大張的狗嘴中射出,貫入風柱群中。

    雖然“柯爾帕洛斯的咆哮”威力驚人,可是經過風陣的削弱,對伊彌塞諾斯來說,完全是小菜一碟,天空之劍揮動自如,輕易擋下了三道黑光。

    柯爾帕洛斯根本不給伊彌塞諾斯休息的機會,一次又一次,柯爾帕洛斯的咆哮射向伊彌塞諾斯,逼得他手忙腳亂。

    好不容易得到一個空隙(實際上是柯爾帕洛斯也需要休息……),伊彌塞諾斯向陳立斌那邊望去,卻發現那裡早就人影全無,只剩下柯爾帕洛斯伸著舌頭在那裡喘息……

    “利用那只狗吸引我的注意,乘機偷襲嗎?”伊彌塞諾斯還未來得及張開能量,本能地感覺到背後的空氣分子正焦躁不安地流動著,其中夾雜著一絲其他的感覺。

    伊彌塞諾斯連忙全力閃躲,即使這樣,還是感覺到背後有陣涼意,卻沒有疼痛,大概是衣服被劃破了。他匆忙間瞥去一眼,恰好看見陳立斌出現在剛才他背後的位置,手中的鐮刀已經變成匕首的形象。

    好不容易占得上風,我當然不會放棄這麼好的機會。手中鐮刀時而變為長劍,時而變成雙刀,同時也不忘召喚最擅長使用它的戰士附身,只見我手中武器或劈或削,每一次都威勢十足,偏偏不與伊彌塞諾斯硬拼。剛才死神鐮刀的遭遇,讓我至今心有余悸。

    對於我這種死纏爛打,伊彌塞諾斯一時也沒有太好的辦法,好在就算我偶爾能命中他一次、兩次,從刀身輸入他體內的死亡能量,還未發揮作用,就被他的能量完全消去,對他無法造成任何影響。

    我戰得興起,索性放棄防守,雙手持一柄巨劍,忽前忽後,上劈下砍,一時間占有絕對主動,伊彌塞諾斯也只能勉強招架。

    可惜樂極生悲,戰斗開始時,伊彌塞諾斯釋放的電走,恰好在這時把我釋放的銀河中的所有靈魂消滅干淨,無數道電光立刻向著最初的目標︱︱我,吞噬而來……更悲慘的是,我背對著這片電網,對這種情況一無所知。

    這種情況下,我要是能躲開這片電流才有鬼。一聲慘叫,無數電光准確地命中我的身體,讓我的身體都扭曲起來。

    伊彌塞諾斯怎麼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一直挨打的郁悶之氣,化為由下及上的一劍,斜著向我胸前劃來。

    就在這一劍將要命中目標時,我忽然抬頭,嘿嘿一笑,手中的死神鐮刀恢復原來的樣子,周圍圍繞著黑色的電光向伊彌塞諾斯當頭劈去……

    結果是兩敗俱傷,危急中我們都躲過了要害部位,他的雷霆一劍,在我胸前留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我的鐮刀也劈進了他的右肩。

    我喘息著退到柯爾帕洛斯的身旁,臉上冷汗滾滾而下。如果只是這個“小小”的傷口,我的自我治愈能力就可以應付,偏偏天空之劍上附帶著強烈的閃電,現在那一劍帶來的電流,正在我的傷口上肆虐,阻止傷口自己痊愈,害得我血流不止。從我成為兵器的那一天開始,我就再也沒有流過這麼多血。

    不過我相信,伊彌塞諾斯不會比我好過到哪裡去!我的鐮刀送入他體內的,不只是屬於我的死亡能量,還有擊在我身上的電走的全部能量。也許電系的力量無法傷害屬於天空的王者,可是用來中和他體內的能量,卻是再好不過的了。少了能量保護的他,只怕正在感受死亡能量對身體的侵蝕吧!

    看著伊彌塞諾斯的臉色越來越白,我不由得小小得意了一下。

    原本柯爾帕洛斯的計畫,只是由牠吸引伊彌塞諾斯的注意,我來偷襲而已,沒想到伊彌塞諾斯的警覺性那麼高,居然躲開了我的必殺一擊。

    幸好我及時想到利用雷走的能量,命令與雷走接觸的靈魂,想辦法附著在那道道電光上面。也許一只靈魂不行、兩只靈魂也無法做到……可是當電光之上附著了成千上萬的靈魂,它們也只好無奈地臣服了。然後我就演出一幕被它擊中的精彩好戲,而實際上雷走的能量在進入我體內之後,就與我的死亡能量融合在一起蓄勢待發,伊彌塞諾斯果然上了當!

    現在就看我們兩個誰先從眼前的狀態下恢復過來,給予對方最後一擊。我根本就沒想過借助現在唯一可以活動的柯爾帕洛斯來取得勝利,這樣不只是對伊彌塞諾斯的不尊重,同時也是對我自己的最大侮辱。

    可是很快地我得意的微笑變成了苦笑,我沒想到就算受到死亡能量的侵襲,伊彌塞諾斯還是比我先恢復過來。無助地看著他手持天空之劍飛到我面前,我深切體會到“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無奈,我暗暗積存著力量,准備在他出招殺死我之前,先讓他付出一些代價……

    沒想到他飛到我面前時,卻把劍交到左手,右手伸向了我,淡淡說了句讓我想不到的話:“我輸了!”

    我愣了一下,很快就明白過來。伊彌塞諾斯的能力雖然巨大,卻是用生命交換而來,雅典娜的時間靜止,阻止了他生命的流逝,我卻用死亡能量把他最後的這點生命侵蝕一空。現在的他雖然一切如常,可是我知道那是所謂的“回光返照”,不久之後他的生命將會消失……

    就算如此,以他現在的力量殺死無力反抗的我,還是可以做到的。他為什麼不殺死我呢?

    很快地,我知道了答案。伊彌塞諾斯用力地握著我的手,眼神充滿期盼地看著我,問道:“如果我死去,我是不是就可以在冥土與席琳永遠廝守在一起?”

    感覺著他越來越無力的手,看著他眼中越來越熱烈的光芒,我連忙點點頭,聲音有些沙啞:“會的!我會為你們創造一個**的花園,只有你們兩個廝守在一起,不會再有人打擾你們。”

    “謝謝……謝謝……”伊彌塞諾斯的聲音越來越小,生命之火在他的瞳孔中漸漸熄滅,我卻從他的表情中讀到了喜悅。

    我勝利了!在與最強大的敵人的正面交鋒中勝利了!可是為什麼我卻沒有勝利應有的喜悅?我得到的只有滿胸的酸楚,和一個一定要實現的承諾。

    右手前伸,一點耀眼得讓人無法正視的白光,從伊彌塞諾斯的身體裡飄出,這是他融合了宙斯之魂的靈魂。

    我再招手,一點比其暗淡許多,卻晶瑩剔透的白光,從仍未消失的魔法陣中飛出,留戀地圍繞著伊彌塞諾斯的靈魂飛來飛去,這是席琳被我從冥界喚來的靈魂。

    我小心地制造一個其他靈魂無法穿越的球狀結界,把他們籠罩其中,然後使盡全身力氣將之拋向雲層散去後,露出的浩瀚星空,目送著它化成一個閃亮的光點,消失在空中,仿佛變成一顆星星加入了星河之列……

    “走吧!我們回家去!”我拍拍柯爾帕洛斯的頭,心中忽然無比想念起蘇妮她們,目睹著伊彌塞諾斯的無奈和遺憾,讓我想要加倍珍惜與她們在一起的時光。

    黛爾、蘇娜,還有親愛的蘇妮,我回來了,回到你們的身旁,永遠永遠再也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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