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兵器 第九組曲 第四樂章 風潮
    嚴格說起來風一也是很倒楣的,因為在這次意外中應該負主要責任的其實並不應該是他,而是遠在千裡之外的一個女子。

    澤特和孫糯糯並不知道有“諸神之枷鎖”這樣一個封印存在著,所以他們幾乎是毫無顧忌地讓自己的能量飆升,這樣當然很快就達到黛爾體內封印所允許的強度。

    結局不需再多費口舌,看看他們,尤其是澤特的悲慘下場就知道了。

    吸收了他們兩人的能量,黛爾身上再次發生變化,本來就是最巨大的白色羽翼,一瞬間竟然不知膨脹多少倍,像是要把天空刺破一樣直立起來;而另外兩色雙翼似乎感應到白色羽翼帶來的威脅感,自動地融合在一起,形成一個黑色巨大骨架上包裹著淡藍翼膜的美麗翅膀。

    雖然融合之後的藍黑雙翼看起來並沒有白色羽翼那般巨大,可是卻已經足以和它裡面的能量抗衡而不被吞噬掉。

    從原來的三足鼎立到現在的分庭抗禮,原本就激烈的能量沖突更加升級,兩股世間難尋的強大能量爭奪軀體的戰斗所帶來的巨痛,連黛爾的沉睡都無法抵擋,一聲痛哼,她緊閉的雙眼猛地張開。

    如果是昏睡狀態還好,至少不會如此清晰地感覺到這撕裂般的痛苦。張開雙眼的黛爾頭腦中閃過的第一個意識,就是彷彿要把她的靈魂生生撕扯成兩半的椎心之痛。

    只是生性倔強的她,不願在這樣的折磨下發出呻吟或是呼喊,只能用銀牙緊緊咬住自己的下唇,竭盡全力忍受著難以承受的痛苦。

    她咬得如此用力,以至於牙齒已經深深陷入柔軟的嘴唇中,鮮血找到宣洩的出口,爭先恐後地湧出來,可剛一鑽出嘴唇就被圍繞在黛爾身邊狂亂的能量蒸發得無影無蹤。

    有那麼一瞬間,黛爾幾乎以為自己也要像這些鮮血一樣被蒸發掉了,可是這兩股能量既然是要爭奪她的軀體,自然不會任她的身體毀掉。

    於是它們既在她體內交戰,又分出一部分來保證她的身體不會被能量的強烈對撞毀滅,這種可以說是善意的保護措施卻讓黛爾陷入無盡的地獄中;身體不會被傷害,可是痛苦卻無窮無盡,看不到盡頭……

    就在德裡克無法忍受繼續袖手旁觀黛爾的痛苦表情,向她伸出手,決定不顧將來會有怎樣的後果也要把她體內的能量壓制下來時,黛爾終於無法再忍受這樣無盡的折磨,檀口張開,仰天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陳——”叫聲未完,整個人又暈了過去。

    如果說有什麼可以讓德裡克收回自己的手的話,剛才黛爾還沒有喊完的那句話無疑就是最好的理由。

    他的雙眼望向眼前這個在昏迷中也表情痛苦的美麗女子,臉上表情變幻,心中自然也五味混雜。

    就算黛爾並沒有把那句話喊完,德裡克也知道她呼喊的是那個男人的名字,那個寄宿著他的兄弟哈迪斯的男人的名字。

    他當然知道自己沒有立場去妒火中燒,黛爾是那個叫陳立斌的男人的女人,在這樣無助的時候呼喊他的名字並沒有什麼不對。

    可是一想到黛爾在這樣危險的情況下,寧可去呼喊一個不知身在何處的男人的名字,也不願意向近在咫尺的他求助,德裡克的怒火就無法控制地熊熊燃燒起來。

    為什麼要去幫她?在德裡克的心底,一個聲音越來越清晰:既然她那麼信任那個男人,就讓他去幫助她好了,你又何必自作多情呢?

    “啊──”滿腹怒氣最終化為一聲充滿痛苦的嘶吼,德裡克雙手緊握,握得自己的手心都疼了起來。

    隨著他這聲怒吼,不遠處的海面上猛地激起數百米高的巨浪,裡面夾雜著幾聲微弱到可以忽略的慘叫,不知是那幾艘倒楣的船只在躲過了冰山的劫難後,還是難逃成為海皇憤怒之祭品的命運。

    藍眸再深深地望向昏迷的黛爾,德裡克本已冷硬的心的一角還是柔軟了下來。也許剛才那聲怒吼已經把他的心中的大部分怨氣和妒意發洩了出來,所以看著眼前這個讓他心動的美麗女子,他的眼中還是無可抑制地露出海一般的深情。

    修長如藝術品般的手輕柔地放在黛爾的胸前,德裡克長輕歎出聲,是應該幫助她把沖突的能量強壓下去,然後讓她下次落入更悲慘的境地,還是應該讓她靠自己的努力把這些能量化為己有,盡管現在看來這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主人……”夏伯的呼喚打斷德裡克的猶豫,年邁的他走上樓梯,看到的就是自己主人的手放在黛爾小姐的胸部上,出於不想讓主人和冥王大人的女人走得太近的考慮,他不得不貿然出聲叫醒主人。

    德裡克順著夏伯的目光看到自己的手,微笑一下,把它收回來,雖然表情上很淡然,可是心裡不免還是要回味一下那份柔軟的感覺。

    不知怎的,被夏伯從猶豫中叫醒,他就像從一個糾纏不清的夢中醒來一樣,心情一下子輕松許多。

    是啊,自己應該知道怎樣是對這個女子最好的選擇,不是嗎?德裡克轉身走到樓梯口,在夏伯的身邊停住腳步,低聲交代:“照顧好她,知道嗎?”

    見夏伯堅定地點頭,他又微笑了一下,這才轉身走下樓。

    當我聽到那聲慘叫的時候,我正在和“利刃”戰斗。

    那是一種遠比眼魔和獵殺者高等的怪物,全身都是可以毫不費力把巨大巖石切斷的銳利鋒緣,而這並不是它最可怕的地方,它的最可怕之處,在於他和眼魔、獵殺者這類大多數依靠本能戰斗的怪物不同,它擁有等同人類、甚至超過人類的智力,這讓它的戰斗方式詭變多端,從開始戰斗到現在,我身上已經被劃開不下十處傷口了。

    天知道我並不想和這麼麻煩的怪物戰斗,我只是聽了關於風一的故事後,心情有些郁悶,想起身在附近隨意走走,讓呼嘯的夜風吹去心頭的郁氣,誰能想到竟然和這個怪物狹路相逢呢?

    當然,我也可以大聲呼喊山姆過來幫忙,相信憑藉他的實力,消滅這樣一只狡猾的怪物還是輕而易舉的。

    只是,我不想!原因可能有好多,也許我不想再這樣依靠同伴,也許我想在它身上發洩心中的煩悶,也許……

    其實也許這一切,都是因為我聽了關於風一的故事也說不定。

    風一的故事絕不是一個快樂的故事,我在那裡面得到的只是悲傷、懷疑和對過去的一些事情的恍然。其實這個故事很簡單,簡單到故事的主角只有兩個:一個流浪魔術師和他的姐姐。

    風水和風一其實沒有任何血緣關系,她只是在年幼的風一即將凍餓而死時收留他的孤女,在自己的下一餐還不知在何方的情況下,她把僅有的一點面包喂給了已經三天沒有進食的風一,也讓兩個孤兒的命運從此相連。

    風一其實原來也並不叫作風一,他原來並沒有名字,也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風一是風水根據自己的姓為他起的名字,風水說這樣他就是她的弟弟。

    兩人相依為命,一起長大,風水成長為一位嬌美少女,而風一則長成一個美麗得讓女人都要汗顏的美少年,這樣的兩個人在外流浪,遇到的麻煩當然不會少。好在幸運之神還算眷顧他們,沒有讓他們出什麼意外,反而把他們磨練得更加成熟。

    因為常年流浪,姐弟兩人沒有實力去尋找固定的工作,風水只能打打零工,而風一則無師自通地學會了魔術,開始在街邊為大家表演。

    魔術本來只是謀生的手段,可是風一在這方面展現非凡的天賦,他的魔術技巧很快就超越很多大師級的人物,“魔術師風一”的名字漸漸在J國民間流傳開來,隱隱已經成為一個傳奇。

    名氣大了,自然會有不少演出的邀約,風一卻從未接受過這樣的邀請,對於他來說,更希望的是帶給觀看他表演的人快樂,而不是把大把大把的金錢放進自己的腰包。

    但是這個演藝圈的黑暗實在超過風一姐弟的想像,見無法誘之以利,這些演藝界的大佬們便開始使用不光明的手段:威脅、恐嚇,甚至使用了暴力。

    終於在一次沖突中,風一為了保護風水,無助而憤怒地死去了。這也許是一件好事,因為他的死去,那些大佬們在失望之余根本沒有心情去遷怒於風水;也正是因為他的死去,才有機會成為兵器的一員。

    成為兵器的風一,在重獲自由之後立刻回到J國去尋找他的姐姐,他認為他現在已經有能力去保護她不受傷害了。

    事實上也幾乎如此,他輕而易舉地把過去曾經傷害過他們姐弟的人從世界上抹去,不留一絲痕跡,甚至連那些人最親的親人也忘記了他們的存在。

    之所以說“幾乎”,是因為後來發生了那件事,那件讓風一離開伊彌塞諾斯的事…

    …

    失去了兵器的IG**,開始暗中致力兵器的回收,有了伊彌塞諾斯的幫助,這一點做起來分外輕松。

    第一個被伊彌塞諾斯網羅的,就是風一,原因也很簡單,因為伊彌塞諾斯最看重他的實力。

    風一也從來沒有讓伊彌塞諾斯失望過,只要是伊彌塞諾斯交代的任務,他總是能最快最好地把它完成,他對伊彌塞諾斯唯一的要求,只是在他不在風水身邊的時候請伊彌塞諾斯代為照顧自己的姐姐。

    然而在伊彌塞諾斯高傲的眼神裡哪會注意毫無利用價值的風水,他也從沒有真正履行過風一的請托。

    終於,仍然堅持過著自己生活的風水在Tokyo市的一個暗巷裡被人殺死,而且是先奸後殺,最後找到的凶手只是三個不起眼的小流氓。

    山姆說他永遠也忘不了風一看到自己姐姐滿布瘀痕的屍體時的表情,要不是自己和修恩拚命攔住,只怕他就要沖上前去和伊彌塞諾斯打起來了。

    伊彌塞諾斯似乎也知道錯在自己身上,並沒有計較風一的不敬,可他再想讓風一為他做事,恐怕只能是一個妄想了。

    所有這些事,除了後面發生的事,山姆本來毫不知情,可是那個晚上,那個風一看到了自己姐姐屍體的晚上,當他看到風一抱著風水的屍體一動不動了那麼久時,終於忍不住把酒壺遞給了他。

    然後風一就醉了,醉到把心底的秘密都說了出來,別問兵器為什麼會喝醉,也許是山姆的酒太好,也許只是風一想把心中的痛苦找個人分擔。

    讓山姆也忍不住掉下眼淚的,是風一抓住他的衣襟,哭得像個孩子,他涕淚縱橫地喃喃著訴說著自己的難過,說自己還沒有和姐姐說過他愛她,那種男人對女人的愛……

    第二天,風一就從IG**中消失了,或許是出於愧疚,伊彌塞諾斯並沒有想要把他找回來,至少表面上是這樣。再之後一段時間,山姆也選擇了離開,他說,現在回想起來,也許選擇離開,就是因為那個晚上風一傷心的眼神。

    兩人再次見面的時候,風一已經不再是那個風一,他又恢復流浪魔術師的身分,不過現在的他已經脫離姐姐死去的陰影,因為他成功地讓風水在他體內重新獲得了生命。

    是的,風水是他體內的第二人格,比起一般的人格分裂者來,當風一轉換成風水的時候,他的身體居然可以變為真正的女性。

    看著他臉上的笑容,山姆居然開不了口,開不了口告訴風一,他體內的風水其實並不是他姐姐的靈魂,而是風一過於懷念風水而在體內形成的虛擬人格。

    但是這又有什麼關系呢?只要風一能夠快樂,就算他在欺騙著自己又如何呢?

    我並不懷疑山姆的話,也知道他並不是個擅長編造故事的人,所以所有在風一身上發生的事想必是真實的。想到這個,我的心居然微微疼痛起來,為了風一不能和他的姐姐相守而心痛。

    我並不是一個熱情的人,甚至可以說是有點無情,與我無關的人或事我可以毫不關心,即使和蘇妮的初遇,我也曾想過不顧而過……可是為什麼我會為風一的遭遇感到難過呢?難道我已經把他當成了與我有關的人,當成了我的朋友?這真有點讓人難以置信,不是嗎?

    正是他把我如此粗魯地丟到這個被遺棄的島嶼上來,而在此之前我和他只是初次見面而已……

    只是略一分神,利刃又在我手臂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傷口,要不是感覺到疼痛手臂出於自我保護本能地躲開,這一下恐怕會把我的手臂整個砍下來。

    劇烈的疼痛讓我的額際也不由沁出細細碎汗,心中早把眼前這個一擊不成立刻遠退的怪物的親戚朋友問候了一遍。

    帶著沸騰的怒氣,我立刻撲了上去,蘊滿死亡能量的右拳不帶一絲聲響地藉著昏黑的夜色向它右頰上猛力揮去。

    利刃卻沒有躲閃,反而把它的臉轉個角度,站在原地等我的拳頭打上去。看著它稜角分明的臉上分明是嘲弄的笑容,我心中怒火更盛,這個該死的怪物,算准我不敢把拳頭打在它同樣鋒銳無比的臉上嗎?

    微不可聞的一聲輕響,聽起來好像是什麼重物掉在柔軟的地毯上,而實際上這是我的右拳結結實實轟在利刃臉上發出的唯一聲響。

    利刃囂張的表情化為一臉不可思議,被我這毫無保留的一拳硬生生打飛出去,閃爍著金屬光澤的身體撞斷數不清的樹木,才勉強煞住去勢,落回地面。

    這一拳打得沒有防備的它身受重創,我拳頭裡的死亡能量一絲不剩地完全送進它的體內,像最致命的毒藥一樣從內部腐蝕它的生命,相信它要從這惡夢般的糾纏中擺脫出來,也會是很久很久以後的事了。

    我也為這一拳付出慘痛的代價,利刃臉上的鋒緣畢竟也不是擺設,這一拳重重打下去,我的四根手指差點被全部切斷,還好有身體的自我修復機能,才不用擔心會從此右手只剩一個拇指。

    雖然受的傷害可以修復,與傷害同時到來的痛苦可是一點也沒有減少,C國有句俗話叫作“十指連心”,現在我終於深刻體會到了其中的涵義。

    疼!真疼啊!手指傳來的疼痛感覺讓我的右臂彷彿灼燒起來,臉部也不由得微微抽搐起來,我可以清楚感覺到太陽穴那裡的筋幾乎要從皮膚裡跳出來……

    幸好我身體的修復機能還算比較高效率,這樣非人的折磨不知過了多久,終於漸漸轉輕直至消失。我稍微活動了一下只剩些許酸痛的右手,臉上帶著略顯邪惡的笑容走向睜大眼睛充滿恐懼看著我的利刃。

    該死的怪物,居然讓我這麼疼,這筆帳不用說一定讓你連本帶利地償還!我恨恨地想著,把自己的指關節按得啪啪直響,目光也在仍然動彈不得的利刃身上上下掃視,准備找幾個好下手的地方,然後嘛……

    就在我滿意地看著他腹部幾個鋒緣之間的軟肉,准備揮下制裁的鐵拳,其實就是准備臭揍這個在我心情最不好的時候遇到我的怪物,就在這時,我聽到了黛爾的慘叫。

    我不知道我在這個異空間裡為什麼會聽到黛爾的慘叫聲,可是它卻真真切切地傳進了我耳中,而且我肯定那絕不是什麼幻聽。

    黛爾的倔強我是很清楚的,在我還沒有被IG**捨棄之前,每次我和她之間半強迫的交歡,她總是緊咬銀牙承受著我的馳騁,從來沒有發出一絲聲音,要不是在那次“

    沸點”行動之前見識到她的柔情,我幾乎就要以為她是一座不會融化的冰山了。

    要讓這樣倔強的黛爾開口慘叫,而且還是呼喚我的名字,那她面臨的慘境想必已經讓她無法承受。我的女人遇到了這樣的慘境,我卻躲在這個荒島之上沒有任何辦法!

    冷靜下來!冷靜下來!我在心中默默對自己說道,同時連續深呼吸幾口讓自己心情不要這麼激動。

    一定會有辦法的,一定會有辦法幫助身處絕境的黛爾的,我在心裡不斷對自己說著,彷彿這樣就可以安撫我紊亂的心情,讓我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

    這一刻,我已經忘記面前還有一個可怕的敵人,我的心裡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怎樣才能幫助我的愛人。

    忽然我眼前一亮,那種感覺就好象一個盲人在無盡的黑暗中忽然發現一絲光亮,我可以感覺到我體內能量在肩胛的位置分出兩部分與外界相連,當我靜下心來去體會的時候,我可以清楚地感覺到左邊連接的是蘇娜的靈魂,而右邊……當然就是我現在擔憂著的黛爾。

    這一瞬間我下了一個決定,一個即使讓我重新選擇無數次我也會這樣做的決定,我把我的全部能量都沿著我和黛爾之間這微不可見的聯系傳了出去。

    在這樣身處兩個世界的情況下,也許只有通過靈魂的聯系才能讓我有機會幫助她吧!

    送出全部能量之後的我只感覺全身脫力一般發軟,竟然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狼狽地跌坐在地上。我唯恐送出的能量不夠幫助黛爾,所以竭盡全力把最後一絲能量也送了出去,現在的我大概和一個普通人也差不了多少。

    “希望這樣能夠幫助你,黛爾。”抬起頭來透過濃密的枝葉看著密布陰雲的天空,我喃喃自語道,嘴角不自覺露出一絲笑容。

    直到一個陰影把我的身形籠罩,我才意識到自己犯了個怎樣嚴重的錯誤──我怎麼會忽略面前危險的敵人呢?

    看著它臉上扭曲的獰笑,我忽然笑了出來,下一刻,一道銳光劃過我倆之間的距離,我的左胸一陣被貫穿的劇痛……

    “主人!”夏伯的大聲呼喊傳進站在客廳窗前望著遠方大海的德裡克耳中,這讓他微微有些詫異。

    在他的印象裡,夏伯是一個嚴守主僕之分的忠實管家,莫名地堅持著和主人說話必然輕聲細語的禮儀,這樣大聲和他說話可還真是頭一次。

    他轉過身,剛好看見老管家快步步下樓梯,甚至還沒走到他面前就大聲呼喚:“主人,我想你應該來看看……”

    德裡克眉頭一緊又松開,臉上迅速閃過一絲黯然,不用上樓去看,他也能感覺到發生了什麼事。

    那個叫陳立斌的男人,那個讓黛爾如此痛苦仍然呼喚的混蛋,居然不知通過什麼手段把他的能量全部送進了黛爾體內……

    這樣龐大的能量轉移,怎麼能瞞過身為海皇的德裡克?可是這也正是讓他黯然神傷的原因,他不停地問著自己,如果黛爾的愛人是自己,自己會不會毫不猶豫地把全部能量送給這個美麗的女子,只為讓她能停止痛苦?

    思索良久,他得到的答案是:不知道!

    是的,不知道!也許會,也許不會,但是他唯一肯定的是即使他付出也不會如此毫不猶豫,更不會如此毫無保留。

    想通這一點無疑讓德裡克更加痛苦,因為他已經清楚認識到自己已經在這場情場的較量上敗下陣來,更可笑的是這場較量根本就還沒有開始,那個被冥王和海皇同時迷戀的小女人根本就沒有注意到他的用心良苦。

    所以他才會站到落地窗前遠眺大海,希望藉此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可是當夏伯的呼喚傳來,他才發現自己的努力完全白費,自己的心還是被這個女子莫名牽動…

    …

    雖然已經清楚知道樓上發生了什麼,德裡克還是忍不住想看黛爾一眼,看看這個讓他如此痛苦、如此牽掛的女子。

    於是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跟著夏伯走上樓去,才剛出樓梯口,他便向黛爾的方向望去,映入他眼簾的是一張平靜下來的俏臉。

    黛爾仍然靜靜懸浮在空中,雙目緊閉彷彿熟睡,可是痛苦已經離她遠去,因為陳立斌傳來的能量幫助她完全控制了失控的能量,甚至讓她能把這些能量收為己用。

    雖然陳立斌並沒有成熟得達到冥王那樣的高度,可是他體內的能量卻來自哈迪斯本人無疑,就算兩者還是相差甚遠,他傾盡全力的能量還是比伊彌塞諾斯和德裡克構成封印的那一小部分能量高上許多。

    在他的能量注入黛爾體內之後,橫向伸展的黑翼先是膨脹然後縮小,雖然體積沒有什麼變化,黑色骨架上卻不斷延伸出同樣顏色的脈絡,把整個藍色翼膜漸漸染成黑色。

    同時本來沖天直立的白色羽翼也逐漸從根部一點點變成黑色,相信很快就會完全變得漆黑如墨。

    這一切正代表著屬於冥王的死亡能量在黛爾體內大獲全勝,從此在黛爾體內占據了主導地位,黛爾也因此擁有她夢寐與求的強大實力,而且這一次是完全屬於她的力量。

    可是,黛爾真的會為此感到高興嗎?

    兩行清淚緩緩從黛爾眼角沁出,流過光滑的臉頰,最終滴落塵土……德裡克可以清楚聽見她口中喃喃地低聲呼喚著:“陳立斌……陳立斌……”

    這一刻,德裡克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

    知道面對盛怒下的澤特無論如何解釋也是沒有用的,風一無聲地歎了口氣,開口道:“澤特,你還是先離開,不然一會兒恐怕要吃大虧。”

    澤特瞪大的雙眼從風一身上轉到已經站起身來的Athena,雖然不知道剛才自己為什麼會忽然失去所有力量,可是很顯然,他的敵人比他先從這種不利局面裡擺脫出來,如果他不離開,只怕真的要像風一所說的那樣吃大虧了。

    澤特雖然長相魁梧粗壯了一點,可是他並不像外表那樣是個莽漢,雖然偶爾也會不大不小地粗心那麼一下,但是基本上他還算是個粗中有細的人。

    面前的局勢明顯對自己不利,即使沒有讀過C國古兵法中“走為上策”這句話,澤特也知道暫避鋒芒才是比較明智的選擇。可是讓他在這樣灰頭土臉的情況下轉身逃走,那可真有點傷害他身為戰神的自尊。

    現在的澤特真的是進退兩難,要是和孫糯糯繼續戰斗下去,那一定是有敗無勝的結局;要是轉身逃跑,只怕會被對方譏笑一生。

    想到這些,本來就不喜歡思考的澤特更是惱怒起來,不由在心底把那個吸走他全部能量的人狠狠地罵上一頓,心裡暗暗發誓以後一定要把那個人折磨至死。

    就在澤特咬緊牙關,決定好漢不吃眼前虧、溜之大吉的時候,一行黑色的坦克部隊出現在幾乎被夷為平地的街道盡頭。

    這讓澤特的眼睛亮了起來,說出的話也有了底氣:“那就讓我看看誰會比較吃虧吧!”話說出口,想到剛才還打算著逃跑,就算以澤特的臉皮,也不由得紅了一紅。

    澤特連忙用行動掩飾自己的尷尬,右手伸出上舉,正在駛近的坦克部隊忽然停住,接著每一輛坦克都忽然分解成滿天大大小小的零件,所有零件如同一場黑色的急雨一樣向澤特方向飛來。

    就在飛在最前面的零件就要打在澤特身上的時候,澤特發出一聲大吼,張開的右手猛地握拳,隨著他的這個動作,這些大小不一的零件匯聚在一起,紛紛自行尋找自己的位置組合起來,等最後一個零件安裝完成,一門擁有超巨大口徑的黑色巨炮出現在眾人的面前。

    只用想像就可以知道,用那麼多坦克拆散組成的巨炮會有怎樣的重量,可是它偏偏就懸浮在空中,而且隨著澤特手臂所指的方向隨意地移動。

    它的炮身如此巨大,相比之下Athna竟然像是孩童的玩具一樣渺小,而黑洞洞的炮管又占了炮身的絕大部分長度,這讓這門巨炮看起來和普通的火炮非常不同,看上去倒有些像科幻電影中常見的星際巨炮,不過沒有人會懷疑這樣一門巨炮發射會有怎樣的威力。

    就在眾人目瞪口呆時,澤特緩緩調動炮口,指向他的敵人Athena,臉上露出一絲獰笑,狠聲道:“再見了,雅典娜。”

    巨炮的怒吼,回響在整座城市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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