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遙？」
楚江收起雙鋸從雪窪裡站了起來。
「是你？」
楊遙大驚，第一反應就是作勢要跑。待想明白跑了也無濟無事才恨恨地停在原地，懊喪地直想跳樓。
「你臉怎麼跟苦瓜似的？我得罪你啦！」楚江大馬金刀走過去，一屁股坐到了雪裡。像狗一樣爬了這麼遠，他也有些累了。看到個人類，他的思維才回歸理性。感覺那些冰巨人在無人接近的時候應該不會衝過來，那自己爬了一路可就有點悲劇了。
「沒得罪！」楊遙欲言又止，開始做些例如掏耳朵這種無意義的小動作。
「沒得罪？那你怎麼這副表情？隊伍被打散了後又聯繫不上你，貌似你的傳音魔法沒問題吧！」楚江指了指他手臂上完整無缺，但已被強行關掉的傳音魔法道。
楊遙抬起頭，似乎在看並不存在的太陽。一言不發，明顯想死抗到底。
楚江將雙鋸扛在肩頭，上下打量他一眼，彷彿是剛認識他一般。
「看什麼看？」楊遙被他看得混身不自在，乾脆招喚出一隻雙頭獅鷲擋住他的視線。這獵人從前很少用寵物，這雙頭獅鷲羽毛雜色甚多，兩顆鳥頭很猥瑣地連一根毛都沒長。此時天寒地凍，這兩個鳥頭齊齊打個冷戰，馬上很曖昧地糾纏在了一塊來取暖。
楊遙又隨手拿出兩個繫帶的皮帽給這兩個鳥頭扣上，這才解除了兩鳥的尷尬。
「你就是用這兩頭鳥飛過來的？我是指那幾道狼人防線還有那次雪蠍浪潮？」楚江問。
「啊！」楊遙應了一聲，但反應遲緩。明顯有心事。
「然後你就關了傳音魔法，是打算……獨吞法聖遺藏吧？」楚江問。
楊遙並沒有反駁，眼神中卻有兩分的理所當然。
「解釋一下吧，要不我以後沒準就看不起你了！」楚江道。
楊遙怒氣頓起，抬頭看到他眼中的殷殷關切之情怒意又像撞上火焰的寒冰般消散不見。他挨著獅鷲坐下，垂下頭。沉吟片刻才道：「我家裡的情況你也知道。總之就是父親去逝後那些所謂的父系長輩把遺產分個光光，連我從前每月那筆生活費都沒了……」
「從二世祖到窮光蛋，落差挺大吧！」楚江兔子狐悲。
「是挺大……你能不能不用那種腔調說話！我從前只算沒啥地位的私生子好不！要是二世祖還好了呢，咋說也能爽上不少年頭。」楊遙好不容易醞釀起來的悲慼感不由得洩了兩分。
「還不是二世祖！每月有十幾萬的零花……這是俺們這些小民百姓所不能想像的！」楚江倒悲憤起來。
楊遙乾脆無視他，自顧著說道：「就是因為從前零花錢太多，把人都養懶了。你應該能想像到，像我老媽從前一直沒短過錢的。自己也沒找過工作，打麻將一晚上輸個幾千上萬的時候也有……」
「說重點！你就說是不是要拋開我們獨吞法聖遺藏就完了。」楚江打岔。
楊遙抬起頭鼓了兩口氣又洩了回去，悶著頭忽視他的問題繼續說道：「現在沒了錢，從前我和老媽花得也甚了些，基本沒啥存款。我還只是學生，想搞錢只能從自己最善長處想辦法。開始時賣了些自己收藏但用不上的極品裝備頂了些日子。那些錢也花沒了，節流不成，只能開源了！」
「我從某個渠道知道了法聖遺藏的消息，就打算來這邊撈一筆。沒有想到高悅和高平來找到了我，說是要組隊一起完成這個任務……」
「因為和朋友組隊，礙於情面就算得到了法聖遺藏多半也是給法師高平的。你的計劃落空了，因此進了這**喀山就一副愁腸百轉的模樣。而二道防線的狼人軍團衝擊給了你甩開我們的機會，獨吞大計又可以開展了。是不是這麼回事兒？然後呢，看到我了，這就相當於一定程度上回歸隊伍了，因此才十分之不高興，對不？」楚江幫他補充。
楊遙耷拉著腦袋，算是默認。
楚江站起身來，與冰巨人陣列拉遠了距離依舊向某個方向直行。大有不找到破綻誓不罷休的架式。這一路上寂寞不再，因為可以開導且教訓楊遙了。
他仔細想了想，楊遙這母子二人想混下去可真不容易。要說從前的二奶，雖然是楊遙的母親吧，但就事論事她們的好吃懶作是不能否認的。指望她能「節流」機會不大。看來還是得在楊遙身上打主意。
他的視線剛穿過雙頭獅鷲的腦袋落在楊遙臉上這廝緊忙躲開，十分羞於見人。他頗重義氣，這次自己可真是幹了件自認為非常丟臉的事情。
「別看了，我知道你想什麼。參加完我老爸的葬禮後我的開支就壓縮到了極限，就差不吃不喝了，但錢還是不夠！」他無精打采道。
「那阿姨那邊就不能動員一下？少打兩把麻將，少買點兒化妝品之類的又不能死！」楚江道。
楊遙踩得積雪吱吱亂叫，皺了半天眉毛搖頭道：「好像不大可能。我老媽讀得書都上交了。連做飯都不會，工作肯定是找不到的。整天閒在家裡，你不讓她打麻將還不如殺了她。她又愛面子，只要牌友來招呼保準會到。寧可欠一堆債也不會因為錢的問題而不打牌。化妝品更不用想了，我懷疑沒有了化妝品她的人生就失去了意義！」
很複雜的人生呀。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這種事情青天大老爺都搞不明白。楚江用力撓著頭盔，想著想著眼睛就亮了起來。
「你有辦法了？」楊遙偷眼看他，疑問道。
楚江兩拳相擊，道：「有兩個辦法。你先說一下你這次還準備吃獨食不？」
「要是能和高悅他們匯合就不吃了唄。需求優先，紫漆銀晶甲我不搶就是。缺錢的問題我可以考慮下次搞票大的，拉上你們做個高難度的裝備任務一起找回來就是。」楊遙志得意滿，看來是扔掉了思想包袱。
「我有三個辦法，前提是你先告訴我你老媽漂亮不？」楚江問。
「應該算挺漂亮得吧。現在四十歲，看上去像剛三十的樣子！」楊遙想幫老媽吹噓兩句來的，後來想想還是實話實說了。
「第一個辦法，你和你媽掏出心肝肺地長談一次。我相信阿姨也是明事理的人，事情說開了就好了！」楚江想了想又補充道：「你一定要表現得沉痛欲死，反正就是怎麼能搏得女性的同情心怎麼來。你媽就你這一個兒子，總得為兒子將來的老婆本考慮吧？」
楊遙用力搖頭，直接否定了這個計策。
「沒用。女人過了四十，又像我老媽這樣見慣了風塵，那同情心都比紙還薄了。她的世界觀是這樣的，我這個兒子沒能力養老媽就是不孝，掙錢給她花是義務。總之這個我試過很多次了，完全沒效果！」
楚江咧咧嘴，又道：「那就是你裝做一點兒錢沒有的樣子，先和你媽過兩天窮日子。為生計所迫，她就應該能明白生活的艱難了吧？」
楊遙繼續搖頭，歎道：「我家現在就在過窮日子，基本有上頓沒下頓的。我的學費都成問題了。但老媽依舊是從前的老媽，麻將沒少打，錢也沒少借。我家的債台正越築越高呀！」
楚江乾笑兩聲，徹底放棄了。攤攤手道：「那沒辦法了。只有一個下策了。你朋友不是多嘛，幫她找個有錢的老頭掛上吧。你的學費估計也就能解決了！」
楊遙眼前一亮，雙手相擊道：「有道理呀！我怎麼就沒想到？總借我媽錢的忠伯似乎對她有些想法。忠伯五十多歲，無兒無女的偏偏有不少錢……嗯嗯，我回去和她說一下……」
楚江翻了翻白眼，暗道賣了老媽反倒成最好的辦法了。不過換個角度去想，楊媽需要的正是這個也說不定。
兩人走了十多分鐘，冰巨人陣列依舊無窮無盡。沉默了片刻，楊遙將心神從家事中解脫出來，凝視著遠方道：「不好過去呀！要是有幾十個人組成的團隊，以犧牲一些人為代價衝過去倒也可能。憑我們兩個想衝過去，只有被冰巨人砸成相片一種結局。」
他想了想，又問：「你的目力較好，可曾看到那三個滅風騎士團風神營的人是怎麼掛掉的？飛得好好的，怎麼會從天上掉下來？」
楚江凝眸望著遠天，搖著頭道：「你還是打消從天上過的想法吧。那裡有吸血鬼守著的。人家天生就會飛，和你們這些騎著寵物的是不一樣的。」
楊遙疑惑地抬頭道：「多少吸血鬼？他們不可能防範住這麼遠的距離吧，總會有漏洞的。」
「吸血鬼倒是沒幾個，只是一直在跟著我們移動。別看數量不多，但哪一個的水平分都不低於七千！」楚江有些煩躁，向天空惡狠狠地比劃了兩下中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