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聊聊他們嗎?」楚江的雙臂都壓在桌子上，無意識地玩弄著茶杯。
鄧老先生不自在地更換坐姿，輕咳一聲道：「他們都是好孩子！」
想起兩把投槍射穿了自己的雙肩，鋒利的倒鉤彈出死死鉤處自己的肩胛，楚江乾笑道：「嗯，都是好孩子，挺乖的！」
「崔督師吃過他們的虧？」鄧老先生嘴角流出些玩味地笑。
「被你猜著了！」楚江笑得瞇起眼睛。強人令還在他的空間戒指裡躺著，貌似吃虧更大的是那八十個人吧。
「他們有時確實很淘氣。你來之前我真的沒想到八十掛尾狼就是他們！」鄧老先生道。
「淘氣？」楚江攤開手道：「我們颶風騎士團的商隊被劫了十幾次，貨物損失大概在五百萬金幣左右。人員陣亡四百以上，裝備損失也有幾十萬金幣！如果這個也算是淘氣，那這些傢伙的淘氣代價可是夠大的！」
兩人至今為止的交流都在一種平和的氛圍中進行。楚江喜歡這種氣氛，因此說話時有意將語調放舒緩。
「嗯。真是給你們添麻煩了，如果可能，我可以給你們騎士團一些補償！」鄧老先生道。
「那倒不必。我這次來並不是代表颶風，而是有自己的一些想法的！」楚江道。
「哦？」鄧老先生抬起頭，眸子裡閃過一絲精光。
「老先生應該知道他們常駐小艾口二線防營吧？而且夏傑和滿都裡還是副營官級的軍官！」楚江問道。
「這個我是知道的。呵呵，其實崔督師說他們是八十掛尾狼我就信了八分。自己徒弟的性子自己瞭解。當初他們從小號練起來，又費很大力氣才做通那個什麼強人令任務建起了騎士團，別提多高興了！我在這裡或現實中看著他們一起玩樂，又一起因為騎士團留不住人而悲傷。但不管怎麼說，那個騎士團是他們的心血！崔督可能不瞭解我們練武的，性子剛著呢。自己的心血就這麼被颶風騎士團給打散了，換成我老頭子也會想著報復的！」
鄧老先生沉吟片刻又道：「崔督肯定要說了，他們一邊拿著颶風的糧餉，一邊和颶風作對，這不是吃裡爬外嗎？我承認，他們的方法不很光明。只是又能怎麼幹呢？」
楚江放下茶杯，道：「怎麼沒有去滅風呢？」
鄧老先生聞言嗤笑道：「怎麼沒去？滅風騎士團真的就是為了報仇嗎？當初很多勢力都被颶風打散了，滅風只是外來勢力藉機圈地的工具罷了。換句話說，那些被颶風打散正一肚子怨氣的人都被某些人利用了。又因為滅風的人員組成太雜，爭權奪利的現像特別嚴重，小傑他們受不了那裡的氣這才去了颶風！由此看來他們當初去颶風的就存好了與颶風作對的心思了！」
楚江「嗯，嗯」連連點頭，暗道八十掛尾狼去颶風恐怕還有陳吉強人令的一部分原因吧！
「我是看著他們長大的，滿都裡是大師兄，夏傑是二師兄，他倆入門最早，也講義氣。門裡的學生都聽他倆的。在我門裡的日子，他們這些小子沒少惹事生非，但我一直是把他們當兒女的，又哪會真的責怪？他們都是好孩子，我也知道他們沒有一個能帶起像颶風這樣的大型騎士團，也就是沒這方面的能力吧！但他們真的很喜歡一起建起騎士團玩耍的那段日子！誰讓颶風不分青紅皂白就將他們的心血給打散了呢！」鄧老先生歎了口氣，又道：「我不管他們是當兵還是當賊，不管他們幹了什麼，有什麼責任崔督不妨都讓老頭子我擔下來吧……」
「這個世界的背景本就是尊崇力量，弱肉強食，並沒有太多道理可講！」楚江猶豫片刻，抬手阻止他繼續說下去，搖頭道：「晚輩不是老先生想的那個意思。我只是覺得他們因為仇恨而走了歧途，這並不明智。」
「現實中有法律，法律之外也有道德約束人的行為。在這裡法律還不完備，做了錯事並沒有相應的懲罰！但某些道德上的東西被無限放大了。比如我們某個商隊被劫了，商隊損失慘重的商人或死掉的護衛可能會記恨死他們，並且在冒險者行會懸賞他們的人頭。這就會出現人人得而誅之的情況。久而久之，名聲也就臭了。在這遊戲世界你可以說名聲並不重要，但某種情況下心志不夠堅強的人很可能會被這些壞名聲所擊倒，再無臉面上遊戲了。」
「我看得出來，夏傑他們是非常喜歡這款遊戲的，就這樣放棄了難道會開心嗎？」
楚江結合自己的故事曉之以情，最後自己也動了感情，沉聲道：「我也學過些武技，也知道武者剛而易折的道理。但武俠小說中並不都是報私仇的，還有許多為國為民的大俠放棄了私仇，投入到一些能夠流芳百世的事業中去。」
「噗，難道崔督的意思是在遊戲裡也可以為國為民？」鄧老先生沒被他的真情所感化，反倒大笑起來。
楚江嚴肅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男人的心胸應該寬廣些。仇恨會令人迷失一些東西，而報仇的手段多種多樣。且不可讓仇恨延誤了自己的發展才是正事！」
鄧老先生坐直了身子，也端正神色道：「崔督師有話不妨直說。現在該說說您此行的目地了吧？」
楚江頷首，道：「我的意思是老先生出馬，讓他們別當馬賊了。我可以去找林鳳陽大團長，給他們在小艾口精英隊謀些職位。那樣收入能提高幾倍，嫌的金幣在現實中也夠生活了！他們應該還沒有工作吧，像精英隊的副營官收入至少也有數千金，說是人生中上的第一桶金也不會過！」
鄧老先生捏著鬍鬚靜靜思索著，從包間門外吹進的冷風從光頭上拂過，好像某個得了道的大和尚。但楚江知道，這個老頭正在思考很世俗的問題。
和鄧發交談中他一直在不停地思索，將心比心之下才提出這個意見。看得出老頭子對那些徒弟是真的好的。那他就絕不會拒絕自己的提議。
果然，鄧老先生與他對視一眼，笑道：「崔督還在讀大學吧，真是少年老成啊！老夫不得不再高看你一眼。」
「老先生認得我？」楚江錯愕。
「非也，聽某個沒事碎嘴的老夥計說過你罷了。不得不說，崔督想得非常周道，不過我覺得小艾口太平靜了，遠不如左右艾這等前線鍛煉人！崔督師若是真的為他們好，能不能幫忙將他們調到左右兩艾呢？」鄧老先生緩緩說道，眼角的皺紋笑開了花。
「日！」楚江差點想拿出魯爾鋼槍錘自殺在當場。忙了辦天，反倒是給別人做了嫁衣裳！自己是閒得蛋疼吧！
「哈哈哈！」鄧老先生開懷大笑，道：「開個玩笑，試試崔督師而矣！小滿小傑這些孩子都還不錯，用你們的話來說水平分都夠高，到哪裡都是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
他停頓片刻，突然問道：「崔督師想不想將這股力量完全抓在自己手裡呢？」
楚江又吃一驚，腦袋裡迷迷糊糊不停迴響一句話：他為什麼這麼問，難道自己的不臣之心真的已經人盡皆知了？
老頭滿意一笑道：「怎麼？身逢亂世，崔督不想抓一投力量在手裡保平安？」
「要得，要得！」楚江擦把冷汗，暗道原來是自己想多了。「現在這個時代還是有股力量在手裡的好！」
「嗯，不過你沒名沒份的，他們不見得會真心聽你的！」鄧老先生笑道。
楚江感覺自己被這老狐狸反客為主裝進了套子裡，還得硬著頭皮問：「那該怎麼辦？」
「簡單啊，你拜我為師吧!我讓你做大師兄，這樣他們肯定會聽你的！我老頭子也會關了茶樓隨軍，可以給你當個槍棒教頭嘛！」
楚江目瞪口呆！
「怎麼，我這個精武英雄北方第一校的校長師份辱沒了你，還是武協副理事長的身份辱沒了崔督師啊，怎麼一副不高興的樣子？」老頭怒色盡顯，翻臉比翻書還快！
楚江愣了片刻，咧嘴笑道：「不敢，不敢！拜您為師是我的榮耀呀！」
說完搬開凳子舉起茶杯就要拜下去，卻被老頭笑瞇瞇攔住。
「別了。那些都是過去的儀式了！我收你為徒，有機會就把一生的精華——打關節技法傳給你吧！」老頭笑道。
得，又回來了，貌似這套技法是別人學剩下的。楚江呵呵一笑應承過來。又閒扯了兩句便離開了。將出門時他停住腳步，轉身道：「槍棒教頭無名份，我先去給您爭個營頭回來！」
「謝謝大徒弟了！」鄧老先生道。
「嗯，還有……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您和我也就不用客氣了。不管颶風如何，我將來又如何，怎麼都會做好大師兄，不讓八十和師父吃虧就是了。」楚江轉身出門。
「不笨啊！」鄧老先生捋著鬍子笑吟吟想到。
S：此章寫完，腦細胞死掉十之七八。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