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鳥 正文 【Hello itty滿天飛】
    加洛林渾身上下憑空地起寒意不能置信地說:「這不可能你應該已經死了!」

    李鷺說:「白蘭度少爺現在可好?」

    加洛林渾身顫抖著沒有什麼會比看到從地獄裡爬出來的亡魂更恐怖。他記得好幾年前為了將在加利福尼亞州立大學藥劑研究室工作的白蘭度少爺迎接回家他從多維貢來到了美國。

    白蘭度少爺那段時間和參與研究的一個學生走得很近瑪麗屢次勸他放棄。

    白蘭度少爺確實是在他眼前將藥劑注射入那個學生的身體裡。他死死地壓制著學生的掙扎感覺到手掌下的纖細脖子再也沒有脈搏震動。

    ……

    銀白的絲線在昏黃的街燈照明中在加洛林的眼前劃過軌跡是那麼圓滑流暢。脖子上感受到冰涼那寒冷的感觸瞬間深陷入肌理然後腦子裡如同繃斷了一根弦視野裡變成鋪天蓋地的血色渾身上下抽搐著感受死亡的來臨。

    但是那銀白色的軌跡真美。

    他不禁想起深潭中的銀魚幼年的時候也經常會在多維貢的瀑布下捕捉魚蝦。那些細如絲線的銀魚是最難捕獲的它們在深黑的潭底裡棲息有時突然浮上不等被人捕捉就又消失在深潭的陰影裡面……

    消失在深潭的陰影裡……

    李鷺慢慢把絲線一圈圈地捲起路燈燈炮啪茲啪茲地閃爍加洛林睜大著雙目緊掐自己的脖子躺倒在冰冷的路面上浸漬了自己尚餘熱量的血液。

    這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幫兇即使死亡也不會有很多人關注。他生前殺害了多少人只有他自己知道而死後會否受到上天的報應則只有天父知道。

    ******

    路燈啪茲啪茲地閃爍了一下突然滅了。餘熱還在光線慢慢地暗了下去李鷺四處看去沒有活著的生物。兩輛小型包廂卡車停在街角附近。她快步地走了過去找到那輛送手機阻斷訊號的車子上去。

    車廂內部四面都是各式各樣的儀器其中一面的電腦屏幕還沒關。李鷺晃了一眼過去看見一個十分熟悉的面孔。

    「克什米爾、危地馬拉、剛果·金、伊拉克……」她將照片下附帶的文字材料略微一看也就無語了。「居然能夠活得如此健康看來威廉姆斯先生是個大腦雖有待育但本能十分強悍的珍獸。」她想。

    時間容不得多座耽擱她四面找了一下看到儀器一角放了一大罐喝了一半的可口可樂。

    李鷺一手抱胸支著一隻手臂掐著自己的下巴思考了一下。將可樂拿了起來擰開瓶蓋全數倒在儀器設備上。

    辟啪之聲陡作一陣明滅的火花過後包車內變得一片昏暗。全部被短路掉了可憐的可口可樂……雖然有點浪費但還是這麼做比較迅。

    李鷺打開手機蓋信號終於又是滿格狀態。立刻就有訊號接通過來。

    「李鷺你那邊現在怎麼樣了?武器在……」

    「不需要武器了你自己不會看嗎。」

    楊抱怨說:「攝影傳輸設備也被破壞了。看來下次安裝攝影設備的時候一定要記住把傳輸線路與網線分開。」之後又信心滿滿地補充「布拉德還總是要我回去看看怕你遭了殃。我就說嘛你這種非人類怎麼可能需要我們的支援。」

    「哦是嗎?謝謝你對我的信心等等啊。」李鷺探頭出去用手機攝像頭往外一掃楊立刻沒了聲氣。他深深地呼吸聲透過手機傳了出來。

    「李鷺……」他沉聲說「你真是個虐殺狂。」

    「不會啊他們連叫都沒叫。」

    「你這變態!房子裡房子裡現在怎麼樣了你不要告訴我也是這樣血淋淋的一片!」

    「很不幸地告訴你雖然你不用因為要支援我而回來但肯定要回來打通警方的關節。至於如何擺脫兇手嫌疑你就自己想辦法好了我知道你方法很多。」

    「啊啊啊我恨你!」

    ******

    這真是讓人很想好好地詛咒一下上天!李鷺脫力地躺在病床上她生病了頭一天晚上剛洗完澡就搞得太誇張結果不小心著了風不得不躺在病床上休養。

    她頭天夜裡剛回到自家就接到布拉德的電話狙擊手連說了三聲「你好狠」才告訴她警方已經到達楊的三層小樓看到了鮮血淋漓的現場他們感到震驚恐懼莫名其妙完全無法判斷致死武器是什麼。

    楊有完全的不在場證明現場又留有一輛小卡和一輛指揮車於是這場虐殺被暫時推定為黑幫勢力的衝突楊只是被無辜地捲了進去出門在外的他沒有辦法阻止這一群瘋狂人士在自己家裡鬥毆。

    據說警察還用憐憫的聲氣讓楊找一下心理醫生來壓驚保險公司也派員前來調查在現場拍了一大堆照片後拍胸脯讓楊不用擔心他純屬被無辜波及該類意外情況也在他投保的範圍之內並且信誓旦旦地推薦了更全面的險種。

    ……那個酒保一定很抽搐天知道他有多厭惡上門推銷的不明人士。

    比起楊的風光李鷺就倒霉多了。她肌肉酸痛額頭上熱身上憋死了也冒不出一滴汗。因為狀況實在不好診所臨時歇業。吃了幾種藥片睡了整整一個晚上後溫度不降反升李鷺知道她最好還是找個專業的護工來照顧幾天。心情放鬆幾日或許就能好了。

    李鷺也想過要把酒保叫來慰問一下自己。不管怎麼說那是最接近她住地的人類。可是一想到頭天晚上與楊結下的大怨萎頓在床的男科醫生立刻打消了該不切實際的念頭。經過數年交往該男的報復心已在李鷺幼小的心靈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雖然楊的確可以獲得不菲的保險金可那個對居室有著強烈控制欲的人怎麼可能忍受得了滿屋子都是別人的血液。他寧願把自己的血液塗滿牆壁也不願看到別人的一滴鼻涕落到自家地毯。

    況且李鷺想起她的地下室還藏著一些實驗的剩餘殘渣那個搞情報的楊完全是出於個人無法抑制的強迫症狀比較喜歡亂翻亂動如果讓他進了家門什麼時候被他把藥劑弄洩漏了才是好玩。

    到第三日中午李鷺聚集了剩餘的精神穿出最厚重擋風的衣服從樓梯間推出愛車要到外面買些臨急的藥物熟悉的汽車噴氣聲從巷子外面傳來。

    奇斯從車上下來看見的就是裹得如同樹袋熊的李鷺。她臉上泛著紅暈往常盤起來的頭束到了背後比以往見過的任何一次都要漂亮。

    「早上好」奇斯說「給你添麻煩了我是來送謝禮的。」

    李鷺捧著頭回憶了很久才記起貌似有那麼一次眼前這個笨蛋因為看見剖腹產現場而沒有地昏倒在手術室裡。

    經過一番思想鬥爭李鷺最後說:「謝禮就不用了你能送我出去辦些事嗎?」

    兩人上了車往巷子另一頭開出去奇斯才知道李鷺生病的事。這個身為醫生的病人坐在他旁邊的副駕駛座上奄奄一息的樣子。

    奇斯專心致志地開車看上去好像是把注意力都集中在方向盤上。可是李鷺就算在昏沉裡仍然能夠感覺到他其實是在呆。

    「紅燈!」李鷺大叫。奇斯一腳踩上剎車車神地停穩在安全線後李鷺卻幾乎撞上擋風玻璃——幾乎而已奇斯把她按在車座上。

    「你沒有系安全帶。」奇斯開的是一款老式福特沒有經過升級改裝所以即使沒系安全帶也不會出警報聲。

    李鷺說:「對不起有一段時間沒有坐過汽車居然把基本常識都忘記了真不好意思。」急忙去找安全帶。

    奇斯歎氣他很想問她是不是從原始社會來的。趁著紅燈奇斯傾身過去幫李鷺扣好安全帶。他的手臂很長禮貌而小心地避過李鷺的身體沒有碰觸而把該做的事情做好。

    早在之前史克爾見他對男女之事一直不開竅常常買了花花公子這樣的雜誌來給他做前期教育。奇斯都沒有什麼感覺對那些封面女郎完全提不起興趣一把古舊的德國hk都比瑪麗蓮夢露對他的吸引力要大得多。

    李鷺並不是德國hk或城市突擊步槍mp5。他目測了一下李鷺的肩寬大約只有四十公分吧腰圍也絕對不會過六十。這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真正的女人在和平環境裡長大的需要保護和照顧的女人。幸好這裡是自由與和平的國度否則憑這樣的肩膀和體重在克什米爾、危地馬拉之類的地方絕對活不下去。

    但是毫無疑問的她對他有極強的吸引力身上的那種嚇人的惡氣比溫徹斯特公司連霰彈槍還要讓人渾身戰慄。

    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變態醫生」的魅力?奇斯認真地思考。

    李鷺死死瞪著安全帶她憎恨這樣的束縛。前夜的記憶還明顯地貼附在皮膚上凝滯的空氣、血液與金屬絲絃帶起的微風……肌體還因為興奮而戰慄、麻痺。她不需要什麼東西來束縛這種黑暗的慾望。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憎恨」是人的所有情感中最為醜惡的。儘管知道卻無法拒絕。因為那是生存下去必不可少的續命草。對於白蘭度以及與白蘭度有關的一切她深深地憎惡著這讓她能夠抗拒毒癮的反覆作讓她恢復行動的自由終於免除毒品的誘惑。

    在漫長的戒毒期中痛苦到想要殺人的慾望不斷積累變成了噬人的怪物。這是墮入黑暗世界裡必需牢記的情感。她是沒有未來的與黑暗世界打交道的人。

    李鷺開設診所之後也陸續有過幾個追求者。但是沒有一個能夠堅持到最後他們不行斯文、乾淨、家世清白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李鷺的冷淡和嘲諷將他們全數逼走。

    奇斯這種人有自己的工作、事業、朋友他能夠體面地生活在檯面上。他們也不是同路人。還是盡早戒了他以免把自己捲入直接叢生的混亂中去。

    奇斯試圖開玩笑地說:「我本來以為你很會照顧自己結果卻遇見了一個治不好自己的醫生。」

    李鷺斜眼意義不明地盯了他一陣直到奇斯毛骨悚然之後才說:「這種小問題不需要治療好好睡幾天就能痊癒。買幾粒維生bsp;「維生素怎麼可能足夠!」

    李鷺伸出一隻手指左右搖晃:「nonono過度相信醫藥是不好的這是個誤區。要相信人的免疫力。」

    紅燈這會兒終於結束了奇斯動汽車掛了檔繼續向附近藥店方向趕。

    李鷺還在繼續說:「有的人本來患的只是肺結核這種病其實並不難治只需要對症的抗生素就足夠了……」

    又遇到一個紅燈不過快要轉綠交通燈下的指示器正在進行最後幾秒的倒計時。奇斯只好停下來等待。

    「……但是他們小時候亂用藥小小的感冒也要用上好幾種抗生素弄到真正的大病來了抗生素反而不起作用。」

    奇斯忍耐地聽她的理論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毛病或許這個女人的毛病就是生病時話會多。

    綠燈了!

    他迅地躥到對面路口旁邊。停下車。轉身。正面對上仍在喋喋不休的醫生並且執起她的手。

    在這一刻奇斯·威廉姆斯先生腦袋裡響動的全是索非亞的話有關一見鍾情之類的……

    他認真並且鄭重地說:「請讓我照顧你一輩子吧!」

    李鷺眼睛瞪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她覺得自己彷彿是出現了幻覺看到漫天飛舞著白燦燦的heLLokITTy。

    「請一定要認真回答我!」他說。

    我也許是聽見天氣預報節目在大談屍體解剖……李鷺想。

    奇斯以為她是因為頭痛腦熱而不想理會人很體諒地沒有繼續煩她放開了她的雙手深情地注視她的雙目再度請求:「請一定要認真考慮我的提議。」

    李鷺靠坐在柔軟的車座上一動不動。

    奇斯忐忑不安但是他有了七八成的把握因為他完全效仿了前人的經驗。

    據說索非亞和史克爾是相互一見鍾情史克爾向索非亞求婚時就是因為他準備了「深情的注視」、「認真的口吻」、「紳士的儀態」以及「溫情的禮物」當即獲得了索非亞當場的肯。就在剛才奇斯的儀表態度肯定完全符合史氏標準欠缺的就只有「溫情的禮物」了。那麼只要幫李鷺買回藥品並且是自己付帳就算是真真正正的萬事俱備了。

    奇斯信心滿滿嘴角不由露出興高采烈的微笑繼續專心地開車。

    到了附近的藥店他看李鷺像是已經睡著還好記得需要購買的藥物輕手輕腳下車關門去買。他在藥店動作迅購買藥物深得「快准狠」三字箴言很快就手捧幾盒藥片回到車裡。為了表示珍藏除了李鷺指明的維生素c之外他可是連ad鈣片和阿司匹林都一起買了回來。

    沒料到李鷺是以清醒的狀態臥在副駕駛座上。

    「你醒了?」奇斯問「藥已經買到了你還需要什麼嗎?」

    「你以後還是別來我這裡了。」李鷺說。

    她叫我別去她那裡?奇斯大腦當機中。

    「這樣既是浪費你的時間也是浪費我的時間。」李鷺繼續說。

    奇斯覺得在剛才說出要照顧李鷺的話時明明感到她的動搖現在卻是如此冷淡的拒絕。混亂中他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反應不知所措地就把藥盒丟下死死拉著李鷺的手問:「能告訴我這是為什麼嗎?如果覺得我們之間不夠相互瞭解起碼要給我一個機會啊!」他本不是死纏爛打的人現在真的是完全亂了馬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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