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福妻實 第一卷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第二百五十二章 神秘的鴿子神秘的信
    第二百五十二章神秘的鴿子神秘的信

    「奶奶,不好了,不好了」丫頭硯兒慌亂地從外面,一邊叫一邊跑進來,也沒瞧清楚眼前是誰,就猛地撞開門衝進來跪下道,「奶奶,子鳶小產了,正在家裡鬧呢」

    思小朵正跟蘇祈坐著說話,被她唬了一跳,聽到後面的小產才回過神來,忙問:「誰小產了?」

    硯兒這會兒也發現自己認錯了人,忙磕頭賠罪道:「奴婢知錯,思姑娘贖罪。」

    「不礙的,你且莫急?」思小朵見裡屋沒有動靜,心道許是蘇禮睡下了,所以就說,「禮兒許是睡著了,你且等等。」

    果然沈青昊從屋內出來低聲道:「懂不懂規矩啊?吵什麼吵,禮兒剛睡下你就在這兒吵嚷。」

    錦之這會兒也從廂房聽到信兒趕過來道:「奴婢管教無方,還望爺和姑娘贖罪,奴婢這就去瞧瞧是什麼事情,不敢勞動主子。」

    硯兒領著錦之穿過兩道月亮門,來到內外宅之間的夾道,錦之見前後無人,這才沉聲斥道:「你是怎麼搞的,平素是怎麼教你的?話能亂喊的嗎?也就是今個兒家裡有客,不然你也難逃一頓打。」

    硯兒慘白著臉色道:「回姐姐,我也是給嚇傻了才言語無狀的,您跟我去瞧瞧就知道了,當真是嚇死個人。」

    錦之嘴上訓斥著,腳下也片刻不敢耽擱,她心裡也是不住地叫苦,難道真因為之前的衝突就小產了不成?如今蘇禮剛剛有孕,正是不穩的時候,若是真出來什麼岔子,無論是自己還是半夏,可都是擔當不起的。

    最要緊的是,蘇禮雖說御下極嚴,可其實心腸很軟,若是知道因為自己致人小產,肯定要心裡難受。

    剛從夾道的角門轉出去,就見前方院子前面擠了一大堆人,全都抻長了脖子往院裡看,院裡隱隱傳來婦人的哭嚎聲。

    「都讓開,讓開些,錦之姐姐來了。」硯兒搶先幾步跑到門口,一嗓子喊出來,門口的人嘩啦分開左右,剛才的喧嘩聲也消失不見。

    「一個個都沒活做了嗎?全都在這裡瞧什麼?」錦之板著臉斥道。

    眾人原本就是等著看熱鬧的,但是眼見著奶奶身邊兒得寵的大丫頭來了,正是這齣戲要到高潮的時候,又哪裡肯離開,嘴上說著「散了散了」,但還都是三三兩兩地在附近打轉。

    錦之沒工夫搭理他們,直接邁步進院,硯兒在後面扯著她的袖子低聲道:「姐姐您小心點兒,千萬別嚇到您……」

    「嚇什麼嚇,潑婦我又不是頭一次見。」錦之說著邁步進屋,剛一跨過門檻,就差點兒被地上的銅盆絆倒,裡面飛濺出些許液體,濺在她的繡鞋上,她忙俯身去擦拭繡鞋,就覺得一股直衝腦門子的血腥氣撲面而來,似乎還帶著溫熱。

    她藉著門外的光,小心翼翼地朝盆中打量,只見一大盆的血水中,一團團不知是肉還是棉絮的物體正隨著血水搖晃,散發出一股股令人作嘔的腥臭味。她雖說從未見過,但畢竟從小就在宅子裡當差,聽一些婆子媳婦們閒話也說起過,所以略一思索就想明白,那盆裡究竟是什麼東西。

    錦之忍著胃中的翻騰,她知道這回怕不是子鳶的虛張聲勢,是當真鬧出事了。裡屋的哭嚎聲還沒有停歇,她如今也只能假裝自己沒踢到那一盆東西,不管掀開簾子能瞧見什麼,一咬牙就邁步進了裡屋。

    屋裡的血腥氣竟是比外間還重,本來並不低矮的屋子,窗上卻糊著大半邊的粗布,將屋內遮掩的昏暗不已,床前的土炕上鋪著厚厚的稻草,上頭躺著一個人,裙子掀得老高,岔著兩條白得似乎有些刺眼的腿,腿上還沾著斑駁的血塊,身下的稻草更是污穢一片。

    而這人正是子鳶,她正在沒個人聲地哭嚎尖叫:「我的兒啊,你好命苦啊,娘沒本事護住你,讓你還沒來到人世走一遭就沒了啊」

    錦之從小跟在老太太身邊兒,見過的女子無不是鍾靈毓秀的,從來不知女人還能如此污穢不堪,只覺得自己的腳都有些發軟,卻還要強撐著問道:「誰能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回錦之姑娘的話,您也瞧見了,這是小產了,孩子沒了,我家的孫兒沒了……」鄭東娘扯著衣袖擦拭著眼淚道,「這婚事是奶奶給訂的,俺家也不求別的,只求奶奶能給俺們個說法也就是了。」

    「婚事的確是奶奶訂的,可架不住你家媳婦自己惹事兒,你可知道你家媳婦上去跑去奶奶跟前說些個不三不四的話,你家就是這麼感激報答奶奶的?」

    「就算是我家媳婦的不是,可她畢竟有孕在身,我們鄭家三代單傳,這孩子我們可是全家盼星星盼月亮的盼,最後竟是這樣……」鄭東娘忍不住一拍大腿,坐在地上也放聲大哭。

    門口處傳來蘇禮嚴厲的聲音道:「哭什麼哭,號喪呢啊?」

    「……」錦之忙上前攔著道,「奶奶,裡頭污穢,您當心衝撞。」

    「我又沒做虧心事,即便是要衝撞,也不該衝撞到我」蘇禮冷著臉走進來,朝炕上瞥了一眼,冷哼一聲道,「這做派不錯啊,晾著給誰看呢?」

    子鳶沒想到蘇禮回來,哭聲先是戛然而止,這會兒被她一說,不知該如何接話,只得再次乾嚎起來。

    半夏招呼身後的丫頭婆子們,將自個兒搬來的椅子放好,鋪上坐墊、椅搭,這才扶著蘇禮坐定,然後朝子鳶斥道:「別嚎了,你公婆和男人都還在呢,你哭誰啊?莫不是在哭相好?」

    「……」子鳶聞言忽然爆出一陣驚天動地的喊叫,「我不活了,活不了了,孩子啊,你等著娘,娘陪你一道去,咱們娘倆到地府去做伴吧剛被人欺負的沒了孩子,如今還要被人如此編排,老天爺啊,您這是要斷我的活路啊」

    鄭東娘也連滾帶爬地過來,一個勁兒地給蘇禮磕頭道:「奶奶息怒,老奴的兒媳就是說話不中聽,可人真的不壞,求您看在她喪子心痛的份兒上,饒過她這一次吧只是……奶奶您要給老奴一家做主啊,這孩子……不能沒個說法就沒了啊」

    「要說法是吧?我們奶奶就是來給你家一個說法的。」半夏冷笑著說,「子鳶,再給你一次機會,你若是現在自己說了實話,奶奶也不願把事情鬧大,就顧全你個臉面,但你若是執意要不死不休,奶奶就也成全你。」

    「實話就是,你領著兩個小丫頭,生生地把我孩兒打沒了……我的孩子啊……你可看清楚了她的面孔,以後就去找她報仇……」子鳶尖利的聲音在低矮的屋子內迴盪,似乎還帶著呼嘯和回聲,大暑天裡讓人從心中寒到外面。

    「我看還是先找找,自個兒的親爹是誰吧,比找我索命更要緊呢」半夏上去就對子鳶憋了一肚子的火,這會兒見她還裝神弄鬼的,於是一股腦地都發作出來。

    鄭東娘漸漸聽出事情不對,詫異地看看半夏,又看看自個兒媳婦,疑惑地問:「子鳶,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想知道怎麼回事,問你家的好兒媳吧」半夏朝炕的方向輕啐了一口道,「您也用不著多少心疼,現在沒了總比以後生出來都不知是誰的強」

    「啊?」鄭東娘一屁股坐在地上,驚得長大著嘴合攏不起來。

    鄭東爹因為避諱這是產房,所以一直蹲在屋外抽煙,這會兒聽到這些,又實在淡定不起來,拿煙袋鍋子在門檻上敲打幾下道:「這位姑娘,有些話不好亂說的,弄不好可是要出人命的」

    「事情到底是怎麼樣子,等鄭東回來,你們自己問就是了,到底孩子是怎麼沒的,他心裡清楚,也用不著我們多言。我之所以過來這一趟,並不是為了興師問罪。不管怎麼說,子鳶是我打發嫁出來的丫頭,雖說來府裡時間不多,但終歸也是我教管不力,一來是過來瞧瞧情況,若是你們還打算要這個媳婦,她養身子的銀兩就都去府裡支應,若是打算掃地出門,那鄭東的婚事我也會再給你們留心。」

    「這……」鄭東娘一時間不知是該做什麼心情,太多個消息湧入腦海中,讓她不知是該憂還是該喜。

    最後還是鄭東爹稍微見過些市面,在外屋道:「老奴代全家多謝奶奶恩典,只是這媳婦去留之事,還是要問過鄭東意見才好,老奴夫婦不好擅作決定。」

    「正是這個理兒呢」蘇禮聞言起身朝外走去,「鄭老爹是個懂禮數的明白人,那我也就放心了,你們全家合計合計,不管有個什麼結果,都托人進去跟我回稟一聲。」

    她走到門口扭頭往裡面瞅了最後一眼,示意半夏放下二兩銀子道:「這點兒銀子去買點兒東西給子鳶補補,不管還要不要的,給她坐下什麼病也平白的給你們添罪過不是。」

    「是、是,奶奶說的是。」鄭東爹一疊聲地應著,「一定聽奶奶的話。」

    扶著半夏的手走出鄭家的院子,蘇禮這才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的空氣,天知道剛才在裡頭,她憋的有多辛苦,盡量少吸入那滿是血腥味的空氣。

    「奶奶,上轎吧」半夏欲過去掀起轎簾。

    蘇禮擺擺手道:「那裡頭氣悶得緊,咱們先慢慢走走。」說罷扶著錦之的手朝夾道走去。

    半夏只得吩咐轎子在後頭跟著,一旦蘇禮累了就能立刻坐上去休息。

    錦之這才回過神來,瞧著半夏奇怪地問:「不是說讓你去莊子上,怎麼到現在還沒走?」

    「天氣熱我懶得動彈,而且也不放心奶奶,昨晚就是錦之姐姐值夜,今晚總得有個倒替才是,我打發了筆兒和紙兒一道過去,差事都交代清楚了,看她倆能辦得如何。」

    「說起這事兒,我今個兒似乎聽小朵姐姐說起,好像誰在屋子裡發誓賭咒的說非要嫁人?」蘇禮忽然笑著開口,眼神一直瞟向半夏。

    「誰賭咒發誓要嫁人了?人家明明說的是有中意的人了,小朵姑娘咋能亂說呢」半夏跺腳惱道。

    錦之已經忍不住笑出聲來,蘇禮本來還保持著嚴肅的神色,但聽到錦之的笑聲,也終於板不住臉,笑出聲來。

    「好了好了,隨你們笑吧,能逗得奶奶笑一回,也算是奴婢的造化了。」半夏自己也繃不住了,紅撲撲的臉頰上露出兩個酒窩。

    主僕三人說笑著向內宅走去,空中傳來鳥兒撲閃翅膀的聲音,半夏抬頭循聲望去,半空中飛過一隻雪白的鴿子,忽然問道:「奶奶,想不想吃乳鴿?奴婢去給你買。」

    蘇禮也瞧見了那鴿子,似乎是從自己院子那邊朝遠處飛去,她不禁皺起眉頭,為什麼看到鴿子會覺得心裡不安穩,她猛然想到,鴿子……

    於是停住腳步道:「上轎子,趕緊回去。」

    錦之和半夏以為她是累了,誰知她一路上催促不止,幾個抬轎的婆子只好拚命加快腳步,待到門口,全都累得氣喘吁吁。

    蘇禮下了轎,只說了句:「每人賞五錢銀子。」就腳下生風地朝屋內走去。

    誰知沈青昊竟已經不在屋裡,蘇禮輕咬下唇,也不知自己的猜測是不是正確,但是在這個沈青昊即將出征的關頭,還是寧可草木皆兵也絕不能掉以輕心。

    她在屋裡轉了半晌,最終打定主意不將這件事告訴沈青昊,免得是自己神經過敏,反倒給他增加不必要的擔心。

    她心裡拿定主意之後,才在屋內坐定,招呼錦之和半夏進屋問:「最近都有誰來打探過我的情況?」

    「這……家裡各房都派了人來問,老太爺和姨奶奶那邊,更是一天三遍的打發人來瞧,還真說不出都什麼人來過,若是說什麼人沒來過,說不定更容易些。」半夏道。

    「哦?那什麼人沒來過?」蘇禮挑眉問。

    「方姨娘那邊沒打發人來問過,別的各方各院都來過的。」錦之的心思比較細,很多東西都比半夏更仔細留意。

    「咱家最近有沒有誰不安分或是有異常的?」蘇禮又問。

    「這倒真沒發現,這幾日都一門心思地擱在奶奶身上,哪裡還顧得上其他。」錦之見蘇禮淨問這些話,心裡隱隱覺得似乎是有什麼事情發生,但又實在沒想出來,乾脆就老老實實地回答問題,左右想讓自己知道的,奶奶終歸還是會說的。

    誰知蘇禮竟只問了這麼一句,就再也沒提此事,反倒是傍晚時分,沈青昊捎口信兒回家,說晚上有事不能回來,讓蘇禮不要等他。

    半夏哄著蘇禮少用了些米湯,雖然說淡而無味,但好在不會刺激胃腸,也不會引起嘔吐,總比什麼都不吃要來得好。

    錦之在裡屋鋪床,見芷蓮抱著鋪蓋進來道:「錦之姐姐,既然今晚爺不回來,那我陪著奶奶好了,您跟半夏姐姐這幾日也實在是辛苦了。」

    「沒事,奶奶晚上也不起夜,我不過是睡覺時候驚覺些,哪裡就辛苦了。」錦之還是覺得不放心,「而且你不讓我守著,我放心不下呢」

    半夏也過來幫著勸道:「錦之姐姐,你就且歇一日,讓芷蓮也盡盡心,不然她天天也掛心得很。」

    聽半夏這樣說,錦之也不好再勉強,捲起自己的鋪蓋又不住口地囑咐道:「奶奶睡前都要喝一杯溫的蜂蜜水,然後你睡前要記得在奶奶床頭備下白水,奶奶有時候醒了會覺得口渴,卻未必會叫人,所以都要備著,還有早晨……」

    「我的好姐姐,她若是連這些個都不知道,可也就白跟了奶奶這麼久。」半夏見錦之嘮叨個沒完,就強拉著她朝外走去,「早晨的時候咱倆就都起來了,用不著囑咐了。」

    因為錦之睡覺驚覺,而沈青昊和蘇禮都沒有起夜叫人的習慣,所以自從大婚後,一直都是錦之在外間值夜,左右就是睡一夜,睡在哪裡還不都是一樣,反倒是自己的屋子,除了換個衣裳呆呆,竟是都沒怎麼用過。這會兒抱著鋪蓋進屋,對著空蕩蕩的土炕怔了半晌,才微微歎口氣開始鋪炕。

    「錦之姐姐,我今晚跟你一道睡」半夏抱著一大捲鋪蓋,側身頂開門也不等錦之答應,就已經把鋪蓋都丟到炕上,將剛鋪好的被單又被吹掀到一旁。

    錦之見狀,心下明白應該是半夏有話對自己說,笑著直起腰道:「那你負責把炕鋪好,我去院裡查探一圈,看門有沒有插好,燈燭都熄了沒。」

    「嗯嗯,你去吧,我鋪炕。」半夏滿口應著,甩掉腳上的繡鞋,跪在炕沿上忙活起來。

    等到錦之拎著風燈回屋,就見炕中間擺著炕桌,上面居然還擺了幾個小菜和一小壺酒,半夏正托腮坐著發呆,見她進屋忙招呼道:「錦之姐姐怎麼去這麼久,好不容易咱倆都不當值,咱們來喝兩杯。」

    「你這丫頭今個兒真是瘋魔了。」錦之嘴裡笑嗔著,脫鞋上炕,在半夏對面盤腿坐下,「你今個兒這到底是唱的是哪一出?」

    「不過是想跟姐姐親熱親熱。」半夏拎起酒壺,給二人面前的酒杯都倒滿,自己先乾了一杯後皺皺鼻子道,「咱們雖然一起處了這麼久,還真沒有過這麼就兩個人悠閒說話的時候。」

    「那是自然,咱倆都是忙得圍著奶奶轉,平素還要管著下面的事情,哪裡能都有時間閒著。」錦之也抿了小半杯酒下肚,面頰就有些飛紅,「你若是能喝就自個兒多喝,我酒量不行,我自己斟酌著喝」

    「嗯,咱們不拼酒,都隨意,自己掂量著喝」半夏似乎是有什麼心事,自己倒一杯乾一杯的,沒幾杯下肚說話就開始含混不清起來,「錦之姐姐,現在只有咱倆,我也不藏著掖著,跟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我是看著姜明陽那人不錯,卻也說不上什麼喜歡不喜歡的。跟著奶奶這些年,奶奶待我如妹子一般,我打心裡是半分都不想離開,恨不得這輩子不嫁人只伺候她。可奶奶那人心思重,很多話她都藏在心裡不說出來,看著咱們年紀到了還沒許人家,她心裡著急得很,卻也不會說是勉強咱們什麼。姐姐難道沒發現,最近家裡內外多了不少適婚年紀的管事,那都是奶奶暗地裡瞧好了家世人品才放進來的,為的就是咱們的婚事,能在她幫得上的範圍內,盡量能合心意。」

    錦之沒想到半夏要說的竟是這件事,嘴裡的酒登時就覺得苦澀起來,如何也品不出酒香,乾脆學著半夏,仰頭一飲而盡,嗆得猛地咳了兩聲,滿是苦澀地說:「難道你對姜明陽,不過只是為了想順著奶奶的心意?」

    「那也不全是,其實說白了,別說是咱們這樣的丫頭,就是那些個名門閨秀,能做主挑夫君的又有多少,有奶奶這樣替咱們謀劃,還能自己挑選著,已經是天大的福氣。」說話間半夏又是兩杯酒下肚,「我老早就想過,若是嫁人也要嫁在自家,這樣還能繼續伺候奶奶,所以也就留心些觀瞧,覺得姜明陽那人的確不錯,幾次接觸下來,覺得若真是嫁了他,倒也應該不錯。」

    半夏的臉頰紅熱滾燙,眼睛閃閃發亮,也不知是因為喝酒還是心裡歡喜,探身一把拉住錦之的手道:「錦之姐姐,也許你是不知道,但奶奶在背地裡真的很是惦記你,就怕你有心結解不開,又不好當著你的面說什麼,只能自己背後擔心……」

    「我……」錦之鼻子一酸,抬眼看著屋頂,想把眼淚憋回去,哽咽著說,「我這樣的身子,還談什麼許配人家,能跟著奶奶身邊兒,就是我天大的造化了。」

    「姐姐這話說得我不愛聽,什麼叫這樣的身子?」半夏揚手又是一杯下肚,人歪著身子已經坐不穩當,衝著半夏嚷道,「姐姐容貌出眾不說,性情也是極好的,那種嫌棄妻子身上有傷痕的男人,即便是姐姐同意,奶奶也不會嫁的……」

    半夏說話開始有些顛三倒四,看樣是酒勁兒上來,但還是拉著錦之的手不放,喃喃地叮囑著:「錦之姐姐,奶奶和我都希望你能快樂起來……」

    錦之一手端著酒杯,另一隻手被半夏緊緊地抓著不松,苦笑著喝下杯中的殘酒,最後乾脆拎起酒壺,將剩下的盡數倒進嘴中……

    第二天早晨,半夏頭沉沉地醒來時,見自己已經好生地躺在炕上,炕桌早就撤下去,錦之也不在身旁,炕頭處的被褥都已經整齊地疊好。

    她剛要撐著起身,就覺得頭痛欲裂,忍不住呻吟一聲,又躺倒回去。

    門口傳來腳步聲,錦之端著個托盤進屋道:「你這丫頭,明明不會喝酒,昨天還跟不要命似的,一杯接著一杯,現在知道頭疼了吧?」

    半夏抬手揉著太陽穴,強忍著頭疼問:「姐姐,這是什麼時辰了,奶奶該起身兒了吧?」

    「剛才大姑娘過來,正巧奶奶說要出去散步,屏雲陪著去園子了,奶奶還說,今個兒給你放假,讓你好生歇著,免得去跟她耍酒瘋兒。」錦之笑著將手中的托盤放在炕沿上,端起裡面的青瓷碗輕輕吹著,「我給你熬了醒酒湯,趕緊趁熱喝了,一會兒頭就不疼了。」

    半夏聽說能夠治頭疼,也顧不得還有些燙嘴,三兩口就喝下肚,看著錦之收拾碗碟下去,自己卻腦子發木,昨晚的事情都想不起來了,錦之最後到底說了什麼?怎麼明明想灌醉別人,卻先把自己喝醉了呢?

    錦之剛出去,芷蓮就偷偷摸摸地摸進屋道:「半夏姐,你問出來什麼沒啊?」

    「唉……」半夏呻吟一聲道,「還沒等問出什麼,我就先喝醉了。」

    「哎呀,我真是讓你氣死了」芷蓮跺著腳埋怨道,「這麼好的機會,你……你怎麼這麼貪酒啊?」

    「我也不知道,其實我是想把她灌醉了套話的,誰知自己先倒下了……」半夏也覺得這事兒很是丟人,低聲咕噥著。

    錦之端著面盆進屋,見她倆嘰嘰咕咕地不知在說什麼,就離著老遠開口打斷道:「倆人一大早說什麼悄悄話呢?」

    「沒什麼要緊事,我聽說半夏姐姐喝多了,特意來看看,不然過了這個村兒可就沒這個店兒了。」芷蓮話裡話外還在埋怨著半夏,不過當著錦之的面兒也不好說什麼,幾個人閒聊了會讓,她便借口還有活計要做,先行告辭出去。

    「你好生躺著,我也出去做事去了」錦之說著也起身,「等會兒我招呼兩個小丫頭來陪你說話,免得你悶得慌。」

    也不知是醒酒湯的藥效還是心理作用,半夏覺得頭痛緩解了許多,剛想說自己沒已經沒事,就見書雪臉色難看地快步進屋道:「錦之姐、半夏姐,你們瞧這封信。」她手中舉著張信箋,「剛才有人送到門口的,好在門口的大伯不識字,正巧我路過就趕緊拿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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