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雨殘菊 正文 第八十二章地窖驚魂
    待格桑老爹驅趕著小雜種們回了獸苑,擅長丹青的彥王就立刻

    親自繪了蘇宇的頭像,令府中師父畫師們連夜仿繪,至天亮,

    已有上百張「逃犯」畫像分給王府護衛及衙門中。

    並且懸賞,有提供情報者,賞黃金百兩;有捉拿逃犯者,賞黃

    金千兩。

    於是當日就有上百個小分隊拿著逃犯畫像全城搜捕。

    彥王知道格桑老爹的金冠蛇是奇毒,對方即使沒死,此刻性命

    也去了大半條。定不會走遠。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只要蘇宇獨身一人,身中劇毒,自然不難

    捉到。

    怕只怕蘇宇現在是在趙鈞的庇護下。

    不過彥王曉得最近兩三個月大婚後的趙鈞一直在尋找那個叫蘇

    宇的男寵,整個人都因此變得有些失魂落魄。這件事早就在整

    個朝中被眾大臣們悄悄地傳為笑談。

    而且嚇破了膽子們的下人們已經爭相說清楚了,那個賣身入府

    的蘇阿大已經獨自在王府中潛伏了有大半個月。

    可以肯定的,趙鈞定然不知曉最近一段日子蘇宇是藏在了自己

    的王府中。

    於是彥王沒有把事情張揚開,只說王府中一件要緊的寶物被畫

    像上那個混入王府中做奴叫蘇阿大的小賊偷走,所以這個逃跑

    的「小賊」是非抓回來不可。

    於是當日,無數隊人馬在帝都橫衝亂撞。有王爺的指令,又有

    不知多少平民人家遭到了搜查。

    唐盈兒雖說是個沒見過世面的貧家姑娘,但眼神很好,遠遠的

    就從軍爺手中的畫像上瞅見了蘇公子的輪廓,又見一幫軍爺拿

    刀拿劍凶神惡煞地喝問,當下嚇得心驚肉跳。趁挨家挨護搜查

    的軍爺還沒有查到唐糕店,趕緊奔回自家後院。

    後院那個地窖閒置著快半年沒開啟過了。賠錢貨打開地窖,一

    股陳腐霉爛的氣息撲面而來,不由得屏住呼吸。

    唐盈兒心驚膽戰,只覺得牆外鐵騎的聲音似乎離自己越來越近。當下也顧不上下地窖查看,奔回房中,把炕頭上尚且昏迷不

    醒的蘇公子連抱帶拖,拖到了後院。

    蘇公子剛剛傅了草藥,本來應該靜養,這會兒也顧不上了。

    地窖裡的那股霉味兒此時散得差不多了。

    唐盈兒臉憋得通紅,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個昏迷中的公子拖

    到了地窖中。黑暗中爬出,拿大木板把缺口掩上。見木板上明

    顯是被動過的痕跡,趕緊抓幾把土泥堆上,再來一些稻草,灑

    了好些秕谷,轟著自家的雞群,在地窖上方周圍一大片地兒,

    於土泥中尋著啄秕谷。

    然後奔回房中洗臉洗手,洗乾淨土灰。再去廚房中抓了滿身的

    麵粉,身上再灑上一小把糖,看上去就是個正在做糖糕的小模

    樣。

    唐盈兒剛剛揉起了一團面,就聽得外面的砸門上。又是嚇得險

    些坐地上。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跑去開門,卻被衝進來的軍爺們

    險些撞倒在地。

    唐盈兒貼著牆好不容易站穩了,就被一群軍爺舉著畫像凶神惡

    煞地問:「這個人到底在什麼地方?」

    畫上的頭像當真是惟妙惟肖,唐盈兒身子搖搖晃晃、驚得臉色

    煞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尋常人家的小女子沒幾個不是被軍爺們嚇破了膽的。幾名軍爺

    登時哄堂大笑,見小姑娘模樣還真不差,身上又有一股糖糕的

    甜香,就有兩三個軍爺涎皮涎臉的想湊過來調戲人家姑娘,好

    在為的是個持重的,還真怕那幾個色迷迷的軍爺調戲良家女

    子鬧出事端,立刻喝止住了。只說抓人要緊,帶領著手下一陣

    風兒似的衝到了後院。

    唐盈兒貼著牆站在那裡,腿都有些軟,心下著實惦念著公子

    ,也就定定神,扶著牆站穩了,長出一口氣,追入了後院。

    柴房被喘開,裡面翻了個亂七八糟。七八個軍爺拿刀拿槍,在

    院中一陣亂翻。

    一群吃砒谷的雞全都撲扇起了翅膀,咯咯亂叫,滿院亂飛。

    幾個軍爺在院中一頓亂翻,充其量找出幾枚雞蛋。立刻被愛腥

    的軍爺磕開了倒自己嘴裡。

    唐盈兒靠牆根站著,臉色煞白。一個五大三粗的軍爺恰恰就站

    在地窖上方的木板上。

    軍爺們也只當小姑娘是被幾位爺嚇得,又是一陣哄堂大笑。

    幾個剛剛喝下生雞蛋的軍爺舔舔嘴巴,說這小院果然沒法藏人

    ,兄弟幾個再到前面看看。

    所有人轟然答是。只有站在地窖上方的「五大三粗」猛一跺腳

    ,抱怨一句「大清早的飯都顧不上吃就出來搜人……」

    喀嚓一聲響,腳下木板斷折,那軍爺身子一歪,險些摔倒。

    院中立刻鴉雀無聲。

    唐盈兒仍然站在那裡,卻是邁不動腳步,說不出話。

    險些摔倒的軍爺驚道:「下面有個洞!」

    為的很老成:「是冬天儲存大白菜的地窖,很多人家都有。」

    後面幾個軍士面面相覷,來一句:「地窖內可以藏人。」

    竟沒有人回頭向牆根兒下險些暈倒的唐盈兒看一眼,一窩蜂跑

    來揭木板,露出一個黑黝黝地洞,就要跳下去。

    終歸是沒有人跳下去,因為地窖中居然竄出一條碗口粗的大蛇。

    軍爺們大叫著轉身就逃,那條大蛇看樣子並不想吃人肉,哧溜

    哧溜著竟爬上了牆,爬出了小院。

    眾軍爺這才站定了,驚魂未定,站在那裡只是喘氣。

    好不容易回過神來,一個年紀輕的還問:「蛇出去了,是不是

    再下地窖去查查看!」

    眾人白眼相向。

    一個平日裡最聰明的軍士還反問:「你覺得地窖下那麼一條大

    蛇,還有可能藏人嗎?」

    年紀輕的傻傻的搖頭。

    當下又有幾個隨聲附合:「我們都看清楚了,地窖裡根本沒有

    人。」

    那個年輕的還了下呆,畢竟剛才大家看到的地窖是黑黝黝一

    片,什麼都看不清楚,怎麼可能知道裡面有人沒人?

    不過心中的疑問還是忍著沒有說出來。平日裡這幾位大哥說話

    做事就比他這個最年輕的聰明,自己既然是最笨,就應該聽幾

    位大哥的話。不然的話,開口也徒惹大家嘲笑而已。

    眾人達成一致,自然是在為的率領下離開這個看似平常的後

    院。

    當然,這群人中多半是聰明的,或者說是自以為聰明。地窖中

    既然能跑出一條碗口粗的大蛇,自然也有可能跑出第二條,或

    者說還潛伏著一個同樣厲害的。

    萬一一不小心,下地窖被蛇咬傷,就這樣不明不白的小命兒歸

    西,豈不太也虧大?

    軍爺們很快離開了唐糕店,臨走的時候,誰也不忘從廚房裡抓

    幾把新鮮的糖糕塞嘴巴裡。

    大清早的就沒怎麼吃東西,今天的中飯不曉得能不能吃得上。

    還不知道要往前搜查多少戶,再不隨手抓點吃的慰勞軍爺的肚

    子,豈不太也沒天理?

    唐盈兒貼著牆慢慢地坐下,只覺得全身虛脫。歇了沒一會兒,

    趕緊掙扎著爬起,踉踉蹌蹌奔到了地窖邊上,望著那個黑黝黝

    的大洞,想起了那條碗口粗的大蛇……

    唐盈兒從小最怕蛇鼠之類的東西,換成平常,她說什麼也不會

    下到鑽出一條大蛇的地窖中。

    但此刻,裡面還有蘇公子。居然把蘇公子藏在了有蛇的地窖中

    ……萬一……

    唐盈兒簡直不敢想下去,可又不能不想。她終於鼓足勇氣,一

    咬牙,搬過梯子來爬下了地窖。

    還好沒有遇到第二條蛇……

    好不容易把蘇公子弄出了地窖,在陽光下查看清楚了,沒有新

    的傷口。這才鬆口氣,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再把蘇公子連抱帶拖

    的弄回了屋內。

    唐盈兒心下高興,想那條大蛇還真是條不咬蘇公子的好蛇。

    她卻不曉得,咬傷蘇公子的那條金冠小黑蛇是一種毒性極強的

    靈蛇,尋常的蛇(無論大小)見了那蛇也只有俯稱王的份兒。

    蘇宇中了蛇毒,又將小蛇拍爛在自己手背上,身上尚有一絲蛇

    王氣味。加上全身的腥臭(沾染上的野獸的氣息),自然讓尋

    常大蛇對自己退避三舍。

    若不是杜若的解毒靈丸,此時的蘇宇,早已氣絕。

    唐盈兒按著尋常解蛇毒的方子,熬了一大碗濃濃的藥汁,給蘇

    公子灌下。好在對方昏迷中倒也不抗拒,費了一個時辰,一大

    碗湯藥居然灌進去十之八九。

    唐盈兒心下歡喜,捧著空藥碗離去。

    過了一天,公子身上的髒臭可是隔著兩重屋子都能聞得到。

    年輕姑娘臉嫩,本來是怎麼也鼓不起那個勇氣……

    但蘇公子那般漂亮的人物,豈能每日腌臢地躺在炕上?

    唐盈兒花了一天時間鼓起勇氣來,燒了滿滿一桶的浴湯,閉著

    眼睛把公子骯髒不堪的衣裳扒下,再費了好大一番力氣把公子

    抱入浴桶中。

    唐盈兒滿臉通紅,倒也花了半個晚上把公子從頭到腳清洗乾淨。

    連炕上的被褥,也全都換了一套嶄新。

    蘇宇一連昏迷了五天。

    這五天中,迷迷糊糊中依稀能感覺到有人把自己輕輕扶起,給

    自己灌下了許多或苦或甜的湯汁。

    蘇宇偶爾會勉強睜開眼睛,眼前卻是模糊一片。不知不覺中,

    他又閉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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