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雨殘菊 正文 第二十七章鐵面人
    想出什麼像樣的點子,只有先這麼將就著。

    以後要是能想出點子來再好好改動這前後兩章吧。

    趙鈞站在紅漆描金的樓梯上呆了半晌,拔腿向外追去。

    至樓門外,蘇宇已經是人影皆無。趙鈞抓住一個酒樓小夥計就

    問:「有沒有看到小宇?」

    小夥計在虎爪下呆頭呆腦,目瞪口呆。

    趙鈞回過神來,就問他:「有沒有看到一個穿湖藍衫子、相貌

    極美的年輕公子?」

    小夥計呆頭呆腦反問:「就是面孔白白的,長得跟大姑娘似的?」

    趙鈞連連點頭:「是是是。」

    小夥計往前一指:「我看見他坐上一乘四人轎走了,應該是霞

    飛樓的小相公吧……」

    趙鈞沒聽完對方後面的話就牽過白蹄烏,翻身上馬,縱馬而去。

    後面小夥計還在嘟嘟囔囔:「那個小相公我曉得,不就是徐胖

    子的老相好嗎?」

    一轉身,驚咦了一聲。只見一穿湖藍衫子、相貌極美的年輕公

    子慢慢地從大紅柱子後面走了出來。

    小夥計連連驚咦:「面孔白白的,長得跟大姑娘似的……」

    蘇宇對他視而不見,面無表情地往將軍府的相反方向走去。

    一直到蘇宇消失在人群中,蹤影不見的時候。趙鈞這才縱馬返

    回,不由分說,舉起馬鞭把個胡說八道的小夥計抽得滿地亂滾

    ,口中還哀嚎不止:「大人,大人,莫再打了。那位面孔白白

    的、長是跟大姑娘似的公子往那邊去了。」一邊說,一邊還伸

    手拚命地指著。

    趙鈞又是狠狠一馬鞭,打得他殺豬一般地嚎叫。

    白蹄烏噴著響鼻,趙鈞在原地轉了個圈兒,煩躁不已。

    好不容易追到第六乘四人轎,挑起轎簾,卻現裡面坐著的穿

    湖藍衫子、美得跟姑娘似的年輕公子卻不是他的小宇。問清楚

    對方也是從那個酒樓裡出來的,心知自己追錯了人。懊惱不已

    ,舉起馬鞭把個轎子抽得倒在了地上。這才縱馬返回,在酒樓

    門口還是找不到蘇宇,一肚子氣全在了那個「謊報軍情」的

    小夥計身上。

    抽了幾鞭子,看那個小夥計已經是滿地亂滾死去活來的鬼德性。趙鈞這才停手,當然不會再輕信他的「胡言亂語」了。坐在

    馬上,原地再轉一個圈。看不到人,也許他是自己回將軍府去

    了。

    趙鈞一策馬,向將軍府奔去。

    天色已晚。

    蘇宇孤獨一人在大街上慢慢走著。

    蘇宇抬起頭來,看著剛剛爬上樹梢的月亮,突然仰天大笑,越

    笑越是猖狂,近乎歇斯底里。

    過往少數行人盡皆回頭詫異。看著這個如癲如狂近乎瘋一般

    大笑著的年輕公子。指指點點,卻不敢靠近。遠遠地站著打量

    一番,卻見此公子笑聲突止,惡狠狠地瞪視著他們。目光當真

    如冰刀一般,嚇得那幾個行人集體一哆嗦,趕緊腳步踉蹌著走

    開了。

    蘇宇低下頭,悲從中來,自語道:「你到底算什麼?一個被男

    人養在自家府上的男人。一無所長一事無成,離了他,在這個

    古怪的古代世界,又能做什麼來養活自己?」

    適時只是初春,天氣尚未轉暖。街上已是行人稀少。夜風拂過

    ,冷清清,蘇宇站在一棵大樹下,突然一拳打過去,重重打在

    樹身上。

    拳頭登時變得血肉模糊,小片的樹皮上,也沾滿了鮮血。

    蘇宇呆呆地看著,突然又是放聲大笑。

    前世,他還是個特警的時候,一段時期,甚至不戴皮手套來打

    沙袋。那時候他的十指關節,早已結了一層厚厚的老繭。那樣

    的手打在樹身上,絕對不會滲出任何鮮血。

    可現在……

    這雙手,在將軍府「養尊處優」,已經變得嬌嫩如女人一般。

    蘇宇悲從中來,又一拳打在了樹身上。於是皮開肉綻,更多的

    鮮血湧將出來。他恍若感覺不到疼痛,一拳又一拳,不停地打

    在樹身上,只打得樹皮不斷地開綻,而自己的雙手也跟著變得

    如開綻的樹皮一般。

    「蘇公子!」

    身後一個粗粗的、又分外焦急的聲音。

    蘇宇終於停止摧殘樹身和自己的雙手,轉過身來,一個十五六

    歲其貌不揚的女孩子站自己面前。

    那個女孩子穿得甚是臃腫,積滿土灰的粗布衣裳上很惹眼地打

    著幾塊大紅大綠的補丁,看上去實在是不倫不類。

    這個貧家女孩挽著一籃子,站在他面前,黃黃的臉上,一雙大

    眼睛分外清明。這也許是她身上惟一一個還算漂亮的地方。

    女孩瞪大眼睛,眼中全是驚恐與疑慮,看著他血肉模糊的雙手

    ,驚道:「蘇公子,你的手怎麼成這個樣子?」

    蘇宇認出她來——那個賣灶糖的女孩子。剛想喊名字又頓住了

    ,不管怎麼說,叫人家一個女孩子「賠錢貨」,實在太過奇怪。

    蘇宇把到口的「賠錢貨」嚥了回去:「沒什麼,不過破掉小皮

    ,我的手不礙事的。姑娘,天黑了下來,你一個人在街上不安

    全。你家在哪裡,我送你回去吧。」

    賠錢貨一雙大大的眼睛中驚詫之後,竟是湧出了淚水:「蘇公

    子,你真是個大好人。」

    蘇宇一呆,一時竟是反應不過來。

    賠錢貨抽泣著:「蘇公子,你是好人必有好報。你的手傷成這

    樣還要送我回家。我是賠錢貨,哪裡敢讓蘇公子……倘若讓爹

    看到蘇公子和賠錢貨出現在俺家門口,那俺爹一定會……一定

    會……」

    說到這裡竟是泣不成聲。

    蘇宇恍然大悟,心想這姑娘一定家教很嚴。在古代,年輕男子

    送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回家,的確是不懂禮數。

    蘇宇以為人家姑娘要說的是「俺爹一定會打死俺……」

    賠錢貨嗚咽著抬頭,說出了:「倘若讓爹看到公子和賠錢貨出

    現在俺家門口,那俺爹一定會……一定會向蘇公子索要銀錢!」

    說著,轉身就跑,大哭著跑開。

    剩下蘇宇一個人在原地,愣了好半天。

    終於回過神來,不由得搖頭歎息,心想這個賠……姑娘,身世

    當真可憐。

    賠錢貨大哭的身影已然沒入黑暗中,無影無蹤。

    這世上可憐的人又何其多。

    蘇宇沒再多想,轉身走開,慢慢地向前走著。

    也不想再回將軍府了。自己還年輕,有手有腳,哪怕就是做力

    氣活,總還是能養活得了自己。

    先找個地方睡一覺。等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他蘇宇不靠趙鈞,不做什麼男寵,總有辦法養得活自己。

    蘇宇卻不曉得,在自己身後,那個原本大哭著跑開的女孩子又

    從黑暗中走出。

    賠錢貨挽著半籃灶糖,遠遠地跟在大好人公子身後。

    這樣一位驚為天人的美公子,多看一眼,心都砰砰跳個沒完。

    更何況,人又是那麼的善良……

    賠錢貨說不清自己為什麼要跟著人家。

    可這兩條腿偏偏又不由自主似的,彷彿不聽自己的使喚,非要

    跟上去。

    賠錢貨一面暗罵自己不要臉,一面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內心

    深處安慰自己:「人家公子一人,萬一遇到什麼事了,總得有

    人幫個忙。」

    雖然也實在想不出人家有什麼事需要她賠錢貨來幫忙的。

    賠錢貨挽半籃灶糖,就像一頭受驚的小動物,躲躲閃閃,離得

    老遠。遠遠看著公子在黑暗中模糊不清的身影,追蹤而去。

    此時街上尚有三三兩兩的行人。

    然而,這街上的行人,包括蘇宇與賠錢貨在內,都沒有現。

    屋簷上趴著兩個戴黑鐵面具的黑衣人。眼不眨地盯著蘇宇前行

    的方向,相互一點頭,縱身而起,於屋簷上行走如飛,卻又不

    出任何聲響。向蘇宇前行的方向飛奔而去。

    一輛大黑騾子拉著的大車吱呀吱呀地轉過了街角,停在了路口。

    蘇宇沒有注意。慢慢地走著,走到大車附近,又有三五個市民

    說說笑笑地從他身邊路過。蘇宇轉過大車,步入幽深小巷中。

    大車中鑽出兩個戴面具的黑衣人,悄無聲息地沒入小巷深處。

    蘇宇突然停下腳步,於頭頂上大鳥一般躍過一黑衣人,臉上的

    黑鐵面具在月光下陰氣森森。

    蘇宇一轉身,身後也有一同樣裝束的黑衣人。

    兩人同時向自己一抱拳,躬身道:「得罪了。」

    蘇宇一驚,一眼瞥見腳下一棍木棍,彎腰就要抄起。

    然而,他現在畢竟是個不會絲毫武功的普通人,哪裡及得上對

    方的身手。

    蘇宇剛剛一彎腰,面前黑衣人就出手,閃電般度將手中一方

    黑色錦帕捂在了蘇宇的口鼻上。

    錦帕上分明沾著藥水。

    蘇宇登時被藥迷昏了過去。整個身子向下栽倒。

    後面那個黑衣人連忙抱住他的身子。

    一人把美少年扛在肩上,另一人在身後護著。兩人健步如飛,

    向巷外奔去。

    賠錢貨至路口大車下,長出一口氣。

    公子應該進入小巷中了,再追下去,會被現的。

    她挽著籃子躲在車後透過車的縫隙往前看。

    她不由得瞪大眼睛——兩個黑衣人如幽靈一般地向這邊趕來,

    當前一個幽靈肩上扛著的,湖藍的衫子,不正是大好人蘇公子

    嗎?

    只是公子垂著頭,雙目緊閉,看樣子像是昏了過去。

    賠錢貨驚得面無人色。

    卻見那兩個劫公子的幽靈,向前一竄,竄入大車內。

    糟了,他們要劫著公子逃跑!

    騾子嘶嘶聲,馬上就要拉著大車帶著公子逃跑了!

    賠錢貨沒再猶豫。她扔下那籃灶糖,一低聲,竄入車下。雙手

    把著車椽,整個身子貼在車底,屏住呼吸,大氣也不敢出。

    好在從小粗活做慣了,雙臂甚是有力。緊緊把著車椽,倒也不

    覺得費力。

    賠錢貨以前不是膽大妄為的女孩子,但為了「大好人公子」,

    她居然做出了原本根本不敢想像的冒險舉動。

    劫持公子的是什麼人?那幫人到底想要幹什麼?她一個沒憑沒

    靠的貧家女孩,就這麼跟過去,天曉得前面還有什麼樣的危險

    在等著她……

    這些問題,她統統不去想。她只知道,公子在車內。

    馬鞭破空聲,重重的抽在了大黑騾子背上。

    騾子一聲長嘶,邁動鐵蹄,拉著大車,吱呀吱呀行啟。

    大車很快沒入黑暗,只留原地路口,半籃灶糖,無人領取,冷

    冷清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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