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諜 首部曲 第十章 人師
    府中自有下人去與趕騾車伕算車馬錢,曹彬攜著林熠先進了府門。

    經過兩日運功,林熠緩步獨行已無大礙,兼之有曹彬在旁照拂,應付太霞派的人綽綽有餘。他索性做足秀才酸樣,一言不發雙手負後,慢條斯理踱進大門。

    那些守在門口的黑衣大漢上下打量他兩眼,撇著嘴並不招呼他。

    府門裡是個方圓百多丈的寬敞大院,四周擺放著不少兵器架,上面刀槍劍戟、斧鉞鉤叉應有盡有,似是個練武場。而鏢局日常裝貨卸貨也都在這裡。

    剛走沒幾步,打從裡面的宅院裡,風也似的奔出一男一女兩個孩童,宛如歡快的百靈鳥,不由分說衝進曹彬懷裡,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叫道:「爹爹!」

    正是曹衡與曹妍。兩人都穿著大紅棉襖,小臉通紅如同粉雕玉琢,十分伶俐可愛。

    曹彬哈哈大笑,將一對兒女抱起,左右各親一口,問道:「這幾天乖不乖,有沒有惹爺爺生氣?」

    曹衡道:「才沒有呢!衡兒不曉得有多聽話。」

    曹妍告狀道:「還說沒有?昨天晌午你不好好唸書,又偷偷溜出去幹什麼了?」

    曹衡急眨著眼睛道:「沒幹什麼,我不過是到東大街去看人耍猴,中午便回來了。」

    曹妍嬌哼道:「你當我不知道麼?人家都上門來告狀啦!說你乘人不備把兩隻猴子都放跑了。」

    曹衡怒道:「小叛徒,看我以後還逮鳥給你!」

    曹彬慍言道:「衡兒,好好的你把人家的猴子放跑作甚?」

    曹衡狠狠瞪了姐姐一眼,回答道:「我瞧那兩隻猴子給人套著脖索抽來打去好生可憐,想起爹爹平日教誨孩兒說扶貧救弱乃我輩天職,怎能看著小猴兒受罪不管?所以才放走它們。」

    曹彬笑道:「你想法雖對,但用的法子未免失當。畢竟那些猴子也是人家辛苦養的,你想放生也該先花錢買回。」

    孰知曹衡一搖頭道:「不成的,爹爹。我要是給了那人銀子,日後他定會再去弄來更多的猴子雜耍。」

    林熠心裡一動,暗道:「這孩子人小鬼大,腦筋轉得倒也靈快。」想到自己小時候也是一般的頑皮淘氣,不禁對他生出喜愛。

    四個人邊聊邊走,進了內宅。

    曹妍問道:「爹爹,你這回和娘出門,有沒有給妍兒帶回什麼好玩的東西?」

    曹彬道:「東西沒有,卻給你們請回了一位先生。」

    曹衡瞥向林熠,見這位新來的先生跟在父親後面亦步亦趨,弱不禁風的樣子,只怕禁不起自己三兩手的折騰,哼哼道:「衡兒不要先生,衡兒只想跟爹爹學本事。」

    曹彬斥責道:「胡說,小孩兒家怎可不識文斷字?這位錢老夫子乃當代大儒,今後你們姐弟用心學習,定會受益無窮。」

    曹衡小嘴噘得老高,嘟囔道:「就他這樣子,會是什麼大儒?爹爹,他不會是來騙錢的吧?」

    林熠心中發笑道:「好小子,把我幹爹當作打秋風的無賴,看我日後怎麼教導你!」想歸想,他老臉上義憤滿滿,停下腳步氣哼哼道:「曹大公子,老夫雖非當朝翰林,但自幼飽讀詩書,胸懷錦繡,焉能容小兒這般輕賤?有道是士可殺,不可辱,你還是另請高明吧。老夫告辭了!」

    曹彬當然明白林熠在裝模作樣,但臉上無論如何也得裝出一副敬重神情。

    他焦灼道:「老夫子莫要動怒,小孩兒口無遮攔,何必與他一般見識?」轉頭對懷裡的曹衡喝道:「還不趕緊向先生道歉?」

    曹衡滿肚子不服氣,但見爹爹神色不善,好漢哪能吃眼前虧?只好委委屈屈道:「先生別生氣,衡兒是說著玩玩的。」

    林熠摸摸山羊鬍子道:「罷了,罷了,看在曹大公子面上,老夫也不與令郎計較。」

    曹妍悄悄把頭湊到乃父耳畔,輕輕問道:「爹爹,這位先生真的很有學問麼?」

    曹彬忍住笑,板著臉道:「那當然,爹爹請回來的先生豈會有錯?」

    曹衡很想接一句「那倒未必」,但眼睛滴溜溜在父親的臉上轉了一圈,終於不敢。

    這時曹夫人從後追上,曹彬將一對兒女放下地,說道:「夫人,你帶衡兒、妍兒先回屋,我與錢老夫子去向老爺子問安。」

    曹夫人領了曹衡、曹妍離去,曹彬與林熠逕自到廳堂拜見曹老爺子。

    兩人到了門口,見一個身材敦實、滿面紅光的藍袍老者,端坐在太師椅裡,手裡正翻看著一本帳冊。他每看幾行,就會問身旁侍立的一個中年男子幾句,那中年男子一一作答,不敢怠慢。

    曹彬在門外躬身施禮道:「爹爹,孩兒回來了。」

    藍袍老者曹子仲放下帳冊,道:「進來吧。」

    曹彬應道:「是!」他邁步走進廳堂,站在那中年男子身旁。

    林熠大模大樣跟了進來,兩手籠在大袖中直挺挺站著,莫說施禮,連問候都沒有一句。

    老爺子問道:「彬兒,這人是誰?」言語頗不客氣,自是對林熠倨傲的做派產生了反感。

    曹彬答道:「回稟爹爹,這位錢老夫子是孩兒專門請回來教授衡兒的先生。」

    曹子仲「哦」了聲,道:「原來是錢夫子,老夫失敬了。」話這麼說,人坐在椅子裡動也不動。

    他隨口問道:「先生是哪裡人士,師從何人?」

    林熠三角眼一翻,答道:「老夫乃南方人,近日遊歷至此,不巧邂逅貴府大公子,他萬般慇勤邀請,老夫不得已才受聘府上。一千八百年前的文聖駱子,便是學生的恩師。」

    旁邊的中年男子嘿嘿譏笑道:「好大的口氣,文聖駱子何時收過閣下為徒?我可沒聽說文聖門下的七十二弟子中有哪位姓錢。」

    林熠打量這中年男子,見他相貌與曹彬也有幾分酷似,只是稍小了幾歲,臉上多出一些精明,少了幾分儒雅。

    他一身綾羅綢緞,倒顯得富貴氣十足,似乎更像哪家豪門的貴介子弟。

    曹彬介紹道:「夫子,這位便是在下的二弟曹執,亦是鏢局的副總鏢頭。」

    林熠懶洋洋的一拱手道:「久仰。只是二公子豈能不知天下讀聖賢書的文士,不論貴賤老少,皆乃文聖門徒,駱子遺澤?學生自幼拜讀文聖著作,自當以他為師。」

    曹執哼了聲,也不屑與這酸儒鬥嘴。

    曹子仲聽林熠的話裡果然帶著濃重南方口音,聽起來古怪刺耳甚是難受。他雖不喜曹彬請回的這位教書先生,但也不便因這小事駁了兒子的面子,淡淡道:「彬兒,你走鏢累了,就先請錢老夫子下去歇息吧!」

    曹彬謝過後,帶著林熠退出廳堂。

    兩人走到無人處,曹彬低聲苦笑道:「夫子,看上去家父對你頗為不滿。」

    林熠微笑道:「何止是不滿?恐怕心中厭惡得很吶。老爺子的涵養算是好的,換了別人多半要把小弟掃地出門,不過我也是有意如此,大哥且莫見怪。」

    曹彬問道:「為何要有意如此?」

    林熠道:「人一旦厭噁心起,便絕不願意再多加親近,我豈不正好少了露出破綻的可能!」

    曹彬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我還當你不滿家父的輕慢,故意氣他。」

    林熠笑道:「老爺子為人豪爽耿直,小弟豈會不曉?」

    曹彬引林熠進了一座清靜的小院,說道:「以前的先生都住在此處,雖不奢華,倒也幽靜。」揚聲喚道:「孫二!」

    一個瘦小的漢子在院外應道:「來啦,來啦,大公子!」一溜小跑上前,說道:「大公子,您走鏢回來了?」

    曹彬一點頭,道:「這是新來的教書先生錢老夫子,今後用心伺候著。不過他生性喜歡安靜,若不叫你,就別踏進院門半步,記住了?」

    孫二點頭哈腰道:「明白,明白,小的一准把老夫子伺候得舒舒服服,不會有錯。」他一邊說一邊偷眼打量林熠。

    曹彬道:「看什麼,還不請錢老夫子進屋歇息?」

    孫二應道:「是,是!」搶步上前推開正屋的大門。

    曹彬低聲道:「這個孫二機靈精幹,就是有些油嘴滑舌,賊頭鼠腦,不過伺候府上已經多年啦!」

    走進正屋,孫二正手腳伶俐的擦拭八仙桌,笑呵呵問道:「夫子,您老對這兒可還滿意?」

    林熠「嗯」了聲道:「湊合。」負著手四下打量。

    外屋是間客廳,牆上掛了不少字畫,不過多非精品。

    裡面一間臥室用竹簾隔開,收拾的十分乾淨。

    但沒過多久,新來的錢老夫子,就讓孫二充分見識了什麼是雞蛋裡挑骨頭。

    他不單是指責牆上書畫不堪入目,需得全部重新換過,就是埋怨床上的被褥太薄,自己體虛多病,耐不住寒。

    孫二聽著,嘴裡哼哼哈哈應付著,心裡卻在埋怨大公子從哪兒找回來這麼個難服侍的主子,往後自己的日子還能有好麼?這滿心的苦處可得找人傾訴去,若不讓全鏢局的人都知道,自己可不就成了白受罪麼?

    稍事收拾,有丫鬟來請曹彬與林熠到後頭用飯。

    桌旁只有曹彬夫婦與曹衡、曹妍一雙孩童。

    錢老夫子人雖古怪,對菜餚卻不挑肥揀瘦,胃口也甚小,只選些清淡的小菜吃了幾口,但顯然頗為享受桌上的那壇松雪老窖。

    曹府家規嚴謹,飯桌上長輩在側,曹衡和曹妍都顯得乖巧無比。

    雖然兩人的心裡,對這位看見酒罈就三角眼發光的老酒鬼大大的瞧不起,可父母對教書先生素來客氣敬重,兩人也不敢太過明目張膽地表露出不敬。

    曹衡拿著筷子有一搭沒一搭往嘴裡滑拉著飯菜,眼光碰著林熠瞇縫的三角眼,又趕緊低頭,不過那雙小眼睛裡卻逐漸閃動起了亮光。

    用過飯,林熠說自己慣常午休,要回房歇息。

    曹彬夫婦知道他是要打坐療傷,吩咐下人不可打擾。

    曹衡向曹妍丟個眼色,一前一後溜出屋子,坐到院角槐樹底下。

    曹衡氣呼呼哼道:「大姐,這個錢老夫子架子要多臭有多臭,要多大有多大,比以前的先生還討厭。你受得了,我可受不了。」

    曹妍性格溫馴,但畢竟也是小孩兒家,對這個一身酸氣毫無趣味又邋邋遢遢的學究同樣不喜,蹙起秀氣的雙眉問道:「爹爹請也請來了,你說能怎麼辦?」

    曹衡掃視四周無人,壓低聲音道:「老法子,把他趕走!」

    曹妍遲疑道:「恐怕不成,我看爹爹和娘親都對錢老夫子十分尊敬,你惹他生氣,多半會挨爹爹的板子。」

    曹衡道:「爹和娘才不會打痛我呢!大姐,我只要你說,幫不幫我?」

    曹妍咬著嘴唇想了片刻,輕聲問道:「你要姐姐怎麼幫你?」

    曹衡大喜,跳將起來扶在曹妍肩頭,竊竊私語說出早盤算好的妙計。

    曹妍聽完嚇得直搖頭道:「不行,這麼冷的天,老夫子看起來身體也不大好。」

    曹衡道:「只要咱們營救及時,不會有問題。我只是想讓他嘗到苦頭,捲鋪蓋走人,又不是要他老命,你怕什麼?」

    曹妍還是搖頭,說道:「爹爹曉得了,非打死你不可。」

    曹衡怒道:「姑娘家就是怕疼怕死。你不敢,我一個人干!」

    曹妍無可奈何,低聲答應道:「好吧,我幫你就是。」

    曹衡一把抱住曹妍,喜道:「這才是我的好姐姐。」

    曹妍心裡連念阿彌陀佛,只求爹爹別一怒之下請出家法,那自己和曹衡今晚可就慘大了。

    林熠自然不清楚這兩個娃娃正在設計對付自己。

    他回到小院,關上屋門,盤腿在床上坐下。

    東帝釋青衍的九生九死丹效力果然非同凡響,短短兩天,他斷裂的經脈已漸漸開始續合,丹田內始終充滿暖意,椎心刺骨的劇痛也正在逐漸減輕。

    但這等靈丹聖藥,服食接連兩粒已經足矣,再多則成白白浪費。

    林熠體內早非泰斗真氣,自不能再用昆吾派的打坐心法。

    他澄靜心緒,收斂神思,抱元守一徐徐空明靈台,意念凝動丹田,依照悔心軒石刻上的太炎心訣,一點一滴的凝聚真氣,流轉銅爐。

    如今他的十二常脈與奇經八脈俱都淤塞,真氣游動生澀呆滯,連往日一、兩成的威力也施展不出,凝聚的一小團太炎真氣甫一湧出丹田,便如同撞上鉛塊一般寸步難行。

    而這團真氣也著實太過微弱,更不足以打通經脈,疏通氣血。

    林熠耐住性子按部就班運轉真氣,在丹田內緩緩游動,如小雪球一樣不斷吸附游離的真氣。

    但這個過程異常緩慢,一個下午也未有多大成效,想要恢復五、六成以上的功力以打通經脈,看來至少也需三、五十天。

    他收功睜眼,外面夕陽斜照,透進屋子一片暗紅的色彩。

    院子裡寂靜無聲,顯然孫二已經為他宣傳過了,從此不得曹彬吩咐,別人也不願來觸這位錢老夫子的晦氣。

    林熠下了床,坐在椅上思忖道:「我眼下的修為莫說遇上昆吾派的諸位師叔,連曹老爺子也比我強出一大截來。萬一遇事,自保大成問題。最簡單的法子,需得趕緊煉製幾道靈符,聊備不時之需。」

    忽想到藏在曹府中的石棘獸,它的內丹不僅是鍛鑄仙兵神器的上好材料,且其性屬雷,用以煉製靈符亦法力倍增。當下盤算起製作靈符所需的各種材料,和仙家典籍上記載的煉製方法。

    正想著忽聽院外細碎的腳步響動,林熠聽聲辨步,曉得是曹彬的愛女曹妍來了。

    他微微一愣,心道:「這小丫頭一個人跑來找我作甚?」

    果然,門口響起曹妍脆生生的童音:「先生,您在屋裡嗎?」

    林熠裝出錢老夫子特有的尖銳嗓音問道:「誰在外面?」

    曹妍答道:「是妍兒來拜見先生。」

    林熠道:「那就進來吧!」

    曹妍走進外屋,林熠掀簾步出,道:「你找老朽有何事?」

    曹妍捏著衣角,垂下頭避開林熠目光,囁嚅道:「我剛才在先生院外玩耍,一不小心把毽子踢到了水池裡,先生能不能幫妍兒揀上來?」

    林熠心中嘿嘿一笑,問道:「這等小事為何不去找孫二?」

    曹妍低著頭想也不想地回答道:「孫二個子太矮,手也不夠長,先生人高,所以只好麻煩先生了。」說著低語央求道:「錢先生,你幫幫妍兒好不好?」小女兒家神態嬌憨,惹人憐愛。

    林熠心道曹妍性情乖巧,該不會主動來捉弄自己,多半是那小曹衡的主意。

    那小子一肚子壞水,把容易取得別人同情信任的曹妍推到前面,自己躲在後頭,也算聰明,可惜怪只怪他沒運氣,撞見了搞惡作劇的祖宗。

    林熠存心想瞧瞧曹衡在搞什麼鬼,假做沉吟頷首道:「好吧!池塘在哪裡?」

    曹妍以為林熠中計,暗暗欣喜,小手拉著他往外走,說道:「就在院外。」

    兩人出了院門,從小道上往右走出十數步遠,果然有一座荷塘。

    如今寒風刺骨,荷花早已凋謝,水面上薄薄的浮了層冰。

    周圍的下人早早讓曹衡趕走,小傢伙拿著一根比自己胳膊長不了多少的枯枝,趴在池塘邊的石壇上,作出竭力構毽子的模樣。

    他見林熠到來,氣喘吁吁的起身問候道:「先生!」

    林熠見那毽子停在距離石壇四、五尺遠的浮冰上,不近不遠,剛好能讓一個大人用樹枝構到,暗笑兩聲,尖著嗓子說道:「把樹枝給老夫。」

    曹衡遞過樹枝,林熠一手扶住石壇,一手拿著枯枝探身朝毽子構去。

    曹妍與曹衡擠在一邊,叫道:「先生小心,別掉進水裡!」

    林熠哼道:「叫什麼,老夫手長,怎會掉進水裡?」樹枝伸出去離毽子兀自差了幾寸,身子不自覺又朝外探出一些。

    身後的曹衡突然大叫一聲:「大姐,你幹麼擠我?」雙手直直的往林熠後腰一按,就想把對方送入荷塘。

    小曹衡人雖小,但從四歲起便隨父親修學太霞派的功夫,以為強身健體之用,至今真氣小有初成。

    他滿以為這麼一按,錢老夫子勢必狼狽不堪的摔進冰水裡,求曹少爺救命。不料就在他手往前按的同時,林熠毫無徵兆的側身跨了一步,撐手扶腰歎道:「人老啦!腰都不給勁。」

    曹衡手未按到實處,身子頃刻失去重心,正欲紮住馬步,無巧不巧,林熠撐起的手在小屁股上不著痕跡的輕輕一頂。

    曹衡「哎喲」驚叫,「撲通」栽進荷塘。

    那池水頗深,咕嚕嚕水面冒起氣泡,曹衡頓時沉了下去。

    曹妍嚇得呆了,怎也料想不到掉進水裡的不是錢老夫子,而是自己的弟弟。

    她急忙叫道:「小弟!」

    錢老夫子也是一臉驚愕慌張,叫道:「快來人啊,孫少爺掉進水裡啦─」

    半晌也不見曹衡冒出水面,林熠心道:「糟糕,我可不要玩得過火!」正想設法解救,驀然水面一開,曹衡探出半個身子,嘴裡鼓鼓囊囊含了滿口冰水,「噗」的朝林熠射到。

    原本林熠再至不濟,曹衡的「水箭」再淩厲十倍也難以射中。可他現在的身份是弱不禁風的錢老夫子,猝不及防之下,焉有能躲過「水箭」的道理?

    林熠無可奈何暗道:「好小子,這筆帳咱們往後再算!」心不甘情不願的閉目領受冰水噗哧射中面門,又透濕身前衣衫,跺腳不迭。

    躲在遠處的下人這才聞聲趕到,目睹此景不禁都面面相覷。

    請繼續期待劍諜續集

    作者註:第一部的書名中皆有「龍」字暗喻林熠。這一集叫做「亢龍有悔」,聰明的書友當知其中隱意。

    下集預告:

    林熠喬裝改扮,隱身威遠鏢局療傷。他如今的身份是曹彬請回的教書先生,可這份差使實在不怎麼輕鬆。人小鬼大的曹衡給林熠出了一道道難題,卻漸漸發現這位「錢老夫子」才是真正的混世魔王。

    林熠藉著這段寧靜時光,臥薪嘗膽,一面恢復功力,一面煉製靈符以備防身。

    他原本想太太平平熬過這段日子,可惜老天爺偏不給這個機會。很快,他就發現有一個周密的陰謀,正悄悄針對曹彬夫婦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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