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跑,我的真命天子 第九章
    「原來如此,那你應該也不知道他這幾年發生的事吧?」方如淇仰望著藍天白雲,淡淡地道:「雖然我那時候很喜歡他,但他既然有女朋友了,我就只好在心底祝福他嘍,不過,老天爺對他很殘酷,畢業後沒幾年,我輾轉聽說他發生嚴重的意外,趕緊殺回台北,衝到醫院去看他,才知道他是跟她的女友一起遇害的。」

    「可是你相信嗎?冠磊人都還躺在病床上,比他先甦醒的那個女孩居然自行辦了出院,對他不聞不問,還要求要跟冠磊分手,因為她在住院期間愛上別的男人了!」

    思及此,如淇更憤慨地說道:「天啊,我真不敢相信這世界上怎麼有這麼殘忍的女人啊?他們兩個不是愛得死去活來嗎,那女孩也太無情了吧!我那時每天都會去探望冠磊,唉,他好慘喔,除了身體受傷,一顆心更被傷得千瘡百孔,他不相信那女孩會拋下他,所以每天跛著腳、拄著枴杖,跑到每間病房,試圖找到那個女孩,他以為她只是在跟他開玩笑……」

    聽到這裡,書詠眼眶裡的淚已恣意蔓延了,她必須用力把指甲深深刺入掌心,才能阻止自己不痛哭失聲。

    他居然這麼傻,拄著枴杖到處找她?磊,你好傻好傻,我根本不值得你這麼做。

    方如淇瞥了書詠一眼,看著她眼角懸掛的淚,勾起笑容繼續道:「那時候我們這些好友都很不忍心,一直勸冠磊要好好休息,至少先把自己的身體顧好,但他就像發瘋似地到處找那個女孩,還托人去那女孩家附近徘徊,他不相信那女孩會這麼絕情,他不相信她真的要分手!他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地找她,整個人憔悴得像鬼一樣!」

    熱淚盈眶的書詠在心裡哭喊著,對不起!對不起!我讓你受了太多太多的苦,這一輩子,我永遠無法償還……

    方如淇頓了下,繼續說:「後來,冠磊總算接受那女孩變心的事實了,他出院後馬上出國,能力很強的他考入一間跨國公司,他日以繼夜地工作,似乎想藉由忙碌的工作來麻痺自己,公司看到他的努力,將他派到馬來西亞當工程師,有一次,他到人煙稀少的離島勘查工程地形時,發現有一個老先生行徑詭異,一直往海邊走,後來居然跳海自殺,那時海浪很大,可冠磊仍奮不顧身地救了他,把他送到醫院。

    「經過搶救後,老先生救回一條命,但在馬來西亞似乎沒有半個親人,冠磊得知這消息後,天天到醫院去探望他,把他當家人照顧,還替他付清醫藥費,開導他不要再有輕生的念頭。後來,老先生被他的誠意感動,出院時,才告訴冠磊自己的身份——原來他居然是香港飛雲集團的總裁,是個房地產大亨,因為妻子罹患癌症去世,愛妻至深,又沒有子嗣的他也了無生趣,才會放下一切跑到馬來西亞想投海自盡。」

    方如淇又喝了口水,緩緩地道:「老先生問冠磊有沒有興趣跟他到香港工作?冠磊想一想也沒什麼不好,反正他早就沒有什麼親人了,多一個長輩彼此照顧也不錯,所以他等跟原來的公司約滿後就跑到香港工作。一開始是從最基層做起,但他不像別人還要談戀愛或是兼顧家庭,他把所有的時間全部投入工作,一天只睡三個小時,別人不想碰的麻煩事他都一肩承擔,超級負責任的態度讓老先生越來越激賞,便將他調到自己身邊當特別助理,還派他到巴西和印度去開拓疆土,披荊斬棘。」

    「就這樣磨練了幾年後,老先生非常肯定能力一流而且負責忠心的他,於是便認冠磊為義子,是自己唯一的繼承人,也在臨終前就立好遺囑,要把龐大的產業全部交由冠磊繼承。」

    「而我這段時間一直跟他保持聯絡,兩人也很自然地發展為男女朋友,他真的是一個很棒的男人,超疼女朋友的!而且啊,因為受過創傷,他特別珍惜這段感情,對我十分呵護,我相信我們之間的愛經得起任何考驗,他會永遠愛我的!」

    書詠悲傷地對自己說——這樣最好,她真的沒有福氣陪在冠磊身邊,只要知道他身邊有一個好女孩,她就滿足了;只要看到冠磊微笑,她心底的巨大傷痕就可以慢慢撫平了。

    「那那個繼父呢?現在在哪?」書詠用澀澀的語氣問道。

    如淇停了幾秒後才答道:「一年前,義父病危,我跟冠磊特地趕到香港看他最後一面,義父淚流滿面地緊握住冠磊的手,感謝他這幾年的陪伴,他知道冠磊是發自內心地尊重他,把他當成父親,讓他在失去愛妻後,還有一個溫暖的家,讓他不會孤孤單單地離開人世……」

    書詠聽完後愣住,原來,這就是五年來發生在他身上的事,他一個人在馬來西亞、在香港,甚至被派到巴西和印度當先遣部隊,一定吃了好多好多苦,經歷了許多別人無法想像的磨練。

    老天!她多痛恨自己的沒用,在冠磊最艱苦的時候,她不能在他身邊陪伴他、為他打氣,她什麼都沒有為他做。

    她真是沒用。

    心疼他所遭遇的孤獨和艱苦,書詠的淚水再也無法控制地落下,她匆匆站起身往船艙走,深怕如淇發現自己的異狀。「對不起喔,我好像吃壞肚子了,先去一下洗手間。」

    望著她迅速離去的背影,方如淇臉上的笑意褪去,眼底也閃爍著陰狠的光芒——

    無論如何,這一次我絕對不會放手,你休想搶走他!

    賤女人!你好好享受現在的陽光吧,我想,你以後也沒有機會見到陽光了,哈哈哈!

    柯冠磊要洽談的公事很順利地辦妥了,方如淇也向公司請了年假,他們三個人每天都開車出去享受艷陽、擁抱大海,書詠發現如淇的衝浪技術很棒,老是和冠磊在海邊迎接一個又一個浪頭,玩得不亦樂乎。

    這天他們一早又決定去衝浪,可書詠覺得頭有點痛,所以決定留在如淇家休息。

    她一個人在房裡看書,直到下午四點多,耳邊傳來淅瀝嘩啦的下雨聲,她才起身到窗戶旁,憂心忡忡地盯著外頭。

    糟糕,下雨了,他們還在船上嗎?

    雨越下越大,書詠不安地在屋內走來走去,她拿起冠磊之前給她的手機,撥打他的電話號碼,但卻一直轉到語音信箱,六神無主之際,突然從二樓的窗口看到一輛熟悉的車子駛入車庫。

    太好了,他們回來了!

    書詠二話不說,馬上衝下去找他們,可才跑到樓梯口,就聽到如淇嬌脆的嗓音。「哈哈哈,你看看你,淋成落湯雞哩!今天玩得好過癮喔,快回房間去,我幫你把頭髮吹乾!」

    聞言,書詠腳步一頓,默默轉過身,臉色黯淡地走回房裡。

    她過去做什麼,當電燈泡嗎?他早就有一個體貼的女朋友照顧他了!

    而且,雖然如淇也給冠磊準備了一間客房,但他晚上根本不是睡在那吧,而是窩在如淇的房間裡……

    書詠無奈地扯起嘴角,任由無邊無盡的傷痛啃蝕她的心,並不斷提醒道,岑書詠,這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是你親手斬斷和他的情緣,是你親手把他送到別的女人身邊的,所以你根本沒資格傷心,更不該嫉妒,只要他過得幸福就好了。

    她歎了口氣,從包包裡拿出那條珍藏的手鏈放在掌心默默凝視著,因為怕冠磊起疑,她平常都不敢配戴這條手鏈,只會放在包包裡,在孤獨的時刻取出,告訴自己曾經擁有過那麼濃烈又美好的愛情就夠了,跟冠磊的所有甜蜜回憶,都是她這輩子最珍藏的寶藏,任誰也奪不走。

    書詠戴上手鏈,一遍又一遍地輕撫著上頭的刻字,想把所有無法說出口的柔情全部傾注其中。

    磊……

    她知道從今以後就只有這條手鏈陪她了,冠磊也許很快就和方如淇結婚,組成一個充滿歡笑的家庭了,她衷心祝福他們,希望他這一生永遠平安快樂。

    磊,你一定要幸福,一定一定要幸福。

    半小時後,一名僕傭敲了敲門,輕聲說道:「岑小姐,柯先生請你到車庫去,說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訴你。」

    語畢,僕傭就退下了。

    車庫?書詠疑惑地眨眨眼,冠磊不是跟如淇在房間裡嗎?他為何會叫她去車庫?有什麼事是不能在屋裡說的嗎?還有,書詠覺得方纔那名女僕很面生,好像沒見過她,是新來的嗎?

    腦子裡還充斥著一堆疑問,但自己的腳步已控制不住地匆匆下樓了,她撐了把傘離開主屋來到車庫,只要是有關冠磊的事,她都無法置之不理,她的心依舊為他跳動,只是不敢說出口……

    書詠急著要趕到車庫,沒注意到自己忘了將手鏈拔下,更不曉得手鏈的扣環已經鬆動,悄悄地滑落到地上了。

    由於雨勢不小,車庫裡水氣瀰漫,書詠把傘收好,靠在牆壁擱著,揚聲問道:「冠磊?冠磊?你在這裡嗎?」沒有人回應。

    她在能停三輛車的車庫繞了一圈,也沒看到半個人。

    奇怪,冠磊不是約她來這裡嗎,為何不見人影?

    砰——

    車庫的後門好像傳來聲音,書詠趕緊趨前一探。「冠磊?」

    人都還沒有走到後門,後頸就突然傳來異常劇烈的疼痛,她悶哼一聲,整個人軟軟地倒下,旋即失去意識。

    ***

    柯冠磊在房裡泡了個熱水澡,把頭髮吹乾後,看了眼牆上的鬧鐘,發現已經接近晚餐時間了,他拿起手機放到口袋裡,打算下樓用餐,卻不經意發現手機裡有一封簡訊,傳送者是書詠。

    有個住在當地的朋友約我出去吃飯,可能會聊到很晚才回來。

    什麼?他錯愕地擰起劍眉,她跟別人出去吃晚餐?這是怎麼回事?書詠怎麼會有住在當地的朋友?

    她不是說過,她之前沒有來過洛杉磯嗎?

    而且,她怎麼可以只傳一封簡訊就跑出去,沒有事先經過他的同意?

    她到底跟什麼樣的人在一起?是男的女的?為何會很晚才回來?況且現在外頭雨下這麼大,她這樣出去安全嗎?

    他氣憤地把手機摔到床上,狠狠地在桌上捶了一拳,該死的女人,她怎麼可以跟別人出去?難道她忘了自己現在的身份是什麼嗎?該死!

    就在他氣到惱羞成怒時,耳邊突然傳來敲門聲。「冠磊,我進來嘍。」

    方如淇推開門。「哇,你已經梳洗好了,那等會就可以吃飯嘍!對了,方纔我去書詠的房間發現她不在房裡耶,她跑去哪裡啦?外頭還下著大雨耶∼∼」

    柯冠磊悶聲地答道:「她傳了封簡訊給我,說有朋友找她出去吃飯,會晚一點回來。」他沒有發現自己的語氣裡滿是醋意。

    如淇有點意外地瞠大雙眼。「咦,書詠在當地也有朋友啊?那很好啊,我看她滿文靜內向的,這幾天我們一直瘋水上活動,她好像沒多大的興趣,我怕她悶壞了,出去散散心也很好。」

    她望著柯冠磊籠罩陰霾的臉,低聲說道:「你很擔心她嗎?看來,你還是很愛她啊,就算她無情地拋棄你,你依舊把她看得很重要。」

    「不是那樣的。」

    「你不用否認。」方如淇淡淡一笑。「冠磊,我們都認識幾年了,我很瞭解你,雖然你口口聲聲說恨岑書詠,但我看得出來你還是很愛她,你凝視她的每一個眼神都充滿無法掩飾的愛,因此,才會在一知道她家的事業出現大問題時,就提出這個交換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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