唬到俏娘子 第十章
    袁清嫵看著端藥進來的翠墨,臉色蒼白。

    「你來幹什麼?小師弟呢?」於百憂就這麼狠心,不再見她?她的心好痛。

    「於大夫要收拾醫館,還要準備對付王老虎,他太忙了,分身乏術,所以請我來照顧你。」翠墨把藥吹涼,準備喂袁清嫵喝。

    但她閉嘴,頭一撇,便躲開了送過來的湯匙。

    翠墨手一顫,差點就灑了藥。「喂,我第一次這麼慇勤服侍人,你可不可以給點面子?」

    袁清嫵不說話,拉起被子蒙住頭。

    「真像小孩子。」翠墨難得見到比她更稚氣的人。「袁大夫、袁大夫……」她把藥放桌上,拿手指戳棉被。

    袁清嫵一開始沒理她,但被三番兩次騷擾,她也有些火了。

    「我不想吃藥,我要休息,你出去!」她隔著厚被子喊。

    翠墨沒聽她的,繼續戳棉被。

    又過一會兒,袁清嫵終於受不了,掀開被子。「你到底想怎樣?」

    「也沒啊……」袁清嫵好像被她氣得不輕喔!看她一副快喘不過氣的樣子,翠墨有點擔憂,不小心把人氣死了,怎麼跟於百憂交代?「你不想吃藥就算了,我看你也不像傷得很嚴重,只要休息幾天,身體自然會好。」

    「那你還不出去?」袁清嫵不想看到她,不想見任何與方笑顏有關的人,那只是讓她絕望。

    「問你一個問題,問完,我就出去。」翠墨眨著無辜的大眼睛。「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歡於大夫?」

    袁清嫵恨恨瞪她一眼。「這與你無關吧?」

    「是無關。但我想勸你,你喜歡於大夫,可於大夫喜歡我家小姐,小姐也喜歡他,他們在一起很開心。袁大夫,你繼續糾纏下去有意思嗎?」

    「我與百憂青梅竹馬十八年,我們的情分你如何能懂?」她不願承認自己終將失去於百憂。她腦海中恍然想起六歲的他,玉娃娃似的,對著她甜甜軟軟地喊姊姊,那種親密和依賴……記憶依然清晰,為什麼會成為鏡中花、水中月?

    「對啊,你們相處了十八年,卻沒機會在一起,再給你們十八年時間,你有把握他就會喜歡你?」

    袁清嫵如遭雷擊,本就蒼白的臉色,顯得越發憔悴了。

    翠墨心頭閃過一陣不忍,她其實還滿喜歡袁清嫵的,相貌好、本事也強,光是站在那裡,就讓人覺得可靠。

    於百憂當她是姊姊,翠墨心裡隱隱也有一種渴望,倘若當年她的姊姊沒死,如今,應該也就是袁清嫵這個樣子吧?

    她真不忍心傷害她,但放任她繼續下去,只會傷害方笑顏、於百憂、還有她自己。

    不管是為了哪一個人好,翠墨都想點醒她。

    「袁大夫,姻緣天注定,倘使無緣,就算了吧!你還年輕,又這麼漂亮,一定可以找到更好的男人來喜歡你。」

    袁清嫵覺得很可笑,她一個小小丫頭,懂得什麼叫緣分?

    況且……第二個男人再好,他都不是於百憂,心上人是不可替代的。

    「你好好想想吧!」翠墨端著藥,走了出去。

    袁清嫵一個人躺在床上,呆呆地看著頂上橫樑。

    她在等,希望於百憂能來,就算不說話,只要能見他一面也好。

    但中午了,他沒有來,她也不想吃飯,繼續安靜地等待。

    她沒有感覺餓、也不難受,她只是絕望,身體空虛得像靈魂出了竅。

    不知不覺,太陽落了山,屋裡的光亮漸漸被夜色取代。

    翠墨送晚飯進來,又幫她點亮燭火。

    她沒有理她、也沒有吃飯,她持續地等,於百憂真的不來嗎?

    翠墨擰不過她,只得悻悻離去。

    她看著蠟燭,燭光跳動,每一縷明暗,都閃耀著於百憂的身影。六歲的他很可愛,十歲的他很淘氣,十二歲那年,他氣走了三個西席,十八歲,他長成了翩翩美少年,村裡的大姑娘小媳婦都喜歡他,一時間,媒人幾乎踏破他家門檻,他又羞又怒,拉著她抱怨了好幾天。他說,那些女人都是呆子,只有袁姊姊不一樣。他不知道,她也是喜歡他的,甚至比所有姑娘更迷戀他。後來他們拜師學藝,同時藝成,她發下懸壺天下的志願,他二話不說,伴著她同行……

    她曾經以為,這樣的日子會一直下去,直到兩個人頭髮都白了,他還是會在她身邊,深情地喊一聲「二師姊」——不,她幻想過,二師姊變成娘子的,而今卻……

    「二師姊。」那個低低的、微帶溫潤的聲音終於在她耳邊響起。

    於百憂端了一碗燕窩粥走進來。「翠墨告訴我,你一整天都沒吃東西。這是何苦呢?」

    她定定地看著他,皙白如玉的俊顏,頎長的身形,挺立如松,一切看似沒變,只除了他的眼睛,他不再那麼滿含感情地直視她了,目光躲避她。

    為什麼?他討厭她了?還是方笑顏不准他靠近她?

    她心裡說不出的悲哀,如果再給她一次選擇的機會,她一定不來柳城,一輩子都不走進這裡。

    「人是鐵,飯是鋼,一餐不吃餓得慌。」他把燕窩粥放在桌上。「二師姊,你還是來吃點東西吧。」

    他站在離她十步遠的地方,便不再動了。

    他不願意靠近她,一點點都不想。

    她眼一眨,淚便滑了下來。原來他們之間已經遙遠到這種程度。

    「二師姊……你別哭啊!」他有幾分驚慌,伸手想扶她,可是……

    「是不是真的不行了?是不是……我一點機會也沒有……」她的心碎了,滴滴答答地流著血。

    「我……」他不想傷害她。「對不起。」

    「你就這麼狠心,一點都不顧念這十八年的情誼?」

    「我永遠當你是我姊姊,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

    她身子埋進被窩裡,放聲大哭。那淒惋的悲泣,像要把人的心腸都哭擰了。

    「二師姊……」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在那裡急得團團轉。

    她哭得太厲害,不小心嗆了氣,不停地咳了起來。

    「二師姊,你還好吧?」他很緊張。

    她咳著咳著,唇邊竟然掛了紅。她原本就有傷在身,又悲傷過度,不免傷了心脈。

    「二師姊!」他嚇一跳,再也顧不得其他,衝到床邊,幫她把脈。「天哪,你的傷勢惡化了。」

    她還在咳,唇邊的血湧出更多,胸口痛如火燒。

    「你快別哭了,我幫你扎幾針,讓你——呃!」他沒說完,穴道被點住了。「二師姊,你幹什麼?」

    她一身白色單衣,烏木般的黑髮披散在肩頭,憔悴的臉上,沾了點血紅,灼赤得教人眼睛生疼。

    「是方笑顏把你搶走的,我可不可以搶回來?」她的目光像是傻了一般。

    「二師姊,你瘋了!」他憤怒。

    她卻不管不顧,把他拉上床。

    「百憂……我的百憂,你知道我喜歡你多久了嗎?」那幾千個日子的相思,已讓她無法自拔。

    「我不知道。」她的淚滴在他臉上,卻讓他的心凍結成冰。「我當你是我最親愛的姊姊,以前是、現在是,我希望以後也會是……」

    他那凍徹人心的目光彷彿將她也冰住了,她癡望著他,想要親他,想跟他再親密一點,卻動也無法動。

    方笑顏從壽春醫館回家後,便一直想著要教訓王老虎一頓,替醫館、於百憂,也替袁清嫵報仇。

    她吃過晚飯便換上夜行衣,躍出繡閣,迅急的身影悄無聲息地融入夜風中。

    她沿著慣常的路線,來到王老虎家,才上高牆,就發現王家今晚不對勁。

    搞什麼鬼?她納悶。王老虎被她和於百憂嚇瘋了嗎?滿園燈火亮得跟白晝也似,他打算再也不睡覺,夜夜嚴陣以待他倆上門?

    「果真如此,也算教訓了王老虎,讓他別以為有幾個臭錢、能使武力,就可以為所欲為。」

    可是她越看越覺得不對勁。

    那些應該滿大院巡邏的家丁怎麼都往大門口集合?他們持棍拿棒、有的提燈籠、有的……天哪,她聞到火油的味道!

    難道王老虎集閤家丁不是為了捉她和於百憂,而是準備去揍人放火?

    她腦海中閃過一個不好的念頭——王老虎該不會想把壽春醫館燒了吧?

    以王老虎的個性,很可能做這種事。自他在柳城立足,為了橫霸商市,他就沒有什麼事是不敢做的。

    王老虎很瘋狂,曾經有個知縣想辦他,被他率領家丁揍了一頓,當然他自己也挨了一頓板子,差點連腿都打折了。

    可王老虎不在乎,他撐著枴杖,仍然見知縣一次就揍一頓,結果他還沒被板子打死,知縣已經被他嚇瘋了。

    此後,只要稍有腦子的人都不太理他。誰會跟一個瘋子較量?被打都算白挨了。

    如今,王老虎又瘋了。

    方笑顏不敢停留,掉轉頭,飛也似地往壽春醫館奔去。

    她得去通知於百憂,讓他做好防備。

    她的身手比王老虎快多了,所以當王老虎一行人還在路上時,她已經到了壽春醫館。

    她沒在於百憂的房裡找著他,尋到客房,也只見翠墨,小丫頭睡到昏天暗地了。

    方笑顏把人搖醒,要她小心。她沒問翠墨知不知道於百憂的行蹤。

    不知道為什麼,她心口悶悶的,有種很難受的感覺。

    她差不多把壽春醫館走過一遍了,沒見著於百憂,現在只剩一個地方,她沒有查看——袁清嫵的房間。

    他會跟袁清嫵在一起嗎?不可能,他們是如此相愛,他不會做對不起她的事。

    可都快三更了,他不在醫館裡,又會上哪兒去?

    她不想去袁清嫵的房間找,但她的腳不自覺地步向那個地方。

    袁清嫵的房門沒有關緊,一絲燭光從縫隙中透出來。

    她的目光不自覺地從門縫望進去,可又立刻把眼睛閉上。她不想看,也不想知道任何不開心的事。

    她捂著抽痛的胸口,迅速倒退三步。

    「我相信百憂,我相信他的……」所以她不要探究那些可能令人傷心的事。

    但她的心撕裂著,眼眶一下子就紅了,灼燙的淚水在眼角滾動。

    「百憂、百憂,你在哪裡……」她摀住唇,阻止險些逸出來的悲泣,貝齒忍不住咬住纖長的手指,不過一會兒時間,白細的肌膚上便佈滿紅色的齒痕。

    她不知道,就在她最悲傷無助的時候,房裡的袁清嫵也體會到人生最大的絕望。

    她的唇已經吻上了於百憂,但他一點反應也沒有,唯獨森寒的目光像冰一樣,一點一點,凍結了她的心、她的情。

    「真的一點希望也沒有嗎?」她呢喃著,像失了魂。

    於百憂沒說話,只是冷冷瞪著她。

    「如果……」她仍做最後一絲掙扎。「我若能擁有你的孩子,你會不會……」

    他沉默,目光更寒。

    她的心被徹底擊碎了。「無論如何,你都不會愛我,對不對?」

    他沒說話,別過了視線,不再看她。

    她的淚像斷線的珍珠一樣滑落。沒有希望了,什麼都沒有了……她若繼續下去,於百憂還會恨她。

    他的衣襟上,從一小塊水漬逐漸蔓延成一大片濕濡,那是被她的淚浸濕的。

    袁清嫵像是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般,緊緊抱住他,放聲大哭。

    「百憂、百憂、百憂……」這麼這麼地愛,最終還是要放手啊!

    於百憂閉上眼。他不能心軟,否則就是對她,也是對方笑顏的傷害。但他真的難受,忍不住,一股淡淡的歎息吐出。

    袁清嫵聽出了他的痛苦,原來她的愛是如此折磨著他,她突然清醒了。她一直喜歡他,十八年來,她保護他,渴望他快樂,結果……

    「對不起……」她不想這樣的,她只是控制不了自己。「我不是故意的,百憂,你別生我的氣,對不起。」

    他垂眸,半晌,今晚頭一次那麼認真、帶著過往的溫情凝視她。

    「二師姊,我當你是我的親姊姊,我不會生你的氣。」當然,他對她也有歉意,他回應不了她的情。

    她一聽到「姊姊」兩個字,便崩潰了。

    「百憂……百憂、百憂……我的小師弟……」最終還是只有姊弟緣,她好痛啊……

    但她還是痛哭著解開了他的穴道。

    於百憂任她抱著,發洩情緒。這應該是他們這輩子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親密了。

    袁清嫵抱著於百憂哭了好久,直到門口傳來一記擊石聲,她彷彿聽見黑白無常在敲門,怔怔地看著他。

    於百憂歎口氣,將自己的衣襟一點一滴從她手中抽出來。

    她不想放手,迫切地想追回這僅剩的一點溫暖。

    突然——

    「啊!」翠墨的尖叫聲劃破黑暗。

    於百憂大驚,飛也似地跑出了門。「翠墨——」

    他在門口撞見方笑顏,她慘白著臉,但眼底深處卻有一絲欣慰。

    「笑顏,我——」她該不會看見剛才的事吧?他想要跟她解釋,卻不知從何說起。

    她沒提一句他半夜從袁清嫵房裡跑出來的事,只道:「王老虎來了,他想燒了壽春醫館。」

    「這混蛋!」於百憂大怒。「老子不發威,他當我病貓!」他不想殺人,不代表他不會殺,惹毛了他,管教王老虎下地府。

    「我也覺得他囂張太久了,是該給他一個痛徹心肺的教訓。」她握緊了拳頭。

    他心一悚。「笑顏,你不是說你只會輕功,不諳拳腳。」

    「我是不會啊!但我跑得快,他打不到我,我卻可以一棍一棍磨死他。」她話裡透出幾分殺氣。

    他知道,她現在真的很火大,就不知是因為他,還是針對王老虎?

    於百憂去對付王老虎,就請方笑顏留下來照顧袁清嫵。他對她所謂的「拳腳」毫無信心,看她嬌嬌弱弱的樣子,說不定不必人家拿棍子揍,輕輕一掌就可以把她打趴,還是別冒險的好。

    於百憂離開後,房裡只剩方笑顏和袁清嫵。

    袁清嫵還躺在床上,失魂落魄的。

    方笑顏也沒搭理她。她是相信於百憂的為人,才沒進來控訴袁清嫵橫刀奪愛,不代表她不生氣。

    事實上,比起王老虎,方笑顏更想揍她一頓。

    女人的嫉妒心有時是比什麼都可怕。

    方笑顏站在門口,冷冷地聽著夜風傳來喧嘩、吵鬧的各式聲響。

    不多時,翠墨的尖叫聲又起。

    方笑顏心口一緊。可惡,於百憂還沒把人救出來嗎?翠墨要少了根頭髮,她……她發誓要剝了王老虎的皮!

    袁清嫵又傷又累,折騰了兩天,已經快撐不下去了,只想就此睡去,再不要醒,偏偏方笑顏在房裡走來走去,攪得她不得安寧。

    她忍不住便道:「你擔心就出去,我這裡不要人陪。」

    方笑顏不說話。她一腔妒火還沒熄呢!

    袁清嫵也是心思玲瓏之人,見她模樣,便知另有內情,莫非……

    「剛才的事,你都看見了?」

    她恨恨咬牙,沉聲道:「沒有。」她又不傻,去看那個做什麼?明知於百憂不會對不起她,她不如裝聾作啞,既全了大家的面子,也博得他的感激,兩全其美。

    「我不信你不知道。」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你不在乎?」

    「百憂敬重你、拿你當親姊姊看待,這是事實。百憂愛我,不會做讓我傷心的事,這也是事實。我只要知道事實就好,幹麼拿一些不可能發生的事傷害他,也傷害我們的感情?」這是立威,也是一種發洩。

    袁清嫵聽懂了,因此臉色更加蒼白。

    她突然發現,不管她跟於百憂在一起的時間有多久,他們曾經多麼親密,只要對手是方笑顏,她都贏不了。

    方笑顏太聰明了,心思精明得可怕。

    但袁清嫵也疑惑,為什麼純厚如於百憂,卻喜歡上像方笑顏這樣別具心機的姑娘?

    她心裡有些怕,還有更多的不甘。

    突然,方笑顏像只母獅子一樣跳起來,抄起手邊的茶几,一股腦兒朝窗戶砸過去。

    砰,巨大的撞擊下,茶几都四分五裂了。

    「啊!」窗邊,傳來一陣淒慘的哀號。

    「媽的,姑奶奶不發威,被人當病貓!」方笑顏擒著兩根斷裂的椅腿,飛奔出去。

    袁清嫵看得目瞪口呆。為什麼沒有人告訴她,方笑顏原來會武?

    「哇、唉、啊——」外頭,慘叫聲不絕。

    袁清嫵不禁雙手發抖。方笑顏到底怎麼凌虐敵人,能把人整得這樣哭爹喊娘?

    方笑顏其實也沒幹什麼,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王家這些家丁,平常狐假虎威、魚肉鄉民得厲害,其實個個都是軟腳蝦,隨便幾棍下去,他們就倒了。

    袁清嫵在房裡越待越憂心,她不只怕方笑顏打死人,還擔心於百憂一去便無聲息,他該不會有事吧?

    她掙扎著想要坐起來,忽地,大門被踹開來,一個手拿長棍的漢子張牙舞爪地撲向她。

    「啊!」袁清嫵嚇一跳,慌忙躲避。

    咚,方笑顏即時奔進來,一棍把那人敲得滿頭是血、踉蹌倒地。

    「你殺人了——」袁清嫵大驚,連忙跑過去替漢子檢查傷處。

    「你傻啦?他要打你耶,你還救他。」方笑顏拉住她。

    「他沒有打到我,就算打到了,也罪不致死。而且,你也沒有權力隨便判人死刑。」袁清嫵甩開她,自顧自去幫漢子包紮傷勢。這一刻,她完完全全是那個仁心仁術的名醫十兩金,身上有一股光芒,一種大無畏的慈悲。

    方笑顏不禁有些佩服她,一個人在自己力所能及的時候幫助人,那叫善良,但一個人在自己很艱苦的時候,仍然助人不輟,那叫什麼?

    她心裡對袁清嫵的芥蒂也消散些許。

    方笑顏持棍,守住房門,任誰敢來,她絕不留情。她已不是為了給於百憂交代而保護袁清嫵,她真正想守護她。

    袁清嫵看她一夫當關、萬夫莫敵的樣子,心頭也是忐忑,原以為於百憂夠衝動了,原來方笑顏性子更暴烈。

    這兩個人……她不想承認,但他們真的好像。也許就因為這樣的類似,所以讓他們更加吸引彼此吧!

    突然,同時三名家丁朝這裡衝過來,方笑顏一時沒攔住,讓其中一人闖進了房。他持起棍棒,就要往袁清嫵身上打下去。

    方笑顏的身形從原地消失了,下一瞬間,她出現在袁清嫵身邊,伸手替她挨了一棍,然後,她一腳把對方踢了出去。

    「方小姐……」袁清嫵大驚。

    方笑顏咬著牙,恨聲道:「這晚結束後,我一定要把拳腳一起學會。」

    袁清嫵頭好疼。什麼時候了,她還逞強?她可不可以別那麼像於百憂?

    「方小姐,我們退吧!」她去拉她的手,卻發現她身子一僵,顯見受傷不輕。「方小姐……」

    「二師姊、笑顏,你們沒事吧?」這時,於百憂手持一根長棍,以橫掃千軍之勢打進房,翠墨也跟在他身邊,神色雖有些慌張,但腳步還算利索,應該沒受傷。

    「百憂——」方笑顏和袁清嫵同時喊道。

    於百憂笑嘻嘻地又把一個敵人掃退。「沒事了,王老虎夜襲醫館,鬧得好大,把百姓們都吵醒了,他們這回還算義氣,結隊搭伴幫忙把醫館保住。我聽說還有一部分人已經殺向王府,他們要把王老虎一家子趕出柳城。」他興奮的俊顏有些發紅,本來嘛,軟趴趴任人欺侮,算什麼?敢於反抗不公,才是血性男兒所為。

    「驅逐惡霸嗎?」方笑顏兩眼發亮。「這個好,我也去。」

    於百憂摩拳擦掌,他其實也很有興趣,不過……

    「二師姊和翠墨姊姊就別去了,你們找間房躲起來,我和笑顏稍後就回來。」

    「百憂……」袁清嫵伸出手,本來想拉他的,但想了又想,還是放棄了。這回是真真正正地完全割舍下這段感情。「你們倆都小心點。」

    「知道了。」於百憂快樂地拉著方笑顏,飛奔而出。

    翠墨和袁清嫵相視一眼。「這兩人,就跟孩子一樣。」

    卻是最快樂、最讓人心疼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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