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爺的管家婆 第三章
    「來人幫幫忙啊,搶人啊!」

    混戰仍在持續中,田福樂則緊拉著田福嫻,不讓惡霸把小妹抱上車,慶幸的是,二弟已在混亂之中順利掙脫了。

    只是她不懂,她已經大聲求救,路上圍觀的人也不少,甚至還有商家老闆探頭出來看,為什麼就是沒人來幫忙?

    田福樂不知道此地雖是太白城,但沈宏聲名狼籍,只要是他看中的「貨」,非搶即奪,丟個錢就走人,代表「成交」,氣焰如此囂張,就是因為他有個在當國丈爺的爹。

    「這該死的女人!」沈宏怎麼甩都甩不掉田福樂,火大的朝她的臉上狠狠揍了一拳。

    她突然感到一陣暈眩,嘴裡也嘗到一股血腥味,但她還是堅持不肯放手,沈宏火大的又吼了兩名還在跟進小鬼們混戰的隨侍,「把她拉開!」

    就在兩名隨侍衝上前時,驀地,一個快如閃電的身影陡地落下,立即打飛兩人,轉眼間,沈宏只覺得手突地一痛,女娃兒就被抱走了!

    驚魂未定的田福嫻發現抱著她的人是東方烈後,又立即放聲大哭起來。

    田福樂急著把小妹抱過來,連忙哄道:「不哭,福嫻,沒事了!沒事了!」

    東方烈黑眸一凜,看著臉腫了一大半的田福樂,胸口一股沸騰怒火頓起,他死瞪著沈宏,「光天化日之下,沈大少卻在我的地盤搶人?」

    沈宏的臉色也好看不到哪裡去,「我給了錢了。」

    東方烈嘴角不屑的一撇,「是啊,也不管人家願不願意。」

    「你!」

    「基於我們同是賺商家仲介費,我有一點心得想跟沈大少分離,一頭牛剝一層皮已經夠痛了,如果還要連剝好幾層,屆時牛不像牛,反而求死解脫,不就成了虧本生意?」

    這一席話,圍觀的百姓可都聽得懂,沈宏專賺這種黑心錢,不把人當人,他手下還有一批管事,專門把買來的奴才,早上帶去甲家做工,下午帶到乙家,晚上再到丙家,彷彿不把人操死不甘心。

    而且他還開了幾家錢龍當鋪,錙銖必較,為人好色又貪杯,三妻四妾不夠,還在外包養名妓,吸收地頭蛇為其辦事,簡直無惡不作!

    沈宏被當眾數落得抬不起頭來,卻因為功夫不如人,只能狠狠的瞪視東方烈。

    同行相護,為了搶奪人力這塊大餅,他甚至還派人四處搜尋貨色,但東方烈擅於用人,每每引薦的工作都能讓人發揮所長,贏得人盡其才、賓主盡歡的美譽。

    也因此,有錢有力的商賈要找人力時,都堅持來太白城。

    說來,東方烈可是他的眼中釘,怕被他壟斷市場,所以他三不五時會親自找貨色,當然,遇到某些眼熟的商家,他更是直接把人揪上馬車,在一陣威脅、拳腳侍候,不怕他們不改變主意找他仲介。

    「話說回來,這幾個娃兒並不是你的小牛,你憑什麼動手?」東方烈冷沉的聲音打斷沈宏的思緒。

    「好,那些錢就當作醫藥費,行了吧,走!」他轉身就要上馬車,但卻有個東西不偏不倚的砸中他的後腦,痛得他哇哇大叫,「該死的,是誰!」

    「是我!」田福樂恨恨的瞪著他,「你的錢太髒了,我不屑用!」

    他咬牙瞪著她,卻只見東方烈一個跨步便擋在她面前,他只能氣呼呼的上車,「走!」

    兩名隨侍立即上了馬車,駕車走人。

    東方烈抿緊了唇,目光在強忍著淚水的田家孩子身上來回,他們都被打得鼻青臉腫,其中,田福樂的傷最嚴重,過於消瘦的臉龐腫了一半,又青又紫,都瘀血了。

    但她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傷勢,反倒一直察看弟妹們的傷痕,擔心的頻問著,「痛吧……對不起……姐姐沒辦法保護你們……對不起……」

    她哽咽自責的聲音,莫名讓他的心緊緊揪在一起。

    謝頌駕著馬車跟妻子有說有笑的過來了,卻沒想到——「呃,怎麼回事?你們幾個——」他們立即跳下馬車,心疼的檢查小鬼們的傷。

    「先讓他們上車!」

    東方烈馬上下令,但同時間,他的大腿卻被一雙小手緊緊抱住,他低頭一看,是淚如雨下但不敢哭出聲的田福嫻,他毫不遲疑地俯身將她抱了起來,她立即緊緊的攀住他的脖子,全身都還在發抖。

    田福樂看著這一幕,眼眶也忍不住泛紅,「對不起,爺,她真的嚇壞了……」

    「你去駕車。」

    東方烈丟下這句話,就抱著田福嫻先上車,幾個小鬼也很快跟上去,一進車廂,每個孩子都發著抖、眼巴巴的望著他。

    他咬咬牙,「要抱的過來。」話音剛落,幾個小鬼便一擁而上上,能抱手的就抱手,慢一步的就抱腿,反正,只要能黏著他就行,因為小福嫻的表情看起來好安心,他們也想讓挺拔高壯的他抱著。

    此時,謝頌夫婦相繼上了馬車,他們本想叫田福樂進車內的。但小丫頭的脾氣也很倔,堅持這就是她的工作,所以他們也放棄說服她,沒想到卻有幸看到這一幕兩人目瞪口呆,上次黏一個就已經很震撼了,這回卻一次黏了七個!

    他身上是有啥好東西,要不,怎麼一群小鬼全黏上去了?

    東方烈沒說話,但冷峻的黑眸一瞪過去,兩人連忙轉開臉,但忍不住交換個含笑的目光,看來,田家這一家子可全都不簡單啊!

    一行人一回到晉陽山莊,田福樂立即替受傷的弟妹們上藥,沒想到,一路上都不敢哭的娃兒,上藥時卻哭了起來,而且就像會傳染似的,一個接一個開始號啕大哭,但停不下來的哭聲,完全沒有影響到哭累到趴睡在東方烈肩上的田福嫻。

    東方烈聽著這些驚天動地的哭聲,又見田福樂忙亂的哄著一個又一個小鬼,完全忘記她自己也受傷了,連藥都還沒上!

    「全部把嘴巴給我閉上!」

    東方烈的聲音不大,但冷峻渾厚的嗓音卻清楚的傳到每個孩子的耳裡,神奇的是,男女娃兒全都乖乖聽話,田福樂更是用一種不可思議的崇拜眼神看著他。

    「現在,全部回到後院休息、吃東西、做你們該做的事。」

    「是。」

    一、二、三、四、五、六,六個娃兒立即齊步走,但突然又撞成一團,因為他們全部都回頭看向仍賴在他胸前熟睡的田福嫻。

    田福樂馬上上前伸開手臂,「我來抱她吧。」

    「你們先走。」他命令那群小鬼先走後,又派人把陸映欣給叫來,隨即把睡得好熟的田福嫻交給她,讓她抱去後院。

    這番折騰下來,田福樂發現再過半個時辰就是午飯時間了,她連忙轉身就要往廚房去,「我去準備吃的。」

    「站住!」東方烈喊住她之後,便逕自坐了下來。

    當她停下腳步回頭看他時,他用眼神示意她也坐下來,雖然不明白他想要做什麼,但看著他令人不寒而慄的表情,她連忙快步走到他面前坐下,本以為他要訓她,沒想到他竟然是將桌上的藥箱移近她,拿了藥跟紗布就要替她上藥。

    田福樂眼眶一紅,鼻頭一酸,哽咽道:「我自……自己來就好了。」

    「少囉唆!」他冷瞠了她一眼,見她嘴角還在滲血,他的唇不悅的抿成一直線,傾身靠近她,粗魯的幫她上藥。

    她瑟縮一下,痛呼一聲,「好痛!」

    但他面無表情的繼續動作,完全不肯放輕力道,而且一次比一次還粗魯,她強忍著,但真的、真的……好痛,她微抬眼臉,小聲的說著,「很痛耶,爺,你在報復我上次教訓你嗎?」

    他直接瞪他一眼,「痛就哭,廢話那麼多!」

    好凶,她緊咬著下唇,但無聲的淚水早已經在眼眶裡打轉。

    他撇撇嘴,再次用力的替她上藥。

    這一次,她真的忍不住處哭了起來,「可惡!真的好痛啊,我又沒有拜託……你幫我……幹啥這樣……欺負人啊……」

    他神情平靜的看著淚如雨下的她,他相信她也想哭,只是身為老大,就覺得該忍住淚水,就像當年母親去世時,他因為身為男孩子,所以也必須忍住不哭。

    「哭出來就好了?」

    她一愣,看著他那雙洞悉她心中脆弱的深邃黑眸,淚水頓時潰堤而下,哇哇大哭起來,「嗚嗚嗚……我嚇死了……我怕……福嫻被抓走……」

    他緊皺著濃眉,笨拙的拍拍她的背,雖然力道還是很大,但田福樂卻覺得好溫暖,她哭了好久,直到哭泣轉為抽噎,才慢慢停止。

    「哭完了?」他淡漠的看著她那張在痛哭之後,一半像人、一半像鬼的黑臉。

    她點點頭,她好久以前就想痛哭一場,狠狠發洩過後,整個人都輕鬆不少,她拭淚道:「謝謝……」

    「我餓了。」他突然接了一句完全不相干的話。

    「咦?」她一愣,不解的眨眨大眼。

    他大眼一瞪,吼聲再起,「還不幹活去?」

    「我——呃,是!是!馬上去。」

    她雖然還是不太反應得過來,但雙腳卻像有自我意識一般,已經跑往廚房,只是,她仍不免在心裡嘀咕,這個男人翻臉怎麼跟翻書一樣快?

    東方烈烔亮的黑眸直盯著她的背影,明明還是個小丫頭,肩上扛的擔子卻這麼重,他不自覺勾起一抹笑,幸好她有一個無比堅毅的個性,只是一個人要照顧七個弟妹……「田福樂,你得把自己鍛煉得更強壯才行……」

    一個人要變得強壯,不論男女,最簡單又直接的辦法就是不停的勞役,這是東方烈的想法,所以一連數日,晉陽山莊裡最常聽到——

    「田福樂,備車。」

    只要東方烈一喊,就會馬上見到田福樂急匆匆的跑去駕車。

    「田福樂,我要洗澡,還不快去準備洗澡水!」

    東方烈吼聲再起,就見她忙著劈柴、挑水,一連燒了好幾桶水,進進出出好幾趟,才能把建在主寢房後方的浴池給注滿。

    「田福樂,我的房間髒死了,全是灰塵。」

    東方烈嗓門一開,田福樂又趕緊提了桶水,拿了抹布,在他的臥室擦擦抹抹。

    「田福樂,我餓了!快點,別浪費我的時間!」

    東方烈吼聲震天,田福樂急忙衝到廚房忙了好一會兒,再滿頭大汗的送上一桌佳餚。

    「田福樂,我要出去。」

    「是!」田福樂連忙丟下沒有洗完的碗筷,隨便扒了幾口飯,又急匆匆的要駕車,好載把「田福樂」當口頭禪的大老爺出門去。

    「不滿嗎?不是一人要抵八人用?」

    東方烈剛要上馬車,就看到她眼睛瞪得老大,漲紅著臉還拚命捶打自己的胸口,好不容易她才把卡在喉間的飯全數吞下,用力喘口氣道:「沒有!沒有不滿啦!」只是差點噎死而已。

    馬車飛馳到城內,所謂一回生、二回熟,三次以上更是習慣成自然,東方烈已經可以悠哉自在的坐在車內看資料。

    「福樂,在這裡停車,跟著我。」

    「是!」

    剛下車的東方烈將手中的一大疊資料扔給她,她雙手慌亂的捧著,再三步並作兩步緊跟上他的步伐,一進入會館,就傻傻的站在他身邊,看著他跟別人談生意。

    東方烈發現對方見他帶了一個又瘦又黑的小女孩一起談生意,感到很困惑,但他不多做解釋,只談正事。

    田福樂還是很困惑,他把她當成八個人來用,她絕對沒有怨言,可是談生意帶她出來做什麼?

    不過,在聽東方烈談過幾次生意後,她倒是訝異的發現做生意似乎也不怎麼難,重點在於雙方溝通,你進一步,我稍退一步,但態度要堅定,對自己的東西要有自信,到後來,客人還比東方烈更怕做不成交易呢!

    也因為她天天跟著東方烈身後跑,外人都把她看成他的小跟班,不過,她覺得自己比較像跑腿的,尤其在進到新城區後,他還會交代她禮品送到哪個商家,文件送給誰,就這樣東奔西跑了好幾次,她也慢慢跟不少商家混熟了。

    「爺啊,你為什麼一定要我跟著你?陸大娘說爺不是那種會莫名其妙固定帶同一個奴婢進出的主子,她非常好奇你心中的打算呢。」天天亦步亦趨,她心中也有很多的好奇。

    但他只是輕描淡寫的回答,「不過是讓你信守承諾而已。」

    片刻之後,馬車回到山莊。

    東方烈才剛下馬車,兩名貼身隨侍就早一步乘著坐騎,還牽來一匹東方烈專屬的黑色駿馬,他接過韁繩,俐落的翻身上馬。

    田福樂站在馬車旁,這段時間被他吆喝來吆喝去,她這才發現他要忙的事遠比她想像的多更多,而且他一忙起來,就連愛吃的美食也會擺一旁,有時候甚至忙到天泛魚肚白,才會把在廚房裡打瞌睡的她叫起來,要她簡單熬個粥,囫圇吃完才去睡。

    當城主真的不輕鬆,雖然很多時候,他還是可以睡到中午——

    東方烈不知道她那顆小腦袋在想什麼,但她呆呆站在那裡,不是在浪費時間、浪費生命嗎?高坐在馬背上的他,沒好氣的又吼了她,「還有時間發愣?去馬廄照顧馬匹,那裡還有很多活兒要做!」

    他又吼她了!她嚇了一跳,惱怒的瞪著他,「聽到了,聽到了,小聲點不行嗎?」她嘟嚷的跳上馬車,駕著車往馬廄去。

    東方烈瞪著她小小的身影,心想這小傢伙還真的不怕他呢!他忽然笑了起來。

    兩名隨從奇異的看著主子的笑容,聽說只有跟總管們用餐時才有機會見到的笑容,竟然因為田福樂不怕死的回話而展露?這是為什麼呢?

    東方烈領著侍衛巡視城內外,每十日親自巡城是他必要的工作之一,其他日子,則有侍衛固定巡守城門,也因為他數年來不變的堅持,一些為非作歹之徒,就算進了太白城,只要一犯案,就很容易被揪出來,所以,太白城內外才能在這固若金湯的守衛下,愈來愈安定繁榮。

    約莫一半時辰後,兩名隨侍留守城門,東方烈先行回到山莊,策馬一到馬廄,翻身下馬時,竟發現田福樂還在裡面忙碌著。

    他瞇起黑眸,看見她費力的踮起腳尖,要將一匹白馬背上重重的馬鞍拆解下來,他想也沒想便走到她身邊,輕而易舉的將那隻馬鞍抓下來。

    「誰叫你做這個的?」

    「不就是爺嗎?」她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繼續手邊的活。

    也不知是不是東方烈最近盯她盯得特別緊,其他奴僕只要一聽是他叫她來的,他們連忙也不敢幫,但站著看她做也怪,只好到別的地方找活來做。

    是他?東方烈濃眉一皺,看著她拿起水桶、鬃刷,又是替馬兒擦洗,又是餵馬兒吃草。

    忙了好一陣,無垠的天空已染起一片橘黃。

    黃昏夕照,遠方一群翱翔的鳥兒朝天涯盡頭飛去,倦鳥歸巢了嗎?田福樂凝眉遙望天際,一股莫名的惆悵突然湧上心頭。

    暮色漸濃,東方烈凝睇她佇立在寒瑟秋意中的孤憐身影,似乎感覺到她被勾起的濃濃愁緒。

    「心境的轉變,只在一念之間,別自己困住自己的。」他意味深長的丟下這句話後,又連忙提醒道:「我要回議事廳,晚膳時間,別忘了。」

    她望著他離去的偉岸身影,心中暖烘烘的,他是在安慰她吧!

    突然,她感覺到眼前一片模糊,眼眶有點濕意,他雖然平常不苟言笑,但其實是個好人!

    議事廳裡,一幅氣勢磅礡的萬馬奔騰圖高掛在中間牆面上,東方烈坐在黑檀木椅上,神情專注的聽著謝頌及郭豹的相關報告。

    「江南地區目前正大量改種棉、桑,工人的需求激增。」

    「蘇州的南翔、橫涇鎮的棉織工廠也急需要五十名人力,湖州的南潯鎮則需要熟悉絲織手工的婦女三十名……」

    東方烈在聽完報告後,做了相關指示外,還特別叮囑,「要各區會館在人力膳宿及收入的交易契約上盯緊一點。」

    「我們知道。」兩個總管異口同聲的回道。

    因為其中牽涉幾家較有爭議的工廠,他們常會坑僱傭人員的錢,容易引起紛爭。

    另外,謝頌又報告幾家坐賈及行商的相關人事要求,但東方烈對開設店舖的商人及異地販運貨物的行商,在人力仲介上早有分類,他另外指示其他幾位副總管接手處理。

    至於販運竹木的大型集散中心,還需要多幾名駐守山上的青壯男子。

    商議正事時,所有人專注又謹慎,一旦結束後,眾人又恢復豪氣灑脫的模樣,說笑打鬧,當大家陸陸續續離開議事廳時,早已過了晚膳時間,但空氣中卻瀰漫著濃濃的飯菜香。

    「福樂這丫頭愈來愈會抓時間,我的肚子正餓著呢!」

    「就是,好在她臉上的傷好了,不然,本來就像顆干扁的豆子,又黑青了大半,看起來更不像個女孩兒。」

    東方烈連同幾個閒聊的總管來到食廳,剛好看到田福樂把一鍋熱湯端上桌。

    田福樂一見到東方烈,即朝他嫣然一笑,「太好了,正好可以吃了。」

    小丫頭只對主子笑耶,謝頌等人滿心期待著東方烈的反應,沒想到他只是面無表情的坐下。

    田福樂倒也習慣這樣的東方烈,不以為意,只忙著為每個人盛飯。

    「對了,今天有一道新菜,叫紅油牛筋,很好吃的,你們試試。」

    東方烈一聽便逕自挾起來吃了一口,這道菜將鹵好的牛筋,以辣椒、姜、蔥拌炒,吃起來更香辣夠味,配飯配酒都好!

    謝頌一見主子又吃了第二塊肉,也迫不及待伸手去挾,這一吃,眼睛頓時一亮,正巧田福樂經過他身邊,他興奮得大手往她身上一拍,笑道:「真有你的!丫頭!」

    但由於他的力道太大,她整個人失去重心,往前衝了兩、三步,幸好東方烈眼明手快一把把她拉住,她才沒摔趴在地上。

    「謝大總管,君子動口不動手。」她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

    包括東方烈在內,大家都已慢慢習慣她的直來直往,看不過去就會念上幾句的老太婆個性,所以在她離開之前,眾人都會努力收斂一下,畢竟沒人想聽她唸經。

    不,東方烈還挺想的,但他不是個會輕易表現情緒的人,所以也沒人察覺到,但他很會找機會。

    「自己輕飄飄的,怪誰!」他放開她,繼續吃眼前的好料。

    她大眼一瞪,「爺啊,你是討罵——呃,不是啦,我是說,可以放輕力道嘛。」

    咦?她怎麼會對他「口下留情」?眾人很快察覺到她對他有不同待遇。

    而且更奇怪的是,被念的東方烈居然嘴角微揚,他是在笑嗎?

    突地,東方烈感覺到所有人的目光全看向他,神情又一冷,「不吃的人全走。」

    「吃吃吃、當然吃,只是……」謝頌的目光忍不住又回到田福樂身上,「爺說得對,你這丫頭真的沒幾兩重,多吃點吧!」

    「是啊,福樂,你個頭這麼小,又瘦成這樣,而且該凸的地方也沒凸——」

    聞言,東方烈的利眸一瞪,郭豹才意識到自己口無遮攔,尷尬的急搖手,「呃,沒什麼意思,丫頭,只是覺得你這年紀該是什麼——」

    「婀娜娉婷、風姿綽約的時候嘛。」陸映欣走了過來,將羞紅臉的田福樂拉到身邊,「你們這幾個粗蠻的大男人,別老是忘了有個未出閣的姑娘好不好?」

    「她是太瘦了!」

    出閣?東方烈總覺得這兩個字特別刺耳。

    不過,他一雙黑眸定視她瘦削的臉頰及單薄的身子,好似風一吹就會倒。

    「陸大娘,盯著她多吃點,免得她出去採買食材時,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山莊裡不給她飯吃。」

    「我知道,我已經在盯著她吃東西了。」陸映欣覺得他話中暗藏著關心,便狡點一笑,「不過,爺啊,你有必要把她呼來喚去的嗎?這丫頭會自己找事情做,而且任勞任怨,從不喊苦!」

    陸映欣質問的方式似乎有些不敬,畢竟若論地位,她是逾越了分寸,但東方烈曾經很認真的跟他們說過,在外,他是主,在內,他是晚輩,他們一定要保持有話直說的真性情!

    「也是,」謝頌看到娘子猛使眼色,也幫腔道:「雖然小丫頭說一人抵八人,但也不能將她「物盡其用」到這個地步,老見她從早忙到晚,像顆陀螺轉個不停。」

    郭豹不明所以,但也直覺的附和,「是啊,福樂這丫頭為了弟妹拚命工作,霸爺不同情還一直使喚她,莊裡都沒有其他奴才了?」

    幾個人連番批評東方烈,他卻氣定神閒毫不反駁,但田福樂卻急著跳出來替他辯解,「你們誤會了,霸爺是因為我的效率特好,辦事俐落又聰明靈巧,所以他是倚重我——」

    「噗——哈哈哈!」東方烈竟然笑了出來,「你真敢講,我還聽不下去呢!」

    她呆愣的瞪著大笑的他,「我有說錯嗎?」

    「我沒那麼仁慈,笨蛋!」

    「誰是笨蛋,不然你說啊,幹麼非我不可?」

    豈料她的一句話,竟讓東方烈啞口無言,腦袋一片空白,突然找不到話可以回答,偏偏其他人也賊兮兮的等著聽他的答案,逼得他窘得只能霸道的大喊,「不想吃的全給我滾出去,別打擾我用膳,還有你,田福樂,我一吃完就要洗澡,還不快去燒熱水!」

    吼聲隆隆,所有人被吼得灰頭土臉,連忙吃的吃、燒水的燒水,但只有陸映欣在一旁笑得好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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