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皇的愛錢妃 第七章
    阮招喜以為皇上會質問她,但他只是靜默不語。

    一整天下來,他們連視線交會都沒有,她在他眼裡簡直像是不存在,這種被視而不見的滋味,教她惶惶然,心緊懸著,像少了什麼支撐她的快樂。

    晚膳時,她就站在他身後,他一個人用膳,靜默得幾乎連呼吸聲都聽得見。拂月殿碧麗輝煌,卻只有他一個人獨享,甚至連半點交談的聲音都不存在。

    他的背影,好孤單。

    「……小雙子……」

    「皇上。」阮招喜話還沒有說出口,便被踏進殿內的冠玉搶先。

    青羽眉眼不動,等著下文。

    「敬事房的太監已經在露華殿外等候。」

    阮招喜心頭一震,竟興起了不願意他行房的念頭。

    「皇上的意思是?」冠玉面無表情地問。

    她垂睫等著,粉拳緊握,直到聽見一道低沉嗓音。

    「去。」

    她隨即瞠圓眼,心頭像是被什麼狠拽著,痛得她幾乎站不住腳。

    「不!」不由分說,她低喊出口。

    青羽俊面波瀾不興,緩緩回過頭。「你憑什麼說不?」

    「我……」胸口像被什麼梗住,她只能急促喘息,一方面沒想到自己竟會沉不住氣地脫口說出想望。

    「說。」

    「我……」她要說什麼?阮招喜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沒頭沒腦地爆出一句話,現在反倒不知道該怎麼收尾了。

    「朕要你說!」青羽大手一掃,桌上的玉杯瓷盤倒霉匡啷落地,嚇得阮招喜幾乎忘了呼吸。

    她從沒見他發過脾氣,還以為他沒有脾氣,如今見識到了,著實嚇著她。

    「朕對你不好嗎?你為何要背叛朕?」青羽低咆,語氣中難掩失望。

    「我沒有……」她傻愣地看著他站起身,寒冽回眸,那沉冷的臉色,像是要殺了她似的,讓她好心慌。

    「你真當朕是傻子嗎?你到西隆門去,真以為朕不知道你背地裡與誰聯繫?」

    阮招喜噤聲,沒想到他竟看見了一切!

    可就算看見又如何?她並沒有做出任何背叛他的事啊!

    「你愛錢,想怎麼撈油水朕都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是你不應該連那混賬都勾搭上!」青羽臉色鐵青,無法置信她竟會背叛他,在他學會如何信任一個人的同時,她竟然用背叛傷害他!

    阮招喜聽得一頭霧水,急得慌了,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我……」

    他一個箭步向前,往她懷裡一探,搜出一隻藥瓶,冷冽烏瞳直睇著她。「這是什麼?」

    「那個是……」雖然宰相沒說清楚,但她猜大概是春藥那類的秘藥,可如今要她怎麼解釋才好?

    她支支吾吾的模樣更教青羽光火,猛地拔掉藥瓶上的塞口,傷勢要吞下裡頭的藥粉,卻被她搶過,全數往自己的嘴裡倒。

    「你瞧,這不是毒藥。」她滿嘴白色粉末。

    青羽瞇眼瞪著她。「你可還記得咱們的約定?」

    「……記得。」

    「不准瞞騙、不准背叛、有事要說,對不?」

    「對。」

    「那就說!」

    她猶豫地看向冠玉,便見青羽一擺手,冠玉隨即垂首離去。

    「說!再不說,可別怪朕讓你不得好死!」那是她自個兒落下的約定,她最好記住她說過的每一句話!

    聞言,阮招喜扁了扁嘴,淚水扎痛她的眼。「幹麼把話說得這麼重?我不過是以前在宰相府當差,碰巧大人需要一個人潛進宮找香囊,我好不容易搶到這機會進了宮,就這樣罷了……你幹麼那麼生氣?」

    沒有淨身卻入宮當太監,確實是欺君大罪,可是他向來對她好,對她又摟又抱又親,應該不會計較,現在卻翻臉就翻臉……像變了個人似的,讓她有些害怕又難過。

    「就這樣?」青羽瞇起眼,他不相信事情這麼單純。

    「本來就是這樣而已!你可以去問,我在宰相府已經當差兩年多了,是大人見我機伶,才讓我進宮的,就這樣而已。」她氣得跳腳,惱他不相信她。「咱們約定上不是寫著要信任嗎?」

    「想要朕信任,你就得想辦法讓朕相信!」

    「我都說了,不是嗎?」可惡,原來他真的多疑又猜忌,她以往怎會沒發覺?

    青羽瞪著她。「那這藥瓶是怎麼回事?」

    「那是大人要我想辦法在你行房前加進你的茶裡,希望你可以寵幸皇后的。」

    她說著,眼淚不自覺淌落,覺得自己好可悲雙可憐透頂。

    「大人找我去,不過是要我在你面前替皇后美言幾句,他說這樣做比找香囊還重要,還會給我一大筆酬勞,可是我不想這麼做。」

    「為什麼?」她淌落的淚水教他心疼,火氣幾乎是一下子就消失了,他緩步向前,想摟住她卻被她推開。

    「天曉得為什麼!」她瘋了啊,居然不想要錢了!「我就是不喜歡嘛!」

    她一句不喜歡,讓青羽勾起了笑,心情更是好了許多。

    「是!我不是淨身進宮的太監,是被派入宮尋找香囊的細作,可我害過誰了?我只是想找到香囊而已啊!」本來很單純的事,卻在碰到他之後一切變得複雜,搞得她煩躁不已,不知道怎麼面對他。

    她喜歡他待她好,喜歡他珍視她,因為她從沒有被人摟在懷裡,給她些許溫暖,讓她忘了任務,所以才會在面臨他與任務的抉擇時遲疑猶豫,可他卻吼她……

    青羽一把將她摟進懷裡,既高興她的坦白,又有些惱她的遲鈍。「招喜,朕喜歡你。」

    這突如其來的告白炸得阮招喜腦袋登時一片空白,忘了她正悲憤著,也忘了自己的身份。

    剎那間,她明白了,因為自己太習慣掩飾渴望,所以對於想要卻要不起的,總會選擇淡化,甚至遺忘,可是曾經鏤刻在心底的每份感動和歡喜,根本不是那麼容易抹殺的。瞧,他一句話便教她淚如雨下,再不想承認都不行。

    面對他時,她眼中不再只有錢,那其實代表他的存在比錢還重要「招喜,你喜歡朕,對不?」青羽吻上她粉嫩的耳垂。

    阮招喜心緒轉變極大,上一刻心還痛著,此刻卻又泛起酸甜。她應該點頭,可是——

    「皇上,你真的有龍陽癖?」

    青羽頓時斂笑,額際青筋跳顫如電。

    「……招喜,你是女兒身的事還想瞞我到幾時?」

    他摟她摟得極緊,緊到兩人之間毫無縫隙,隔著幾層衣料,依舊可以輕易地感覺到她胸前的酥軟,正貼覆著他的。

    阮招喜一震,「你……你知道我……」

    「朕早就知道了。」

    她呆若木雞。「所以,你才老是對我又親又抱……你到底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就在朕和你約定時。」和她立約時,不過是視作遊戲,如今竟成了他定情的關鍵,沒有約定後的這份朝夕相處,他不會嘗到有人為伴的滋味有多美好。

    阮招喜還是無法回神,完全無法想像自己竟然在那麼早之前就已經洩露底細。

    那她那麼辛苦的隱瞞,到底是為哪樁?

    「招喜,你身上很燙,該不會又染風寒了?」隔著衣料,她的體溫清楚地傳遞到他臂彎。

    「我……」她垂睫,這才感覺有點頭暈,渾身發燙,確實是挺像染了風寒,可是又好像有一點點不太對勁。

    青羽見狀,隨即將她打橫抱入拂月殿後頭的寢殿,將她安置在大床上,審視她異常嫣紅的頰,和濕潤的瞳眸。

    「原來他交給你的是春藥。」

    「啊……」對了,她都忘了她把藥給吃光光了!這下子她完了……

    「小雙子,怎麼辦?我好不舒服……」她扁起嘴,就連粉嫩的唇也紅濫得教人想要一親芳澤。

    面對喜歡的女子不自覺顯露的媚態,要他怎能自持?

    「招喜,朕有個法子。」他說,緩緩俯身逼近她。

    「傳太醫嗎?不行啦,我會被發現是女兒身啦。」她哭喪著臉,感覺身上好像有螞蟻在咬她,麻著也癢著。

    「不,把你的清白給朕就可以……」她尚未開口,他的吻便落下,彷彿裹著電流,在她唇上刷過麻栗,如電直落心頭,教她難以自遏地回吻,甚至是追逐他的唇舌。

    面對她大膽索吻的行徑,青羽低低笑開,大手扯開她腰間束帶,滑入她的衣衫底下。

    這夜,她嘗盡了難以置信的歡愉,一遍又一遍,直到天明。

    阮招喜醒來時的感覺,說是像被雷打到,一點都不為過。

    她眨眨眼,疑惑地看著陌生的床頂,聽見外頭刻意壓低的交談,想要起身,卻渾身酸疼無力。

    她勉強動了動,身上絲被滑落,露出紼紅吻痕,她小臉驀地漲紅,趕緊拉起被子,將自己遮掩得密不透風。

    天啊,那不是夢,真不是夢!

    懊惱的將連臉也一併藏進背子裡,眼前一片黑暗,可昨夜的畫面卻鮮明的在眼前跳動,羞得她趕緊再拉開被,免得被記憶中大膽的自己給嚇死。

    那是她嗎?真是太不知羞恥了!大人給的到底是什麼藥,居然讓她可以連羞恥都給忘了。

    「招喜?」

    聽見沉醇聲響,阮招喜二話不說,立刻滾進床的內牆,用絲被將自己團團卷緊。

    「你在做什麼?」沉嗓帶著笑意。

    面對內牆,她沒有勇氣回頭看他,卻突覺後頭的床深陷,隨即有股溫熱逼近,半強迫地扳過她的身子。

    「怎麼,無臉見朕嗎?」

    她粉臉燒紅,羞澀地垂下濃睫。

    「你昨兒個不是這樣的,而是老纏著朕,讓朕欲罷不能……」他低聲魅笑。

    「那個不是我、不是我!」阮招喜瞠圓水眸,臉紅似血,她發誓,她這一輩子也不可能凝聚出那麼可怕的勇氣纏著他不放!

    青羽低低笑開,親吻著好光嫩的額。「記住,從今以後,你就是朕的侍妾。」

    「……侍妾?」

    「不好嗎?」

    阮招喜勉強勾唇,沒回答。

    她也不知道這樣好不好,只是突然想起現實間的差距,他貴為皇上,而她什麼都不是,更可怕的是,她還必須跟後宮嬪妃一起分享他……她不喜歡這樣。

    「怎麼了?」

    「這樣子好嗎?」難道她就快要變成他後宮中的其中一個女人了?

    「有什麼不好?」看她面有難色,他輕拾起她滑落的發。「你不想待在朕身邊嗎?」

    「……不是。」而是她腦袋裡有太多煩憂,好比……她真配得上他?

    「不然呢?」

    面對他的追問,阮招喜想了下,還是選擇沉默。

    眼前正快樂著,何必硬要染上憂愁?快樂時,盡情享受便是。

    「沒什麼。」她勾笑掩飾。

    眼前這樣伴著他已經很好了,至於往後的事,她不敢再想。

    她更加賣力地對他笑,眼角餘光卻瞥見自己原本擱在暖閣裡的包袱,不知何時竟被放在桌上。

    「欽,我的包袱怎麼會在這裡?」

    「朕有用處。」他笑得寓意深遠。

    「什麼用處?」裡頭不就是她的衣袍,和一些從嬪妃那兒收來的銀兩嗎?

    「手球。」

    「手球有問題嗎?」

    「擺在朕面前的,能算是什麼問題?」他哼笑著。

    他只是一早醒來,突地想通了一件事。手球雖是暖手之物,但亦能熏香,手球他已派人送至太醫館驗證,就等結果出爐。

    突地,外頭傳來凌亂腳步聲,甚至可以聽見守殿侍衛的阻止——

    「皇上?」阮招喜仍是一臉疑惑。

    只見青羽不甚在意地勾笑,見她要起身,又一把將她壓入床間,將她誘人的身段全都藏入絲被底下。

    幾乎同一時間,寢殿的房門被推開。

    阮招喜一看清來人,隨即把臉藏進絲被底下,有種被逮著的難堪,只因瞬間與她對上眼的人,正是魏賢言。

    只見他難以置信,震愕得說不出話,作夢也沒想到自己的手下竟會成了皇上的暖床玩物。

    「魏大人,未經朕允許,是誰讓你闖進朕的寢殿?」

    「……皇上從未誤過早朝,今兒個卻誤了時辰,臣身為皇上以往的太傅,受先皇囑咐,自然有責督促。」事實上,他是從女兒那兒得知皇上根本沒踏進紅梅殿,再加上早朝不見皇上,他才會自個兒闖進寢殿,想知道究竟是什麼絆住了皇上。

    豈料,竟是他!

    「朕待會就到,先退下。」青羽氣定神閒地回答,大手還輕撫著阮招喜的發。

    如此親暱舉動,更教魏賢言倒抽口氣,沉聲進言。

    「皇上,他是個太監!」

    「那又如何?」青羽冷哼,霸氣凌人。「朕想要誰,難不成還得要你點頭?魏大人,你逾矩了,退下!」

    「皇上……」

    「退下!」他烏瞳瞇起,頓時迸發危險氣息。

    魏賢言震了下,氣得揮袖而去。

    「……皇上?」半晌,阮招喜才吶吶出聲。

    完蛋了,這下子,宰相大人肯定會以為他喜男風。

    「放心,一切有朕在。」他眸瞳深沉,似笑非笑地道。

    定天宮上。

    破天荒的,在皇上繼任皇位以來,首次日上三竿之後才舉行早朝,所以在青羽來到定天宮之前,百官早已議論紛紛,當他一坐上龍座,魏賢言更是立刻上前一步諫言。

    「皇上,百定開朝以來,儘管不禁男風,但也未曾聽過有哪個君王將太監納為侍寵,還請皇上三思。」

    一開口,便毫不留情地將此事在百官面前掀開,官員位也立刻低語議論。

    可龍位上的青羽只是懶懶掃了他們一眼,懶聲啟口,「怎麼,到底是誰告訴魏卿,招喜是個太監的?」

    魏賢言凜著臉,難以置信他竟然在這當頭還想狡辯。「皇上,阮招喜身為敬事房總管,不是太監,難不成會是個姑娘?」

    阮招喜在宰相府當差兩年,他這個主子會不知道他是男是女?

    「可不是?朕正打算收她為侍妾。」青羽看向百官。「皇嗣薄弱,朕多收個侍妾,誰有異議?」

    侍妾?百官面面相覷,疑惑著皇上的說詞和魏宰相的說法為何完全不同。

    「皇上,阮招喜分明是個男人,還請皇上莫再狡辯!」魏賢言不悅地低斥。

    他看著皇上長大,對他清冷多疑的性子極為清楚,所以完全無法想像他今天竟會為了一個太監和他槓上。

    「魏卿難不成會比朕還清楚,昨晚抱的是什麼樣的軀體嗎?」青羽似笑非笑地瞅著他。

    魏賢言登時震住,見他說得那麼篤定,不禁懷疑了起來,如果阮招喜是真是個姑娘,那般圓滑的性子一旦攀附皇上……必定是把一切都告訴皇上了!

    思及此,他不禁深吸口氣。「皇上,阮招喜若是女兒身,就代表她欺君!」

    青羽彷彿早就猜中他會這麼說,好整以暇地低笑。「欺君的必定是當初引她進宮的人,論罪,那人該如何處置?魏卿?」

    魏賢言倒抽口氣,更加確定阮招喜必然是將她進宮的任務全盤托出,正暗忖著脫身之計,便聽殿外太監急忙入內,走至青羽身旁,在他耳邊不知說了什麼。

    「宣。」青羽聽完唇角微勾。

    「遵旨。」殿外太監一揚手,傳報太監立刻高聲說:「皇上有旨,宣,許太醫覲見。」

    魏賢言一震,隨即往後探去,便見女兒走在前頭,一臉不解,而許太醫則在後頭,手上拿著——

    「啟稟皇上,臣已驗出手球小盂裡的藥物。」許太醫雙手捧著手球,往上呈給冠玉,冠玉再將手球送到青羽面前。

    皇后見狀,不由得倒抽口氣,就連魏賢言也怔住不語。

    「裡頭是什麼?」青羽問,沉冷視線卻是鎖定臉色發白的宰相。

    「啟稟皇上,裡頭含有血砂殘餘物。」

    「很好。」垂眼輕點著頭,青羽拿高手球,懶懶地看向皇后。「那麼皇后,你可以跟朕解釋一下,這顆手球是怎麼一回事嗎?」

    「臣妾、臣妾不知道……」皇后驚顫駭懼。

    青羽瞬間斂笑,凜目陰霾,低喝,「魏賢言,你要阮招喜入宮尋找的香囊,是否就是顆手球?」

    「皇上,臣不懂皇上的意思,臣未曾要阮招喜進宮尋找什麼,還請皇上明察秋毫!」他矢口否認。事到如今,只要不認罪,就不信這麼一點小錯,皇上能對他如何。

    青羽烏瞳寒冽,直視他半晌後,才冷笑。「無妨,橫豎這件事,朕並不打算追究,朕想知道的,只有——」他眸色冰冷地看向皇后。

    「這手球是宮中銀作局所制,朕查過記錄,唯有皇后訂製過,也唯有皇后才有這特權,還訂製了兩份,如今,你要怎麼跟朕解釋?」

    她嚇得連退兩步,神色倉惶。「臣妾不知道!臣妾什麼都知道……」

    「如果你什麼都不知道,那麼你要怎麼告訴朕,為何你的父親要派阮招喜入宮尋找香囊?手球裡又為何被驗出毒死麗妃的血砂?」他冷酷的將手球往她額面一砸,頓時血流如注。

    「熏香的手球小盂裡要是置入血砂,不知情者一旦點燃,燃起的香煙就是置入於死的毒氣,你好狠毒的心!」

    百官震愕,沒料到今日上朝,會從聽見皇上喜男風,收太監寵侍的震驚,到現在聽見後宮血案後續的驚愕。

    「皇上,就算這手球為皇后所有,還殘留著什麼毒藥,也不能因此就將皇后定罪啊!難道皇上就沒想過,說不準是有心人惡意栽贓,左右皇上的想法?」魏賢言不捨地將女兒摟進懷裡,怒聲低斥。

    「老臣曾告訴皇上,事事必以證據論罪,身為皇上,怎能如此不辨是非?」

    「朕不辨是非?沒有證據?」緩緩起身,青羽唇角微勾的笑,讓朝堂上百官不寒而慄。

    「朕已經找到太子,太子將一切都告訴了朕,你還想狡辯?」他聲利如刀,殺傷力十足。

    「太子?」眾人驚呼。這麼大的消息,朝間竟然無人得知。

    「太子告訴朕,是你將這手球贈給麗妃,使麗妃中毒而亡,就連宮女為救太子都身中此毒而死!你好歹毒的心腸,居然要毒殺朕的皇子!」他瞇緊烏瞳暴喝。

    「來人!」

    殿外侍衛隨即入內。「屬下在!」

    「將魏皇后拖出西隆門外,立斬!」他沉聲震喝,眸噙陰雷。

    皇后渾身發軟的跌坐在地。「皇上饒命!皇上恕罪!臣妾沒有心要毒殺太子,臣妾沒有……」

    「朕說過不准後宮鬥爭,你把朕的話當什麼?」青羽沉不見底的眸看著她,像是看見一具屍體,毫無憐憫。「拖下去!」

    「遵旨!」殿外侍衛立刻將皇后拖下。

    「爹,救我!救我……」

    「皇上,皇后只是一時行差步錯,罪不致死!」魏賢言趕緊求情。

    「你還敢跟朕求情?」青羽眸色冷詭。「你以往是怎麼教導朕的?然而你卻縱容皇后在後宮掀亂,甚至在皇后毒殺麗妃之後,還派阮招喜入宮,企圖湮滅證據,這樣的你,罪加一等!」

    「皇上?」魏賢言震住,心驚膽跳。

    「來人,摘下他的宰相冠,脫去官袍,拖到西隆門,立斬!」青羽壓根不給他解釋的機會。

    殿外侍衛再度入殿,架起魏賢言,脫卻他的官帽和官袍。

    「皇上!臣死不足惜,可是阮招喜是女扮男裝潛入宮,此事必得追辦到底!」

    事已至此,魏賢言豁出去了。

    青羽面色一沉。「拖下去!」

    「皇上,老臣是兩朝輔帝元老,你不能這樣對待老臣!」魏賢言掙脫殿外侍衛的束縛,大聲道。

    「你夥同皇后毒殺朕的嬪妃,企圖殺害太子,罪該萬死!」青羽俊顏冷肅如鬼魅。「拖下去!」

    「皇上!皇上……」魏賢言被一路拖下,淒厲的喊聲漸漸遠去。

    朝堂上鴉雀無聲,青羽環視百官,要他們清楚他絕不允許外官操弄後宮鬥爭。

    「姜尚書。」半晌,他才低喚。

    「臣在。」文官首列的禮部尚書隨即向前一步。

    「阮招喜女扮男裝入宮,卻陰錯陽差替朕尋回罪證手球,你道,她能否將功贖罪?」

    姜子軒略微思索,隨即道:「依例,可以功過相抵。」他並無偏袒,只是依例而訴。

    「好。朕命你為宰相,禮部尚書一職就有禮部侍郎遞補。」青羽沉聲宣佈道。

    「謝王隆恩。」姜子軒立刻叩謝。

    「退朝。」青羽起身,卷袍離去。

    回拂月殿的路上,冠玉不禁低問:「皇上何時找到太子的?」為何他跟在皇上身邊絲毫不知?難道皇上也在防他?

    「誰說找到太子了?」青羽哼了聲,回頭睨他一眼。

    「咦?」冠玉一震,沒料到他竟會在朝堂上口出誑語。

    「難道就非得要把所有證據都找齊了才能治罪?」他笑,不得不承認,這一招是跟招喜學的。

    他大膽假設,如果他揣測錯了,魏賢言和皇后定會立刻反駁,然而兩人的臉色已在瞬間告訴他,他的揣測確實無誤。

    下了朝,青羽來到拂月殿,立刻看見一身太監打扮的阮招喜起身恭迎他。

    「小雙子,要不要緊?」她緊張的問,多怕他一上朝就會遇到麻煩。

    跟隨入殿的冠玉瞅她一眼,對於她的稱呼極不以為然,但也不多作評論。

    「能有什麼事?」青羽勾笑,一瞧見她,再多的鬱悶都消失不見了。

    「真的?你可別瞞我。」

    「朕瞞你做什麼?」他俯近,在她唇上偷了個吻。「朕可是神清氣爽得很。」

    阮招喜粉頰很不爭氣地漲紅,有些羞惱地扯他的袖子。「你不要鬧了,冠玉在這裡。」

    面對他轉變輕佻的舉止,她一時實在是難以消受。

    「那又怎麼著?」

    沒力地歎口氣,她輕聲問:「魏大人可有說了什麼?」

    再怎麼說,她的身份還是他的貼身太監,原本她也想要跟著上朝,可是他卻要她多休息,而且想起魏賢言的目光,她真的有點怕,又怕他在朝堂上說了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損及皇上的威望,所以才同意留下等候。

    「他能說什麼?」他拉著她一道在錦榻上坐下。

    「可他一定以為我是男兒身,這樣的話……」她在後宮待了一段時間,太清楚流言流竄的速度和渲染的程度。

    「朕已經將他拿下。」

    「……嗄?」她慢半拍地應聲。

    青羽於是將朝堂上發生的事說過一遍,多虧她的陰錯陽差,才能夠讓他順利拿下魏賢言。

    阮招喜聽得傻愣,直到現在才知道自己一直為虎作倀,也慶幸自己並沒有一錯再錯,反而還陰錯陽差地立下大功。

    「所以,從今以後,你便是朕的侍妾,擇日朕再封你為妃,賜你住進梨壺殿。」那是他出生長大之地,更是他倆相遇之地,意義非凡。

    「不過,得等梨壺殿修繕之後。」

    阮招喜傻得更徹底了,完全沒料到自己入宮後的命運竟然會這麼多采多姿。

    「傻了?」他愛憐地輕掐她的頰。「朕要你待在朕的身邊,替朕生下子嗣。」

    「子嗣?」她從沒想過自己會為他生下孩子,甚至往後必須面對後宮鬥爭的生活……事情變化得太快,讓她毫無招架之力。

    「你不想替朕生孩子?」

    「……不是。」

    「嗯?」他揚眉等著下文。

    她欲言又止,想了下,終究還是問出口。「小雙子,我可以不要待在宮中嗎?」

    「為什麼?」青羽立刻沉下臉。「你不想陪在朕身邊?」

    「不是,我只是……」面對他發怒的前兆,阮招喜有些不知所措。「我不喜歡待在宮裡,如果你喜歡我,可以偶爾來找我,一個月一次也可以,這樣的話……」

    「不准!」

    「小雙子……」

    「朕說不准!開朝以來,從沒聽過這麼荒唐的事,居然讓後宮嬪妃離開後宮而居。」他氣惱地起身。

    「可你是皇上,你說了就成了嘛。」

    「你為何不願待在宮裡?」他回頭反問,烏瞳微瞇。

    阮招喜扁了扁嘴,心想她要是不說個明白,他肯定不願意放她走。「皇上,我的身份配不上你,而且後宮很危險……」她這個敬事房總管好歹也在宮裡待了一段時間,後宮裡常發生什麼事,她會不知道?再加上麗妃血案才剛完結,這樣的前車之鑒就擺在眼前,她怎麼敢在宮裡生孩子?

    而且……只要她不在宮中,他臨幸別人時,至少她眼不見為淨,就算有也能當作沒有,心裡多少會好過一點。

    「朕會保護你,還是你不信朕?」

    「不是,我只是……」總不能要她說,她想要他只有她一個人就好,不要跟別人分享他吧?

    「陪朕,你說要和朕為伴的。」

    望著他近乎央求的目光,阮招喜心裡很不捨,如果可以選擇,她當然也不想離開他,可是要她眼睜睜見他去寵幸別人,她……

    「除非你答應我,從此以後只有我。」她豁出去了,以退為進,逼他讓她出宮。

    「好。」青羽卻回得毫不猶豫,甚至還勾彎了唇。

    「嗄?」她呆掉。「好?你回答得這麼快?到底是行不行啊?」

    「朕行不行,你會不知道?」他尾音微揚,笑得邪氣。

    起先阮招喜還不解地蹙眉,等意會之後,粉顏立即漲紅,羞惱的朝他胸口一捶。「我在說什麼,你在說什麼?我……真被你給氣死!」

    他放聲大笑,將氣得像只撒潑貓兒的她摟進懷裡。

    「你要再好好考慮,後宮的事不能隨隨便便說好,茲事體大,你要想清楚。」

    悶在他胸前,她小聲囁嚅,像是不滿他草率的決定,但卻騙不過自己因為他的答允而歡喜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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