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成雙 第三章
    一走出書店,賀千羽才發現竟然下起了雨,那不算小的雨勢,讓她不由得蹙起了眉心。

    由於出門的時候並沒有下雨,她根本沒帶傘,而這場雨看起來短時間內是不可能停的。

    「真糟糕。」賀千羽傷腦筋地輕歎。為了避免連人帶書地淋濕,她只好站在騎樓下,努力張望馬路上的動靜,打算

    一有計程車來,她就立刻衝出去攔車,把被雨淋到的時間盡可能地縮短。

    然而不幸的是,由於時候已晚,路上的車輛本來就不多了,計程車的數量更是稀少,偶爾有幾輛經過,也全都載了乘客。

    「唉,真是傷腦筋。」她的眉心不由得蹙得更緊了。

    要不是她哥哥出車禍受傷,手和腳都打上石膏不能下床,她還可以打電話請哥哥開車來載她,現在她也只能繼續在騎樓下苦等了。

    過了大約十幾分鐘後,依舊沒有半輛空計程車從賀千羽面前經過,不過卻來了一部賓士SL500 跑車,在她正前方的路邊停下。

    賀千羽只瞥了一眼,目光立刻被那漂亮的車身吸引住了,她在暗自欣賞的同時,心裡不免感到一絲好奇。

    這又不是一部計程車,為什麼會突然在路邊停下來?難道是在等人嗎?

    嗯,或許是某個體貼的男人,前來接他的女朋友吧?

    就在賀千羽一邊胡亂猜想,一邊打量著這部名貴的跑車時,靠近她的那扇車窗突然降了下來。

    她好奇地朝車內望去,想看看是什麼樣的人開這輛昂貴漂亮的車子,而這一看之下,她的眼珠子差點當場凸了出來。

    是傅紹於!竟然是他!

    賀千羽驚詫地望著車內的男人,雖然有點不願意承認,但是他那彷彿一切全在運籌帷幄中的自信氣勢,的確是和這部車挺搭的。

    不過,就算他和這部車再怎麼相稱,也與她無關!在經過不小心買到他書的「不幸事件」之後,她現在最不想見到的人就是他!

    賀千羽別開臉,假裝根本沒看見車裡的人。

    然而,她可以假裝沒看見他,傅紹於卻很顯然是因為看見她才停車的。

    「喂!」他開口喊她。

    賀千羽充耳不聞,佯裝根本不知道他是在叫她。

    「喂!賀小姐。」

    沒聽見沒聽見!賀千羽假裝低頭看表,心裡暗暗希望他快點死心離開。但是,很顯然的,輕易放棄並不是傅紹於的個性。

    「那位站在騎樓下躲雨,正在低頭看表,手裡還拿著一本「室內設計與製圖」的小姐。」

    可惡!他到底想怎樣?

    眼看無法再繼續充耳不聞不去,賀千羽只好惡狠狠地抬眼瞪他。

    「幹什麼?」

    「你終於有反應了,我還以為你發呆過度,整個人進入無神狀態了哩!」傅紹於笑道。

    他那抹俊朗的笑容,讓原本臭著一張臉的賀千羽心跳頓時漏了一拍。

    唉,她也不想有這麼花癡般的反應,實在是這男人剛好是她欣賞的類型,而面對著他的笑臉,要不怦然心動也難呀!

    「這麼晚了不好等計程車,我載你一程好了。」傅紹於說。

    「不用了!」賀千羽想也不想地拒絕。

    「不必跟我客氣,就當做答謝你以實際的購買行動來支持我的書好了。」傅紹於半開玩笑地說。

    「誰支持你了?別往自己臉上貼金!」賀千羽沒好氣地回嘴。

    可惡!他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非要再次提醒她買了他的書不可!

    「好好好,隨便你怎麼說。」傅紹於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說道:「上車吧!我送你回家。」

    「不必了!誰知道你安什麼心?」mpanel(1);

    「怎麼,怕我把你載去賣,還是……怕我把你給吃了?」

    傅紹於戲譫的笑言,讓賀千羽驀然脹紅了臉,一顆心跳得更加劇烈了。

    「誰、誰怕你了?我只是不想搭你的車而已!」

    傅紹於睇著她,那緋紅的雙頰煞是迷人,讓他幾乎栘不開目光了。

    「真的不用?」他問。

    「真的!我非常確定、非常肯定!」

    「好吧!既然你這麼堅持,那就算了。」傅紹於再度聳了聳肩,沒有強人所難的習慣。

    他又瞥了她一眼之後,才關上車窗,踩下油門離去。

    看著那部漂亮的銀色跑車駛離她的視線,賀千羽的心突然湧上一股失落的感覺,悶悶的、疼疼的,有點難受。

    怎麼會這樣呢?這種胸口抑鬱不適的感覺,竟與當初她和大學時代男友分手時的感覺有幾分相似。

    真是太怪了!傅紹於雖然是她欣賞的男人類型,但是他們根本連朋友也稱不上,她怎麼會有這種秀逗的反應呢?

    一定是最近畫設計圖的壓力太大了,才會害得她如此失常,一定是這樣的!賀千羽甩了甩頭,揮開莫名其妙的思緒,繼續等車。

    又過了幾分鐘之後,她終於順利坐上了計程車。

    在車子經過下一個路口時,她的眼角餘光忽然瞥見一部銀色的車子。

    那輛車看起來有點像是傅紹於的那部賓士,但是因為計程車的車速太快了,她根本沒看清楚。

    「會是他嗎?」她轉頭看向窗外,卻早已經看不見那部車了。

    「怎麼了?小姐有什麼問題嗎?」計程車司機以為她有什麼東西遺忘了。

    「沒有,沒有問題。」賀千羽連忙搖頭,卻還是忍不住再度回頭。

    夜色漆黑,除了一段距離之後的車頭燈之外,她什麼也看不見。

    大概是她多心了,那應該只是停在路邊的一部車,恰巧車型和顏色都跟傅紹於的那部車相似而已吧!賀千羽在心裡這麼告訴自己。

    然而,儘管不再回頭張望,她還是忍不住在心底暗暗地想——那會不會真的是傅紹於?因為他擔心她招不到計程車,或是不幸遇到什麼壞人,所以在一旁暗暗地守候?

    一意識到自己腦中的思緒,賀千羽不免覺得有點好笑。

    她又不是傅縉於的什麼人,他怎麼可能為她這麼做?她的想像力也未免太豐富了些!

    賀千羽吁了口氣,不再胡思亂想,將心思擺在如何把室內設計圖畫好的事上,因此沒有注意到後方那明亮的車頭燈,始終和她所搭乘的計程車保持一定的距離。

    傅紹於以單手輕鬆地握著方向盤,墨黑的眼眸則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前方計程車裡的身影。

    其實他和她非親非故的,甚至連朋友也稱不上,去惦掛她的安危,似乎不在他的責任範圍內。

    但是,為什麼他就是不放心她一個獨身女人在深夜裡等車,更不放心她自己一個人搭乘計程車?

    想想他竟然出於下意識地開車跟上她搭乘的計程車,傅紹於自己都不禁覺得有些好笑。

    在經過下一個十字路口時,傅紹於踩煞車,不再試圖跟上去。然而,他還是忍不住把那部計程車的車牌號碼給記了下來……

    …(…………(…………(……

    秋日午後,沁涼的微風讓人心情整個愉悅起來。

    一輛賓士SL500 ,流暢地奔馳在婉蜒的山區道路上。

    由於氣溫涼爽宜人,郊區的空氣又清新舒服,因此駕駛將車子的硬頂敞篷蓋掀起,享受涼風拂面的舒適感受。

    「我們現在是直接去「富陽大地」,和屋主碰面嗎?」開口的是坐在助手座上的女人。

    從她那上了精緻彩妝的臉蛋、驕矜自信的神情、以及出自名設計師的衣著,不必猜就知道她必定是出身富裕的千金小姐。

    她——風倩儀,正是「秋森室內設計公司」老闆的獨生愛女,同時也是公司的掛名副總經理。

    以她的身份,根本不必和客戶碰面或洽談,能讓她願意這麼做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能跟著傅紹於一塊兒行動。

    「不,我們先去「幸福花園」,等會兒再去「富陽大地」。」傅紹於轉動方向盤,一邊過彎,一邊回答。

    「富陽大地」是一片依山而建的別墅區,其中一戶的屋主林先生,正是他們公司新接的一個案子。

    「為什麼?「幸福花園」是什麼地方?為什麼要先去那裡?」

    「那是之前一個案子的配合單位,負責園藝景觀的規劃,我有些問題要和他們的負責人溝通,剛好順路就先過去一下。」

    「喔。」風倩儀不置可否地應了聲。

    對於公事,她向來興致不高,此刻她全部的注意力,更是全都放在一旁的男人身上。

    她望著四周的景色,有些刻意地說:「這裡的風景挺不錯的,我們以前好像也曾經來過?」

    傅紹於沉默著,沒有答腔。

    半年多前,他和風倩儀曾經交往過幾個月的時間,但是最後他實在有點受不了她頤指氣使的個性以及太過偏激的思想,原本還算融洽的感情,在幾次激烈的大吵之下迅速地消磨。

    兩個月前,在一次吵架中,她賭氣說要分手,而他也答應了。

    分手之後,彼此之間不再是情人的關係,但仍舊算是同事、朋友——這是他們在分手時達成的協議。

    從風倩儀這兩個月以來的言行舉止,傅紹於知道她其實是想要復合的,只是礙於拉不下臉來求和。

    如果他對她還有情意,自然會懂得把握機會和她復合,但是經過那幾個月的交往,他已很清楚他們的個性截然不同,根本是不適合在一起的兩個人,而且對她也不再有半點心動的感覺了。

    所以,對於她一再的暗示,他也只能佯裝不懂,這樣至少可以顧及她的顏面,也可以維持彼此之間最基本的友善。

    「怎麼悶不吭聲的?難道我們之前的事情,你全都忘光啦?」風倩儀終於忍不住出聲埋怨。

    她很清楚這男人有多聰明,雖然她沒有明說,但他絕對不會不知道她想要復合的心意,但是他總是不肯給她半點回應,真是氣死人了!

    她不相信他對她已沒有半點感情,更不相信他沒有半絲想和她復合的念頭,她不但人長得美艷,身材又好,而且還是公司老闆的獨生愛女,憑她的條件,哪個男人會不對她心動?

    更何況,他們曾經交往過一段時間,雖然過程中吵吵鬧鬧的,但天底下有哪對情侶不吵架?

    這男人會一直裝傻,不給她半點回應,一定只是男人的自尊心作祟,希望她先低聲下氣地認錯,一定是這樣的!

    哼,她才不要自己低頭,開口求他回到她身邊呢!那多沒面子呀!在愛情中,她絕不要當那個屈居下風的人。

    「喂,你倒是說句話呀!一路悶不吭聲的,又不是悶葫蘆!」她有些不悅地瞪著傅紹於。

    傅紹於在心底輕歎了口氣,語氣淡漠地說:「我在想別的事情,而且我的工作已經夠多了,哪還有心思去想以前的什麼事情。」

    碰了個不軟不硬的釘子,風倩儀覺得有些自討沒趣,一路上生著悶氣不再開口,而傅紹於也樂得耳根子清靜,自在地享受山路駕駛的樂趣。

    經過十幾分鐘的駕駛之後,傅紹於來到了「幸福花園」。

    當那部漂亮拉風的賓士敞篷車一停在大門邊,立刻吸引了花園裡工作人員的驚艷眼光。

    一個正巧在門邊修剪花草的年輕女孩走了過來。

    「請問先生有什麼事嗎?」她望著剛走下車的傅紹於,年輕素淨的臉上有著明顯的欣賞。

    傅紹於還沒來得及開口回答,仍坐在車裡的風倩儀便已搶先說道:「我們有事找你老闆!快去叫他出來!」

    風倩儀的語氣相當不友善,臉上的神情更是極度不耐。

    她除了不滿傅紹於這一路上對她的冷淡態度之外,這個年輕女孩只對傅紹於說話的行為,更是惹惱了她!

    哼!該死的黃毛丫頭,竟然不將她放在眼裡,實在是太可惡了!

    「喔,請稍等一下。」女孩瞄了風倩儀一眼。

    雖然她對於風倩儀凌人的氣焰有些反感,但也沒說什麼,轉身進去通報。

    「千羽姊,外頭有人找你。」女孩對著竹棚下的背影輕喊。

    「有人找我?」賀千羽疑惑地回過頭。

    「嗯,是呀!是一位先生、一位小姐。」

    「喔?」賀千羽蹙眉回想了一下,卻想不起她今天有和什麼人約好了要碰面。「是誰呀?」

    「呃……我沒問耶……」女孩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

    都怪男的長得太帥了,讓她只顧著欣賞,壓根兒忘了要問他們的身份。

    「你呀……」賀千羽拿她沒轍地笑了笑,說道:「算了,請他們進來吧!」

    「喔,好。」女孩立刻轉身跑開。

    趁著等客人進來的時間,賀千羽再度拿起筆來修改設計圖。

    現在時間對她來說,比什麼都珍貴,因此即使只有零零星星的時間,她也一定要把握住才行。

    今天已經是禮拜天了,距離下禮拜三,只剩下沒幾天的時間,要是她沒辦法在期限之內將新的設計圖畫完,那她不但沒辦法在那個姓傅的男人面前抬起頭來,更有可能導致哥哥的公司關門大吉。

    賀千羽打起精神,盯著眼前的設計圖,原本打算能多做一點是一點,但思緒卻忽然飄到傅紹於身上。

    她不得不承認,他真的是個很有魅力的男人,雖然她時常被他氣得牙癢癢的,卻無法改變一面對他就心跳加速的自然反應。

    此外,雖然他那天批評她的設計圖令她又氣又嘔,但她卻無法昧著良心說他是毫無道理的惡意誹謗。畢競,在室內設計方面,他的確非常專業,身為門外漢的她,根本和他沒得比!

    撇開他們之間的「個人恩怨」不談,倘若今天她是屋主,也一定會把裝潢的工作交給他來做。

    「唉呀!不行不行,我怎麼可以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呢?」賀千羽搖了搖頭。

    無論如何,她一定要努力接到這個案子,讓傅紹於對她刮目相看,讓他覺得自己是有能力的!

    賀千羽再度振作起精神,將全部的精神都擺在眼前的設計圖上,因此完全沒感覺身後有人。

    傅紹於踏著沉穩的步伐走了進來,由於風倩儀正在使性子,口氣和臉色都很差,他乾脆要她在車上等,免得待會兒把場面弄得很僵,那就太失禮了。

    他依照剛才那女孩的指示,穿越美麗的花圃,來到了竹棚外。

    看著坐在樹蔭下的嬌小背影,一絲疑惑驀然浮上心頭。

    奇怪?為什麼他覺得那女人的身影有點眼熟?但他記得自己並不曾和「幸福花園」的負責人見過面呀!

    唔,大概是他太多心了吧!

    「咳嗯。」傅紹於乾咳一聲,藉以引起對方的注意。「你好,我是「秋森室內設計公司」的人,敝姓傅。」

    一聽見這個聲音,賀千羽的身子驀然一僵,雙眸不敢置信地瞪大。

    不會吧?她才剛想著他,他就立刻出現?這也未免太神奇了吧!

    雖然她知道「幸福花園」和「秋森室內設計公司」有互相配合的案子,但是之前都是透過電話和傳真來聯繫,而接洽的人也不是傅紹於呀!

    為什麼他會突然跑來?難道……他知道了她是「幸福花園」的負責人?

    「小姐?小姐?」見她遲遲沒有反應,傅紹子疑惑地又喚了幾聲。

    賀千羽深吸口氣,緩緩地轉過身來。

    「我沒有耳聾,叫一次就可以了。」

    「咦?是你!」

    一看見她,傅紹於大感詫異,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為什麼不能在這裡?」賀千羽反問。

    「你不是什麼「千哲設計工作室」的設計師嗎?」

    「不,我是「幸福花園」的負責人。」賀千羽坦白說道。

    這出乎意料的答案,令傅紹於再度愣住了。他忽然陷入混亂的思緒中,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半晌之後,他才詫異地問:「你是這裡的負責人?這麼說來,你根本不是室內設計師嘍?」

    「沒錯,「千哲設計工作室」是我哥哥開的,我只是幫忙這次的案子而已。事實上,我根本不是學室內設計出身的。」

    「什麼?不是專業的室內設計師,你還敢出來接案子?」傅紹於不由得佩服起她的勇氣。

    不過話說回來了,以一個非專業的室內設計師,能夠畫出上回那樣的平面配置圖來——雖然那設計圖有許多疏失——也算是相當不簡單了。

    「沒辦法,我哥哥出了車禍,要是我不幫他接這個案子,他的公司……」話說到一半,賀千羽突然頓住,不再繼續說下去。

    她不想讓他知道哥哥的公司面臨接不到案子就可能要關門的窘境,因為那麼說,好像是為了要博取他的同情、要他讓出那個案子似的。

    雖然她背負著沉重的壓力,很希望能順利替哥哥接到這個案子,但她卻不希望以不光明、不公平的方法達到目的。

    傅紹於定定地望著賀千羽,眼底流露出一抹欣賞的光芒。

    雖然她及時閉口不提,但是從她說了一半的話當中,他已猜出了大概的事實,同時也猜出了她沒有再繼續說下去的原因。

    嗯,不錯!這小女人有骨氣、有志氣,實在是太難得了!

    面對著傅紹於那彷彿已洞悉一切的目光,賀千羽的神情變得有些不自在。

    「你來這裡,到底有什麼事?」她連忙岔開話題,不希望他們的談話內容一直繞著室內設計打轉。

    從傅紹於剛才乍見她的詫異,她知道他一定不是特地來找「她」,這個人,這麼說來,就是有工作上的事情要談了。

    「是現在正配合的那個案子有什麼問題嗎?」

    「喔,對。」傅紹於點點頭,把心思拉回公事上。「最近我們合作的那個案子,出了點問題。」

    「什麼問題?」

    「造景工人來做的,和你當初的圖稿有點出入。」

    「咦?真有這種情況?」賀千羽蹙起了眉心,說道:「可能是工人那邊的疏失,你放心,我會負責處理到好。」

    她好不容易才建立起「幸福花園」的好口碑,一定要小心經營維護,絕對不能讓任何的失誤砸了自己的招牌。

    「你也不要太累了。」擔心她又要趕室內設計圖,又要處理園藝這景的事情,體力會無法負荷,傅紹於脫口說道。

    賀千羽有些詫異地愣了愣,一股暖意驀然自心底蕩漾開來。

    他這麼說……是在關心她嗎?但是……為什麼呢?

    是純粹希望他們合作的案子,不會因為她太忙太累,無法掌控施工情形與品質而再度出狀況?還是……另有其他的因素?

    賀千羽抬頭望著傅紹於,希望能看穿他的心思,而傅紹於的目光也恰巧落在她嬌美清麗的臉蛋上。

    兩人的視線二交接,就如同磁石一般,幾乎難以分開了。

    一陣微風吹過,帶來了芬芳的香氣,在這樣一個美麗的秋日午後,他們在彼此的眼波交流間,同時感覺到似乎有某種異樣的情愫在心底滋長著……

    「你們在幹麼?!」

    風倩儀的聲音,驀然打斷了兩人的凝視。

    她瞪著他們兩個,神情寫滿了不悅。

    剛才她在車上愈等愈不耐,想到剛才那個年輕女孩望著傅紹於的愛慕眼光,她就不由得擔心他是不是被那個女孩纏住了,於是便乾脆下車察看。

    她怎麼也沒想到,纏住傅紹於的不是剛才那個女孩,而是另一個年輕女人!

    風倩儀沉著臉,毫不友善地打量賀千羽。

    眼看她比自己還年輕,氣質又比自己優雅,風倩儀立刻打從心底升起一股強烈的敵意。

    「紹於,你還要多久?別忘了我們等會兒還要去別的地方!」風倩儀刻意忽視賀千羽的存在,催促著傅紹於。

    賀千羽一愣,聽見這女人直呼傅紹於的名字,她的心彷彿被一根尖針紮了一下,泛起了細微的疼痛。

    「我當然知道還要去別的地方。」傅紹於的臉色一沉,對於風倩儀無禮的態度有些不悅。

    平時她就算頤指氣使,他充耳不聞也就算了,但是在賀千羽的面前,他不知怎地,對風倩儀的態度變得相當反感與不耐。

    「既然知道,那就走呀!別在這裡浪費時間!」風倩儀不知道自己已惹惱了傅紹於,仍以驕縱的口氣說道。

    傅紹於皺緊了眉心,有些警告地瞥了風倩儀一眼,才又轉頭對賀千羽說:「我先走了,剛才我說的那個問題,就請你費心去處理了。」

    要是再繼續待下去,不知道風倩儀還會說出什麼更無禮失態的話來,他還是快把這女人帶走好了。

    「嗯,沒問題,我會處理好的,你放心。」賀千羽點頭保證。

    「好了好了,我們走吧!」風倩儀說著,想要伸手勾住傅縉於的手臂,卻被他技巧地避開了。

    眼看傅紹於不理會她,逕自轉身快步離去,風倩儀原本一肚子的護火頓時燃燒得更加旺盛。

    她先是恨恨地瞪了賀千羽一眼,才趕緊跟上傅紹於的腳步離開。

    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賀千羽的心彷彿被什麼東西梗塞住似的,有點難受。她不由自主地猜測,傅紹於和那女人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

    從那女人毫不掩飾的敵意,以及她直呼傅紹於的名字來看,他們或許……是一對情侶吧?

    賀千羽的心驀然一窒,整個胸口忽然充塞著一股抑鬱之氣,讓她的情緒也變得悶悶不樂。

    「唉,真是的,就算他們真的是一對情侶好了,那也是他們兩個人的事情,跟我又有什麼關係呢?」

    賀千羽有些無精打彩地歎了口氣,強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設計圖上,然而思緒卻不聽使喚,無法克制地繞著傅紹於打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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