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魁的情仇 第九章
    「若若睡了?」夜深人靜,天香樓地底下的密室有些悶熱。展錫文半披衣衫等在門外,一見燕寒出來,於是問道。

    「嗯,吃過藥她才睡著。」燕寒隨展錫文走到另一個房間,以免他們談話的聲音干擾到花紫凝休息。

    她的高燒持續了幾天,現在的體力仍然很差,非常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好好養病,是以他們連走路都無聲。

    我去見過晨平,我想她不會有問題。」她的雙眼過於澄澈,偶爾更帶著一些淘氣的光芒,那不是假裝。展錫文至少還分辨得出來。

    我想也是,不過,婚期已近,凝兒的身體卻還是太虛弱,我怕屆時她沒有辦法承受長途的旅行。」她復原的情況,比他們預期的還慢得多,而他與晨平公主的大喜之日卻迫在眉睫,這可就棘手了。

    不要緊,我想晨平應該會很樂意先待在城郊附近,過一陣子再走也成。

    但」燕寒好像想到什麼,卻又沒有說出口,只是臉色轉為陰沉。

    你在想老夫人的事?」

    燕寒默認。

    自從救回花紫凝的那天起,他便不曾回去將軍府,而王福帶傷而歸,對他娘來說,他所表明的決定就已經十分明白了。

    然而,他可以讓她繼續靠著燕家的權勢安享天年,不必受牢獄之災,可是她會這樣就善罷甘休嗎?晨平他倒是不擔心,反而將軍府裡沒有任何動靜,才是令他最難捉摸的一部分。

    「她不會有機會從中作梗的。」展錫文很篤定地說,「因為接下來的每一天,她都必須面對一些懲罰。」

    燕寒不得不無條件寬厚對待自個兒的娘親,可是展錫文未必。縱使只是以花紫凝的兄長這個身份,對燕老夫人展開報復,她都得死個幾回才算扯平,而他要做的,壓根就沒啥刺激性可言。

    威嚇的作用可能還多一點。畢竟她太老了,而燕寒又將會是花紫凝的夫婿。

    「你會怎麼做?」

    「哼,唬人的方法,我多得是,你不用緊張,我不會真正傷害到她任何一根毛髮。」

    罷了,這既已不是他所能千涉的範圍,他還是不問的好。於是燕寒轉栘話題:「凝兒說,你要關了天香樓,好回去江南。」

    沒錯!天香樓風光夠久了,若若一走,我和奶娘可以順便回鄉去住個幾年,讓她老人家享享清福。」展錫文這個名字流傳得太響亮,趁這個機會,他也該暫時銷聲匿跡了。

    那京城裡的百姓可能要失望了。」少了展錫文,京城就少了一份熱鬧,說書的人也就更沒有精采絕倫的故事可渲染改編。

    我遲早會回來。」打自孩童時期的某一天起,他就對這份事業產生矢志不渝的意念,直到今天也依然。「你不打算抓我到案再走嗎?這個功勳可不小,護國大將軍才配得上名不虛傳這四個字。」

    「如果我真要這麼做,此刻我們不可能坐在同一個屋子裡對談。燕寒很平靜的說。

    名與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那些別人加諸於他的,全都還給他們吧!燕寒從來都不需要。

    他只要有花紫凝就夠了。

    再說,知道一切真相後,燕寒如何還能怨怪展錫文?他在燕家的罪孽中,解救了花紫凝一條命,還把她當成親人般愛護,燕寒自慚形穢都來不及,又哪裡還會有拘捕他的念頭呢

    「如果可以,我還真想再與你認真打一場。」棋逢敵手是練武之人最欣喜的事情之一,展錫文的言語中還頗有下戰帖之意。

    「會有機會的,展錫文。」

    多麼奇怪啊!他們明明是兩種性子的人,如今卻能夠像知己般侃侃而談,這若不是緣分使然,還能怎麼解釋?!

    知道有人是用著與自己回異的方式,看待世間的種種,這也稱得上是增廣見聞吧

    「那你可能得先說服若若才行.」展錫文調侃笑道。

    花紫凝要是知道他們兩個竟然正在相約比武,恐怕又會氣得昏倒。

    她內外皆柔的特質,是全天下男人夢寐以求的,可是展錫文想過,他之所以沒對她動心,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或許就在於這點。

    他生性浪蕩,習慣四海為家的生活,而太過柔弱依賴的女人根本跟不上他的腳步,也如不了他的眼。

    畢竟從各個方面來說,展錫文都缺乏燕寒那種沉定的氣質,要花紫凝配合他,只是一種折騰,他還是喜歡把她當作妹妹疼愛。

    而且這幾年來,人人都誇讚她出落得益發美麗,他甚至還感到一股吾家有女初長成的驕傲哩!

    我選擇比了再說。」女人的眼淚是極具殺傷力的一項武器,花紫凝只要一哭,燕寒馬上就不戰而敗,棄械投降了。

    所以說囉,要求個痛快,還是瞞著花紫凝比較好。

    一言為定!」展錫文與燕寒互一擊掌,兩個男人之間的友菹來得莫名其妙。

    「不過依我看,要讓晨平在外面安頓妥當,這也是件苦差事,不知道我何時才能完成。」

    燕寒與花紫凝共效于飛,成為人人羨慕的神仙眷侶,而他呢?為求顧全大局,可要帶著晨平這個麻煩的小傢伙好一陣子了。

    「如果她願意,可以和我們一起走。」

    這是廢話,問題就在於晨平的目標是展錫文呀!

    「甭了吧!我可不想讓她把若若給教壞了。」說來說去,展錫文還是因為太疼愛花紫凝,故而才自願扛下這個責任的。

    「晨平的玩心太重,難保不會捅出什麼樓子,若是她堅持跟你一道回江南,你會答應嗎?」雖說晨平的本意並不是想要幫他,但燕寒仍是受惠者,總不能過河拆橋,就不管她了吧

    這是小人的行徑,他和展錫文都不層為之。

    不答應行嗎?她肯乖乖跟我回去,我就該慶幸萬分了。不然,大江南北追著她跑,累都累死。,    「如果你們想到大漠來,我隨時歡迎。」這是他對展錫文說過最友善的話了

    謝了,不過我還是希望,我要去的時候,晨平已經滾回宮中了。

    他可沒興趣被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女人一天到晚跟在後頭,這肯定會把他逼瘋。

    他才不要!

    遠遠地,有陣腳步聲雖然十分輕小,但是花紫凝側耳細聽,猶然可知來者為何人。在密室裡養病的這段日子,能夠來看她的人不多,而她已練就一對好耳力,還未見著人影,卻可以精準的喚出他們的名字。

    展錫文還開玩笑的說,她這可謂是因禍得福,挖掘到自己的長才,說不定將來再多多琢磨,她會變成順風耳第二呢!

    「季國?」

    「花姑娘,今天你的氣色看起來好多了。」果然花紫凝的判斷沒有失誤,丁季國笑容滿面地走進她房中。

    由於燕寒一直未歸將軍府,他便向老夫人請示,然而她卻勃然大怒地把他罵了一頓,害他一頭霧水,弄不懂情況是怎麼變成這樣子的。

    後來,他在大街上被燕寒攔住,跟他來到這裡,才恍然明白一切的事情。

    老夫人的心腸好可怕

    「是嗎?我也覺得早上醒來後,精神好像比前幾日都還好些。」花紫凝朝他露出一個靦腆的笑,對燕寒的這個朋友雖陌生,但又覺得很有親切戚。

    燕寒跟她說,他在邊疆生活的數年,丁季國是他最得力的助手,亦是他最信賴的朋友,而丁季國若是不願意留在燕府,燕寒會讓他跟著他們一道離開。

    花紫凝當然不反對。多個人,大家也好互相照料,而且,丁季國雖是人高馬大的,卻時常流露出憨憨的表情,活像個討人喜歡的大男孩。

    「那就代表花姑娘的傷勢快要痊癒了,恭喜!」

    謝謝對了,燕大哥不在嗎?」平常她只要一睜開眼,第一眼肯定看見燕寒,此刻都晚上了,她卻都還沒見著他,心裡頓覺有絲悵然若失。

    他出去辦事,要我先過來陪你聊聊,他不會太晚回來。丁季國照著燕寒的吩咐說道。

    這樣啊」花紫凝的語氣突然怪怪的,「他回將軍府嗎

    最近燕寒都待在天香樓的秘密,只有他們幾個人知道,可是花紫疑心想,燕老夫人難道還會猜不出來嗎

    燕寒這一回去,不知又會對他們的未來產生什麼影響。

    不是啦,將軍只打算在迎娶儀式進行的當天才回到府裡,花姑娘不必多慮。」

    丁季國連忙解釋,並且說:「他是去找人,展大俠也一道去了。」

    「喔,可是,他不回去真的好嗎?」她很想再自私一點,但燕寒的心情她更在乎。

    「對於老夫人,將軍已有安排,花姑娘你就別想太多。」

    權勢放不掉,名利拋不開,老夫人如果只想要維持住這些,燕寒成全她。

    婚禮過後,她將失去一個兒子,卻在同時得到一份彌補的終身榮耀。

    「嗯,我知道。」

    「不說這個了,花姑娘,我去給你端碗熱湯來吧!」

    「不必麻煩,我還不餓。」

    每日進補,她現在光聞到那些湯藥的氣味就想嘔吐,更遑論是暍了。但是,她的拒絕顯然是多餘的,因為另外有人已端著滿滿的一盤食物出現在門口——

    「咦?將軍你回來啦?」

    「又不聽話?」燕寒放下手邊的東西,對她的責備是憐愛多於怨怪。

    我不想喝嘛」拉著他的衣擺,花紫凝撒起嬌來,燕寒見了她甜美的笑容,哪裡還捨得多說她一句。

    那就等會再喝吧!」燕寒寵溺地捏捏她的粉頰,隨後才轉過頭對丁季國說道:「錫文在前廳,有事要請你幫忙。

    「我走走了!」終於注意到他還在房裡,他們恩愛的也未免太忘我了吧?丁季國尷尬的紅著一張臉,逃命似地衝出門外。

    剛才他看到那個笑得柔柔的男人,真的是他們一向不苟言笑的主子嗎?活見鬼了.丁季國在剎那間覺得寒毛直豎。

    還是找別的事做好!

    而房內——燕寒已抱起花紫凝讓她半躺在他懷裡,拿著一塊酥餅送進她嘴裡,兩人之間的深厚感情連瞎子都看得出。

    「你去找誰?」

    「你猜。」燕寒笑吻她一記,整個人柔和得像是變了個人。

    「嗯」她認真地想了想,不過,這實在很難猜。「想不出來,你快點告訴我嘛!」

    知道有個人可以讓自己盡情耍賴,而不怕誤解或是爭吵的感覺,真好。

    「是梁大人。」

    受人點滴,當泉湧以報。在離京前,燕寒還想到要去找他,當面答謝他對花家的盡心盡力,的確是很周全的一個考量。

    「他怎麼說?」花紫凝著急地問。

    梁大人待她就像是自己的親生骨肉一般,花紫凝很擔心他反對他們幾人荒謬的做法。

    「為避免橫生枝節,他說他先不來看你,可是他要我轉告你一句話。」

    「什麼話?」

    他祝福你。」燕寒說道,並從腰間掏出一塊玉交到她手心上安放。這是梁大人給你的賀禮,他說等他過兩年卸任後,就要到邊疆去找我們,問你肯不肯?

    透明的淚液滑落,花紫凝感動的說:「我怎麼不肯?他老人家說笑了。

    她何德何能得到這麼多的關懷與愛?曾經以為失去的,她都在他們身上找回來了。

    除了感謝,她還是只有感謝。

    他還答應可能的話,偶爾會替我去探望我娘。母子情分已斷,但血濃於水的天性卻是不能改變的事實,縱然他娘最無可赦,燕寒依舊期望她有醒悟的一天。

    燕大哥,如果你真的放不下心,不如

    他知道她要說什麼,但他不允。燕家欠她的,要由燕家來還,他不能利用她的善良,而作出非分的要求。

    即使他很為難。

    凝兒,告訴我,你會不會後悔跟我走?」這個問題重要得多。

    這一走,再度回京已不知是何年何月,而他們要去的地方,又是人人望之卻步的邊疆燕寒不敢確定,她是不是能夠接受這樣的安排?

    我為什麼會後悔?燕大哥,只要你不嫌棄我,無論天涯海角,凝兒都願意跟你走啊!」她不怕吃苦,只怕燕寒又拋下她。

    「傻丫頭!」

    不需要再多言語證明、誓言點綴,他們在彼此的愛裡找到一生棲息的位置。

    轟轟烈烈的愛情太傷身,他們都平凡,只求一份穩定、一顆真心、一個家。

    今晚的月色很美,我們回飄雙院去散散步吧!」活動活動筋骨,也有助於她的復原。

    展大哥呢?」交握的手始終沒有放開,花紫凝一邊走,一邊央著他說話。

    他辦完事,應該又到晨平那兒去了。」想到這個就好笑,展錫文對晨平熱絡得過頭。

    展大哥對公主有意思嗎?」要是有,那也算是意外的收穫呢!展錫文的年紀也不小了,該找個好姑娘定下來才是。

    「那要問他才知道。」

    咦?可是你不是說,展大哥並不想讓晨平跟在他身邊嘛?」花紫凝發現了問題,隨後又自己加以解釋:「我想展大哥只是不好意思說出來,其實他很欣賞晨平公主吧?」

    沒聽展錫文說過,他喜歡哪一種類型的姑娘?肯定不是那種以夫為天的大家閨秀啦,那麼晨平公主的活潑開朗,或許真的會是他迷戀的特質之一囉

    如果展大哥的奶娘知道有這回事,一定會很高輿。

    「瞧你開心的,錫文有中意的姑娘,你倒比他這當事人還熱衷了。」推動石門,一束月光便直洩而下,撒得他倆滿身銀粉。

    「哇,好美!」花紫凝喟歎道。

    明月如霜,好風似水,踏著小園香徑的落花而行,彷彿走入一幅絕美的擬物畫中。

    「接近晚春了,飄雙院的梅花竟還盛開著。

    「嬤嬤說這是因為飄雙院的土壤性寒,故而梅花會開得遲些,花期也較長。」當初一進來天香樓,她就對這片梅林深深著迷,於是才選擇住在距離這兒最近的飄雙院,以便她欣賞梅景。

    「塞外有一種花,名叫擬梅,就是因它酷似梅花而得名。不過擬梅一年四季皆開花,是種生命力極強的的植物,倒是與梅花有了分別。」古來爭戰幾人回?上了沙場的將士,只是不敢讓自己放縱於思念,可是大部分的時候,像他們這樣的異鄉遊子,還是相當容易借景懷鄉,引發濃重的感觸。

    擬梅只是一隅。

    中土之外,雖然比不上關內的富庶豐饒,但「梅需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擬梅的生存,不正說明了此番道理?

    此心安處,便是吾鄉。偏偏大多數不得已遠行的人,都太拘泥於世俗的形式,以至於悲歌迥想不斷,徒增遺憾。可不是嗎?自古以來,多少騷人墨客流芳百世的作品內容,在在都是機器哀戚的思鄉懷遠之作。

    我們不會的

    錫文說你時常在屋外坐上一夜?她的心亦離家遠了,所有的不快樂,才會一刀刀刻畫在每天的生活裡。

    而花紫凝只是微笑著,把被他溫熱的手伸出,拾起一瓣花朵放在鼻間輕嗅。長久以來,我都活在自怨自艾的情緒中,懷念往日美好,便成為我唯一的寄托。

    他們以前做過的事,想過的夢想,在夜裡,在夢中,她都一一反覆溫習,不能淡忘。

    而小時候,她最喜歡做的事情之一,就是要燕寒陪伴著她在深夜的戶外,吹整晚的風、看滿天的星星。

    這在後來變成她的習慣,像她喜愛雨天那樣,戒也戒不掉。

    「從現在開始,無論你想做什麼、上哪兒去,我都會陪著你,不准你再胡思亂想。」撥開她被風吹亂的發,燕寒說出他的諾言,在她唇上印落一個見證的吻

    海枯石爛是如此漫長,他不求。當下,他還有時間愛他所深愛的,這已是他能想到最幸福的事了。

    皇城內外處處張燈結綵,大紅的喜字無處不在,燕寒將軍與晨平公主的婚禮即將在今日盛大舉行——

    公主,奴婢們要進來替您梳妝更衣了.被鎖在門外的宮女們個個面面相覷,搞不清楚為何他們通報再三,晨平公主卻一概不應。

    這樣下去,若是耽誤了良辰吉時,那可就不好了。

    宮女們又等了一會兒,才決定冒犯的前去推門。

    「進來吧!」她們的手還沒碰到門板,門卻自行彈開了。

    晨平端坐在床榻上,喜帕已蓋,鳳冠霞披也都戴得整整齊齊,讓一干侍女不禁瞪大了眼睛,當場愣在原地。

    我閒著沒事,乾脆自個兒打理,你們都看到了,就甭站在那裡礙眼,都下去伺候吧!

    喜帕一蓋上了,為避免晦氣,就只能等著新郎官取下,所以她們就算把腳站成化石,一樣啥事也沒得做。

    這」公主分明是刁難她們嘛!誰曉得喜帕下她的瞼蛋兒會不會畫成個千年老妖啊!

    「再說一次,退下,」漸揚的怒氣似乎正在形成一股風暴,她們也只好依言離開房間,不敢再造次。

    沒辦法,她是公主嘛!膽敢不聽她的話,又不是找死!

    而她們前腳才走,有人就等不及地從床帳裡鑽了出來。

    「我的演技還不賴吧?」她眨著大眼問。

    是晨平!

    她躲在新娘子身後配音,也稱得上是功勞一件。

    「的確。」躲在樑上的展錫文從容站定,輕瞥了她一眼,笑笑。

    可那穿著新娘服的女人又是誰呀

    「展大哥——」是花紫凝的聲音。她頂替了晨平公主的身份,步上屬於她與燕寒的婚禮。

    「別慌,等會兒她們來帶你,你別說話,跟著走就對了。」展錫文察覺出她的緊張,於是坐到她身旁安撫著她。

    不會穿幫啦,你的身形跟我差不多,會有人發現才怪。」口中嚼著喜糖,晨平含糊不清地說。

    展錫文敲了她一記響頭,「晨平,請記著你身為公主的禮儀好嗎?姑娘家哪有這麼粗魯的?不像話!」

    但晨平只是揉揉頭,依然笑瞇了眼。「反正我就快成為江湖俠女了,還計較這個幹嘛!」

    脫離宮中似乎給了她一個好理由,把最真實的那一面全都解放出來,展錫文瞪著她,可是眼底卻已有了笑意。

    「公主,謝謝你。」花紫凝由衷地說。

    若不是她的成全,燕寒與她此刻就注定得分開了。

    謝她做啥?她還不就是想著玩。」這幾天夜裡,他把晨平「偷渡」出去好多次,玩得她像只脫韁野馬,栓都栓不住。

    「是你自己說人生得意須盡歡的,我很努力聽你的指示啊!」晨平好無辜的對他說,神情純潔得像菩薩身邊的玉女。

    當然展錫文不會被她騙了,落在她頭上的一聲輕敲可以證明。

    「你這個——」

    「噓,她們來了。」展錫文敏捷的抄起晨平躍回屋樑上,緊急中只匆匆對花紫凝說了句:「我們會一路跟著你,別害怕。

    樂音飄送,數十個打扮合宜的女婢魚貫而入,每人都獻上一句吉祥話後,坐在床上的那個「晨平公主」就被他們攙扶著領出新房了。

    啊,他居然忘了跟她說聲恭喜。展錫文突然才想到,可是人都走了,哪裡還來得及呢?!

    好高喔,展錫文,你的武功好厲害,教我好不好?」

    「不好,」他沒好氣地回答,放下她就舉步朝外走去。

    都是她的問題一大堆,才害他被搞得昏頭昏腦,她還想叫他教她武功?廢了他還乾脆些。

    你等等我啊!」提起裙擺,晨平小跑步地追上展錫文,一點都感覺不出他在對她生氣。「喂?講話啊,你的舌頭斷掉啦

    唉,長眼睛沒見過這麼笨的女人!展錫文深吸一口氣,決定大發慈悲不跟這個小傻瓜計較。

    因為,跟她計較,她也不懂,何必惹得自己獨自生悶氣。

    「如果你閉上嘴巴,我將很樂意帶你去參觀婚禮的進行。

    「好好好,我閉上嘴巴。」

    可是要閉多久啊?我都不能呼吸了!」

    展錫文差點摔跤。

    救命哪,她真的是那位人人稱讚知書達理的晨平公主嗎

    誰跟她說人是用嘴巴來呼吸的

    「那你慢慢呼吸,我先走了。」再受不了她的笨,展錫文拔腿就跑。

    「喂!等一下我啦!」

    燦爛的陽光下,一前一後的身影逐漸拉近距離,仔紉一看才發覺,原來是前頭的人故意放慢了腳步

    何妨呢?今天是個大好的日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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