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魁的情仇 第五章
    吾皇萬歲、萬萬歲。」齊一的敬辭、再宏亮不過的口令,滿朝文武通常只有在這時候步調得以協合。

    「眾卿平身。」皇帝充滿威儀的聲音傅至眾人耳中,班師上朝便是嶄新一日之始。

    若有人問,朝會的理由是什麼?這也許是個很難回答的問題。

    小民小利的爭執,上不了金鑾殿,興修水利、鋪路造橋,還是放糧濟荒,這等等的議題皇帝老子又不太管。

    所謂天高皇帝遠,這雖然是由小老百姓的立場來說,但要是反向思考,萬萬人之上的位置也著實太高了些,所以皇帝的眼下總是一片迷霧,看得清的東西少之又少。

    不管是明君,還是昏君,自古無一倖免,這個差別並不太大。

    而此刻,金鑾殿上壁壘分明,有兩派人馬正臉紅脖子粗地互相激辯著,看樣子,雙方討論的核心不是個含糊可過的議題了。

    但,仍是有人能夠不當一回事,就僅僅杵在一旁啥話也不說.

    那人就是燕寒。

    整齊合身的官服,將他英挺壯碩的體魄襯托出來,而他的神情莊穆,猶如一尊威嚴的神祇降臨,令人不敢直視他的光芒,只有越過他後,才敢繼續發表自己暗思許久的「高見」。

    燕寒並非存心要漠視這些紛紛擾擾的爭論聲,可是他哪裡還聽得見?他的滿心滿腦都停在最近數天以來,他每日清晨醒來的那一刻——

    花紫凝軟馥馨香的身子偎靠著他,含羞帶怯的表情是他願意吞服一輩子的毒藥

    他愛她的心,不會再有別的,如果必須找個辭兒來形容,那就是「堅決」吧!燕寒對花紫凝的愛,只是這樣。

    「燕卿,你怎麼說?」由不得他神遊太虛,皇帝指名問話。

    燕寒不明所以,故而不敢妄然答話,好在身後的梁敬提示他一把,燕寒才開口:「啟稟皇上,相國所言不假,然臣實則別有用意,並非與展錫文有所瓜葛。」

    原來,他們爭吵的起因,是由於楊昌參了燕寒一本,說他居心叵測,與展錫文私下勾結,企圖背叛朝廷。而梁敬等人為他辯護,因此與楊昌展開激烈的爭論。

    真是的!燕寒都成為眾矢之的了,竟還有時間發愣?!

    「什麼「別有用意」,他根本就是心懷不軌!」

    「你才是沒事找碴!」

    「你!」

    眼看兩方的擁護者因燕寒的一句話又要吵起來,皇帝終於有點受不了的喊停:「夠了吧?你們!」

    皇帝以一種沒什麼大不了的口氣說:「展錫文的事兒,總之我是交給燕卿處理,如今不過短短幾曰,朕以為無須給燕卿多方加壓,你說是嗎?相國。

    言下之意,無論楊昌上奏的內容是什麼,皇帝擺明了就是要偏袒燕寒。

    楊昌也挺識相的,皇上都這麼說了,他當然也懂得要收手:「聖上英明。」

    就算不英明,他也只能忍受在肚子裡悶著,等著來日再抓到燕寒的小辮子,才好出今日這口鳥氣。

    「那就好,」皇帝滿意的看向燕寒,眼底有著打量。「關於燕卿,朕另有件喜事要宣佈。」

    燕寒驚愕的抬起頭,卻在聽聞皇帝說出的話語後,臉色更為慘白——

    「朕決定將愛女晨平公主許配給燕卿,並在近期內擇日完婚!」連女兒都要嫁他了,皇帝不偏袒他才怪。

    燕寒是大將之才,朝廷若要留他,就要徹徹底底的留住,否則養虎為患,到了事不可為時,這片江山可就不保了。

    而要留住他,最好的方法不外乎就是聯姻。

    把堂堂一位公主嫁給他,他便是朝廷的駙馬爺,怎麼樣都親近了些,不怕他趁機坐大,另起風雲。

    「恭喜恭喜!」

    「賀喜皇上!賀喜燕將軍!」

    頃刻之間,恭賀祝福聲充斥整個金鑾殿,皇帝是笑得闔不攏嘴,燕寒卻彷彿被處以極刑,失了心魂

    這道恩賜的命令,沒有他拒絕的權利,然而,他如何能娶別的女人呢

    他不能娶別的女人。他的妻子只有一個!

    就在燕寒幾乎不顧一切欲向皇上表明心意時,梁敬拉住了他的衣袖:「燕將軍萬萬不可!」

    皇上收他為婿的用意昭然若揭,無論燕寒推拒的理由有多麼堂而皇之,都只會被視為蓄意冒犯,燕寒若想活命的話,就只能接受而已。

    可是」可是花紫凝要怎麼辦?她才是他心上的那個人啊

    為了消除她心中的芥蒂,他特意派丁季國送了幾張拜帖給昔日花家與燕家的故舊,打算在近日走訪探察當時事發的真相,不讓她在這個話題上,一直逃避著他。

    又,為了給她一個安定的未來,他極力思索該如何處理展錫文的事情,才不會帶給她太多困擾。

    他處處都為她,沒有人懂也無所謂。但皇上卻要他娶公豐

    眾人都在催促他趕緊叩謝皇恩,梁敬也無能為力的別過臉,燕寒頓時恍惚了起來,多盼望這一幕只是在夢中

    「燕將軍?燕將軍?」那些聲音不放過他,一道急過一道——

    「謝主隆恩。」最後,燕寒聽到了一個聲音,那似乎是從他口中所發出來的,可是他卻覺得好陌生。

    意識在漂浮,但不是因為快樂,人們艷羨的好運,將是他要面對的最大難題之一。

    他的人生,到底還有多少是他自己可以決定的

    那些錯過的、失去的,難道還不夠多?現在,他還要製造另外一個錯誤嗎

    他該怎麼做?誰能告訴他。

    春日正好,陽光斜斜照進布幕之後,而裡頭端坐的人兒,嘴角始終掛著一抹淺笑,燦然的美麗連陽光都略遜她三分。

    小姐,這兒人多,你可別探出頭來喔。」侍女萍兒守在轎子的窗邊,慇勤的反覆叮嚀著。

    今兒個是初一,每月的今天,花紫凝都會到城外的「慈惠寺」上香。為求安全起見,天香樓最上乘的武師、護衛都會隨行前往,由此足見花紫凝身份之特殊。

    怎麼了?」轎子突然停下,花紫凝於是出聲詢問萍兒。

    前面人好多,不知道擠著在看啥佈告,小姐,我們繞路好嗎?」出城的通口處,站滿了湊熱鬧的人群,大夥兒大聲嚷嚷著一些萍兒聽不怎麼仔細的話語,她也就不甚注意。

    好,也只能這樣了。」簾幕開了個縫,花紫凝偷偷瞥見外面萬頭鑽動的情況,心裡正狐疑著,朝廷又頒發了新的利民策令嗎?怎麼百姓們的臉上都寫滿歡心喜悅,好似有天大的好事發生。

    等等,萍兒,我們不去看看嗎?」心念一動,平日並不太好奇的花紫凝,居然興起了想知道那塊佈告內容的念頭。

    「不好吧?小姐,我們還是早去早回,別攪和了。」萍兒不同意的回答她,待她也不再多表示意見後,才呼喚轎夫起轎。

    花紫凝的臉蛋藏在簾後,猶是張著一雙大眼朝外窺探——

    忽地,街道上的某一幕吸引了她的目光。

    一對夫婦正牽著一名小男孩站在人群中,丈夫正向路人問著佈告上的事,而他的妻子、孩子等候在一旁。即使只是咫尺的距離,那個做丈夫的還是每隔一會兒就轉頭看向他們,天倫親情盡在不言中。

    那就是幸福吧

    原來幸福也可以這麼簡單。花紫凝帶著羨慕的眼光與他們錯身,心中不無感歎。

    女人的幸福,便是一個男人無怨無悔的付出,而不會讓你察覺到他的辛苦。」這是她曾經聽樓裡姑娘說的話,以前她不懂,只是一笑帶過,而現在她懂了,卻仍只能一笑帶過。

    她記得燕寒今早要離開時對她說的話——「感覺是會找回來的,相信我,我的心意不比別人少。」

    他說的別人是指展錫文。

    而花紫凝笑著埋進他懷裡,沒有多說一句。

    每夜與他短暫的相處,已成為她最快樂的時光了。燕寒的心意,她懂,她怎還能裝作不懂呢?他可以為她做任何事,只為了博她一笑,但花紫凝不要他這麼辛苦,她的希望跟他的一樣渺小——只要對方幸福。

    她愛他,從來就沒有停止過,但願還有這個機會,讓他們用真愛去改變一些是非,重頭來過。

    每夜夜半醒來,她看著他在睡夢中眉頭緊皺,輕握著她的手不敢鬆開,眼淚霎時就滾落一大串。

    她讓他苦苦的尋找了這些年,而他要的只是她會懂得他的心意。

    他傻氣得令人心疼

    「呀!」萍兒大叫了聲,轎子再次停住,只是這回不知道是為了什麼事。

    「萍兒?」思緒被打斷,外頭又沒了聲響,花紫凝又復掀開簾幕——

    「展大哥!」轎外站著的不就是展錫文嗎?花紫凝走出轎外,很是驚訝他會在半路上攔住她。

    「別去慈惠寺了。」展錫文面色凝重,嚇得萍兒等一干人退得遠遠的,留下他們兩人在原地談話。

    「有麻煩嗎?」

    「沒有,不過,有件事,你還是聽我說得好。」展錫文扶她走往附近的大樹底下,話中有話。

    花紫凝的小臉皺了皺,問:「什麼意思?」

    她有好多天沒看見展錫文了,累積許多問題還想要問他,怎麼反而他才一出現,就淨說些她聽不懂的話?

    那個佈告寫著」展錫文說得極慢,很刻意地觀察她的反應:皇上把他最疼愛的晨平許配給燕寒了。

    血色一點一滴在花紫凝臉上隱退,陽光忽然變得太刺眼,她的身子搖搖晃晃,險點就癱倒在展錫文身旁。

    消息是今天才發佈出來的,他得知後馬上就出發拉住花紫凝,避免讓她聽到旁人的流言蜚語。

    經過小老百姓渲染的事情,往往超出真實太多。他可以篤定,這件事,誰來告訴她都不適當,他還算是比較合適的人選。

    我沒事。」花紫凝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可是那笑,卻比哭還難看。「他沒提過,我只是有點驚訝。」

    有點?她是驚訝得都快昏死過去了!

    據說晨平公主才貌雙全,是皇室中最得寵的人兒。皇上會把她下嫁給燕寒,代表著對他的厚愛,燕寒的官路想必只會走得更為順暢吧

    心頭有道苦澀的液體汩汩而流,花紫凝微喘著氣,拒絕讓大腦閃過不該有的情緒與感覺。

    成不成婚,娶的又是哪家姑娘,都是燕寒的事,與她無關。她是他的什麼人?不過就是個舊識罷了!祝福他,是她僅能做的。

    燕寒可能來不及跟你說,這似乎是皇上臨時的決定,沒有人事先被告知,包括燕寒與晨平公主這兩位當事人。」    .

    不要緊,他本來就沒必要跟我說。」花紫凝還想笑著對展錫文說,但他卻伸手拍掉了她的笑。

    「夜夜睡在你身旁,他怎會沒必要跟你說?」展錫文很不含蓄地說。

    臉兒染上尷尬的潮紅,花紫凝沒有回答。

    「明明難過,為什麼還要裝作很開心?若若,我不是別人。

    燕寒把他當成別人無所謂,可是花紫凝不能。他們是最熟悉彼此的人,燕寒的出現並不會改變這個事實,展錫文最關心的人,還是她。

    對不起!」她只是不想再讓他替她覺得難過

    傻瓜,」展錫文摸摸她的發頂,笑得很心疼。

    縱使歲月的河是如此的長,卻不曾隔開燕寒與花紫凝緊貼的心.她一直都愛著燕寒,是他忽略了,而今,該怎麼做呢

    他沒想到會有皇上賜婚這回事呀!

    燕寒的誠意,展錫文有信心,他還以為免掉他們兩人的對立不說,燕寒與花紫凝應該又會走在一起才對。

    唉,沒想到的事總是多得讓人措手下及。

    展大哥,你不回江南避避風頭嗎?江束富好像還沒完全清醒。」她轉移話題,不想再讓心情以燕寒為中心起起伏伏。想得愈多,事情並不會因而改變,她好累了。

    他們的幸福只維持了幾天,又是一道聖旨分開了他們。

    這是宿命嗎?花紫凝不禁想問問蒼天,他們這一生是不是注定要在不得已中度過?她的心好痛

    落花有意,流水亦有情,但不給平靜的是一陣又一陣的狂風暴雨,他們太渺小,想逃開又能逃得多遠呢

    逃得再遠,也逃不開彼此的心。

    兩顆心的煎熬,好苦。她好怕再見燕寒時,他親口對她說出他將要娶妻的這句話當他走遠時,她可以只是聽,把痛苦當作平常;現在他回來了,她還是聽,可是卻令她心痛,太多苦澀在四肢百骸裡竄燒,她的感覺怎麼會那麼地難受!?

    若若,你覺得被我利用了嗎?」那晚,燕寒會待在飄雙院,展錫文是知道的,而他提前上江府去做案,就是衝著此種認知。

    不會,展大哥會這麼做,一定有你的理由。

    若我說純粹只是因為燕寒在你那兒,免去了我的風險呢?」展錫文試探的道。

    那也就這樣吧,」沒差的。

    「你太死心眼了。」展錫文無奈地說。

    對他的所作所為,即使是千錯萬錯,花紫凝也不會多說。她太固執的認定,她的命屬於他,是故她再怎麼深愛燕寒;心卻始終放不開。

    展錫文不要她這麼想,但一直扭轉不了她的觀念。

    或許,這個工作該讓燕寒來接手。

    快追!」

    「小心別讓他跑了!」

    塵土飛揚,午後的樹林裡馬蹄聲不斷。

    閒雜人等紛紛閃避,知曉朝廷這支人馬出動所代表的意義——展錫文就在附近。

    一匹匹高大健壯的馬兒背上,兵士們的氣勢驚人,衣袖上繡著「燕」字的臂章更是令人崇敬的標誌。

    燕軍,燕寒麾下的將士,這是每個男兒從軍最嚮往的營帳。

    人呢?」黃沙滾滾而來,燕寒冷冽的表情比寒冬霜雪的溫度更低,令人看了都忍不住直打顫。

    稟將軍,我們發現他後,一路追著他進了林子,展錫文的人確實還在這

    「派人包圍林外,你們分散去找。」燕寒扯緊韁繩,冷靜的下達命令後,一人一馬獨自緩步前往樹林深處。而他陰驚的眼神如刀,不放過四周每一個展錫文可能藏匿的小角落,專心一致地追查他的蹤影。

    他說過,再次相遇,他不會再對展錫文手下留情。今天,展錫文竟敢大刺刺在城郊現身,他自然不會繼續按兵不動,裝作不知道。

    他布下的人馬,遍及京城內外,展錫文只要一踏出戶外,很難躲過這張天羅地網。

    嘶——嘶——」遠處另有一道馬鳴聲傳來,燕寒座下的馬蹄一轉,便往聲音來源的方向前進——

    濃密的林蔭製造出深淺不一的陰影,燕寒的馬兒腳步極輕,踩踏在泥地上,幾乎沒有留下印子。

    嘶——嘶——」馬鳴聲更近了,撥開礙眼的叢叢樹葉,呈現在燕寒眼前的便是展錫文站在淺池前清洗馬兒的畫面。

    「動作蠻快的嘛,」展錫文沒抬眼,依舊撫摸著愛馬柔順的皮毛,明顯不把燕寒當一回事。

    他悶得發慌,出來溜溜馬就被跟上了,燕寒辦事的效率果然比那些號稱京城名捕的傢伙好多了。

    「展錫文,你太大膽了!」燕寒瞪視著他,沒有下馬,也沒有其他動作。

    「我一向膽大包天,你忘了嗎?駙馬爺。」他的口氣飽含譏諷,放下手邊的馬刷躍上馬背,從容的與燕寒分據兩方對峙。

    燕寒挑起濃眉,緊瞇的黑眸閃過一絲微慍。「試試你的能耐吧!」

    「啪!」擊掌而起,燕寒的手勁不輕,展錫文亦不示弱,兩條人影飛身在半空中展開一波猛烈的對戰。

    駙馬爺?燕寒痛恨這個稱謂,展錫文成功的惹怒了他,那就來打一場吧!蘊積了太久的怒氣無處可發,找到對手狠狠發洩也是辦法。

    「還不賴,」兩道真氣各自彈開,展錫文的嘴角沁出血絲,但他仍然笑得自在,好像那抹殷紅只是妝點。

    燕寒也沒有好到哪裡去,他的手背上留有一道血痕,傷口並不太大,而袖口的布料已成殘破狀。

    這一掌,只是個試驗。他們互相在探測對方的功力到達何種程度,連個開始都不算。

    然而,平分秋色的景況是可以預期的。

    兩人長年的武功修為皆非浮虛得來,實戰的豐富經驗加添了兩人在打鬥中的技巧性,這場單打獨鬥有得瞧。

    來吧!」燕寒大吼,出手的掌風陣陣強勁,展錫文左閃右躲,招式一時施展不開,讓燕寒先佔了上風。

    可是不到片刻,展錫文一個偷襲得逞,又將燕寒逼到空地邊緣,承接住他迎面而來的短劍——

    鏘鏘!」燕寒胸前的衣物被劃開,可是他毫不猶豫的抽出長劍回敬展錫文一條血口,僅憑內力的徒手爭鬥演變為刀光劍影的殺戮。

    「當上駙馬爺的滋味想必不錯,看你精神好的!」

    「沒你想像中的那麼好!」

    「哈,這倒稀奇了!左擁天香樓花魁,右抱皇族公主,燕將軍怎不是春風得意呢?」

    一面打,一面談話,燕寒跟展錫文還真有閒情逸致。

    「不准你侮辱她!」血口在兩人身上愈開愈多,但是他們打鬥的重點似乎都不放在這裡。

    花紫凝才是重點。

    「侮辱她?你答應了皇上的許婚才是侮辱她。」

    「我沒有選擇!」

    「呸,」展錫文很不客氣的說出自己的想法:「你們燕家的男人都是些膿包,惹上了事情只會滿口推托,一點責任都擔不起。

    「住口!」

    怎麼?還怕我說?當年你爹貪生怕死,害了若若一家人難道還不夠,現在你還要回來折磨她?燕寒,你是不是個男子漢!」氣憤到了極點,展錫文手裡的刀和他的言辭一樣的狠,句句直指向燕寒心窩——

    「噗!」吐出一口濁血,燕寒的臉色陰灰,「我不會讓她受委屈。

    這是他對自己的許諾,賠了命也照樣。

    「有可能嗎?除非你不做將軍,也不做駙馬爺!」

    那並不難。長劍點地,燕寒倚在樹旁瞪著不遠處的展錫文,模樣雖狼狽,語氣卻是堅定的。

    不做將軍、不做駙馬,的確不是太難,難的是,他還得留住自己一條命去守護花紫凝的一生。

    他還在想辦法啊!

    生命變得可貴,因為他有了活下去的理由。

    凝兒,再等等我,所有問題都將會迎刃而解。燕寒在心中喊道。

    哼!」展錫文冷哼,失血過多讓他的臉色變得蒼白,他和燕寒再這麼打下去,絕對也打不出什麼結果。

    我和你總得有個了結,但不牽扯到她。

    「你以為有這麼簡單?」

    花紫凝成天擔心的是什麼?是他和燕寒針鋒相對的立場,讓她在愛情與恩情之間徘徊,偏向哪一邊,都是千萬難啊,

    燕寒想得太天真了,花紫凝這個身份的存在,不是他們兩人私下妥協過後,她就能透明化,成為虛體。

    他們三人的情分已攪成一團,一個緊扣著一個,要是說拆就能拆,展錫文也不想弄得這般複雜」燕寒無言以對,他知道展錫文說得對,可是他仍私心盼望,這樁公事能夠盡量在最客觀的情況中,進行下去。

    順不順利還在其次,護國大將軍的名氣對他沒有太大的意義,燕寒不會為了維護這個名氣而做出分外的舉動。如同以往,他盡力,對得起食君糧餉的良心,就算盡責了。

    他本來就不是一個標準極高的人,只是但求問心無愧。

    反正若若的事,你總要給她一個交代;至於我們要分勝負嘛,也要看我還想不想,」語罷,展錫文擲出一顆綠色的小球滾至燕寒腳邊,才一轉眼,煙霧四起,待燕寒發覺他的陰謀時,展錫文老早就騎上馬兒不見蹤影。

    「該死!」燕寒也迅速跨上馬背,朝他消失的方向追去。

    還說不牽扯到花紫凝?只不過是談到她,他的心緒就亂成一片,才會大意讓展錫文覷著了空逃走。

    這樁案子,要辦,恐怕他是難以繼續

    誰教他最鍾愛的女人竟是展錫文的人呢

    駕!」策馬狂奔,鮮紅的血一滴滴落在地上,燕寒卻沒有任何痛的感覺。

    就耗著吧!他有更重要的事必須先解決,展錫文,他們終會再碰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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