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好霸道 第五章
    在府邸生活的日子算是……不錯的吧!不過,不錯是指吃好、穿好、住好,至於心情,她則是有些喘下口氣來。

    她覺得——她是被軟禁起來了!

    柳旭雖然沒有限制她的活動,但也僅止於這座府邸,而且每天還派不同的婢女跟著她,亦步亦趨——一方面是伺候她,一方面則是監視她,她很清楚。

    此刻,她正在庭院中央的涼亭裡躲艷陽,一邊吃著小甜糕,一邊啜著茶,懶懶的看著四周。

    婢女就站在身後,離她三步遠的距離。

    「九爺上哪去,知道嗎?」她意興闌珊的問,她並不是很想知道,只是在這個沉悶的午後,有個話題聊也是好的。

    「賤奴看見九爺往西廂別院去了。」婢女撲通跪下,恭敬答著。

    「哦!」她應了一聲。

    她當然知道柳旭去那裡做什麼,想必是第二批辛羅葉已經開種了——原本她應該坐鎮指揮,但前些天,他軟硬兼施從她口中挖出訣竅,從此他便親身上場監督,再也輪不到她!

    她就這樣被晾在這裡,過著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完全是個富貴閒人。

    她的視線一掃,瞥見那跪在地上的小身影,不禁頭痛的撫著額頭——又來了,老是跪著,膝蓋不痛嗎?「你別老是跪著,起來,對了,你叫什麼名字?」這才發現她還不知這女孩的名字。

    「賤奴名叫繡花。」婢女仍是跪著,恭敬答道。

    「繡花?很好聽的名字。」她誠心稱讚。

    「多謝玉主兒稱讚,賤奴銘記在心。」

    「咦?我不是要你起來嗎?你怎麼還跪著?起來。」

    「賤奴不敢。」

    「沒關係,繡花,難道你的膝蓋不痛嗎?這裡現在就只有你跟我,沒有外人,你儘管起身沒關係。」她溫和的說。

    也許是溫潤玉和氣的聲謂說動了她,也許是她的年紀還小,她緩緩起身,不過臉仍是低垂著。

    「過來,站近點,讓我仔細看看你。」她招手。

    繡花依言走過去。

    「抬起頭來……呃?你幾歲?」她看起來也太小了,難怪她總覺得這女孩的個頭有點矮。

    「十三歲。」

    果然,才十三歲,連及笄之年都未到,這麼小的年紀就來充當人家的下人,可見背後一定有其心酸的理由,而她連問都不敢問。

    再細看,這女孩長得眉目清明、嘴形小巧,一頭燦金色頭髮往兩旁紮起,梳成包頭狀,讓她更顯稚氣。

    不知為何,她大起憐惜之心,對繡花輕聲問道:「你想跟著我嗎?」

    繡花聞言,猛的抬頭,用力點頭道:「願意、願意,賤奴願意服侍玉主兒,請玉主兒收容。」說著,面露欣喜之色,撲通又跪下了。

    「好,我可以收下你,不過我這也有幾項規矩,你得遵從。」

    「請玉主兒吩咐,賤奴聽著。」

    「第一,在我面前不准下跪;第二,在我面前不得自稱賤奴,可說我或者名字;第三,我喜歡聊天,不希望有個啞巴作伴。」

    繡花原來面朝地跪著,一聽她說完,訝異的抬起頭。

    溫潤玉朝她眨眨眼, 打趣道:「怎麼還跪著?忘了規矩嗎?」

    繡花奇怪的看著她好一會兒才起身道:「是,賤……」

    「嗯?」

    「呃,是,繡花知道了。」

    「這才對嘛!以後在我面前,這樣做就對了,至於在其他人面前……你還是按照平常的規矩,清楚嗎?」她親切的說。

    繡花點點頭,但隨即又囁嚅道:「若……九爺知道了,不知會……」

    她拍胸脯保證,「放心,有我在,我替你擋著,九爺不會拿你怎樣。」她對自己在柳旭心中的地位還滿有信心的。

    此時,繡花才放大膽子直視溫潤玉的臉孔。

    感受到她的視線,溫潤玉摸摸自己的粉臉,疑惑道:「我的臉上沾了什麼嗎?」

    之後又再看看她,這才恍然大悟道:「唉!是我的長相嗎?我知道,黑頭髮、黑眼珠,皮膚又太白,要胸沒胸,後頭又寬又平,跟你們女子大不相同;嗯,繡花,你說說看,我是不是長得……很醜呢?」她一臉慎重的問。

    繡花聽著她的自我貶損,想笑卻又不敢笑,見她一臉的和氣,不禁大著膽子道:「玉主兒的長相是不太相同,可也……也不是很出色就是了。」

    她立刻擺出一臉暈厥狀——看吧!就連一個小婢女都這麼說了,怎麼那個姓柳的男人會看不出來呢?

    還硬要她、硬要她……

    「唉!繡花,你真誠實。」說著,兩手搭上她的肩頭,垂頭沮喪著。

    繡花是第一次見到這樣奇怪又親近人的主子,一時間倒也感到新鮮,突然她抬眼,瞳孔裡映出一道人影,她嚇了一跳,趕緊道:「玉主兒,有……有人在您背後……」

    溫潤玉立即抬頭,往身後看去——是個陌生的男子立在那裡!她疑惑的問:「你是誰?」

    男子上前一步,跪地道:「玉主兒,九爺有請。」

    「怎麼是你來傳話?太平呢?」

    「他正忙著,分不開身,所以命小的前來傳達。」

    溫潤玉點頭,「這樣啊!好,你先回去,我一會兒就到西廂去。」

    「九爺不在那裡。」

    「什麼?」

    「九爺已離開西廂別院,到別處去了。」

    「是嗎?」說完,看向繡花。

    婢女趕忙答道:「繡花不知,繡花沒見到王爺離開。」

    溫潤玉再度點頭,其實想也知道,繡花一整天都跟在她身旁,根本不可能會知道柳旭的行蹤。「那他在哪裡?」再度詢問男子。

    「請玉主兒隨賤奴來。」男子起身準備領路。

    「嗯,好,繡花,你先在這裡待著,我回頭再來找你。」

    「是,繡花明白,不過……」她有些遲疑的停頓了一下。

    「怎麼了?」溫潤玉偏頭問道。

    「這人……這人……在繡花的印象中似乎……沒見過!」繡花小聲道,表情流露出戒備。

    溫潤玉一聽,心下打了個突,開始打量起眼前的男人——府邸的下人眾多,她未必全都認得,但既然繡花都這麼說了,她還是小心為上。

    她的心思一轉,對著男子微笑道:「小兄弟,我改變心意不去了,你去轉告九爺,我人懶,不想走動,要是有什麼事,請他回頭自己來找我,我就在這裡等著;你就這麼回話,說是我的意思。」

    男子聽了,一臉的為難樣,「可九爺的吩咐是讓您立刻去見他,您不去,小的難以交差。」

    「我不是說了,這是我的意思,你就這麼回話,快去。」溫潤玉擺擺手。

    「可、可是……」

    「你是新來的嗎?你不知我在九爺心中的地位嗎?只要你跟九爺說是我的意思,相信他是不會把你怎樣的,快去吧!」她的耐性正漸漸流失中——這人是怎麼搞的?婆婆媽媽的,太平怎麼不來?竟派這麼個人來傳話!

    正當她心下抱怨著,耳裡聽見了繡花的尖叫聲——

    「玉主兒,小……」

    她馬上側頭,一道黑影已直接朝她撲了過來!

    西廂那一頭——

    「今天是誰跟在潤玉身邊?」

    「回九爺,是繡花。這丫頭在府邸幹活已三個多月,賤奴觀察過她,工作勤快不說,性子也很樸實,從沒耍過什麼花樣,所以賤奴就安排她在玉主兒身邊伺候。」

    柳旭喝了口水問:「嗯,幾歲了?」

    「十三。」太平跪得直挺挺的答道。

    「她有什麼抱怨沒有?」自然是指溫潤玉。

    「沒有,玉主兒對伺候的人從沒意見,對人也很客氣,下人端什麼就吃什麼,很隨意,從沒特別的要求;只是膳房那裡傳來一些話給賤奴,說是玉主兒嗜吃甜,總不時會要些甜糕吃。」

    「嗯,心情如何?」

    「賤奴問過伺候玉主兒的婢女,她們都說玉主兒的心情不錯,常常待在庭院外散步,或者去集聞閣看書,其中一個還告訴賤奴,玉主兒曾說日子過得很舒服,就是不能出門看看,有些可惜。」

    「嗯。」柳旭略略沉吟一會兒,站起身,在竹棚下踱了幾步,「她對伺候的下人,可有提過對哪個比較滿意的?」

    「玉主兒沒有特別的意見。」

    「那好,太平,在她還沒選中人以前,身邊的婢女還是要每天更換,直到她選了人為止;還有,吩咐膳房,糕餅的樣式要有變化,免得她吃膩,你也去貴人街走一趟,多添些糕餅讓她交替著吃。」

    「是,賤奴明白。」

    柳旭吁了一口氣,望著眼前忙碌的人群——第二批辛羅葉已開始種植了,他照著溫潤玉告訴他的方法親自操作,並吩咐其他人也依樣畫葫蘆。

    他必須承認這個過程一點都不容易,他實在很佩服溫潤玉的能耐。

    所幸,事情已經上手,他只需在一旁監督就行。

    「東邊那裡的情況如何?」柳旭直視前方問道。

    「回九爺,東邊的買家對辛羅葉十分滿意,很期待下次的進貨。」

    「那本王要的貨呢?」

    「也依約給了咱們。」

    「柴將軍有什麼話帶給本王沒有?」

    「柴將軍要賤奴轉告九爺,東邊一片平靜,遼番已無暴動,請九爺不必掛心,現在就只等九爺的訊號。」

    「很好。」竹棚下,他來回踱步著。「太子那邊呢?有消息嗎?」

    「根據臥底來報,太子已開始動作了,最近三爺、四爺、五爺常去到太子府與太子密談,恐怕是在謀畫些什麼,請九爺小心。」

    「哼!也是時候了,否則打起來怎會有趣,你說是不是?太平,呵呵……」他開心的笑了,眼神流露出嗜血的殺氣。

    太平沉默,股間卻不斷戰粟著。

    當笑聲停止,太平的頭頂上落下一串話語——

    「繼續注意太子的動向,有異動隨時呈報本王;另外去封信給柴將軍,告訴他耐心候著,等時機成熟,本王自會告知,屆時大軍即可開拔,都聽清楚了嗎?」

    「是,賤奴聽清楚了。」

    柳旭看了看眼前工作的奴人們,認為一切都已無問題,應該不致出什麼岔子,「本王走開一下,太平,你看著這裡,有事情隨時來報知道嗎?對了,也別忘了剛才交代你的事。」

    「是,賤奴領命。」

    他交代完畢,隨即轉身離開。

    「玉主兒,小心哪……啊——」

    溫潤玉在瞥見黑影的那一瞬間,直覺的想閃避,是以躲過了亮晃晃的短刀!

    那男子眼見撲了空,馬上又向她刺了過去。

    「我的天呀!啊——」她又閃開了。

    她本身並不懂武,但身子輕盈,靈活度還夠,所以躲過了這兩次的空襲,但當她氣喘吁吁的才剛穩住身子,那男子以比剛才更快的速度再度襲來,他的手腕外翻,刀鋒偏斜,但顯然他是個學過武的人!

    一個學武之人對上一名弱女子,勝負當然是即刻見分曉。

    嘶的一聲,她的右肩被劃上一刀,當下外衣裂開,肌膚外露,鮮血迸出!

    直覺地,她以左手摀住傷口,但仍止不住汩汩流了的血河,她痛得眼冒金星,要不是性子要強,早就軟倒在地上,她勉力站著,迅速了望四周,繡花呢?她在哪兒?

    除了她和眼前想殺她的男人外,誰也不在!

    她定下心神,忍痛問道:「你為何想殺我?」

    男子狠聲道:「這得要問問你的男人了!他給我們陳家帶來的痛苦,我要全數奉還,殺了你就是對他最好的報復!」他早已潛入多時,知道仇人對此女的重視,所以鎖定她為目標。

    她的男人?是指柳旭嗎?

    她還沒來得及多想,那男子又揮刀過來;她知道此刻是要拚死一搏了,否則明年的今日就是她的忌日!

    她搖晃著身子,歪歪斜斜的避開,然而肩上的傷口讓她的身體變得遲鈍,男子很快抓住她的右臂用力拉扯,牽動傷口當場讓她慘叫出聲。

    她想掙脫,卻始終掙脫不開,就這樣,她成了待宰的羔羊!

    男子用力拉住她,一舉刀,再往下刺去,刀尖立刻沒入她的胸前!

    頃刻間,只見刀柄在她的胸前晃動,整把刀就這樣插進她的胸口;她連慘叫都還來不及發出,就迅速一倒,直挺挺的倒在石地上。

    她喘著氣,劇痛在胸前蔓延開來,模糊了她的腦子;她發誓這輩子還真沒受過這樣的痛楚!

    就在她要推動意識前,一聲怒吼灌入她的耳中——

    「潤玉!」

    是柳旭?

    混帳!都是他害的,要不是他對人家做了什麼,人家也不至於要殺她來當作報復!

    為什麼男人做錯事,總是要女人來承擔呢?她的眼簾慢慢合上,而在合上前,她依稀看見柳旭和那人打了起來,接著似乎聽見那人的慘叫聲,然後……她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柳旭只和那人對打了一會兒,隨即搶過那人的短刀朝他的咽喉削去:那人捂著頸子,一臉的不敢置信,跟著往後退去,漸漸倒下。

    他連看都懶得看,直接朝溫潤玉奔去。

    見她面無血色的緊閉著雙眼,他頓時只覺得自己的手腳一陣冰涼,用力搖晃著她喊道:「潤玉!潤玉!」

    她卻沒有反應。

    他這輩子都沒這麼慌亂過,一抬眸,發現一個小婢女正躲在樹叢裡瑟瑟發抖頓時暴吼出聲,「你躲在那裡幹什麼?去快去給本王請大夫,要是敢再杵在那裡當石頭,本王現在就殺了你,聽見了沒?還不快去!」

    繡花連滾帶爬的跑出樹叢,跌跌撞撞的去通知其他人,然後出門請大夫去了。

    柳旭小心翼翼的抱起她的身子,就近找了間房進去,將她平放在床上;插在她胸口上的是如此的令人怵目驚心,他忍不住探了探她的鼻息。

    嗯,還有氣!他直到此時才鬆了一口氣。

    有些奴僕們得知消息,馬上趕了過來;但柳旭見到他們,只是怒吼——

    「大夫呢?我讓你們請的大夫呢?混帳!一群飯桶,那你們來這裡做什麼?看熱鬧嗎?」

    一干奴僕被吼得心驚膽戰,撲通跪地,嘴裡不住說著,「賤奴錯了……賤奴錯了……」

    柳旭只覺得眼前發黑,差點倒下,突然身後傳來一陣抽氣聲,他霍地轉身衝到床邊,「潤玉……潤玉……」

    她吃力的轉頭看著他,嘴裡呢喃道:「我……我……」

    「別說話,挺住,要挺住,算我求你了!」他握著她的手哀求道。

    「我……我會撐……不住……」

    「胡說!」恐懼像是氾濫的洪水般淹沒了他的理智,當下他決定不再等,立刻封住她胸前的幾處大穴,手握刀柄,朝她勉強笑道:「忍著點!」接著把心一橫,將刀子用力抽出!

    霎時,鮮血濺滿了他的臉和身軀;溫潤玉則是痛叫一聲,馬上就昏死過去!

    柳旭撕開衣服下擺的一角,壓住傷口,回頭怒喊道:「大夫呢?還沒到嗎?」

    像是應和他的叫喊,一名老者匆匆出現在房門口,嘴裡直喊道:「來了、來了。」馬上來到床邊,發現柳旭的動作,驚訝道:「您……拔刀了?」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立刻拿出凝血丹讓床上的傷者服下。

    「請九爺讓一讓,容小的查看一下她的傷勢。」

    柳旭側身讓開,大夫瞧著傷勢——傷口流血漸緩,主要是胸口的大穴被封住,再加上又吃了凝血丹所致,可是這血色似乎不太對勁……

    大夫查看了半天,一直沉默不語。

    柳旭忍不住冷言道:「本王不是請你來當啞巴的。」

    大夫急忙弓身道:「九爺,這姑娘的血是止住了,不過……血色濃黑,只怕是……」

    有毒?這個念頭立刻閃過他的腦海,他大驚失色,馬上靠過去查看,果然見到傷口上的血已部分止住,但周圍血肉泛黑,一看就知道是中毒的症兆——方纔他太過慌亂,以致漏掉了這一點。

    「是什麼毒?」沉聲問。

    「請容小的探查那把短刀。」大夫要求道。

    他將刀遞給大夫。

    只見大夫仔細檢查著刀身,又湊近鼻前嗅聞,接著又搭了一下她的脈膊,略略想了一下才小心道:「九爺,她是中了『鳳凰煞』。」

    「『鳳凰煞』?」他曾聽說過,是某種江湖上的玩意兒。

    「此物毒性極強,一入體內即迅速走遍全身,最後毒氣攻心,這位姑娘的性命只怕是早晚……」

    「可有解藥?」他的語氣寒如冰雪。

    「沒有,不過有一樣草藥可以克住些毒,將毒性暫時壓抑住,只可惜這項草藥目前本國已明令不准收藏,唯有皇宮內苑方可擁有。」

    「辛羅葉?」

    「是的,辛羅葉的毒性不弱,一方面可以克制住鳳凰煞,另一方面它內含麻藥,還可以鎮住疼痛,但……此物性烈,不知姑娘現在是否可以承受得住?再者就算有效,此物食久會引人上癮,最後將導致衰竭,風險極大。」

    「用了辛羅葉,就可清除鳳凰煞的毒性嗎?」

    「不行,小的剛才說過了,就只是克制,並不能清除,所以姑娘她……」大夫已不敢再往下說了。

    他的語意已是很明顯——兩邊都是死路!

    「雖然如此,也只有這條路可行了對吧?」柳旭的臉色極為難看,想不到他堂堂一個大王爺,也曾縱橫沙場,居然會面臨這樣的困境。

    大夫只是垂著頭,不敢應話。

    「行了,你可以走了;來人,本王賞他三金,帶他去支領。」

    大夫走後,他又讓其他奴僕們離開,就只留下一名叫做繡花的婢女。

    她正低頭跪著,渾身發著抖。

    「你一個賤奴可真是盡責,主子遇險了,你居然……躲起來?」字字有如冰刀。

    「不……不……不是,賤奴沒有……只是……」她嚇得語無倫次。

    「本王不要聽你的狡辯之詞,你是她的奴僕,要怎麼發落還得問她的意思,要是她要你……哼!就別怪本王不客氣;現在留下你的一條賤命,起來!」他厲聲道。

    「賤奴謝……謝王爺恩典。」她抖得很厲害,一個踉蹌,差點站不穩。

    「你現在去準備一盆熱水和幾塊乾淨的布來。」

    「是,賤奴領命。」她忙下迭應著,匆匆忙忙跑出去。

    很快的,她就端著一盆熱水出現在房門口,而且肩上還垂著幾條白布。

    他很小心的清理著溫潤玉的傷口,發現血肉比方才更黑了,他的心下一緊,迅速包紮完傷口,再看向繡花。「現在這裡由你守著,本王要離開一下,一會兒就回來;要是她再有什麼閃失,本王就要你陪葬!聽見沒?」聲色俱厲,語氣的殺意讓人膽寒。

    「是……賤奴死也不敢辱命。」繡花忙又跪下道。

    接下來,柳旭轉身離開。

    溫潤玉幽幽醒轉,胸前的疼痛在撕扯著她的神經——對了,她遇刺了,難怪她會這麼疼!

    當她的視線開始對焦時,首先映入眼瞳的是一張焦急的臉孔——是柳旭!

    「你總算醒了,喝這東西時人要清醒著才行。」

    他的聲音迴盪在她的耳邊,她聽得不是很真切,像是在天邊似的;此時,鼻間傳來一陣熟悉的刺鼻香味。「什麼氣味?」虛弱的問。

    「你忘了?是你最近才種過的東西。」

    種過?難道是……她呆望著他。

    他就坐在她的床邊,手裡端著一個碗,香味就是從裡頭傳出來的。「來,潤玉,起身,該喝藥了。」他有力的手臂抬起她的身子,盡量不扯動她的傷口。

    但,很難!

    她吃痛的悶哼一聲——除了她胸前的致命傷外,還有右肩上的刮傷,只要稍微移動,難免會牽動到傷口。

    好不容易靠著床頭坐定,她低頭一看,傷口包紮得很整齊。

    柳旭將在碗口舉到她唇邊,柔聲道:「喝下去,潤玉。」

    她瞪視著碗裡那黑褐色的液體。

    「趕快喝下,這可以救你的命。」他催促著她。

    她看著他關心又急切的神色,知道這碗湯藥她是非喝不可,沒問題吧?腦中才剛閃過這樣的疑惑,就不禁失笑了——她現在這樣早就去了半條命,若要害她,不理她豈不是更省事?

    她早晚會去見閻王,他何必費事端來一碗湯藥?辛羅葉算什麼?她照喝就是了,於是她一口氣喝下。

    柳旭一直觀察著她的反應。

    喝下湯藥的她只覺得下腹升起一股熱潮,等熱潮過後,又升起一股寒意,就這樣,熱、寒不斷交替。

    一種不適感傳來,起先只是小小的感覺,接著這感覺不斷擴大,一直一直……

    一直大到她的身軀終於無法負荷!

    「啊——」淒厲的叫聲幾乎掀破了屋頂,她的身子不斷抽搐著,呼吸變得很急促,四肢在床上亂揮、亂蹬,身上的傷口又再次出血,瞬間將白布給染紅了!

    尖叫聲一直持續著,柳旭用高大的身軀壓制著她,他心中痛苦得無以復加,彷彿在床上掙扎的人就是他自己!

    就這樣持續了像是八百年那麼漫長的時間,她終於停止了動作,一臉的熱汗,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氣。

    怎麼會這樣?到底怎麼回事?她差點以為自己就要痛到斷氣了,她想問他那碗藥到底加了什麼鬼東西,效果會如此強烈?哪知她才望向他,便愣住了——

    他就趴在她的身上,也正望著她——和她一樣的滿頭大汗,但不同的是,他的眼下掛著兩行清淚。

    他在哭嗎?她有些不信的眨眨眼。「九爺,你……在哭嗎?」她很小心、很小心,非常小心的詢問,免得刺傷他的男性自尊心。

    「沒錯,本王在哭。」他坦白承認,一點也不怕被她知道。

    「你……你是在哭什麼呀?我都沒哭了,你哭什麼?再說你堂堂一個王爺哭成這樣,丟不丟臉呀?」她叫道——可能是剛才那碗藥的強烈效用,她的力氣似乎回復了幾分。

    「本王是在心疼你,你懂嗎?再說皇朝律法並沒有規定王爺不能哭!」他依然不停的落淚,孩子氣的反駁道。

    她一時語塞,只能認為「男兒有淚不輕彈」這句話在這個國家並不存在,不過看見這樣一個高高在上的男人,居然為了她而傷心、痛苦成這樣,說不感動是騙人的。

    她的心頭只覺得暖烘烘的。

    「你還有哪裡不舒服?有嗎?」他問道。

    其實當他看見她汗流浹背的模樣,就知辛羅葉的烈性已暫時壓過鳳凰煞的毒性,這下算是撐過了,壓在他心頭的大石總算是落了下來。

    她搖搖頭,她現在確實舒服多了。「那碗藥到底……」

    「你中毒了。」他將事實真相一五一十的說出,完全不打算隱瞞。

    「我會死嗎?」

    「不會!」語氣有著堅決。

    「可是辛羅葉和鳳凰煞都很危險……」

    他用手指抵住她的唇,強調道:「你相信本王,本王是不會讓你死的!你忘了嗎?本王曾說過,本王想要的東西就一定要到手,絕不會讓別人給奪去,也不會讓它自己長腳跑掉;你想離開本王,別作夢了,本王絕對、絕對會一生一世的抓牢你,你別想逃!」

    以往若是聽他說出這樣的話,她只會覺得毛骨悚然;可現在聽了,她卻覺得感動莫名。「你何苦如此執著?對我如此關心……」有些哽咽道。

    「因為本王愛你!你摸摸本王的胸前,這心跳是為你而跳的,這輩子就只會為你而跳,就只為你一人!不管你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罷,本王已投入了感情,就一定要收到回報,若你妄想逃離,背叛本王,本王會受不了的。」

    她輕輕撫著他的胸口,對上他滿載著情意的綠眸,啞聲道:「九爺,我……我不知道……真的,我……」

    她不知該會如何回應,難道她真要放棄回去故鄉,而待在這個與她格格不入的國度嗎?

    柳旭將俊臉埋進她的頸窩,「潤玉啊潤玉……本王的潤玉,你居然能如此魅惑本王,教本王一心一意對你;那你呢?你的心呢……本王不放……本王絕對不放你走……你永遠都是本王的!」說罷含住她的耳垂,輕輕吸吮著。

    她的身子不禁輕顫起來,同時心中也掠過一陣迷惘——她該怎麼辦?怎麼辦哪……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