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紳士的幻想 第四章
    為了愛而等待,在不同人的心目中有著不同的感受,鍾澤看來這是一件非常幸福而且有意義的事情。如果真正愛上了一個人,那麼就無法假裝不去愛,他相信自己的感覺是真的。漸漸地,他開始仰望在藍天下自由自在飛翔的鳥兒,他開始渴望翅膀,希望能夠飛到林雪妍的身旁。在沒有她的日子裡,他只能夠憑借自己的記憶去構思她的模樣,如果真像人們所說的那樣,愛情也是一種毒藥,那麼他自然無法擺脫這種毒性所帶來的幸福的煎熬。他像是真的中了毒一樣,有的時候他會情不自禁地說出一句話,或是長時間地對著窗外發笑,完全變了一個人,給人一種傻傻的感覺。雖然他不能夠每天見到她,但是他也可以間接地關心她,幫助她。他打電話給俱樂部的經理,從那裡瞭解她的相關情況,更讓他興奮、高興和期待的是他得知她這個週末有一天的休息時間。於是他開始拒絕每一個人盛情的邀請,一心一意想著怎樣和她過一個美麗而又浪漫的週末。

    當然,鍾澤也有一些煩惱的事情,這種煩惱不是來自工作,更不是來自家庭,而是來自葉珊珊。因為這些日子裡,葉珊珊還是和往常一樣,工作的時候打電話到他的辦公室,下班後打電話到他的家裡。他十分願意分擔她的憂愁與煩惱,但是他不願意分享她的快樂,因為他無法讓自己假裝去愛一個人。隨著時間的延續,他覺得和葉珊珊之間的事情越來越複雜,不是簡單的一兩句話就可以說清楚的。他知道,時間越長對她的傷害也就越深。然而他依舊顧惜著她所付出的一切,以至於到今天都沒有向她說明白,這一點也就可以說明,他不是一個情場高手,或者說在感情這一塊他並沒有太多經驗。他開始後悔當初去赴她一次又一次的約會,仔細想想,原來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應該由他一個人來承擔。

    星期六的晚上,鍾澤獨自一人呆在臥室裡,林雪妍的影子在他的腦海裡飄過來飄過去。這時突然響起了一陣刺耳的手機鈴聲,他懶得去理它,但又不能夠讓它響個不停,他無可奈何地去看了它一眼,又是葉珊珊打來的。這個時候他大致已經猜到她會說些什麼,不管怎麼樣電話總是要接的,但同時也不管怎麼樣,他是決不會答應她任何事情的。

    「喂!你怎麼這麼晚才接聽電話啊?」電話裡傳來葉珊珊生氣中略帶一點責備的聲音。

    「我剛上樓,能夠接到你的電話已經很不錯了。」鍾澤淡淡地回答道。

    「聽你說話的語氣,你心情不太好吧?」

    「只是一些工作上的干擾,沒什麼。」鍾澤沒有否定葉珊珊的看法,於是他故意將聲音放得更慢、更低。

    「你該不會是生病了吧?你的聲音聽起來一點生氣也沒有。」

    鍾澤靈機一動,也許借口生病可以推脫葉珊珊的約會,於是他越裝越誇張,斷斷續續地說:「沒事,我很好——你不用擔心——我只是——比較累而已。」

    「那你可得保重了,我明天還打算讓你來陪我的呢!」

    「明天恐怕沒有時間了,我還有事情要處理。」

    「有什麼事情非得要用休息的時間來處理呢?」葉珊珊生氣地說,她開始懷疑鍾澤所說的話。

    「對不起,不如我改天再陪你吧。」

    「改天你會有時間嗎?一個星期我只想見你一面,平時約你,你又總是找各種各樣的借口來拒絕我,你就這麼討厭我嗎?你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葉珊珊一口氣說出憋在心裡的話,她每天打電話給鍾澤,換來的卻是一次又一次的拒絕,她當然不甘心了。

    這些話還真是出乎鍾澤的意料之外,他的心裡有一種很怪很怪的感覺。但是他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再說感情的事情是沒有對錯可言的。他的心確實沒有在葉珊珊的身上停留過一刻,因為他很清楚自己想要什麼而不想要什麼。這些話他總有一天是會親口跟她說明白的,但不是現在,他不能夠因為這件事情而影響到明天的計劃和心情。

    「你怎麼不說話了……好了,既然你明天沒空,我也不再勉強你了,那就這樣吧。」

    聽完葉珊珊匆匆留下的這一席話,就再也沒有其他的聲音了。此時,鍾澤的心情開始有點亂,他躺在床上,透過遠處的窗簾的縫隙,能夠看見湛藍的天空中燦爛的群星在閃爍,它們是那麼的寧靜與安詳,像一隻隻明亮的眼睛,又像一盞盞亮晶晶的銀燈,讓人產生無限的幻想……此刻,他沒有想念林雪妍,而是在思考上天,他認為上天對人們很公平,它決不會刻意地去偏袒某一個人,它給人們的不會太多,也不會太少;至於人們最後會怎麼樣,這就要看人們是如何去把握和駕馭各自的生命了。

    在虛無縹緲的夢境中,鍾澤夢見了兩個人,一個是他很想見的人,一個是很想見他的人,雖然有點模糊,但他還是能夠清楚地知道其中一個就是葉珊珊,而另一個人他看的不是很清楚,像是林雪妍又不像。只見葉珊珊顫抖的雙手緊緊地握著一把寒光閃閃的短刀,目露凶光地盯著自己,然後將手裡的刀刺向自己身旁的女子……這時,他被夢中可怕的情境驚醒了,揉了揉自己惺忪的睡眼,天才剛剛亮,透過窗簾的縫隙射進一束白光,這才發現原來只是虛驚一場。

    鍾澤已經沒有心情再繼續睡下去,只好起床。下樓的時候,他發現宋佩枝已在客廳裡等待多時了,還沒有等他來得急開口問好,宋佩枝就搶先道:

    「怎麼不多睡一會兒再起床呢?」

    「我今天有一個約會。」鍾澤隨口回答道。

    「噢!這樣啊,那就算了……」

    「媽,你有什麼事情嗎?」鍾澤好奇地問了一句。

    「本來今天約了幾個朋友,想介紹給你認識一下,既然你已經有約了,那就下次吧!」

    「媽,對不起。」

    「沒關係。你的事情更重要。」

    看到宋佩枝臉上幸福的表情,鍾澤就知道她一定是猜錯了,但又不能夠把真情實況告訴給她聽;因為他覺得現在說會讓她產生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並且還會讓她不能夠理解。

    「我晚上不回來吃飯了。」出門的時候鍾澤跟徐嫂說了一句。

    汽車一路上暢通無阻,鍾澤的心情更是好到無話可說。林雪妍和柳可珍住的那個公寓他只去過一次,但是要找到那個地方對他來說簡直是輕而易舉。這不,他的汽車已經停在了她們公寓的樓下。

    鍾澤望了望這座公寓,上次他沒有上去,但是他能夠知道她們就住在第二層。他剛下車,就看見林雪妍從樓道口走了出來。林雪妍看見了鍾澤,並且吃驚得停住了腳步。

    「你比我想像中的還要早一些。」鍾澤一邊走過去,一邊面帶微笑地說。

    「是嗎?你怎麼會在這裡呢?」林雪妍的臉上依然掛著吃驚的表情,她萬萬沒有想到鍾澤會再次再現在這裡。

    「我是專程來負責接你的。」鍾澤故意思索了一會兒說。

    「接我?那你知道我今天要去哪裡嗎?」

    「當然。你的大部分的事情我都已經知道了。」

    「是嗎?你說說看。」

    「比如說,你在俱樂部裡工作了多長時間了,什麼時候才輪到你放假,放假的時候都會有哪些人會約你,並且你每次都會拒絕他們,因為你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去做……」鍾澤見林雪妍依然是一副疑惑不解樣子,於是又加了一句,「你好像還是不明白我的意思?」

    林雪妍越聽越糊塗,她簡直無法相信鍾澤所說的這些話,為了盡快地揭開這個謎底,她乾脆搖了搖頭說:

    「不明白。」

    「明白也好,不明白也罷。總之去了你自然就清楚了。」鍾澤故弄玄虛地說,然後幫林雪妍拉開了車門。

    「還記得我上次跟你說的話嗎?」汽車剛剛啟動,鍾澤就迫不及待地說。

    林雪妍的腦海裡立刻呈現出那天晚上的情形,她的心裡充滿著無限的幸福和喜悅。是的,她沒有必要去害怕,懷疑這份屬於自己的愛情。她拿出那塊早就準備離開自己的手錶,遞給了鍾澤:

    「這個送給你。」

    其實送手錶也是表達愛情的一種方式,但是鍾澤好像並不明白,他慢慢地接過手錶。這是一塊純銅製造的音樂手錶,表殼上有幾個地方已經磨損,失去了原有的光澤;看得出這塊手錶的歷史悠久,同時也體現了收藏者的細心。他輕輕地將手錶打開,裡面發出一絲絲優美的音樂。

    「它從我十歲那年開始就一直跟著我,這是媽媽唯一留下來的東西。」林雪妍的臉上出現了一抹淡淡的憂傷,但很快就被一臉幸福的微笑取代了,她的思緒彷彿從過去回到了現在。

    「這麼珍貴的東西,我怎麼能夠接受呢?」鍾澤說著就要將這塊手錶還給林雪妍,因為他知道這塊手錶對於她的重要性。

    「如果是把它交給自己所愛的人,我想媽媽一定不會生氣的。」

    聽著林雪妍緩慢而又富有深情的話語,鍾澤這才真正地明白了。其實他早就應該明白,之前她的一舉一動已經給過他很多暗示,他實在是傻的好幸福。他輕輕地在她的手上吻了一下,然後承諾道:

    「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

    「這塊手錶是我一生中最值得珍惜的東西,只要我想到它就會想到你,想到你自然也會想到它;我不敢奢望你能夠完全像我一樣,但是我希望你能夠像我一樣珍惜它,愛護它。」

    「我一定會好好珍惜它,就像珍惜你一樣,我會每時每刻都把它帶在身邊,永遠和你們在一起。」

    這是鍾澤和林雪妍彼此之間的承諾,他們將各自的一生都承諾給了對方,這塊手錶就是最好的見證。沒有人會輕易地向對方許下諾言,即便是一個無足輕重的承諾。因為諾言一旦許下,它就需要人們去堅守,去履行,只有那些責任心強,對愛情專一的人才會許下自己的諾言,並且這樣的人一生一世只會對愛許下一個諾言。

    汽車在百代商廈下面停了下來,林雪妍用一雙疑惑的眼神看著鍾澤:「到這裡來幹什麼呢?」

    「我記得上次在利世之家的時候,看見那群小朋友的手裡都拿著各式各樣的小禮物,那一定是你給他們買的吧。走,我們下車吧!」鍾澤說完就和林雪妍下了車,然後一起向百代商廈走去。

    這個時候林雪妍才算是完全明白了鍾澤的心思,一切盡在兩個人的不言之中。對於選禮物,鍾澤真可謂是一竅不通,因此他只好推著購物車跟在林雪妍的身後。

    從商廈出來的時候,鍾澤的手裡已經提滿了大大小小的包裝袋,臉上還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因為他今天將會和那群可愛的小朋友們進行一次近距離的接觸。然而,他卻絲毫沒有注意到站在不遠處有一個熟悉的面孔正盯著自己,那個人就是葉珊珊。葉珊珊站在那裡看著他上了車,正當她準備追上去的時候,卻發現他幫一個陌生的女人推開了車門。她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等到她回過神的時候,卻發現他的汽車已經漸漸遠去。

    一路上鍾澤和林雪妍彷彿還沉浸在剛才的海誓山盟之中,他們的行動和表情都配合得非常默契,但誰也不願意先開口說話,似乎想保留這份無言的美好。同時也讓鍾澤發現,只有當他和林雪妍在一起的時候,他才能夠感覺到自己最真實的存在。他似乎找到了以往某些時候的灑脫的個性,那種無拘無束的生活實在令他神往……

    汽車進入了那條又寬又長的林蔭大道,高大的樹木和茂盛的綠葉將整個大道遮得嚴嚴實實,它們彷彿已經做好了預防夏天烈日襲擊的準備,這時利世之家已經映入他們的眼簾。

    汽車一個左轉彎就到了利世之家的門前。利世之家永遠是那麼的幽靜、慈祥。沿著兩旁的橢圓的大花壇一直向前,前面就是這裡的主建築物,說它像一座辦公樓,又覺得更像是供人們來參觀的聖地。

    這時,鍾澤和林雪妍已經走了進去,遠遠的他們就看見一位慈祥的老人正走下正樓的台階,這個人就是這裡的院長,她將自己的一生都獻給了這裡。

    院長的笑容永遠都是那麼的和藹可親,她看見了林雪妍,於是一邊加快腳步,一邊高興地說:「雪妍,你可回來了。孩子們昨晚就開始盼望你了。」

    林雪妍立刻跑過去和院長擁抱,她們擁抱在一起簡直就像母女一般,讓人看來特別溫馨。林雪妍突然想起了在一旁的鍾澤,於是就對院長說:

    「我來替你們介紹一下……」

    「我們認識的。」鍾澤上前去打斷了林雪妍的話。

    「你們認識?」林雪妍疑惑地看了看鍾澤,又將目光轉向了院長。

    「是的。上次他來這裡幫助過我們。」院長解釋道,同時她也替林雪妍高興,因為她結識了一個善良的朋友。

    「啊!原來你們早就認識,」林雪妍這才想明白,轉過身責備鍾澤道,「你怎麼沒有告訴我呢?」

    「你都沒有問我,我怎麼會知道你想知道呢!」鍾澤立刻替自己解釋道。

    院長看得出他們是在故意鬥嘴,於是就打斷他們的話:「好了。孩子們還在後面等著呢,可不要讓他們太著急了噢!」

    林雪妍帶著幾份羞澀終止了和鍾澤的談話,接著在院長耳邊小聲地說了幾句,然後和鍾澤一起向後院走去。孩子們的嬉笑聲聲早已傳進他們的耳朵,原來孩子們正在玩捉迷臧的遊戲。

    「我在這裡,你快來抓我呀!」

    「哈哈!我在這裡,你抓不到我。」

    「……」

    孩子們歡快地你一言我一語,把圍在中間的小胖弄得手忙腳亂的。小胖的雙眼是被黑色眼罩蒙著的,雙手在空中亂抓,顯得極其可愛。

    這時有幾個孩子看見了林雪妍,他們正準備叫出聲,林雪妍連忙用手止住,示意他們不要出聲。因為她要跟小胖一個玩笑,同時也是給他的一個小小的驚喜。

    林雪妍悄悄地走到小胖的面前,周圍的孩子們都靜止了笑聲,小胖抓住了她,高興得大叫起來:「啊!我捉到了,我捉到了。」

    小胖急忙將黑色的眼罩取下來,因為他很想知道究竟是誰這麼倒霉;就在他取下眼罩的那一刻,他驚呆了,接著是孩子們的一陣哄然大笑,這時他皺起眉頭,翹著小嘴驚奇地說:

    「姐姐,怎麼會是你?」

    「對呀!就是姐姐,」林雪妍立刻彎下腰去微笑著對小胖說,「姐姐不在的時候,有沒有想念姐姐呢?」

    「我們每天都在想念姐姐。」

    「真乖!快來看,姐姐有禮物送給你們的。」

    很快,孩子們就將鍾澤圍了起來,他還是頭一次被這麼多小孩子圍在中間。奇怪的是小胖並沒有圍過去拿禮物,而是盯著鍾澤很久很久,然後向林雪妍投去一個疑惑的眼神:

    「姐姐,這位哥哥是誰?」

    「是姐姐的男朋友,看哥哥帥嗎?」林雪妍如實地說。

    「嗯!」小胖點了點頭,又說,「上次好像就是這位哥哥,可是姐姐卻說不是自己的男朋友?」

    林雪妍當然能夠知道小胖說的是什麼,但這一時之間發生的事情,她怎麼向一個孩子解釋的清楚呢!再說,她也沒有必要將這些告訴給他聽,於是就反問道:

    「是這位哥哥嗎?」

    「嗯!」小胖又點了點頭,繼續說,「就是這位哥哥,我看的很清楚。」

    「啊!可能是當時姐姐沒有看清楚吧!」林雪妍很清楚小胖的個性,一旦被他纏住了,他就會追問到底,很難擺脫。

    「姐姐的眼睛一向都是很好的,怎麼會沒有看清楚呢?」

    林雪妍回答不出來,她已經不是第一次被這個聰明又機靈的孩子攔住了,於是她就向鍾澤投出了求救的眼神,但是他也沒有辦法。

    可是小胖並不肯就這樣放過林雪妍,他再次皺著眉頭,翹起小嘴,做出一副生氣的樣子說:「姐姐騙人,姐姐怎麼能夠這樣呢?」

    這句話還真把林雪妍給嚇壞了,因為她不能夠讓孩子們幼小的心靈受到傷害,她立刻責備自己道:「是姐姐不對,姐姐向你們道歉,好嗎?」

    「不行,做錯了事情就要接受懲罰。」

    「那你們想怎麼樣呢?」

    「嗯,」小胖故意思索了一會兒說,「罰姐姐陪我們一起玩捉迷藏的遊戲。」

    「好啊!」其餘的孩子們立刻異口同聲地叫了起來。

    「不行的,」林雪妍做出一副難為情的樣子,「那是小孩子們玩的遊戲,姐姐和你們一起玩,被別人看見了會笑話的。」

    「這裡又沒有別人,怎麼會被別人笑話呢?」

    「你看哥哥不是在旁邊嗎?」

    「哥哥不會笑話姐姐和我們一起玩遊戲的,是吧?」小胖來到鍾澤的面前,非常自信地說。

    「是的。」鍾澤只能夠這樣回答,然後摸了摸小胖的頭。

    此時的林雪妍已經陷入了無話可說的局面,她再次向鍾澤投了一個求救的眼神,而他卻聳了聳肩,表示沒有辦法。事已至此她只有認命,於是她給自己帶上了那個黑色的眼罩,想不到還沒有到晚上,就讓她提前找到了黑暗的感覺。此刻她才真正體會到小胖剛才的心情,四周的嬉笑聲和混亂的腳步聲混合在一起,給她的聽覺造成了很大的錯亂,她根本就抓不到一個人,哪怕是他們某一個人的衣角也很難碰到。

    看到林雪妍和孩子們一起玩耍的情景,鍾澤覺得這是一種難能可貴的幸福,看到他們快樂的表情,這也是他的快樂;看到他們這種自由自在的活躍的身影,這彷彿也是他自己的一種享受。

    美好的時光總是讓人留戀,因為它的短暫。還好是在春天,離別並不像秋天那麼淒涼,當然也不乏有些許的依依不捨。林雪妍一上車就靠在座位上一動也不動,更無心觀賞傍晚時分的春景。

    「怎麼,我的臉上不會又有什麼東西吧?」林雪妍發現鍾澤看著自己的臉很久很久,她機械地轉過頭,有氣無力地說。

    「沒有。我看你安靜時候的樣子蠻動人的。」

    「你還取笑我呀!我今天還沒有被你們取笑夠嗎?」

    「你千萬別這麼說。能夠讓別人快樂的人,這才叫真本事。」

    「是嗎?」

    「當然。對了,跟你說件事情。這個星期三帶你去我們家。」這是鍾澤臨時做出的一個決定,同時他這麼說就必須在這個星期三之前分清楚和葉珊珊之間的關係;他不能夠讓林雪妍覺得自己的背後還有一個女人的存在。

    「不行。我連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

    「不是還有三天的時間給你準備嗎?別怕,沒事的。」

    林雪妍沒有回答,她的心裡有些激動,她沒有想到鍾澤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邀請自己去他的家,她似乎有些害怕,但又好像更多的是高興,她找不出合適的理由去拒絕他的邀請……

    「那就這麼決定了,到時候我會去接你的。」鍾澤說完這些話,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宋佩枝;因為從今天開始,他必須每天向她講述一點有關林雪妍的事情,同時這也是為她們的見面做準備。

    汽車到達林雪妍的公寓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林雪妍剛剛解開安全帶準備下車的時候,鍾澤卻拉住了她的胳膊,就在她自然而自然地回頭的時候,他深深地吻住了她那微紅的雙唇。

    林雪妍睜大眼睛傻傻地看著鍾澤,此時她的臉已經緋紅;鍾澤見她這副模樣,立刻把她放開,笑了笑,然後提醒道:「別忘了我剛才跟你說的話。快上去吧!」

    林雪妍點了點頭,然後下了車,她的臉上依舊流露著幸福的光芒,她不敢回頭,只好一小步一小步地往前走。等到她的背景消失殆盡之後,鍾澤才依依不捨地離開了。

    愛情的感覺是最為微妙的,似有似無,若隱若現。愛情像風,但又比風更輕一點;愛情似水,但又比水要更柔一點;愛情似火,但又比火要更烈一點。這種感覺似乎只有在彼此相愛的兩個人的眼神中才能夠找見,才能夠體現,才能夠明瞭。

    鍾澤一路微笑而過,他真想把這份難得的好心情永遠珍藏起來,什麼時候想她了,然後拿出來細細的品嚐。可是他剛剛回到家裡,就再也笑不起來了,因為此時此刻宋佩枝和葉珊珊似乎已經等待他多時了。

    「這麼早就回來了,玩的很開心吧?」葉珊珊見鍾澤走了進來,她一邊站起身來,一邊勉強地微笑著說。

    鍾澤能夠聽得出葉珊珊的話語中帶著諷刺和火藥的味道,於是沒有回答她的提問,而是帶著幾分驚奇的表情反問道:「你怎麼來了?」

    葉珊珊走到鍾澤的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後一動也不動地看著他說:「我怎麼不能來?我來這裡又不是第一次,有什麼好吃驚的?你應該不會是做了不該做的事情吧?」

    這些話不僅讓鍾澤覺得不可思議,更是讓宋佩枝感到意外;因為在宋佩枝的眼裡他們的感情還是比較好的,可是此時她也分明聞到了一股很濃烈的火藥味。還沒有等鍾澤來得急開口,宋佩枝就搶先道:

    「珊珊很早就來了,說找你有點事情,但是你一直都沒有回來,她又不肯讓我打你的手機……」

    「知道我為什麼不打你的手機嗎?」葉珊珊把手伸在鍾澤的面前,接著說,「可以把你的手機借給我看一下嗎?」

    「幹什麼?」

    「只是看一下又不會吃了它。」葉珊珊的聲音稍微提高了一點,但還不至於達到吼叫的地步。

    鍾澤把手機遞給了葉珊珊。葉珊珊拿著手機看了看,然後笑了一笑說:「關機狀態!」

    其實鍾澤並不知道自己的手機處於關機狀態,要不然他也不會把手機給葉珊珊看,他出門的時候只是習慣性地隨手將手機帶上了而已,至於手機有沒有電他並不知道,因為他今天一整天都沒有看過一下手機。

    「阿澤,我們上去談談,好嗎?」葉珊珊的語調突然變得平緩了許多,然後轉過身對宋佩枝說,「阿姨——」

    「沒事,你們上去聊吧!不用管我。」宋佩枝看到這種情形也能夠大致猜測到一點什麼。她還以為鍾澤今天約了葉珊珊的呢,現在看來完全不是她所想像中的那個樣子。

    鍾澤把葉珊珊帶到自己的書房,然後輕輕地關上了門,一轉身就發現她正站在自己的面前,兩個人相隔很近很近,幾乎能夠感觸到彼此的呼吸。

    「那個女人是誰?」葉珊珊抬起頭,用一種接近於逼迫的眼神看著鍾澤。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你不要再裝了,我都已經看到了。今天坐在你的車上的那個女人到底是誰?」

    鍾澤現在才算是聽明白了,既然已經全都被葉珊珊看到了,那麼他現在更沒有理由去隱瞞一些什麼了,他用一種極其平靜的語調說:

    「其實我應該早點告訴你……我已經有女朋友了,就是你看到的那個。」

    「你在說什麼?」葉珊珊再也無法忍受,早已在眼睛前面搭起來的長堤突然崩潰,她大聲地叫道,「那我又算是什麼呢,你到底把我放在哪裡了?」

    鍾澤伸手去抓葉珊珊的胳膊,卻被她甩開。毫無疑問,他傷害了她,這樣的結果也是很容易想見的,如果他能夠早一點向她說明,也許不會到今天如此傷痛的局面。事到如今他也沒有更好的解決方法,只好安慰道:

    「對不起,請你冷靜一下,聽我說……」

    「你叫我怎麼能夠冷靜得下來?」葉珊珊用一雙正在流淚的眼睛看著鍾澤,淚水在她的臉上順流而下,「我愛的人是你,你現在卻跟我說你已經有了別的女人,這到底算什麼?」

    鍾澤完全能夠理解葉珊珊此時的心情,錯就錯在不該說的這麼晚,於是他帶著一副自責的表情,心平氣和地說:「都是我的錯。我應該早點向你說明白的,其實從一開始我就只是把你當作好朋友在看待而已……」

    「既然你不愛我,那麼你為什麼要去赴我一次又一次的約會?是你給了我一個美麗的夢,可是你現在又要新手將它毀滅。你為什麼要這樣對待我,我到底犯了什麼錯,要得到這樣的懲罰?」

    「珊珊,你清醒一點。」

    這時,葉珊珊突然跑上前去抱著鍾澤:「請你告訴我,你不會離開我。」

    鍾澤一動也沒有動,而是沉默了一會兒,是的,他不得不承認葉珊珊是一個好女孩。雖然她出生在一個貴族家庭,但是她卻不具有大多數貴族女孩所具有的傲慢與自大;他幾乎在她的身上找不到一點兒的不足,也許正是因為她太過於完美,反而他沒有愛上她。

    「對不起,我不能夠欺騙自己,更加不能夠欺騙你……」

    「我恨你!」

    葉珊珊說完這句話,狠狠地將鍾澤推開,用力將門拉開,一邊傷心地哭著,一邊用手摀住嘴往外面跑。哭聲和下樓時的腳步聲交匯在一起,隨著門自動地關上,一切都靜止了。

    在鍾澤的心裡,葉珊珊只能夠是他人生旅途中的一道遺憾的風景,他終究不會花過多的時間在此停留。雖然他這樣想著,但是他的耳邊卻環繞著另外一種不可名狀的聲音,這種聲音一直在他的耳邊徘徊,久久不能夠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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