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婦日記 9
    我說,阿誠,別這樣,我不值得你這樣,真的,我會讓你失望,也會讓我受傷……

    阿誠看著我,眼裡噙滿淚水,雪兒,只有你才能救我,只有你!

    我沒有說話,我也不知道說什麼,阿誠呀阿誠,千萬別在感情中淹沒了自己,千萬別把自己的事業賭在感情上。

    我一直在想,我該不該按受阿誠的感情?

    我與阿誠之間那種感情似乎是處於友誼與愛情之間的那種,真正要我接受他,或是拋開他,心裡都會很難受的。

    5月25日星期五陰晴天

    我準備回家的,可走出公司大門,何國安又來了。

    何國安說,雪兒,我們一起回家看嘉嘉吧,我都好長時間沒看見嘉嘉了,我冷冷地扔給他一句,要看你自己去看吧。

    何國安仍笑著說,雪兒,我已經給你道歉了,你是鐵石心腸也該原諒我了。我說,你給我的痛苦與折磨,一句原諒話就能解決問題嗎?

    何國安哪會死心呢,他仍站在那裡,我走他也走,走了十幾步,我乾脆留下來不走了。

    何國安說,雪兒,原諒我,我會用時間來彌補這一切的,不論何國安如何說,我都緘口不語。這樣僵持了近20多分鐘。為擺脫何國安的糾纏,我撥通了阿誠的手機,叫他馬上來接我。

    收好手機,我對何國安說,對不起,我的男朋友馬上就要來接我了,請你尊重我。

    何國安顯得很驚訝,男朋友?你有男朋友為什麼也不告訴我?

    告訴你?我憑什麼要告訴你?

    何國安此時又表現出許多無奈,我心裡想,你也知道痛苦是什麼滋味了吧,我心裡掠過一絲暗喜,那種連我自己都覺得很奇怪的得意。

    阿誠坐「的士」來了,阿誠從車上下來,正高興地走過來時,突然看見何國安,阿誠與何國安都很驚奇,臉上同時出現尷尬的表情,我向前很自然地挽住阿誠的手,說,阿誠,我們走。

    阿誠轉身向何國安點點頭,隨我走了。坐在車上,我發現何國安還呆呆地站在原地,看他那副無奈的模樣,我心裡又隱隱作痛。何國安呀何國安,你就慢慢品嚐其中的滋味吧。

    我和阿誠去濱江路夜景公園,在公園裡吃了小吃,我是無心賞夜景的,轉了一圈後,我提出要回家,阿誠打的送我。

    到了樓下,阿誠說,你回去吧,我看著你。

    回到房間,小坐了一會兒,我去陽台上收衣服,無意中發現阿誠還站在樓下,我真的被阿誠的真誠所感動,我站在陽台上撥通了阿誠的手機。

    我說,阿誠,你還在那裡幹什麼呀,上來坐一會兒吧。

    阿誠說,好吧,我就上來。

    放下電話,我又有點心跳,心裡升騰起一股熱浪,那股熱浪是由阿誠引起的。

    阿誠進來了,不知怎麼搞的,我的心跳更厲害了,好像臉也火辣辣地發燙。阿誠坐定後,我又忙去給他倒茶,阿誠忙用手來搶茶杯,說,雪兒,我自己來吧。阿誠抓住我的手,我也沒有要回縮的意思,阿誠更是抓住不放,一切都是順其自然,一切都彷彿在意料之中,阿誠站起身,隔著茶几,抱著我的頭親吻我,近似瘋狂地吻我,一陣久違了的快感衝擊我全身,阿誠來勢瘋狂,有些迫不及待,這時,電話鈴響了,我如醉如夢的世界被驚亂,我掙開阿誠的雙手去接電話。

    是何國安打來的,何國安說,雪兒,你怎麼和阿誠搞上了,他是有老婆的。

    我一聽「搞上了」幾個字,心裡立即升騰起火焰,我近乎有些瘋狂地回答,我願意和誰搞就和誰搞,你管得著嗎?我狠很地掛了電話。

    我一下子癱坐在沙發上,摀住臉嗚嗚地哭了。

    阿誠見狀忙說,雪兒,對不起,我傷害了你?阿誠一直沉默地坐在我身旁,過了久好久,我才說,阿誠,你走吧。

    阿誠說,如果我傷害了你,請你原諒我。

    阿誠走了。

    5月28日星期一

    傍晚正準備出門散步,鄰居楊大姐便來敲門了,我一開門,楊姐便闖了進來,我剛想說,請原諒我外出有事,但話還沒有說出口,我就看見楊大姐滿臉淚痕,楊姐知道我也許會討厭她,還沒等我開口說話她就搶先說了:

    雪兒,我以前不好,請你原諒我。

    我說,沒關係,你坐下吧,你家發生什麼事了嗎?

    楊姐哭得更傷心了。今年33歲的楊姐無職業,丈夫是一位普通的工人,在我眼裡,楊姐是一位熱心人,鄰居家有什麼大小事情,她都樂意相助,她的家庭很和諧,是一個典型的賢妻良母。

    楊姐說,雪兒,我想離婚!我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楊姐說,她並不是不愛家庭,也不是夫妻感情破裂,而是無法忍受她丈夫強迫她過性生活的行為。

    楊姐說,結婚七年來,她最討厭的就是丈夫這種行為,丈夫愛喝酒,每頓飯前都要喝上二三兩,楊姐體貼丈夫工作累,對丈夫的任何要求都百依百順,丈夫性慾旺盛,每次喝了酒就提出性要求,有時候大白天也要。

    楊姐以前是積極配合丈夫的,但漸漸地有些忍受不了,對他的這種行為十分惱火,因此常常拒絕他,開始丈夫只是罵她幾句,她不願意也就算了,可後來,不管楊姐願意不願意,丈夫都強迫她,這不,剛才楊姐和丈夫吃過飯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她丈夫又性趣盎然,楊姐不依他,丈夫就動手打她。

    楊姐說到這裡已泣不成聲,在丈夫的暴力下,她無可奈何,她感到屈辱,無助。

    楊姐的丈夫太自私了,酒後做愛,強迫妻子,這種性愛與強姦沒有什麼區別,本來夫妻之間的性行為,除了生理上本身的需要外,還是一種融洽感情,溝通心靈的行為,但楊姐的丈夫這種行為哪會有和諧和美滿?只能用 「性發洩」來形容,現在人都很注重婚姻質量,性生活也是婚姻的質量的重要組成部分。

    我說,楊姐,你還愛你丈夫嗎?楊姐好一會才止住哭聲抬起頭輕輕地點了點頭。我說,這就對了,我覺得,你丈夫之所以這樣做,完全是一種愛你的表現,他愛你,肯定就想擁有你,這一點你應該理解他,楊姐沒有說話。

    我又說,當然,你丈夫這種違背你意志的性行為肯定是不對的,這種行為也可歸屬於強姦行為,但我們看任何一件事都該看到事情的本質,有時候,本質是好的東西,也許在表現方式上不對,因而造成不好的後果。

    楊姐對我說的話感到不懂。我看著她疑惑的眼睛說,我的意思是說,只要你還愛他,而且你也認為他是愛你的,你就可以原諒他的這種行為,你在拒絕他這種要求時也一定要注意方法,盡可能委婉些。

    楊姐突然站起身說,謝謝你,雪兒,你這麼一說,我倒有些明白了,我回去和他好好談一下。

    送走了楊姐,我獨坐在沙發上,我也覺得好笑,勸別人道理一大堆,可事情落到自己頭上時,自己又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了。

    5月31日星期四傍晚雷陣雨

    回家後,簡單地炒了個雞蛋炒飯,一邊看「新聞聯播」一邊吃,何國安打進來電話:雪兒,我有話要給你說,你讓我先進屋好不好?我大聲說,請你別來搔擾我,我已經不是從前的周雪兒。

    一會兒,何國安又打進來電話,要我原諒他的過去,他現在是在真心向我陪罪,我不想聽他說,在我心目中,何國安說的每一句話都有假。

    快到八點時,天空中下起了傾盆大雨,電閃雷鳴,雨點打在塑料雨棚上辟里啪啦像一個搖滾樂隊裡的鼓手,電視圖像消失了,我坐著無聊,便打開音響聽崔建的搖滾。一陣大風亂過,陽台的門被風拉開,風夾著雨滴,肆虐地向我襲來,我忙去關門,這時候我發現樓下那個路牌旁,何國安舉著一把黑雨傘,呆呆地站在那裡,像個落湯雞,何國安!我心裡掠過一瞬激動(或許是同情),我腦子裡突然閃過讓何國安進屋的想法,我撥通了何國安的手機,

    何國安,你上來避避雨吧。

    何國安說,雪兒,謝謝你,你終於可以接納我了,感謝天老爺作美,我馬上來。

    我說,何國安,我不是接納,是看你可憐。何國安笑笑說,不管怎樣我都很感謝你,話音落下,何國安已按響了門鈴。

    我伸手開了門,馬上轉身回坐在沙發上,何國安很熟練地收了雨傘,還和從前一樣將雨傘放到陽台上去,又進洗澡間拿毛巾來擦頭髮。我沒管他,仍在欣賞崔健的激情演繹。

    何國安坐在我旁邊的單人沙發上,他什麼也沒說,只是出神地看著我,他坐在旁邊,我總有些不自在。

    我起身說,你自己看,等一會兒雨小了,你就走,我還有工作要做。說畢我進了書屋,坐在電腦旁。

    過了一會兒,何國安也跟著進來了,他端過一張獨凳坐在我身旁看我打字。

    我說,雨小了,你該走了。

    何國安說,你就讓我多坐一會兒吧,好久沒有和你坐在一起了。我沒有說話。

    何國安說,雪兒,這麼久了,我好想你,經歷這件事情後,我才發現,原來我心中深愛著人的還是你。

    聽了何國安的話,我有些激動,我也不能迴避,我仍然愛著他,只是我的自尊在支撐著我,提醒我拒絕他,我不是玩物,我的感情更不能由你何國安拋來拋去。但我已經被何國安的話弄得稀里糊塗了,何國安已伸手抱住我,我沒有勇氣反抗,我也需要愛情的洗禮。況且擁著我的還是我曾經深愛過的男人,我的心被何國安弄得一塌糊塗,我手上停止了敲鍵,閉著雙眼,任何國安親吻撫摸,一個離異的少婦,曾經在愛情中死去活來的少婦,此時也在期盼愛的激情。

    一切都那麼抒情,那麼狂熱,這是我離婚以後第一次與男人做愛,我不是聖人,我是一個有血有肉的平凡女人,躺在何國安懷裡,我心裡這麼安慰自己,但僅僅是那麼短暫的一瞬間,我又覺得自己太傻,自己的自尊到那裡去了?……

    6月1日星期五

    阿誠說,昨天何國安約他出去談了談,主要是說我與他的事情。何國安說我已決定和他復婚,叫阿誠別再有非分之想。

    我打電話問何國安,我說過要與你復婚嗎?何國安說,我知道你雖然口裡沒說,但你心裡肯定同意,要不然,那天你怎麼會……我語塞,是啊,我那天不是接納了何國安嗎?我後悔自己一時衝動,現在搞成了這種局面。

    阿誠問我,雪兒,你真的要和何國安復婚嗎?他把你弄成了這個模樣,你還在愛他嗎?你還想再為他犧牲一回嗎?

    我說,阿誠你別說了,我也很矛盾呀,你就別再管我的事情,好不好?我不希望你與何國安有什麼糾葛,更不希望我成為你們的焦點,阿誠,我不值得你愛,你就放棄我吧,另找一個好女人去。

    阿誠說,不,雪兒,雪兒,我愛了你那麼久,你就忍心讓我心痛嗎?至少說,在你周雪兒還沒有結婚以前,我的希望就不會破滅,我的愛情會跟著你。

    我說,阿誠,這又何必呢,我真的不值得你愛,真的!

    我急得想哭。我急的是,我怕傷害他,我怕他們反目成仇人,如果真是那樣,我此生就無法安寧,我會在內疚與懺悔中痛苦而死。我恨自己,恨自己心太軟,恨自己怎能輕而易舉與何國安做愛,如果沒有那天的衝動,就不會有現在的局面,而何國安呢,自從有了那次後,他彷彿已勝利在握,每天都來公司等我,在我面前也很放肆,女人啊,難道你的名字真的叫弱者嗎?

    6月2日星期六陰雨連綿

    今天整個的心情都很懶散,一直睡到中午十一點三十分才起床,懶懶的什麼也不想做,獨自一人心情很難受,更傷感。人活著為了什麼?人為什麼而活著!?

    誰能告訴我?誰能告訴我?尤其是像我這樣的女人,在感情生活中掙扎的女人,活著受折磨,真有生不如死的感受!我活著有什麼意思?!

    誰能回答我?!

    6月3日星期日晴

    昨天夜裡,我一直沒睡好,糊里糊塗地過了一夜,清晨早早地起床乘車回家來了。

    我前腳到家,何國安就尾隨而來了。我對他很冷漠,但父母對他很熱情,他畢竟是嘉嘉的父親呀。何國安倒很勤快,什麼事情都搶著幹,父母對他過去的所作所為也很責備,但面對他時還是笑臉,我在躲避他,吃過午飯便不辭而別回來了。

    傍晚時何國安也回來了,不論他打電話還是敲門,按門鈴,我都置之不理,裝出自己不在家的樣子,我心裡亂如一團麻。

    我給「一個中年男人輝」發了e-mail,敘述了自己的心情,現在,真正能心平氣和地聽取我敘心事的也就只有阿輝了,阿輝善解人意,給我分析的矛盾問題也一針見血。我很謝謝阿輝。

    男人與女人就是不一樣,男人分析問題更趨完美,而女人很容易被情感所左右,讓情感牽著走,我最弄不明白的是,為什麼男女之間就沒有純潔的友誼!男人與女人一旦交往,為什麼就會往愛情上靠,男人與女人除了愛情就真的沒有友情了嗎?

    對了,前幾天,聽別人說達明犯了性騷擾罪,說是騷擾他公司的一位漂亮的女工程師,被女工程師告了,真不知道這世上的男女都在幹些什麼?

    6月6日星期三

    今天午休時給達明去了電話,達明說,雪兒,謝謝你還沒有忘記我。

    我說,達明,聽說你出事了,我好著急呀。

    達明說,沒什麼大不了的,我達明還不至於性飢渴到這種地步嘛,要找個女人做愛還不容易嗎?像我這樣的男人,身邊圍著轉的女人有的是,還愁沒女人嗎?你會相信我飢渴到對身邊的職員性騷擾嗎?那只不過是我的對手想搞垮我編造的謊言而已。這也是商戰的常用手段呀,雪兒,怎麼樣,你過的還好嗎?你的日記我也在看,你與何國安的那段情也到了該明瞭的時候了,要麼復婚,要麼一刀兩斷,不要藕斷絲連,搞得大家都不愉快。

    我說,達明,謝謝你,我也恨自己心太軟,其實我也是想盡快擺脫一切往事,但我沒有處理得好,反而弄得更受傷。

    達明說,阿誠的一切都是為了你,你要好好處理,別傷害了阿誠,我也在勸阿誠,最好讓他與妻子復婚,還有你周雪兒,一定要把握好自己的情感方舟。男人愛一個女人有很多因素,其中的憐愛,最能讓男人情不自禁,你長得漂亮、溫柔,又遭遇離婚,在許多男人看來,你這種女人是很理想的妻子,但何國安負了你,這樣的經歷使男人產生「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心理,從而產生愛你,「憐香惜玉」是男兒的本色嘛。

    達明的話有道理,如果阿誠真是因為可憐我而伸出愛之手的話,我肯定不要這種愛,一個人活在別人的可憐中會是多麼的悲哀。

    6月8日星期五晴轉陰

    下班後就急著往家趕,因為事先沒有打電話,家裡沒人。

    鄰居告訴我說,母親生病了,在縣醫院住院,我想肯定父親也在醫院。我立即撥通縣醫院的電話咨詢,母親果然在傳染科,我立即過去,父親抱著嘉嘉在醫院大門口等我。

    父親說,你母親患了肝炎,過一段時間就會好的。

    繼母躺在病床上,見我來了,臉上立即露出高興的笑容。

    我對父親說,母親生病了為什麼不打電話告訴我一聲?

    母親說,這沒什麼的,又不是什麼大病。

    和父親一起到醫院外的小食店裡隨便吃了點東西,我要父親把嘉嘉帶回去,我來照顧母親,父親哪裡會同意,父親要我把嘉嘉帶回去,他來照顧母親。

    母親說,你們都回去吧,我自己能照顧自己,雪兒帶嘉嘉,明天你還要開貨店呢。我們都只好依了母親,但都說再陪母親一會兒,直到十點多鐘,我和父親才回到家。

    此時,我又坐在電腦旁寫日記,我想,母親生病住院了,嘉嘉由誰來照看?父親也不能因為嘉嘉而不開貨店吧,這個貨店可是父母的主要經濟來源呀。再說,父親既要帶嘉嘉又要看貨攤也沒有那麼多的精力,看來,嘉嘉只好由我帶回去。但一想到我要工作,又要帶女兒,心裡又覺得有點後怕,我也不可能放棄工作來帶嘉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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